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歌劇詠嘆調的藝術特征——以歌劇《費加羅的婚禮》中費加羅的兩首詠嘆調為例

藎姚 霆

莫扎特歌劇詠嘆調的藝術特征
——以歌劇《費加羅的婚禮》中費加羅的兩首詠嘆調為例

藎姚 霆

歌劇《費加羅的婚禮》是莫扎特歌劇作品中代表作之一，為我國廣大的歌劇愛好者所熟悉。費加羅作為歌劇《費加羅的婚禮》中的主要人物，其形象是當時特殊社會時代背景下的必然產物，具有獨特的人物性格特征，他與劇中其他人物之間構成了一定的人物關系，隨著故事情節的展開，劇中各人物之間的情感、利益發生沖突，出現了各不相同的戲劇性場面，人物形象具有鮮明的戲劇性特征。

任何藝術作品的創作都有其獨特的社會背景和時代特征，準確地分析、把握、體現作品的社會背景和時代特征，是準確把握作品、表現音樂風格的前提條件。歌劇《費加羅的婚禮》的故事選自法國戲劇家博馬舍所著的《費加羅三部曲》。歌劇故事的發生地雖然是在西班牙，然而歌劇的創作卻是以法國大革命前的社會形態為時代背景的。歌劇作者通過作品深刻、尖銳地提出了反對封建制度的社會問題，對統治階級進行了無情地嘲諷和揭露，同時也給予廣大勞動人民無盡的贊揚，表達出自己的革命立場和態度。

費加羅的人物性格特征及其人文背景，他和劇中人物的關系，都是歌劇作者事先設定并在人物初次登場后加以介紹和展示出來的。歌劇中每個戲劇性功能各異的場面都從不同側面描寫出費加羅人物形象的個性化特征，將這些場面按照一定的邏輯規范相互組接、遞進和遷換，便形成了費加羅人物形象整體的個性化特征。

從場面的戲劇性功能看，歌劇開場時費加羅與蘇珊娜的二重唱場面以敘事性為主，同時兼備抒情性特征。二重唱場面是以對話的形式展開的。在各個不同的場面中，費加羅享受著愛與被愛的喜悅，經受著突發事件的考驗，小心謹慎地與伯爵斗爭、周旋。各個不同場面的有序連接完成了一個充分戲劇化的過程，并且經過這一過程展現出費加羅聰明、機智、熱愛生活、熱愛自由的性格特征以及堅強的斗爭性。這些性格特征既是費加羅人物個性化特征的集中體現，也是對以費加羅為代表的“第三等級”民眾形象特征的高度概括。

莫扎特與格魯克一樣，對歌劇藝術注入了新的活力。在創作手法上，莫扎特用令人信服的美妙音樂來刻畫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內心情感歷程。莫扎特具有卓越的戲劇天賦，他巧妙地將戲劇的情節發展、人物的命運與音樂的旋律結構完美結合。

歌劇《費加羅的婚禮》第一幕第二場費加羅的詠嘆調《小伯爵，如果你想跳舞》是費加羅的著名唱段之一，音樂是三拍子舞曲的風格，調性是F大調，是一首典型的返始詠嘆調。從詠嘆調的戲劇功能看這是一首沖突性詠嘆調，它緊接著費加羅與蘇珊娜的二重唱場景之后出現。演員在演唱這個主題時需要準確地把握人物情緒的發展、變化，同時要用自己的聲音、語氣將情緒的變化體現出來——即聲音要干凈利落，語氣要堅定果斷——而這不僅是聲音或是語氣上的一種表現，更是合乎費加羅內在情緒邏輯發展的音樂表現。

莫扎特除了運用模進技法和休止符以外，還運用改變音樂節奏重音規律的方法來渲染人物情緒。通過以上簡單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莫扎特在音樂創作技法的選擇上運用模進、改變節奏重音等手法來渲染人物情緒，刻畫人物內心，抒發人物情感。在音樂喜劇性風格方面，他運用急口令的形式形象地表現人物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由此可見，莫扎特對費加羅內心世界的音樂刻畫是以人物內在性格特征以及戲劇情節發展為前提的。音樂創作技法的使用以及音樂喜劇性風格的確立亦是如此，惟有如此，才能發揮音樂在人物內心刻畫上的巨大作用。

在歌劇藝術中，音樂作為構成元素之一是歌劇區別于其他綜合藝術的重要標志。歌劇情節的陳述、歌劇人物情感的抒發、歌劇戲劇沖突的表現無一不是通過各種音樂（聲樂）來實現的。因此，準確地把握莫扎特歌劇詠嘆調的演唱風格便成為了成功塑造費加羅形象的必要保證。

在《費加羅的婚禮》中，費加羅這個角色是由低男中音或男低音扮演的。“男低音的音色原來最適宜于表現莊嚴、穩重、從容不迫的旋律和情緒”，但費加羅這個角色用男低音的音色來唱一些輕快歡樂的曲調，可以給觀眾一種幽默詼諧、親切愉快的感覺，合乎意大利喜歌劇的風格特征。

我們在演唱費加羅這個角色的任何一個唱段時，必須準確把握莫扎特歌劇演唱的風格特征。首先，起音要準確，莫扎特的聲樂作品無論是歌劇或是藝術歌曲都不允許出現上滑音或是意大利浪漫主義歌劇演唱中華麗的下滑音，這是最基本的一個要求；其次，演唱時音樂要連貫，聲音要從容柔和，音量適中，不能出現過度的情感表現和不恰當的力度對比；最后，在屬和弦在重拍，主和弦在弱拍的陰性終止式情況下，旋律和演唱往往需要一點漸弱的、柔和的收勢。

第一幕終場費加羅的詠嘆調《你不要再去做情郎》是費加羅送給即將參軍的凱魯比諾的臨別贈言，音樂“一語雙關”地表現出費加羅嘲諷、戲弄凱魯比諾的情形以及費加羅對伯爵的蔑視的態度，C大調，4/4拍，活潑的快板，用回旋曲式寫成（A、B、A’、C、A’’、D），音樂是進行曲風格，雄壯有力。A段的音樂是詠嘆調的主題，在主調性上，節奏風格規整統一，附點節奏型的運用加強了旋律的動力性，休止符的使用則顯得干脆利落，這段主題形象地刻畫出費加羅精明干練的特征。演唱的時候要求聲音剛勁有力，語氣堅決果斷。

B段的音樂轉到屬調上，旋律風格和節奏型也隨之改變，這里的旋律不再像A段那樣富有動力性，而歌唱性和抒情性更為突出，節奏方面也不再采用附點節奏型。這里表現的是費加羅對凱魯比諾語重心長的勸告，演唱的語氣變得抒情優美。

C段音樂調性變化比較頻繁，先由主調C大調轉到屬調的對應小調e小調，然后再轉回到C大調，最后再在屬調結束。這一段是費加羅向凱魯比諾描述當兵后的生活，語氣堅定有力、干脆利落，其中急口令段落不僅要求吐字清晰，而且節奏、音準不能有絲毫的誤差，這就需要演唱者不僅要有扎實的音樂素養，而且對語言能力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D段的音樂是整首詠嘆調一個輝煌的結局，在主調C大調上，音樂旋律舒展。這是費加羅對凱魯比諾的祝愿，祝愿他有一個遠大的前程。要求演唱者的聲音舒展、連貫，語氣堅決果斷。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是音樂本身還是演唱時的聲音以及語氣都是特定情境中人物情緒的外在表現，任何一個字眼，如果不是發自內心，而是孤立地、零散地唱出來，那它只不過是空洞無物的聲音而已，只有當情感、思想或想象使這些空洞的聲音獲得了生命時，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這就要求演唱者不僅要有優美的音色，而且要根據音樂旋律風格以及節奏的變化感受人物情感的變化，并在演唱過程中用適當的聲音和語氣將體驗到的人物情感表現出來。

莫扎特在歌劇《費加羅的婚禮》中以各種音樂體裁為載體，靈活運用各種音樂技法創作音樂，他的音樂總是隨著人物內心情感的變化而不斷改變，總是隨著戲劇沖突的展開而不斷發展，總是與人物動作有機契合形成戲劇性場面。莫扎特用他富有戲劇性的音樂向我們展現出一個活生生的費加羅。作為一名演唱者，首先要分析并把握歌劇人物在不同戲劇情境中產生的心理變化、情感變化以及動作變化，在演唱的過程中，根據上述的這些變化對聲音的音色、語氣進行必要的演唱處理，用準確的聲音造型抒發人物內心情感。

姚霆，揚州大學藝術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