閃光的一頁
包惠僧,原名道亨,并用過包晦生、包一宇、包一德、亦愚等筆名和化名,1894年生于湖北黃岡。1917年,這個23歲的熱血青年,畢業于湖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便去教書,半年后轉至武漢做新聞記者,專為《漢口新聞報》《大漢報》《中西日報》供稿。之后,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學習,并積極參加陳獨秀、胡適、蔡元培等人領導的新文化運動。1919年,他熱情參加了偉大的“五四”愛國學生運動。同年,在北京大學畢業,旋即重返武漢,繼續從事新聞工作。海召開。包惠僧作為13名代表之一出席會議。會上,正式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并推選當時身在廣州的陳獨秀為中共總書記。會上,包惠僧發言活潑踴躍。
中共“一大”后,包惠僧返歸武漢,依然負責湖北共產黨的工作,毛澤東回到長沙,擔任湖南共產黨的領導。兩人為了黨務常有書信來往。1922年春,毛澤東遭湖南警方通緝,避居武昌黃土坡包惠僧的辦公室,毛、包住一起十余日,朝夕相處融洽得很。
脫離了共產黨
1920年秋,包惠僧和董必武、陳潭秋等人在武漢發起成立共產黨的早期組織,謂之武漢共產黨臨時支部,包惠僧被推選為臨時支部書記。
1921年1月,包惠僧由武漢抵滬,準備赴蘇聯考察學習。但此時上海共產主義小組代理書記李漢俊,執意讓他留滬工作,特請包惠僧就任共產黨教育委員會主任之職,專事負責選派優秀青年赴莫斯科留學事務。同年4月,他挑選了劉少奇、蕭勁光等一批先進青年,由上海乘船赴海參崴,再轉火車經西伯利亞去莫斯科留學。
1921年5月,包惠僧到廣州,與陳獨秀開展廣州共產主義小組的系列活動,并努力從事《新青年》雜志和《群眾》社的工作,迅速擴大了共產黨的社會影響。
同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在上
1923年,中共三大后,共產黨員可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包惠僧照此辦理,并到黃埔軍官學校就職。
1925年2月,蔣介石、周恩來率黃埔軍校教導團和部分學生參加第一次東征,留下校本部的學生無人統管,其間廖仲愷給蔣介石發了電報,要求周恩來回黃埔。蔣復電說前方戰事吃緊,周不得撤回,于是廖仲愷任命包惠僧為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如是,主任由一變二,即前方主任周恩來,后方主任包惠僧。6月,軍校留校學生被派參加粉碎“楊劉叛亂”,此亂平定后,軍校學生全部返校復課,周恩來調任黨軍第一師黨代表。這樣,整個黃埔軍校的政治工作,悉由包惠僧負責。時年包惠僧31歲。
包惠僧可謂官運亨通,先后任黃埔軍校高級政治訓練班主任、黃埔軍校教導師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武漢新聞檢查委員會主席、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籌備主任等,至1927年1月,包惠僧又出任獨立第十四師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
1927年4月上海發生“四一二政變”,5月,“夏斗寅叛變”,緊接著,“馬日事變”,國民黨“清黨”,包惠僧被“清”了出來。包惠僧返回湖北黃岡老家避難,繼而轉赴江蘇高郵,又隱匿上海等處。翌年(1928)便脫離了共產黨。
為了糊口,包惠僧在上海投奔到賀耀祖門下,助其籌辦《現代中國》雜志,繼而又到國民黨湖北省主席何成溶部下任參議。1931年,他借助與蔣介石在黃埔軍校時的舊關系,出任蔣陸海空軍總司部的參議。“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遂命包惠僧為軍委會秘書,并兼任中央軍校政治教官。
蔣介石對包惠僧“用而見疑”。包惠僧在國民黨軍內官階為中將,但只是虛掛招牌,并無實權,充其量不過是個幕僚的角色而已。
蟄居澳門意難平
1936年,包惠僧由軍界退役下來,轉任文官,先后任內政部參事及內政部戶政司司長等職。1947年,又改任內政部人口局局長。
人口局乃清水衙門,無油可揩,無權可施,只靠每月官餉混日子。包惠僧對中國人口無研究,政績平平。
1948年,人民解放戰爭如火如荼,局勢急轉直下。國民黨政府自南京撤往廣州。包惠僧見勢不妙,立馬寫了申請,請求離職。包惠僧攜帶家眷逃至澳門,棲居柯高路88號二樓,靜觀國內政局之變。有時心情郁悶,空虛無聊,便到新馬路中央酒店的賭坊里走一圈,玩兩鋪。
1949年10月,包惠僧從收音機里聽到北京開國大典的盛況及毛澤東莊嚴宣告的聲音,從報紙上睹見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的巨幅照片,觸動了包惠僧的神經,他百感交集,激動難抑,真可謂“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隨風雨到心頭”。他回憶的思緒,從中共一大開始,一幕一幕,直到目前。
他提筆于10月初為周恩來總理擬了一封電報,并發到北京,電文如下:北京人民政府周總理恩來兄鑒:
兄等以20余年之艱苦奮斗得有今日,良堪佩慰,尚望以勝利爭取和平,以和平與民更始,吊民伐罪,天下歸仁也。南天引領,曷勝欽遲,一有便船,當來晤教。
弟包惠僧叩
棲梧老人與焚信稿
包惠僧于1949年10月給“恩來兄”發了電報之后,翌月,全家悄悄地離開澳門,來到北京。
包惠僧回到大陸后,被安排到內務部做參事工作,后又任國務院參事,但他最主要的課題卻是寫回憶錄。他的回憶錄應當說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這是因為在他的生平史上,不僅當過記者,而且參與了中共的籌建工作,又出席過中共一大,對于1927年7月之前,中共上層的一些重要活動,他耳熟能詳。
在北京,周恩來和董必武請他吃飯話舊,并鼓勵他為新中國多做些事情,但包惠僧自卑心理太盛,謹小慎微,甚至不敢提筆寫作,直到1957年,他才以“棲梧老人”的筆名,在北京出版的《新觀察》雜志上,發表了《中國共產黨成立前后的見聞》一文。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包惠僧受到很大沖擊。“革命派”不僅貼了他的大字報,還對他進行批斗。自此,他一蹶不振,精神崩潰,驚恐之余,連夜將珍藏了40多年的陳獨秀寫給他的親筆信100余封塞進火爐中焚毀,這批重要的歷史資料,頃刻間化為灰燼。
自1920年始,包惠僧與陳獨秀書信來往不斷,40年來,包惠僧幾乎走遍了中國各地,罹經風雨滄桑,但他始終把陳獨秀的信帶在身邊,并精心裝裱,作為傳世之寶,萬未逆料在“文革”之初即毀于一旦。陳獨秀墨寶,留存不多,有極高的文物價值。
1979年,包惠僧走完了他85歲的人生路程,離開了人世。
(責任編輯 楊繼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