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動漫產業影響因素分析

黃德森，楊朝峰

(1.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學院，北京 100872;2.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038)

一、引言

動漫產業是指以“創意”為核心，以動畫、漫畫為表現形式，包含動漫圖書、報刊、電影、電視、音像制品、舞臺劇和基于現代信息傳播技術手段的動漫新品種等動漫直接產品的開發、生產、出版、播出、演出和銷售，以及與動漫形象有關的服裝、玩具、電子游戲等衍生產品的生產和經營的產業。動漫產業既產生可觀的經濟效益，又對文化產業發展產生深遠推動力，它是當今世界最具成長性的文化創意產業。近年來，中國的動漫產業發展取得了一些成績。2009年公映的中國動畫電影達27部，較2008年增長68%。中國電視動畫片的年產量增長非常快。2009年中國制作完成的電視動畫片共322部17多萬分鐘，比2008年增長了31%。雖然我國動畫產品的產量已經接近發達國家水平，能夠達到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品牌作品卻非常少。目前我國本土的大多數動畫制作公司仍然以承擔動畫外包業務，為日、韓、美等國家和地區的動畫片做加工為主。我國動漫產業仍然處于初級發展階段。

縱觀日、韓、美等動漫強國的動漫產業發展歷程，不難發現，當代動漫產業發展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各國政府對該產業的強力干預［1］。沒有政府支持，這些國家的動漫產業的發展不會像今天這樣繁榮。因此，研究影響動漫產業發展因素及其之間的關系，特別是研究公共政策對動漫產業發展的影響，對于制定和完善促進動漫產業政策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近年來我國學術界對與動漫產業有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動漫產業發展要素(蔣安國和詹蕙萍，2005;楊晟，2007)和我國動漫產業發展所存在的問題及對策(鄧明華，2007;孫亮，2008;肖昕，2009;李川，2009;曹學艷，2009)這兩個方面［2-8］。這些文獻描述性研究較多，缺乏產業層面的實證研究，很少有實證考察動漫產業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蔣安國、詹蕙萍(2005)雖然對影響臺灣動漫產業發展關鍵因素進行了實證分析，但他們在用主成分方法分析出4個關鍵因素之后，并沒有進一步分析各個主成分之間的關系。影響動漫產業發展的因素中既有觀測變量，又有潛變量，同時，社會科學研究中問卷調研所采集的數據也無法做到完全而且毫無偏差的反映各變量的狀況，自變量和因變量存在測量誤差是必然的［9］。使用傳統回歸方法無法很好的處理這些問題，因此本研究采用結構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對動漫產業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結構方程模型是一種建立、估計和檢驗因果關系模型的多元統計分析技術，整合了因子分析、路徑分析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等方法［10］。結構方程模型不僅能夠同時處理多個因變量的相互關系，還允許自變量和因變量含有測量誤差，由此恰好可以解決模型設定時遇到的上述問題。鑒于此，本文試圖根據中國的動漫產業實際情況，從相關理論出發，設計調查問卷，構建動漫產業發展影響因素結構方程模型，實證考察影響中國動漫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素以及這些因素之間的關系以及強度。

二、研究方法

結構方程模型可分為結構模型(Structural Model)和測量模型(Measurement Model)兩部分［11］。測量模型描述潛變量ξ、η與觀測變量X、Y之間的關系。

式中，Y為內生觀測變量組成的向量;X為外生觀測變量組成的向量;η為內生潛變量;ξ為外生潛變量;ΛY為內生觀測變量在內生潛變量上的因子負荷矩陣，它表示內生潛變量η和其觀測變量Y之間的關系;ΛX為外生觀測變量在外生潛變量上的因子負荷矩陣，它表示外生潛變量ξ和其觀測變量X之間的關系;ε和σ為測量方程的殘差矩陣。

結構模型說明外生潛變量和內生潛變量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以圖形的形式表達出來就形成路徑圖。

式中，B為結構系數矩陣，它表示結構模型中內生潛變量η的構成因素之間的互相影響;Γ為結構系數矩陣，它表示結構模型中外生潛變量ξ對內生潛變量η的影響;ζ為結構模型的殘差矩陣。

三、量表設計、數據收集和樣本統計

為了保證問卷的可靠性，首先分別在5家動漫企業開展了問卷的前測工作，并同相關人員進行了深度訪談，確定問卷的主體部分以及具體的問題。隨后，將問卷發放給學術界、企業界和政府機構相關領域的專家，讓他們就此提出修改意見，然后根據反饋意見進行問卷的修改和完善;其次再選擇動漫10家企業進行小范圍預試，進一步修正完善問卷，最后形成動漫產業發展主要影響因素量表，共46個題項①由于題項較多，文中沒有集中列出，但這48個題項在后文均會提到。。整個量表分為5個分量表，分別是內部能力量表(8個題項)、經濟環境量表(8個題項)、社會環境量表(5個題項)、技術環境量表(3個題項)以及政策環境量表(22個題項)。其中政策環境又分為財政金融政策、產業政策以及科教文政策3個部分。問卷采用了李克特(Likert)標準五點量表，1為非常不滿意，2為不太滿意，3為一般，4為比較滿意，5為非常滿意［12］。本次調查共發放調查問卷300份，其中有效回收的問卷219份，有效回收率為73%。樣本屬性統計見表1。

表1 樣本屬性統計

由表1可以看出，按企業所有制劃分，被調研動漫企業中比重較大的是非國有控股企業(民營企業和三資企業)，占被調研企業的78.1%，而國有控股企業所占比重相對很小。按企業年銷售收入劃分，規模以上動漫企業(銷售收入500萬元以上)占大多數(70.3%)。這些企業大多分布在我國東部沿海地區。

四、實證分析

在對問卷調研數據進行分析之前，首先要對量表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13］。運用SPSS16.0中的信度分析對量表的信度進行檢驗。對整個量表的信度分析表明，Cronbach’s α值為0.962，表明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而各分量表信度分析結果表明:內部能力、經濟環境、社會環境、技術環境以及政策環境5個潛變量的Cronbach’s α值分別為 0.858、0.793、0.710、0.745 和 0.952，均滿足大于0.70的要求，并且各個題項與潛變量的相關系數比較高。因此，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一致性和可靠性。

由于對潛變量的測量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因此，本文進一步展開探索性因子分析。探索性因子分析主要是為了找出影響觀測變量的因子個數以及各因子和各觀測變量之間的相關程度［14］。利用SPSS16.0對全部46個影響動漫產業發展的因素進行分析。由統計結果得知取樣適當性系數KMO值為0.944，表示變量間的共同因素很多，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此外，從Bartlett’s球形檢驗的值為5975，自由度為1035，達到顯著，說明母群體的相關矩陣間有共同因素存在，適合進行因素分析。隨后，本文采用最大似然法作為因子的抽取方法，選擇最大方差旋轉Varimax方法獲得更加清晰的因子解，在進行迭代式多輪主成分因子分析后，發現大于1的特征值有8個。其中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產業生態環境和市場競爭激烈程度三個題項與其他題項都不收斂，因此不屬于任何一個維度。去掉該題項后進行分析，發現大于1的特征值有6個。采用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旋轉后因子負載截取點為0.5，對在任意因子上負載都低于0.5或在多個因子上負載大于0.5的題項進行剔除［15］，結果可以提取5個因子。從旋轉后因子矩陣中可以發現，“對外交流能力”、“經濟開放度”、“基礎設施狀況”、“人均 GDP”、“技術人才素質”、“新技術的獲得與應用”、“共享技術的共享與開發”、“產業領導管理機構”、“產業發展總體規劃引導”、“產業布局(產業園區建設)”、“作品獎勵政策”、“作品評優與推薦政策”、“動漫播出時間規定”和“產業保護政策(限制進口)”14個題項在所有因子上的負載均低于0.5，故將這14個題項予以剔除。剩余29個題項收斂為5個因子，且每個題項的因子負載均大于0.5，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根據統計數據，累計因子貢獻率為61.876%，說明46個變量六成以上可以用這5個公共因子(分別是產業政策公共因子Indpol、社會經濟技術環境公共因子Setenv、財政金融政策公共因子Finpol、企業軟實力公共因子Softcap和企業硬實力公共因子Hardcap)來解釋，問卷各變量之間的結構設計是合理的。

表2 我國動漫產業影響因素探索性因子分析

在運用探索性因子分析確定因素后，本文建立結構方程模型，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分析軟件是Lisrel8.70。圖1為我國動漫產業發展影響因素結構方程模型路徑圖①在結構方程模型中由于模型識別問題，將企業軟實力公共因子Softcap和企業硬實力公共因子Hardcap合并為內部能力公共因子Incap。，此圖給出了模型中潛變量和觀測變量之間的關系，并描述了模型路徑系數。圖中橢圓形代表潛變量，矩形代表觀測變量。

圖1 我國動漫產業發展影響因素結構方程模型路徑圖

從相關擬合指數評估的結果來看，模型卡方統計值為889.61，自由度為371，卡方/自由度 =2.397＜3，表明模型擬合較好。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為0.080＜0.1;絕對擬合優度指數GFI為0.78，相對擬合指數CFI為0.96，非基準擬合指數NNFI為0.96。這些指標均達到了可接受的范圍，說明該結構方程模型擬合較好。模型參數估計值見表3。

表3 模型參數估計值

從得到的模型參數估計值可知，社會經濟技術環境公共因子(Setenv)、產業政策公共因子(Indpol)與內部能力公共因子(Incap)之間的路徑系數為正，并且具有顯著性。財政金融政策公共因子(Finpol)與內部能力公共因子(Incap)之間的路徑系數為負，但不具有顯著性。由此可見，我國動漫產業發展是內因和外因共同起作用的結果，其中外因又通過內因推動動漫產業的發展。在我國動漫產業發展的過程中，社會、經濟、技術環境的變化對其有著較為顯著的影響，相關系數達到了0.66。這說明我國近年來宏觀經濟、社會和技術環境的改善對于促進動漫產業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產業政策與內部能力的相關系數只有0.33，這說明我國的動漫產業政策(文化產業政策)雖然對我國動漫產業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還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財政金融政策與內部能力的相關系數不顯著，說明財政金融政策作為推動新興產業發展的核心的政策在我國動漫產業發展過程中還沒有起到明顯的作用。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國家政策的導向支持與否對一個產業的初期形成和發展具有決定性的作用和影響，產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也促使國家制定相關政策對其予以支持。日本和韓國等國家動漫產業發展的成功經驗表明，動漫產業的快速崛起，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政府力量和國家政策的支持。在調查中我們發現，為了促進創意產業(包括動漫產業)的發展，各地政府都及時出臺了一系列鼓勵政策，在稅收、財政、土地、人才及市場準入等方面給予一定的優惠和傾斜。實證分析表明這些促進動漫產業發展的政策并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其支持作用并不明顯。究其原因，一是很多已有的政策、措施規定得比較模糊，在執行方面也大打折扣;二是大部分城市既缺乏一個明確的政府部門，也缺乏一個全面、系統的政策支持體系來推動創意產業的發展，不利于形成政策合力。因此，我國還需進一步完善動漫產業發展的體制、政策、法制等，為動漫產業的發展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尤其值得強調的是，資金匱乏是我國現階段動漫產業發展的大障礙，雖然每年我國都有相當可觀的補貼用于動漫產品的制作上，但只有少數企業才能享受得到，絕大多數動漫制作企業尤其是民營和中小型企業則無法得到國家的資金支持，即使得到，也是杯水車薪。因此，除了繼續加大國家“扶持動漫產業發展專項基金”以及各地方政府各種專項資金支持力度外，還應探索更多積極有效的投資政策措施，改善產業投融資環境，持續增加動漫產業吸引力。

由于動漫產業在我國還屬于新興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現在比重還很小，沒有確定的行業分類，統計數據缺，因此本文是通過社會學調研的方法，設計調查問卷來收集相關的數據，并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方法進行實證分析，得到相關的研究結論。受研究條件的影響，樣本數據的代表性可能還存在著一定的不足。希望隨著中國動漫產業的逐步發展，國家統計體系的不斷健全，動漫產業相關統計數據不斷積累，學者可以做更深入的計量分析，為動漫產業發展提供更為精確的實證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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