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家辦學是時下教育界的一個熱門話題,學校德育也是。兩者放在一起,自然讓我想起了教育家陶行知先生。說說陶行知,也許能讓人從一個側面更加清醒地認識今天德育存在的問題,我們該如何改進德育。
大家都知道陶行知是杜威的學生,受杜威影響很大。杜威到中國講學,在南京、上海期間都是陶行知擔任翻譯的。美國教育學者布朗指出:“當杜威訪問南京時,陶行知作為主人和翻譯。這或許是陶行知同杜威理論最持久的一次正式接觸……”陶行知在批判中國傳統教育弊端的過程中受杜威的影響很大,他吸取了杜威實用主義的教育思想,并在長期的平民教育、農村教育行動中加以改造,創造性地形成了自己“生活教育”理論。
陶行知何以要改造老師的思想理論呢?這不能不說到陶行知的另一個導師王陽明。如果說杜威是陶行知的理論導師,那么王陽明則是陶行知的精神導師。陶行知是在金陵大學就讀時服膺王陽明心學思想的。1912年,21歲的陶行知研究王陽明“知行合一”思想,在學報上用英文發表作品,即以“知行”為筆名。1934年,43歲的陶行知在《生活教育》發表《行知行》一文,正式改名為“陶行知”。從他的兩次改名中,可以看出他對王陽明思想從信仰走向超越,如同他對杜威思想一樣。
王陽明提出“知行合一”的思想,具有一定的時代進步意義。他認為:“真知即所以為行,不行不足以為知。”陶行知提出“教學做合一”,1927年他在《教學做合一》一文中正式系統闡述了這一理論。他認為“教”與“學”都必須以“做”為中心,實行“教學做合一”。
以陶行知的思想來衡量當前德育,就能看出問題所在。當前的德育出現了一種“教學做”三者割裂的傾向,教是教,學是學,做是做。“教”就是道德知識的灌輸;“學”就是道德知識的學習,以應對學科(政治課或公民課)考試之需;“做”則是另外一回事,并不是按照道德規范來進行,而是按照功利的思想來進行,即如何有利于自己的規則來進行。如此一來,教成了偽教,學成了偽學,做則成了反做。從表面上看,這雖然也是以“做”為中心,但它與“教”和“學”完全脫節。究其原因,我們可以看出學校教育的問題,那就是將德育學科化,將德育孤立起來進行,這就勢必把德育變成一種與行為無關的知識教學。當然這不僅是學校教育出了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的文化氛圍出了問題。當前極端實用主義盛行,其演化成極端功利主義,人們缺乏道德信仰,缺乏從內心深處樹立的堅定不移的道德守則,一切唯利是求,一切唯利是圖,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就不顧任何道德規范、法律規范,踐踏道德,踐踏法律,于是 “毒牛奶” “毒豆芽”之類的事件一再發生,導致社會無公信可言。
社會的問題需要整個社會來整治,當然,教育工作者也有責任;而教育的問題尤其需要教育工作者來解決。教育家的德育就是知行合一的德育,重溫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就是要把德育的“教學做”完全統一起來。這也是紀念陶行知先生一個最切實際的行動。
【程紅兵,上海市浦東教育發展研究院院長,中學高級教師,特級教師】
責任編輯/劉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