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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中庸輯略》芟節石《中庸集解》原本條目考

2011-04-29 00:00:00嚴佐之
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年1期

[摘 要] 《中庸輯略》系朱子刪定石《中庸集解》而成,原本輯錄的十先生《中庸》說被芟節多達134條,比例幾近30%。經此“再造”的版本異同,固已不同于一般而論的版本文字差異,而宜視作刪訂者的主觀故意行為。本文采用文獻考證、數量統計等方法,結合整體考察和個案分析,揭示朱子芟節的“義例”及其潛在的詮釋意圖,并將此置于朱子學術思想的發展環節來試作討論。

[關鍵詞] 朱熹;石;中庸輯略;中庸集解;思想史

[中圖分類號]B24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1763(2011)01—0018—08

Zhu Xi's Standard in Expurgation, Abridgment and his Hermeneutic Intention

YAN Zuo-zhi

(Institute of Ancient Chinese Book Studies,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1)

Abstract:Selective Commentaries to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was an abridged work compiled by Zhu Xi on the basis of Shi Dun's Collective Commentaries to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The original commentaries to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from the Ten Masters' preserved in Shi's work were either expurgated or abridged by Zhu as many as 134 (nearly 30%) in his own work. The resulted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Commentaries is of course not the usual difference between two editions but should be interpreted in light of Zhu Xi's deliberate action. By employing the methodology of evidential and documental statistics research, also through both the comprehensive survey and case study, this paper discloses Zhu's standard in expurgation and abridgment as well as his hermeneutic intention, both of which are regarded as a link in the evolvement of Zhu's academic thought.

Key words: Zhu Xi;Shi Dun;Selective Commentaries to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Collective Commentaries to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ideological history

一 引 言

這個題目是對拙文《版本再造的“得而復失”與“失而復得”——以〈中庸集解〉、〈中庸輯略〉為例》的繼續。

載臺灣《中國文哲研究通訊》第十八卷第二期,臺北: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2008。] 在那篇文章里,筆者主要考訂了《中庸輯略》文本傳播過程中出現的兩個版本現象:其一,明清以來通行的《輯略》版本,大都是明嘉靖間呂信卿據唐順之藏宋槧重刻本的“后裔”,然而嘉靖本芟刈原本條目達81條之多,已大失朱子《輯略》原貌,后人讀書卻往往不知。其二,宋石《中庸集解》因《輯略》大行而湮沒已久,其實清道光時莫友芝已從宋衛湜《禮記集說》輯佚成書,可惜知情者鮮少,是以探求朱子刪訂之跡,向來只能藉《中庸章句》、《中庸或問》等其他文獻,以揣摩大概而不得其詳。當初之所以擇此議題撰作論文,是考慮到《中庸集解》與《中庸輯略》也可能是研究朱子學術思想衍變的一個環節:前后版本的偌大差異,是否蘊含特殊的學術史意義?當然,這個問題早在宋代衛湜集說《中庸》時就已提出:

十家之說,凡《輯略》所不敢取者,朱氏《或問》閑疏其失,僅指摘三數言,后學或未深解。今以石氏本增入,庶幾覽者可以參繹其旨意。[注:(宋)衛湜《禮記集說》卷123,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0冊,第1頁。]

認為石氏《集解》原本具有“參繹”朱子刪訂“旨意”的文獻意義,并非“后來居上”的《輯略》能完全取代。及至清代,莫友芝據衛氏《禮記集說》輯佚《中庸集解》,揭示此意更為精到,他說:

夫《章句》者,《中庸》之指歸,《集解》者,《章句》之尋源。未有《章句》,既緣《集解》以觀會通;已有《章句》,宜溯《集解》以明取舍。夫治獄者不審爰書,不知用律之曲當;治醫者不析證變,不識處藥之至精。《集解》之于《章句》、《或問》,亦猶是而已矣。[注:(清)莫友芝《校刊中庸集解序》,宋石《十先生中庸集解》卷首,清道光二十九年莫友芝影山草堂刻本。]

莫氏的這番話,已將《或問》、《章句》雖出而《集解》、《輯略》仍不能廢的道理說得十分清楚。然而,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以及明嘉靖呂氏重刻《輯略》芟節宋槧原本,仍一而再地造成《集解》、《輯略》傳本的莫大差異,同時也擾亂了《集解》、《輯略》與《章句》、《或問》的相互關系。而經過如此“再造”的版本異同,已誠然不同于一般而論的版本文字差異,也不能簡單歸之于“明人刻書好改字”的陋習,固宜視為刪訂重刻者的一種故意行為,故意而為的背后,無疑暗藏著刪訂重刊者的詮釋意圖。拙文之所以孜孜于考訂《集解》、《輯略》版本的“得而復失”與“失而復得”,實即寄寓了探求其暗藏“玄機”的初衷。然則“參繹其旨意”也罷,“明取舍”也罷,絕非區區拙文所能一發解決的,于是就有了現在這個題目,以為前篇之后續。

撰寫此題雖懷有揭示芟節者詮釋意圖的目的,但學術方法仍以考據為主。具體而言,一是要考察朱子芟節石氏《集解》原本(包括呂氏芟節宋槧《輯略》原本)的“總體規模”,厘清石氏原本采集的十先生說究竟被朱子(包括呂氏)芟節了多少,其中各家又各被芟節了多少,《中庸》各章節的芟節情況又如何等。二是要考求朱子芟節石氏《集解》原本的“義例”。朱子刪訂《輯略》原本并無相關“義例”的明文表述,后人雖也能從《中庸章句序》略窺其刪訂之旨,在析微言,斥老佛,但畢竟語焉未詳,不能盡意。[注:(宋)朱熹,《中庸章句序》曰:“凡石氏之所輯錄,僅出于其門人之所記,是以大義雖明,而微言未析,至其門人所自為說,則雖頗詳盡而多所發明,然倍其師說而淫于老佛者亦有之矣。”《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76,上海、合肥: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朱杰人、嚴佐之、劉永翔,《朱子全書》,第24冊,第3675頁。 ]那么,朱子刪訂《輯略》究竟胸中有無“義例”呢?我們注意到朱子與其弟子有這么一段關于《中庸》的對話:

曰:此書非一時之言也,章之先后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無序矣,子思取之而著于此,則其次第行列決有意謂,不應雜置而錯陳之也。故凡此書之例,皆文斷而意屬,讀者先因其文之所斷,以求本章之說,徐次其意之所屬,以考相承之序,則有以各盡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全篇之旨矣。[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65頁。]

竊以為,倘若我們認同朱子解讀《中庸》是很注重文本內在義例的話,那么,他當時指導“一二同志”“刪其繁亂”,也就很可能有比《中庸章句序》更具體的“義例”存在。潛在的“義例”雖無明文可稽,卻可以通過具體案例來推求,只是朱子芟節《集解》原本條目甚多,不能一一枚舉,面面俱到,姑但取二三典型,如二程子、呂與叔等為例,以明其取舍之旨。考證之余,乃就其芟節原本條目之詮釋意圖試加論議,以俟同道高明賜正。

湖 南 大 學 學 報( 社 會 科 學 版 )2011年第1期嚴佐之:朱子《中庸輯略》芟節石《中庸集解》原本條目考兼論芟節原本條目的經典詮釋意圖

二 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條目的總體考察

首先,我們將對石氏《集解》原本與朱子刪訂之《輯略》做一比較考察。此所謂“石氏《集解》原本”,乃取莫友芝輯本為據,因為莫本除采輯衛氏《禮記集說》內容外,還取用真德秀《中庸集編》、趙順孫《中庸纂疏》等書校補考訂,“以還石氏之舊”,故其條目文字要比衛氏《集說》更接近石氏《集解》原本,[注:

嚴佐之著:《版本再造的“得而復失”與“失而復得”——以〈中庸集解〉、〈中庸輯略〉為例》,《中國文哲研究通訊》第十八卷第二期,第79-96頁。]在真原本尚且缺失的情況下,亦差謂“雖不中,亦不遠”矣。至于“《輯略》原本”,則取今藏國家圖書館之宋刻本為準,因為別無更早更善者。

據初步統計,石氏《中庸集解》原本共采錄周子、二程子、張子及程子門人呂、游、謝、楊、侯、尹十先生之《中庸》論說凡452條。其中周濂溪3條,程明道、伊川170條,張橫渠44條,呂與叔68條,謝顯道12條,游定夫45條,楊龜山74條,侯師圣33條,尹彥明3條。朱子《中庸輯略》原本則輯錄十家之說凡372條,其中周濂溪2條,程明道、伊川161條,張橫渠36條,呂與叔54條,謝顯道9條,游定夫30條,楊龜山59條,侯師圣19條,尹彥明2條。這也就是說,朱子刪訂《輯略》共芟刈了石氏《集解》原本條目74條,比例高達17.5%。其中芟刈周子1條,二程子9條,張子8條,呂氏14條,謝氏3條,游氏15條,楊氏15條,侯氏14條,尹氏1條。顯為突出的是呂、游、楊、侯四先生相加,共被芟58條,幾占八成之多。

芟刈條目在《中庸》各章的分布情況大致如下:篇首無芟,第一章芟周、呂、游、楊各1條,第二章芟呂、楊各1條,第三章芟呂、游、楊、侯各1條,第四、第五章芟侯氏1條,第六章芟程、游、侯各1條,第七章芟游1條,第八章芟程、侯各1條,第九章芟游、楊各1條,第十章芟侯1條,第十一章芟游、楊各1條,第十二章芟張4條、呂、游各1條、楊2條,第十三章芟程、張、楊、侯各1條,第十四章未芟,第十五章芟游、楊各1條,第十六章芟呂、游、侯各1條,第十七章芟游、楊各1條,第十八章未芟,第十九章芟侯1條,第二十章芟呂、謝、楊各2條,程、游、侯各1條,第二十一章芟程、游、楊各1條,第二十二章芟程、張各1條,第二十三章芟張、呂各1條,第二十四章芟游、楊、侯、尹各1條,第二十五章芟程2條、呂、謝各1條,第二十六章芟楊、侯各1條,第二十七章芟呂1條,第二十八章芟游1條,第二十九章芟程2條、游1條,第三十章芟張、楊各1條,第三十一章未芟,第三十二章芟呂2條、侯1條,第三十三章芟呂2條。

以上統計數字是僅就“整條芟刈”者而言,此外還有“部分刪節”的條目。據初略統計,《輯略》凡刪節《集解》原本二程子4條、呂氏13條、謝氏1條、游氏10條、楊氏18條、侯氏13條、尹氏1條,共60條。其中有些大段刪節百數十字至數百字而僅取一小部份,有些則刪落十數或數十字而保留大部份。其中刪節最多的還是呂、游、楊、侯四先生的條目,共54條,占九成之多。由于十先生說解《中庸》只有呂、游、楊、侯四先生有成書,[注: 按朱熹《中庸集解序》曰:“二夫子于此既皆無書,故今所傳,特出于門人所記平居問答之辭。而門人之說行于世者,唯呂氏、游氏、楊氏、侯氏為有成書,若橫渠先生,若謝氏、尹氏,則亦或記其語之及此者耳。”《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76,《朱子全書》,第24冊,第3675頁。又清朱彝尊《經義考》:“呂氏大臨《中庸解》一卷,存,疑即《二程全書》所載本。又《中庸后解》,《宋志》一卷,佚,蓋誤以講堂舊本為《后解》。”“游氏酢《中庸解義》,《宋志》五卷,《通考》一卷,未見。”“楊氏時中《中庸解》,《宋志》一卷,未見。”“侯氏仲良《中庸說》一卷,未見。”] 因而《集解》采錄呂、游、楊、侯四先生條目的文字篇幅要大過二程子語錄許多,所以60條“部分刪節”條目的文字量,并不比“整條芟刈”的74條少。二者合計,則石氏《集解》原本被朱子《輯略》芟節的條目竟達134條之多,比例幾近30%。這絕對是一個出乎意外的驚人數字。

再附帶考察一下明嘉靖呂氏刻本芟節唐順之藏宋槧原本條目的情況。據統計,嘉靖刻本共收錄十家之說凡291條,其中周濂溪2條,程明道、伊川128條,張橫渠21條,呂與叔43條,謝顯道9條,游定夫25條,楊龜山46條,侯師圣16條,尹彥明1條。與國家圖書館藏宋刻《中庸輯略》原本相比較,凡芟除二程子33條,張子15條,呂氏11條,游氏5條,楊氏13條,侯氏3條,尹氏1條,共計81條,刪除率達21.7%,更高于朱子《輯略》刪節《集解》原本的程度。若將其與《集解》原本相比較,那么明嘉靖本《輯略》的條目數量只是它的64.5%而已。這也意味著我們平時讀的《中庸輯略》,其實僅僅是石氏原初集解內容的三分之二還不到。

文獻計量法的作用固然有限,但上述統計數字至少可以說明:無論朱子刪訂《輯略》與石氏《集解》原本,還是明嘉靖重刻《輯略》與宋刊《輯略》原本,其版本差異之大,已遠遠超出一般版本意義上的文字異同。而這種故意制造的版本差別又足以證明:朱子芟節《集解》原本條目自有其內在的經典詮釋意圖,而呂信卿芟節宋槧《輯略》原本條目,也自然不能用“明人刻書好改字”一句話來含糊其事。

三 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呂與叔條目之考察

取朱子芟節呂與叔條目為例,出于三項考慮。其一,石氏《集解》采錄呂氏條目源自呂氏《中庸解》的“講堂本”和“改定本”,在呂、游、楊、侯四家說解《中庸》的成書中,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其二,在程門高弟中,呂與叔或許是最獲朱子贊許推重的一位。[注:《朱子語類》卷101第13條“陳淳錄”、第27條“郭友仁錄”,上海、安徽: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清黃宗羲《宋元學案》卷31《呂范諸儒學案》,北京:中華書局,1981.]他曾藉程子之語評論呂、游、楊、侯四家《中庸》釋義:“曰:然則呂、游、楊、侯四子之說孰優?曰:此非后學之所敢言也。但以程子之言論之,則于呂稱其深潛縝密,于游稱其穎悟溫厚,謂楊不及游而亦每稱其穎悟,謂侯生之言但可隔壁聽。今且熟復其言,究核其意,而以此語證之,則其高下淺深亦可見矣。過此以往,則非后學所敢言也。”[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54頁.] 雖然朱子肯定、稱贊、引用呂與叔《中庸》說解的地方很多,但他對《集解》原本中呂氏條目的芟節也很厲害,故其取舍之“義例”,亦不失典型意義。其三,朱子對呂氏《中庸》釋義的批判繼承問題,已有文章論及,如郭曉東氏的《論朱子在對〈中庸〉的詮釋過程中受呂與叔的影響及其對呂氏的批判》[注:載黃俊杰編《中日〈四書〉詮釋傳統初探》頁208-230,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郭文認為:“長期以來,對朱注《中庸》之研究,學者多從《章句》正面入手,對《輯略》、《或問》學界似乎重視不足。然朱子亦曾教導其弟子,要進一步明了其義理,須‘子細看所以去取之意如何’。因此,對《輯略》、《或問》的研究,我們一則可以厘清朱子學說之淵源,以明學術之源流,二則可以更加明了朱子對《中庸》的詮釋取向與特色。”文章揭示了朱子對呂氏《中庸》詮釋的認同與所受影響,及其對呂氏的批評,指出“這些批評,有些只隱含在朱子《中庸輯略》引用呂氏文字的刪削之意中,而更多明顯的例子則見于《中庸或問》及相關的《語類》之中”。[注:郭曉東《論朱子在對〈中庸〉的詮釋過程中受呂與叔的影響及其對呂氏的批判》,黃俊杰編《中日〈四書〉詮釋傳統初探》,第210、222頁.]只是郭文取證的案例全出自《或問》、《語類》,而未及“朱子《中庸輯略》引用呂氏文字的刪削之意”。因此,取朱子芟節呂氏條目為案例,不僅有郭文可參照互證,更存在較大的補證空間,并具典型意義。

以下先對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呂氏條目作一總體考察。

按石氏《中庸集解》原采錄呂與叔的“講堂本”、“改定本”《中庸解》釋義凡68條,朱子刪訂《輯略》芟刈了14條,所剩54條中又有13條被大段刪節,共計芟節27條,占原條目數的40%。芟剩呂氏條目在《輯略》各章的分布情況如下:篇目3條,第一章6條,第二章2條,第三章1條,第四章無,第五章2條,第六章2條,第七章無,第八章2條,第九章1條,第十章1條,第十一章1條,第十二章1條,第十三章1條,第十四章1條,第十五章1條,第十六章1條,第十七章3條,第十八章1條,第十九章1條,第二十章8條,第二十一章2條,第二十二章1條,第二十三章無,第二十四章2條,第二十五章2條,第二十六章1條,第二十七章1條,第二十八章1條,第二十九章1條,第三十章3條,第三十一章1條,第三十二章無,第三十三章無。芟節呂氏條目在《輯略》各章的分布情況為:第一章芟1條、節2條,第二章芟1條,第三章芟1條,第十章節1條,第十一章節1條,第十二章芟1條、節1條,第十三章節1條,第十六章芟1條,第二十章芟2條、節2條,第二十三章芟1條,第二十五章芟1條、節1條,第二十六章節1條,第二十七章芟1條、節1條,第二十九章節1條,第三十一章節1條,第三十二章芟2條,第三十三章芟2條。

根據以上統計,我們擬將朱子對呂氏釋義的芟節“烈度”分為四等:“全芟未取”,“既芟且節”,“未芟僅節”,“全取未芟”。其中“全芟未取”的有: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三章。“既芟且節”的有: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十六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未芟僅節”的有: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一章。“全取未芟”的有:篇目、第五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十七章、第十八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章。

我們先從芟節程度最強的“全芟未取”、“既芟且節”二項中取例分析。根據郭文分析:“朱子與呂氏在《中庸》詮釋上最大的分歧在于對《中庸》首章的詮釋,這主要體現在對‘中和’一段文字的不同理解上。”“對呂氏‘求中’之說的批評,在《中庸》終章的詮釋上又一次表現得非常顯著。呂氏對終章之詮釋,朱子《中庸輯略》不收,而在《或問》中則予以嚴厲的批評。”[注:郭曉東《論朱子在對〈中庸〉的詮釋過程中受呂與叔的影響及其對呂氏的批判》,黃俊杰編《中日〈四書〉詮釋傳統初探》,第222、226頁.]今按首章芟1條、節2條,保存6條,終章2條全芟,與郭文的分析基本契合,茲且毋作贅論。而除終章之外,呂氏條目“全芟未取”的還有第二十三、第三十二兩章,可以取用討論。先看第三十二章經文:“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茍不固聰明圣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石氏《集解》原收呂氏2條,程、游、楊各1條,朱子取程、游,節楊氏,唯呂氏2條全芟:

呂氏曰:“唯天下至圣”一章,論天德唯圣人可以配之;“唯天下至誠”一章,論道唯圣人為能知之。大經,天理也,所謂庸也。大本,天心也,所謂中也。育,天用也,謂化也。反而求之,理之所固有而不可易者,是為庸,親親、長長、貴貴、尊賢是已,謂其所固有之義廣充于天下,則經綸至矣。理之所自出而不可易者,是為中,赤子之心是已,尊其所自出而不喪,則其立至矣。理之所不得已者,是為化,氣機開闔是已,窮理盡性,同其所不得已之機,則知之至矣。知者與“聞一以知十”,“窮神知化”,“樂天知命”之“知”同,所謂“與天地參”者也。“至誠”而至乎此,則天道備矣,天德全矣。夫天之所以無不覆者,不越不倚于物而已,有倚于物,則其覆物也有數矣。由不倚然后渾然至于純全,故曰“肫肫其仁”。肫肫,純全之義也。至于純全,則深幽而難測,故曰“淵淵其淵”。純全而深幽,其體大矣,不至于天則不已,故曰“浩浩其天”。浩浩如江海之浸上下與天地同流者,非“至誠”而“達天德”,孰能知之?

又曰:“君子反經而已矣,經正則庶民興”。所謂經者,百世不易之常道。大經者,親親、長長、貴貴、尊賢而已。正經之道,必如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然后親親之經正;必如王者父事三老,兄事五更,然后長長之經正;必如國君臣諸父兄弟大夫,降其兄弟之服,然后貴貴之經正;必如堯饗舜迭為賓主,湯于伊尹學焉而后臣之,然后尊賢之經正。[注:(宋)石,《十先生中庸集解》卷下,第62-63頁.]

按朱子《中庸或問》嘗評議此章,曰:“‘經綸’以下,諸家之說亦或得其文義,但不知經綸之為致和,立本之為致中,知化之為窮理以至于命,且上于‘至誠’者無所系,下于‘焉有所倚’者無所屬,則為不得其綱領耳。”[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604頁.]“不得其綱領”者固然要刪,但“不得其綱領”的“諸家之說”有好幾位,游說不芟,楊語刪節,唯呂說全芟,是何道理?竊以為,前一條是因為呂氏以“赤子之心”為“本心”訓“中”的觀點,不能為朱子接受,[注: 郭曉東《論朱子在對〈中庸〉的詮釋過程中受呂與叔的影響及其對呂氏的批判》,黃俊杰編《中日〈四書〉詮釋傳統初探》,第223-226頁.]故此必芟無疑。而后一條被刪,則是因為呂氏對“大經”的詮釋不為朱子所取。朱子《章句》曰“大經者,五品之人倫”,是取義游定夫之說:“天下之大經,五品之民彝也”。[注:(宋)石,《十先生中庸集解》卷下,第63-64頁.]“五品”固為“父母兄弟子”“五常”之義,[注: 按《尚書#8226;舜典》“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孔傳:“五品,謂五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漢)孔安國(唐)孔穎達《尚書正義》卷3,第100頁.]朱子訓釋“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注:(宋)朱熹,《儀禮經傳通解》卷9,《朱子全書》,第2冊,第64頁.]與呂氏釋義“親親長長貴貴尊賢”,并無根本不同,然卻徑芟不取,是朱子訓釋《中庸》,取義唯一而不容其他之例。

再看第二十三章“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集解》采錄二程子5條,呂氏2條,張子、游、楊各1條,《輯略》刪節楊說而全芟呂氏條目:

呂氏曰:“至誠”者,“與天地參”則無間矣。“致曲”者,人之稟受存焉,未能與天地相似者也。人具有天地之德,自當致乎中和,然稟受之殊,雖圣賢不能免乎偏曲。清者偏于清,和者偏于和,皆以所偏為之道,不自知其偏。如致力于所偏,用心不二,亦能即所偏而成德。故致力于所偏,則“致曲”者也;用心不二,則“曲能有誠”者也。能即所偏而成德,如伯夷致清,為圣人之清,柳下惠致和,為圣人之和,此“誠則形”者也。德有定體,則遂其所就,文節著明,故曰“形則著”;一曲之德,致文成章則無以加矣,無以加則必能知類通達,余善兼照,曲之果為曲也,故曰“著則明”;幾者動之微也,知至而不能至之,則不可與幾矣,故知至則舍其曲而趨其至,未有不動而徙義者也,故曰“明則動”;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大人虎變,其文炳也,有心乎動,動而不息,雖文有小大之差,然未有不變者也,故曰“動則變”;變者復之初,復于故則一于理,圓神無滯,不知其所以然,與至誠者同之,故曰“變則化,惟天下至誠為能化”。

又曰:變者如病始愈,以愈為樂,如迷始悟,以悟為得。及其久,則愈者安然無憂,不知所以為樂悟者,沛然自如,不知所以為得,故能純一不雜,混混一體,無形色可求,無物我可對,然后可以謂之化。[注:(宋)石,《十先生中庸集解》卷下,第62-63頁.]

為什么《輯略》要芟棄呂氏之說,朱子沒有直接的說頭,但藉助他對程子、張子和楊氏的批評,似可略窺端倪。按朱子評說此章,認為程子“以由基之射為說,故有疑于專務推致其氣質之所偏厚,而無隨事用力,悉有眾善之意。又以形為‘參前倚衡’,‘所立卓爾’之意,則亦若以為己之所自見,而無與于人也”。認為張子之說“皆以其進乎內者言之”,且“進德之序由中達外,乃理之自然”,“不應專于內而遺其外也”,而“進乎內之節目,亦安得如是之繁促哉?”[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97頁.]我們看朱子對“致曲”的解釋是:“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必自其善端發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朱子全書》,第6冊,第50頁.]這其實與呂氏的說法也大致相同,問題出在呂氏乃以“用心不二”為推致之極的工夫,那就同樣犯了“無隨事用力”,“無與于人”,“專于內而遺其外”的毛病,所以難為朱子所容。后一條呂氏論“變”、“化”,乍看與朱子釋義“積而至于能化”并無二致,《或問》、《語類》也沒有專門批駁之說。但朱子嘗批評楊時:“曰‘化’非學問、篤行所及,則似以‘化’為‘大而化之’之‘化’,此其上下之意不相承續。”[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97頁。.]似可藉以考察其芟刈的來由,即呂氏對“變則化”的詮釋,缺乏與上文“形”、“著”、“明”、“動”的照應和承續,同樣存在“大而化之”的蹈空之弊,亦為朱子不取。

再以第二十五章“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為例,《集解》原采錄呂氏3條,《輯略》芟除1條,芟節1條。下引文括號內為被芟文字:

呂氏曰:(誠不為己,則誠為外物;道不自道,則其道虛行。既曰成矣,茍不自成就,如何致力?既曰道矣,非己所自行,誰與行乎?實有是理,乃有是物。有所從來,有以致之,物之始也;有所從亡,有以喪之,物之終也。皆無是理,雖有物象接于耳目,耳目猶不可信,謂之非物可也。天大無外,造化發育皆在其間,自無內外。人有是形,而為形所汩,故有內外生焉。惟生內外之別,故與天地不相似。若性命之德,自合乎內外,故具仁與智,無己無物,誠一以貫之,合天德而施化育,故能“時措之宜”也。)

(一本云:理義者,人心之所同然者也。吾信乎此,則吾德實矣,故曰“誠者自成也”。吾用于此,則吾道行矣,故曰“道自道也”。夫)誠者,實而已矣。(實有是理,故實有是物,實有是物,故實有是用;實有是理,故實有是心,實有是心,故實有是事。是皆原始要終而言也。箕不可以簸揚,則箕非箕矣;斗不可以挹酒漿,則斗非斗矣。種禾于此,則禾之實可收也,種麥于此,則麥之實可收也。如未嘗種而望其收,雖荑稗且不可得,況禾麥乎?)所謂“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也。故君子必明乎善,知至則意誠矣。既有惻怛之誠意,乃能竭不倦之強力;竭不倦之強力,然后有可見之成功。茍不如是,雖博聞多見,舉歸于虛而已,是誠之所以為貴也。誠雖自成也,道雖自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與天下同之而已。故思成己,必思所以成物,所謂仁知之具也。性之所固有,合內外而無間者也。夫天大無外,造化發育皆在其間,自無內外之別。人有是形而為形所梏,故有內外生焉。內外一生,則物自物,己自己,與天地不相似矣。反乎性之德,則安有物我之異,內外之別哉?故具仁與知,無己無物,誠一以貫之,合天德而施化育,故能“時措之宜”也。

我們看全芟的那條,宜因涉呂氏《中庸解》“講堂本”(或稱“舊本”、“初本”)和“改定本”(或稱“改本”)的問題。朱子以為舊本較改本好:“改本厭前之詳而有意于略,故其詞雖約而未免反有刻露峭急之病,至于詞義之間失其本指,則未能改于其舊者尚多有之。”[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舊本者,呂氏大學講堂之初本也。改本者,其后所修之別本也。”“二書詳略雖或不同,然其語意實相表里,如人之形貌昔腴今瘠,而其部位神采初不異也,豈可不察而遽謂之兩人哉?又況改本厭前之詳而有意于略,故其詞雖約而未免反有刻露峭急之病,至于詞義之間失其本指,則未能改于其舊者尚多有之。校之明道平日之言,平易從容而自然精切者,又不啻碔砆之與美玉也。于此而猶不辨焉,則其于道之淺深,固不問而可知矣。”《朱子全書》,第6冊,第558頁.]故其刪訂《輯略》,多取舊本而舍改本。在《集解》和《輯略》中,所謂“一本云”者,亦即初本。[注:(清)莫友芝,《中庸集解序》:“呂氏解《中庸》有二本,《集解》并引之。大率以改本居先,而繼以‘一本云’者為初本。”《十先生中庸集解》卷首.]《輯略》此章全芟《集解》改本條目,而節錄“一本云”之初本條目。節錄的內容,基本涵蓋改本條目的可取之處,如“故具仁與知,無己無物,誠一以貫之,合天德而施化育,故能‘時措之宜’也”。而刪去的文字,如“實有是理,故實有是物,實有是物,故實有是用;實有是理,故實有是心,實有是心,故實有是事”,在改本條目中也多有存在。這種情況,在第二章、第三章等處,都能找到同樣的事例,或亦可作為朱子存刪取舍的一條“義例”。不過這也并非一律,《輯略》也有用改本而芟初本的例子,如第十二章;還有“改本”、“初本”并存的例子,如第二十章第一節。

現即以第十二章“君子之道費而隱”為例,《集解》原采錄呂氏2條,朱子芟1條,節1條。芟節情況如下:

呂氏曰:(此以上論中,此以下論庸。此章言常道之終始。費,用之廣也隱,微密也。費則常道,隱則至道。唯能進常道,乃所以為至道。)天地之大,亦有所不能,故人猶有憾,況圣人乎?天地之大猶有憾,“語大”者也,有憾于天地,則大于天地矣,此所以“天下莫能載”。愚不肖之夫婦所常行,“語小”者也,愚不肖所常行,雖圣人亦有不可廢,此所謂“天下莫能破”。(上至乎天地所不能,下至于愚不肖之所能,則至道備矣。自夫婦之能,至察乎天地,則常道盡矣。)

(一本云:庸者,常道也。費,用也;隱,不用也。用者顯著而易知,不用者微密而難知。易知者易能,難知者難能。蓋易知易能者,常道也;難知難能者,至道也。音者,瞽蒙之所及;知味者,饔人之所及。知及其至也,雖圣人之知,而知音知味不如師曠、易牙之精。故堯舜之知,不偏愛物。孔子自謂不如老農老圃,此“圣人亦有所不知”者也。見孺子將入井,人皆有怵惕惻隱之心,呼蹴而與之,行道之人皆所不屑。及其至也,充不忍人之心,充無受爾汝之實,則博施濟眾,堯舜其猶病諸。君子之道四,孔子自謂未能,此“圣人亦有所不能”者也。“圣人亦有所不知”,“語小”者也。知音知味,為農為圃,雖小道也,專心致意,亦能貫乎至理,造于精微,周天下之用而不可闕,此“天下所莫能破”也。“圣人亦有所不能”,“語大”者也。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則道固大于天地矣,圣人盡道,財成輔相,以贊天地之化育,合乎天地人而無間,此“天下所莫能載”也。“鳶飛”于上,“魚躍”于下,上下察之,至者也。愚不肖之夫婦,可以與知,可以能行,則常道盡矣。此所以謂“造端乎夫婦”者也。孝弟之至,通乎神明,光乎四海,無所不通,則至道成矣。此所謂“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也。)

對于呂氏這樣釋義,朱子在答弟子問時曾持異議,說:“呂氏分‘此以上論中,以下論庸’,又謂‘費則常道,隱則至道’,恐皆未安。”[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72頁.]所以,改本最初數句被芟,誠屬固然之例,但問題是此章何以不依常例芟夷改本,反而全芟舊本呢?參諸《或問》,朱子有一段應答之語:“曰:諸家以夫婦之能知能行者為道之費,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有憾者為道之隱,其于文義協矣。若從程子之說,則使章內專言費而不及隱,恐其有未安也。曰:謂不知不能為隱,似矣。若天地有憾,鳶飛魚躍,察乎天地,而欲亦謂之隱,則恐未然。且隱之為言,正以其非言語指陳之可及耳。故獨舉費,而常默具乎其中。若于費外別有隱而可言,則已不得為隱矣。程子之云又何疑邪!”[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71頁.]這里說的是程子,但細讀之下,其實與呂氏“一本云”者并無違歧之義。由此看來,朱子按舊本、改本芟刈原本呂氏條目之例,亦有不盡曉其意者。

四 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二程子條目之考察

《中庸》思想內涵得以重新發揚,與二程大有關系。按照朱子的學術史回顧:《中庸》之書,“至于本朝濂溪周夫子,始得其所傳之要以著于篇,河南二程夫子,又得其遺旨而發揮之,然后其學布于天下”。“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續夫千載不傳之緒,得有所據,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蓋子思之功,于是為大而微”。“然明道不及為書,今世所傳陳忠肅公之所序者,乃藍田呂氏所著之別本也。伊川雖嘗自言《中庸》今已成書,然亦不傳于學者,或以問于和靖尹公,則曰先生自意不滿而火之矣。二夫子于此既皆無書,故今所傳,特出于門人所記平居問答之辭”。[注: (宋)朱熹,《中庸集解序》、《中庸章句序》.]《中庸》的核心思想主要靠二程詮釋傳播,可惜二夫子都沒有專著問世,只是弟子們的各自記錄,分散而凌亂,后經朱子整理方始成書,亦即《程氏遺書》、《外書》。據考《程氏遺書》于乾道四年編成,《外書》在乾道九年,而《中庸集解》編定于乾道八年。所以,石氏編集十先生《中庸》說,應該是可以得到《遺書》依傍的。今查《集解》原本收錄的170條程氏語錄,確實大多見載《程氏遺書》,而見諸《外書》者僅少許幾條。

朱子學術祖述二程,但其芟節《集解》條目的“剪刀”并未因此而手下留情。據統計,《輯略》凡芟刈二程條目10條,刪節5條,另增補3條,各芟節條目在各章中的分布情況大致如下: 第六章、第八章、第十三章、第二十章第一節、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五章各芟刈1條,第二十一章、二十九章各芟刈2條。第一章第三節刪節2條,第四章、第二十章第一節、第二十一章各刪節1條。篇目增補2條,第二十五章增補1條。從上述數據不難看出,在《集解》十先生中,二程條目被芟最少、保留最多,取用比例最高,舍棄比例最低。這充分說明了朱子釋義《中庸》尊從二程的基本態度,但他畢竟還是對“祖師爺”動了手,所以追問為何芟節的理由及其取舍義例,自有其典型意義。那么,二程條目被刪究竟出于何種原因呢?朱子《中庸章句序》說:“石氏之所輯錄,僅出于其門人之所記,是以大義雖明而微言未析。”[注:(宋)朱熹,《中庸章句序》,《朱子全書》,6冊,29頁.]這是否可以作為我們考察的一個參考呢?

試舉第二十一章“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為例,《集解》原本輯錄程氏四條,《輯略》芟其二:

自其外者學之,而得于內者,謂之明;自其內者得之,而兼于外者,謂之誠。誠與明,一也。

孔子之道,發而為行,如《鄉黨》之所載者,自誠而明也;由《鄉黨》之所載,而學之以至于孔子者,自明而誠也。及其至焉,一也。

為什么要刪去這二條?且看《或問》中朱子如何言對:“或問誠明之說,曰:程子諸說皆學者所傳錄,其以內外道行為誠明,似不親切。唯‘先明諸心’一條,以知語明,以行語誠,為得其訓,乃《顏子好學論》中語,而程子之手筆也。亦可以見彼記錄者之不能無失矣。”[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95頁.] 程氏“以知語明,以行語誠”與“以內外道行為誠明”的釋義,只在“微言未析”之際,而朱子乃以“似不親切”而芟之,理由是懷疑“學者所傳錄”,“記錄者之不能無失”。“先明諸心”一條“得其訓”而予以保留,則因此條出自程子成文且為“手筆”,而可以確信。當然,這也只是朱子動“剪刀”的“外因”,關鍵的“內因”還在于二程釋義是否得到朱子認可,要不然,《集解》輯錄二程條目取自《遺書》皆“學者所傳錄”,不就都得芟除了嗎?

再看第十三章“子曰‘道不遠人’”,《集解》原本輯錄二程9條,《輯略》芟程伊川語一條:

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

對程頤的這一說辭,朱子曾在答弟子問時有過懷疑:“問:‘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莫是因事言之?曰:此說不知如何,郭子和亦如此說。如‘絜矩’,豈無事上之恕?”[注:(宋)朱熹,《朱子語類》卷97.]郭子和是明道弟子郭忠孝之子郭雍,朱子對這父子倆的學問很不待見。[注: 按朱熹曰:“郭立之議論不可曉,多類此。尹和靖言其自黨論起,不復登程氏之門,伊川沒,亦不吊祭,則其所得可知矣。”又曰:“郭子和傳其父學,又兼象數,其學已雜。又被謝昌國拈掇得愈不是了。”見(宋)朱熹,《晦庵集》卷41,(宋)朱熹,《朱子語類》卷101.] 在別處,朱子更明確否定其說:“程子又謂‘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此則不可曉者。若姑以所重言之,則似亦不為無理,若究其極,則忠之與恕,初不相離。程子所謂‘要除一個除不得’,而謝氏以為‘猶形影’者,意可見矣。今析為二事而兩用之,則是果有無恕之忠,無忠之恕,而所以事上接下者,皆出于強為,而不由乎中矣,豈忠恕之謂哉?是于程子他說殊不相似,意其記錄之或誤,不然則一時有為言之,而非正為忠恕發也。”[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75頁.] 朱子的意思是,“忠”“恕”從根本上說是不能分開理論的,所以程伊川以“事上”言“忠”、“待下”言“恕”有問題,而且程明道說過“‘忠’‘恕’兩字要除一個除不得”,這段話收錄在《集解》中,伊川說與明道說顯然矛盾,存之不妥,故而芟去。至于為何伊川此說有誤,朱子懷疑要么是弟子記錄或誤,要么并非專對此章“忠恕違道不遠”而發,被石氏“安裝”錯了。由此看出,除“細微未析”外,如二程相矛盾或前后說矛盾的條目,都可能被朱子芟節。

因“于程子他說殊不相似”而芟刈的例子,還見于第二十五章“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集解》原本錄程子語九條,《輯略》芟除程伊川一條,是解釋該章“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一句的:

須是合內外之道,一天人,齊上下,“下學而上達”,“極高明而道中庸”。問:觀物察己,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說。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曉此,合內外之道也。語其大,至天地之髙厚;語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學者皆當理會。

朱子《中庸章句》這樣解釋此章:“仁者體之存,智者用之發,是皆吾性之固有,而無內外之殊。既得于已則見于事者,以時措之而皆得其宜也已。”[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卷3,《朱子全書》,第6冊,第51頁。]他認為,從根本上說,性是沒有內外差別的。程伊川也說過“性不可以內外言”的話[注:(宋)程顥、程頤,《程氏遺書》卷3,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朱杰人、嚴佐之、劉永翔,《朱子全書外編》,第2冊,第89頁。],但《集解》未予收錄。既然前后自相矛盾,所以就芟去不合己意的那條,并補上符合己意的另一條。其實,“須是合內外之道”與“無內外之殊”僅細微之異,并無根本原則上的歧異。由此也可見朱子芟刈程氏條目的“義例”。

或者,雖無自相抵牾、前后矛盾之處,但仍不合朱子“胃口”,那么,也可以用“一時有為言之”,“非正解此文”的假定而刪去,如第二十二章“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集解》原本錄程子語六條,《輯略》芟伊川一條:

盡己為忠,盡物為信。極言之,則盡己者,盡己之性也,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無偽而已,于天性有所損益,則為偽矣。《易#8226;無妄》曰‘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動以天理故也。

據《程氏遺書》,此條為伊川弟子鄒德久所錄,句末原有“其大略如此,更須研究之,則自有得處”十五字。[注:(宋)程顥、程頤,《程氏遺書》卷24,《朱子全書外編》,第2冊,第393頁。]朱子對此章“盡其性”的詮釋不同,他說:“‘天下至誠’,謂圣人之德之實,天下莫能加也。‘盡其性’者,德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細精粗,無毫發之不盡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能盡之者,謂知之無不明,而處之無不當也。”[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卷3 ,《朱子全書》,第6冊,第50頁。]于是他懷疑伊川的解釋并非正對此章所發:“或問:‘至誠’、‘盡性’諸說如何?曰:程子以盡己之忠、盡物之信為‘盡其性’,蓋因其事而極言之,非正解此文之意,今不得而錄也。”[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95頁。]既“非正解此文”,自有“文不對題”之嫌,是不得不芟之也。這又是朱子芟夷程子語錄的一種情況。

還有一種情況是,程氏釋義遵從《禮記》鄭玄注,卻不合朱子之意而被芟刈。如第六章“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集解》錄程伊川一條:

執猶今之所謂執持,使不得行也。舜執持過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問:此執與“湯執中”如何?曰:執只是一個執,舜執兩端,是執持而不用,“湯執中”而不失,將以用之也。若“子莫執中”,卻是子莫見楊、墨過不及二者之間執之,卻不知有當摩頂放踵利天下時,當拔一毛利天下不為時。執中而不變通,與執一無異。

此條在《程氏遺書》,前面還有一段問答:“蘇季明問:舜‘執其兩端’,注以為過不及之兩端,是乎?曰:是。曰:既過不及,又何執乎?”[注:(宋)程顥、程頤,《程氏遺書》卷18,《朱子全書外編》,第2冊,第271頁。]程氏釋義系按《禮記》鄭注:“兩端,過與不及也。用其中于民,賢與不肖皆能行之也。”[注:(漢)鄭玄(唐)孔穎達,《禮記正義》卷60,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992頁。]而朱子則從呂與叔、楊龜山說,認為“如舜之知而不過,則道之所以行也。蓋不自恃其聰明而樂取諸人者,如此則非知者之過矣。又能執兩端而用其中,則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為大,而非他人所可及也。‘兩端’之說,呂、楊為優,程子以為‘執持過不及’之兩端,‘使民不得行’,則恐非文意矣。”[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67頁。]并終定其說曰:“兩端,謂眾論不同之極致。蓋凡物皆有兩端,如大小厚薄之類。于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 [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朱子全書》,第6冊,第35頁。]

同樣的情況還出現在第二十章“哀公問政”第一節,《集解》原本錄程子二條,《輯略》芟刈1條,刪節1條。所芟一條是伊川對“政也者蒲盧也”的訓釋:

螟蛉、蜾蠃,本非同類,為其氣同,故祝則肖之,又況人與圣人同類者。

此條在《程氏遺書》,前面還有一句:“‘政也者,蒲盧也’,言化之易也。”[注:(宋)程顥、程頤,《程氏遺書》卷18,《朱子全書外編》,第2冊,第258頁。]按《禮記》鄭玄注:“蒲盧,蜾蠃,謂土蜂也。《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螟蛉,桑蟲也。蒲盧取桑蟲之子,去而變化之,以成為己子。政之于百姓,若蒲盧之于桑蟲然。[注:(漢)鄭玄(唐)孔穎達,《禮記正義》卷60,第2012頁。]伊川從漢代鄭玄舊注,而北宋沈括有新的解釋:“蒲蘆,說者以為蜾蠃,疑不然。蒲蘆即蒲葦耳。故曰‘人道敏政,地道敏藝’。夫政猶蒲蘆也。人之為政,猶地之藝蒲葦,遂之而已,亦行其所無事也。”[注:(宋)沈括,《夢溪筆談》卷3。]朱子從沈括說:“蒲盧之為蜾蠃,他無所考,且于上下文義亦不甚通也。唯沈氏之說,乃與‘地道敏樹’之云者相應,故不得而不從耳。”[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586頁。]遂刪去伊川此條。

又第二十九章“王天下有三重焉”,《集解》原本錄二程子語錄三條,《輯略》芟其二條:

三重即三王之禮。三王雖隨時損益,各立一個大本,無過不及。此與春秋正相合。

三重言三王所重之事。上焉者,三王以上,三皇已遠之事,故無證。下焉者,非三王之道,如諸侯伯者之事,故民不尊。

前條見《遺書》卷23,后條見《遺書》18,皆程伊川語錄,而其訓義所出,也是《禮記》鄭玄注:“三重,三王之禮。”[注:(漢)鄭玄(唐)孔穎達,《禮記正義》卷60,第2040頁。]朱子認為從鄭注,于文意不通:“三重諸說不同,雖程子亦因鄭注,然于文義皆不通。惟呂氏一說為得之耳。”[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下》,《朱子全書》,第6冊,第602頁。]遂刪去不錄,及至其《章句》,乃徑取呂大臨說:“呂氏曰:‘三重謂儀禮、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則國不異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過矣。’”[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朱子全書》,第6冊,第54頁。]

又第八章“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集解》錄程氏2條,《集略》芟一條:

問:顏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邃?曰:顏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

刪去的原因,是朱子認為“程子所引‘屢空’”“非《論語》之本意”。按“屢空”一詞,語出《論語》“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句。若單從此句看,并不能看出如何不合《論語》本意,但可以參考程氏的另一條語錄:“伊川曰:‘屢空’兼兩意,唯其能虛中,所以能屢空。貨殖便生計校,才計校便是不受命。不受命者,不能順受正命也。”[注:(宋)程顥、程頤,《程氏遺書》卷19,《朱子全書外編》,第2冊,第322頁。]由此可知,朱子否定的乃是程伊川的“虛中”之說。《論語集注》即以“貧窶”解“屢空”:“屢空,數至空匱也。不以貧窶動心而求富,故屢至于空匱也。言其近道又能安貧也。”[注:(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論語集注》,《朱子全書》,第6冊,第162頁。] 然伊川釋義實亦依從舊注,何晏《論語集解》:“一曰屢猶每也,空猶虛中也。以圣人之善敎,數子之庶幾,猶不至于知道者,各內有此害也。其于庶幾每能虛中者,唯回懷道深遠,不虛心,不能知道。”[注:(三國魏)何晏,《論語集解》卷6,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儒藏》(精華編),第104冊,《論語集解》,第40頁。]其實,伊川說了“屢空”兼兩意,惟心能虛,庶能安貧。故以“屢空”為顏回“大過人處”的原因之一,也并不過分。但朱子則以不合己意而徑芟之。

又第四章“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集解》錄程氏2條,《集略》刪節伊川一條:

(劉元城問:《明道行狀》云:“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既曰高明,又何惑乎?程先生曰:今之學釋氏者往往皆高明之人,所謂“知者過之”也,然此非《中庸》所謂“極高明”。故)知者過之,若是圣人之知,豈更有過?

或許,伊川以“學釋氏者”為“高明之人”,解釋“知者過人”之“知者”,在朱子看來,也有涉嫌佛老之忌,因而刪節。這是通見于朱子刪定《輯略》的“義例”,在此一提。

五 結語: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

條目之詮釋意圖與得失

以朱子芟節呂、程二家條目為例,雖不能概其全,卻畢竟具有一定的典型性。根據案例分析,被朱子芟節的諸家《中庸》說,大致有“淫于老佛”或涉嫌“淫于老佛”者,有所引《論》《孟》語句“非《論》《孟》本文之意”者,有沿襲舊注“于文義皆不通”者,有與“上下之意不相承續”者,有“于程子他說殊不相似”者等。根據案例分析,朱子于十先生條目的刪存去取,乃兼綜各家而非專主一說,但相對而言,于二程子說更多依從存留,而尤信出自“夫子之手筆”如《論語解》者,對其門人弟子抄撮的語錄,則常懷疑義異議。根據案例分析,朱子于十先生條目,尤好辨析“微義”,且多取義唯一,不容其余,凡合己意者存,違己意者刪。由此可見,朱子《輯略》芟節《集解》原本條目,確乎有其主觀的詮釋意圖存在。

顯然,朱子的意圖是想通過“刪除繁亂”,使《中庸集解》輯錄的條目縮小到釋義“可取”的范圍,以致芟節多達一百三十余條,幾近30%的高比例。而這樣的“大規模”芟節,都經過朱子主觀詮釋的“過濾”,達到他可以接受的程度。誠然,朱子對《中庸》一書的理解和詮釋有他高明之處。比如他指出《中庸》潛在“文斷而意屬”的書法義例,就很有見地,對《中庸》的詮釋很有參考價值:“曰:此書非一時之言也,章之先后,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無序矣,子思取之而著于此,則其次第行列決有意味,不應雜置而錯陳之也。故凡此書之例,皆文斷而意屬。讀者先因其文之所斷,以求本章之說,徐次其意之所屬,以考相承之序,則有以各盡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全篇之旨。”[注:(宋)朱熹,《四書或問#8226;中庸或問上》,《朱子全書》,第6冊,第565頁。]而且,被朱子芟節的條目,也確有違失旨義者。但問題是,像這樣“苛嚴”的“過濾”,是否適合于石氏《中庸集解》?畢竟,《中庸輯略》也還是《中庸》的“集解”性質和形式的著述。

“集解”經典,固無須所有注解一概攬入。即如朱子《論孟精義》,也是有所選擇,專集二程子、張子與“一時及門之士”之說,且所集“特所以求夫圣賢之意”,至于“漢魏諸儒正音讀、通訓詁、考制度、辯名物”,與“近世二三名家與夫所謂學于先生之門人者”的“考證推說”,則不予考慮。[注:(宋)朱熹,《論孟精義序》,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儒藏》(精華編),第109冊,《論孟精義》卷首,第11頁。]這與石氏編集十先生《中庸》說的旨義相合無異。只是《論孟精義》“集解”眾說的“尺度”較寬:“今錄其言,非敢以為無少異于先生,而悉合乎圣賢之意,亦曰大者既同,則其淺深疏密,毫厘之間,正學者所宜盡心耳。”②也就是說,朱子“集解”《論孟》,并不太多介入個人的詮釋意圖。是以《精義》能給朱子集注《論孟》“以觀會通”之利,又便于后世溯《精義》而明朱子取舍之意。這與石氏集解十先生《中庸》說的義例也基本相合。所以莫友芝才說:“夫《章句》者,《中庸》之指歸,《集解》者,《章句》之尋源。未有《章句》,既緣《集解》以觀會通;已有《章句》,宜溯《集解》以明取舍。夫治獄者不審爰書,不知用律之曲當;治醫者不析證變,不識處藥之至精。《集解》之于《章句》、《或問》,亦猶是而已矣。”然而朱子刪定《輯略》卻過度介入了自己的詮釋意圖。例如《集解》二程條目因互相、前后矛盾,其實有它存在的客觀性和合理性,朱子解經也多有前后改易其說的情況,毫厘之差,“集解”并存,有利無弊,未必非此即彼,非刪其一不可。雖然以朱子之意,他既刪定《輯略》,“且記所嘗論辨取舍之意,別為《或問》,以附其后,然后此書之旨,支分節解,脈絡貫通,詳略相因,巨細畢舉,而凡諸說之同異得失,亦得以曲暢旁通,而各極其趣。”[注:(宋)朱熹,《中庸章句序》,《朱子全書》,第6冊,《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第29頁。] 但正因為個人詮釋意圖的過度介入,后世若欲明朱子取舍之意,則與其溯《輯略》,還不如溯《集解》為善。

或許,《中庸輯略》作為一種明顯附著朱子個人詮釋意圖的獨立纂著,自有其存在的必要,我們不必以“過度”厚非之。但問題出在因《中庸輯略》大行于世,遂致石氏《中庸集解》湮沒不聞。當然,這是朱子也始料未及,因而不能歸咎于他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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