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燕窩

湯雄

近年來，戇戇娘忽然咳嗽不斷，痰中帶血，一天到晚有氣無力。燕巢山位處野山僻壤，醫療條件落后，倪戇戇聽人說，燕窩是最好的藥。燕巢山上有的是燕窩，但燕窩筑在懸崖峭壁上，人想上去采可不容易。于是，戇戇想出了以猴代人采摘燕窩的絕招來。他買來一公一母兩只猴子，在家里馴養，準備去采燕窩。

母猴很快懷孕了，并順利地產下一窩小猴。半年后，小猴子們還沒斷奶，戇戇就帶上干糧和水果，抱上那只母猴出門了。

鷹嘴崖是盛產燕窩的好地方，面海的一邊更是陡峭險惡。母猴伸展長臂，靈巧地躥上了崖。不一會兒，它便捧著一只燕窩，來到戇戇跟前……由于家里有許多活要干，母親也需要照料，因此，從第二次開始，戇戇就讓母猴獨自去采燕窩了。

立冬那天，燕巢山下了一場早雪。天氣冷了，母親咳嗽得更厲害了。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戇戇猶豫再三，還是逼著母猴出門了。往常母猴兩天就回來了，可這次整整三天都沒回來。就在第四天夜幕降臨，戇戇準備出門尋找母猴的時候，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發現母猴渾身是血地躺在門外不遠處的雪地里。它后背上的布袋還在，里面裝著幾只燕窩，還有幾只不知從哪兒摘來的野果!

戇戇抱著母猴剛走進家門，它就連滾帶爬地撲到孩子們中間，緊緊摟抱在一起。忽然，母猴像想起了什么，它打開布袋，從里面取出那幾只野果，送到孩子們面前。

“唉，作孽呀!”母親在戇戇身后一聲長嘆，嗔道，“戇戇，以后再也不許你這樣了。”

進入隆冬，天更冷了，家里的燕窩早就吃完了。望著骨瘦如柴的母猴，戇戇心如刀絞。那天夜里，他蹲在籠子前面，喃喃自語道：“你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再上一次鷹嘴崖，好嗎?”床上的戇戇娘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天亮得特別早。戇戇起床，發現母親竟蜷縮在灶臺前的草堆里，全身冰涼，氣如游絲。在她的身邊，一只鹽鹵罐摔成兩半。

“娘!娘!你喝……喝鹽鹵啦?”戇戇大驚失色。

母親躺在兒子懷里，無力地點點頭，微弱地說道：“那群猴子，娘求你把它們放……放回……山里去……”

第二天清早，戇戇把那只籠子提到屋外，默默地打開籠門，輕聲說：“你們走吧，回到山里去吧，千萬別再被人捉住了!”意外獲得自由的猴子們喜出望外，在雪地上跌打翻滾著直向遠處的森林奔去。這時，奔到前面的母猴在進入密林前的一剎那，突然轉過身來，對戇戇作了一個揖，才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