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志鶴 羅 蘭
20世紀初期是人類社會發生重大變革的時期,全世界的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力量對比發生了徹底變化,一些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如西班牙、荷蘭、英、法等國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逐漸衰亡下去,新興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國逐漸成為新的世界霸主,并且引發了美蘇爭霸和冷戰。工業和科學技術獲得了巨大的發展,人們在享受科學帶來的福利的同時也在反思科技發展帶來的新問題。隨著人們對宏觀世界和微觀世界認識的逐漸深入,人們對時間和空間的認知方式也在發生著改變,東西方文化的進一步交流是歐洲的藝術家重新認識東方藝術的前提,直接啟發了歐洲藝術家的藝術創造。
進入20世紀以來,工業和科技的發展在帶給人們巨大福利的同時,在思想感情和精神層面也帶給人們很大的思考,人們在反思的同時面臨著信仰危機,例如全面否定傳統給人類文化發展帶來的可能性和由此產生的嚴重危機。各種哲學和美學思潮活躍了人們的思維又帶來極大的混亂,在“革命”的旗號下美術創作空前活躍,同時也喪失了原來固有的恒定的評判標準,藝術家們在對待社會、人、自然和自我的關系上失去了平衡,他們的作品不可避免的反映了當時政治、經濟和精神文化的重要變革以及人們極其復雜、豐富的思想感情和極為深刻的哲學思考。他們的繪畫作品所采取的語言是荒誕的、寓意的和抽象的。在這個時期,長期以來具有優秀傳統的歐洲哲學體系中的主體論逐漸在藝術家的畫筆之下,重新獲得了活力,19世紀末就開始流行的“繪畫不做自然的奴仆”、“繪畫語言自身的獨立價值”、“為藝術而藝術”等觀念成為了這個時期繪畫的理論基礎。這個時期藝術的中心在巴黎,因為后印象主義、新印象主義等一系列對現代繪畫產生重要意義的畫派其發源地都在巴黎,表現再畫風上,大都追求繪畫語言的抽象性、表現性和象征性上。
“巴黎畫派”與美術史上任何一個畫派最大的不同在于這個畫派的畫家其作品風格各不相同,并且沒有結成社團,沒有共同組織綱領或宣言,沒有舉辦過展覽,成員不少來自于其他的歐洲國家,其中也有巴黎本地的畫家,畫派的名稱僅僅來自于這個畫派的成員活動范圍在巴黎這個事實。這群畫家大多貧困不堪,不被主流接受和認同,因此心情壓抑,郁郁不得志,表現在作品中,畫面大多呈現表現性的特點,有很濃郁的感情表現色彩。如果說他們之間還有什么共同點的話,那只限于如下幾方面:第一,他們與20世紀先鋒運動的各種流派相比較,較多地保持著與傳統繪畫的聯系,往往是以基于寫實的變形夸張為主,形成自己的藝術語言;第二,由于沒有團體的力量,他們往往性格孤癖、活動力弱,生活比較清苦,因而不少人對現實抱悲觀消極的態度,從而使作品蒙上神秘或憂傷的色彩;第三,他們來自不同的國籍,客居巴黎,賣畫度日,大多過著窮愁潦倒的生活,染上了頹廢和沒落情緒,甚至孤憤而死。在這群畫家中,最為人們所熟知的且作品最具有個人風格的有莫迪里阿尼、于特里約、蘇丁、亨利·盧梭、布朗·庫西、夏加爾。
莫迪里阿尼可以說是“巴黎畫派”中最有名的畫家了,其作品流行也最廣,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為人們所熟知,在影視作品中也偶爾出現,這可是其他畫家很少見的“待遇”,由此也可見莫迪里阿尼作品的獨特魅力。
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之所以為人們所熟知,關鍵在于他采用了一種有別于其他畫家的做法,即人物形象的處理。在他的畫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佛洛倫薩大師烏切洛和波提切利的神韻,有人認為莫迪里阿尼把人物的形象人為地拉長,顯得千篇一律,如同一家人一樣,容貌相似。這實在是個誤解,其實在他的畫中,可以找到非洲、古希臘或早期中世紀的雕塑頭像的影子,在西班牙早期的中古藝術中,同樣可以看到這種影響。仔細看驀地里阿尼的畫,會發現在他的畫中,人物形象的處理被賦予一種知覺敏感的特點,準確的記錄了所畫人物的形象特征、個性和弱點。在他的藝術整體中,最富于感官之美的要數那些全裸或半裸的人體作品,在他的人體作品中,人體的形象往往處于彩色空間的窄深度之中,外輪廓線流暢準確,盡管軀干部分被拉長,但在視覺感官上卻沒有變形的感覺。整個畫面優美沉靜,其風韻遙望文藝復興時期的維納斯。
蘇丁在“巴黎畫派”中可以說是比較最具有代表性的畫家,因為他的藝術成長道路很好的詮釋了“巴黎畫派”的特點即較多地保持著與傳統繪畫的聯系,往往是以基于寫實的變形夸張為主,形成自己的藝術語言。在蘇丁的畫面上,可以看到很多畫派與藝術家對他的影響。在他的作品《扭曲的樹》中,狂野的線條有野獸派大師陸奧的神韻,但其表達內心情感的痛苦方式則直追梵高,蘇丁的畫具有強烈的表現主義傾向,與其他表現主義畫家以畫面彰顯個性不同的是蘇丁的表現主義在于直覺的力量,形式上不受控制又具有無限描繪性筆法,單就這點而言,其純粹程度不亞于1950年左右的抽象表現主義的任何一位大師。在蘇丁的人物畫中,往往圍繞紅、藍或白作為主導色來組織自己的藝術概念,其人物形象大多呆板中帶有一絲的恐怖和殘忍,使觀眾會意識到許多畫面以外的東西,這在他同樣出名的以肉、死魚為題材的靜物畫中同樣得到體現。
于特里約同樣在“巴黎畫派”中是一個極具個性的畫家,這突出的表現在他一生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畫同一個地方即蒙馬特區景色,這在風景畫家們看來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他的畫接近故意天真稚拙的意味,粗糙的質感筆觸加上素淡清幽的格調,使人想起了畢莎羅后期的繪畫風格,構圖優美,關閉的窗戶和商店的門面,以一塊塊的黑色矩形表現出來,給人古典、簡樸的氣質,散發出慘淡憂郁的氣息。在某種意義上,于特里約的畫是19世紀與20世紀的風水嶺,其形式是20世紀的,但畫面滲透的氣息卻如19世紀即將下落的夕陽。
夏加爾早期的繪畫是描繪俄羅斯風俗畫,后來在巴克斯特學校時期開始了對野獸派色彩和立體主義關于空間的處理手法的研究,所以在夏加爾的畫面里,可以看到他學習立體派和野獸主義的結果。在《向阿波利奈爾致敬》中,他在圓圈和螺旋形內組織色彩,這是立體主義的典型做法,但是他的表現卻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派生的痕跡。
夏加爾不同于前幾位畫家之處在于他與畢加索一樣,在各個領域均有建樹,卻成就非凡,這是“巴黎畫派”藝術家里的一個異數,比如書畫印刻、插畫、舞臺設計、石版畫、雕塑等等,都有杰作產生。
“巴黎畫派”的誕生,處在兩種藝術形態交接的時代,這種情況下是藝術最難發展的時候,一方面面臨新的觀念與方式的沖擊,另一方面如何固守住原有的陣地,主動地去吸收新興的營養,這需要獨特的天賦、才氣、勇氣和機遇,與架上繪畫而言,在當今各種藝術門類凸現出來的時代,如何發展本身的特色,“巴黎畫派”的存在告訴人們:立足傳統,主動接近,固守陣地,潛心創新就可以使繪畫藝術重換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