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王紹光與胡鞍鋼合著《中國國家能力報告》。這個報告被國外媒體稱作“王胡報告”,其中要義吻合了以后的分稅制改革和公共財政建設。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公共行政學系教授王紹光從1990年提出“財力要集中,政權要民主”,到后來進一步總結歸納為“廣泛的民主,公平的自由,有力的國家”。
“財力要集中”和“有力的國家”,則印證著分稅制改革。
1980年代~1990年代“分權”浪潮席卷全球,王紹光比較了中國的數據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所統計的國家的數據,發現只有前南斯拉夫跟中國非常接近,稅收占國民收入比重很低。這個國家財政極度分散,中央政府完全沒有能力彌合各個地區之間的差距。
1994年分稅制改革以后,中國中央政府對地方的轉移支付不斷增加,現在每年對地方稅收返還和轉移支付總額已經達到近三萬億,也就是中央政府財政收入有一半以上要轉給地方政府,王紹光稱,全世界很難找到這樣的國家。
與此的配套改革,王紹光認為,可以不給地方政府稅收立法權,而是從政府功能作用上采取轉移支付、垂直管理和財政層級簡化等規范化、制度化設計。這正與目前的財政省直管縣再次吻合。
“廣泛的民主,公平的自由”則寄望于公共財政。
王紹光認為,公共財政制度是國家政治體制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其重要性不下于選舉制度、政黨政治、議會制度和輿論監督制度。不改造公共財政,無論是基層民主,還是更大范圍的民主都難以發揮實效。改造公共財政的過程實際上也是政治改革的過程。他表示,改造公共財政是政治改革的最佳切入口。這一過程是低調的,不會過分提高人們的期望值;是具體的,比抽象談論“政治民主”更容易操作;是務實的,可以在不太長的時間里產生看得見的變化。
分稅制改革后,收的問題基本解決了。王紹光認為,支的問題就出現了。從改革開始到1990年代中期,可以說中國只有經濟政策,沒有社會政策,國防、教育、醫療、社保的支出比重都不算太高。當時的指導思想是“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但是為了追求效率或整體經濟增長速度的最大化,并沒有兼顧公平。
公共財政正是要解決支出的問題。王紹光認為,這也同時帶來了社會政策的首次推出。比如,現在人們聚焦的民生,正是社會政策的體現。
而社會政策一旦被貫徹,就不可逆轉。王紹光表示,現在如果說義務教育還得交學費,那就麻煩大了。所以這個事情一旦開始做起來,有一種不可逆轉的性質在里邊。
其它國家也都是這樣。美國的里根、英國的撒切爾都曾說要砍掉社會福利項目,但真正砍一個試試,砍不了的。王紹光表示,看看美英兩國的數據,這點是很清楚的,可以不再往前走,但想退回去,政治上的可能性非常小。中國也一樣,一旦這個過程開始,就只能往前走,沒有倒退的余地。這種轉折以后的邏輯,是某個人、某幾個人,或某幾個理論家很難翻轉回去的。
而諸如寧夏的鄉鎮民生服務中心,正是這種大邏輯的一個發展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