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風險在戶外運動侵權中的適用研究及案例分析

魏汝領，楊絳梅，劉小學

（中國地質大學體育部，北京 100083）

理論與方法探索

自甘風險在戶外運動侵權中的適用研究及案例分析

魏汝領，楊絳梅，劉小學

（中國地質大學體育部，北京 100083）

本文通過文獻資料、邏輯分析、案例分析等方法，對自甘風險在戶外運動侵權中的法律適用進行了研究，得出了自甘風險不僅適用于AA制戶外運動傷害侵權案件，在盈利性的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也有一定的適用范圍等結論，并就如何促進戶外運動的健康發展等問題提出了相關的建議。

自甘風險；戶外運動；侵權；適用

1 前 言

1.1 戶外運動的概念和特征

通過查閱資料發現，對于戶外運動的概念，目前國內尚沒有一個明確、固定的定義，但在種類上可分為廣義戶外運動和狹義戶外運動兩種。廣義的戶外運動是指所有在室外進行的運動，幾乎涵蓋了所有運動，如室外球類、騎馬、射箭、游泳、水上運動等。而狹義的戶外運動所指的是在自然的場地進行的體育運動。自然場地包括大自然（山、水、天、地等）和人們為了非體育目的而進行的設施，如公路、樓房等。

自甘風險又稱自擔風險、自甘冒險、自愿承擔損害等。自甘冒險產生于英國早期的普通法，是英美侵權行為法的一個基本的抗辯理由，最早適用于雇傭關系領域，使得雇主免除承擔雇員在工作中受到傷害的風險。這一原則“今天已被各國法律接受為被告的合理的（重要的）抗辯事由，它既存在于法官造法中亦存在于特別立法中”。

關于自甘風險的含義，《歐洲侵權行為法草案》第36條第二款規定：“如果受害人置身于危險之中，而該危險通常是和采取這類行為聯系在一起并且完全可以認為是作為整體危險被接受，則危險的實現不構成具有法律相關性的損害。”

在我國，不同的學者對自甘風險有不同的定義，如曾世雄在著作中將其定義為行為人亦即受害人原可預見損害之發生而又自愿冒損害發生之危險，而損害果真不幸發生。王澤鑒認為，“自甘冒險”指明知某具體危險狀態的存在，而甘愿冒險為之。山東大學的田雨認為，自甘風險是指受害人明知某種行為具有危險性，但仍然自愿冒險從事該行為，在危險現實發生而因此遭受損失的情況下，加害人可以此作為抗辯受害人的事由。由以上各學者的表述可以看出，盡管對于自甘風險的定義在表述上有所不同，但其表達的意思基本一致，本文傾向于采用首都體育學院韓勇老師的定義，即自甘風險指被告以原告知道或至少應該知道自己所介入的風險，因此不能因風險的實現而主張權利的抗辯理由。

1.3 自甘風險的構成條件

在具體的傷害侵權案例中，要構成自甘風險的免責抗辯事由，應該具備以下3個條件：第一，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行為人自愿參與；第二，侵權傷害由活動本身的固有風險造成；第三，風險的存在能被行為人在參與活動之前客觀的認識到。

2 自甘風險在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的法律適用

雖然我國的《民法通則》中沒有規定自愿承擔危險或者自愿承擔損害的免責事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草案）（二次審議稿）》也并未吸收專家建議稿的意見，對自甘風險做出規定。但是，在近幾年法院審理的戶外運動傷害侵權案中，我國的司法機構已經開始逐步采納自甘風險這一法律免責事由。

2.1 自甘風險在盈利性戶外運動傷害中的適用

1.1.1 發病癥狀稻瘟病在水稻全生育期中都可發病，按發生部位和表現的癥狀可以分為苗瘟、葉瘟、葉節瘟、節瘟、穗頸瘟和谷粒瘟。

盈利性戶外運動傷害是指從事戶外運動經營活動或者組織他人進行戶外運動的人是以盈利或者間接盈利為目的，在活動中致使參與者人身權利受到的傷害。由于經營者或組織者有盈利行為，根據收益與風險相一致的原則，在活動的過程中他們對參與者負有監管和安全保障的義務。

2.1.1 自甘風險在可抗拒因素造成的傷害中的適用案例：2006年3月28日，思八達公司組織了為期3天的體能拓展訓練，并收取一定的費用。26歲的王俊與同事一同參加了該項活動，活動進行到第二天正午，在上山過程中，王俊突然暈倒在地，經搶救無效不幸死亡。 事后，王俊的父親提起訴訟，向組織方索賠20萬。然而法院認為，王俊在訓練中死亡的根本原因是自身有病所致，其應當承擔死亡結果發生的主要責任；思八達公司對王俊的死亡存有一定的過錯，應承擔相應責任。中院終審判決，思八達公司賠償受害人死亡賠償金、喪葬費、撫養人生活費等共計61241元。

分析：在王俊猝死案中，首先，受害人王俊26歲，且智力正常，是一個完全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能夠對其行為負責；其次，造成受害人死亡的是活動本身的固有因素即大運動強度造成的；再次，作為一個完全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在運動前應該能夠認識到登山是一項大強度的運動。所以，根據以上三點，本文認為本案中王俊的行為符合自甘風險的構成要求，被告能夠采用自甘風險原則作為抗辯事由，法院判決王俊本人承擔死亡結果發生的主要責任是正確的。思八達公司收取了費用，那么就應該對王俊有一定的監管和安全保障義務。另外，致使王俊死亡的因素是大運動量活動，可以通過減輕運動量來避免，屬于可抗拒因素，所以思八達公司應該為此次事故負次要責任。

2.1.2 自甘風險在非可抗拒因素造成的傷害中的適用傷害侵權中的非可抗拒因素是指能夠無法通過采取人為措施避免傷害或減輕傷害程度的傷害侵權因素，如地震、雪崩、天氣變化等。由于這些因素是無法預測、無法通過人為措施避免的，經營者或組織者即使投入再多的人力物力也無濟于事，只會增加社會資源的浪費。案例：2007年5月2日，9名游客在云南迪慶藏族自治州梅里雪山景區游覽時遭遇雪崩，結果造成1人重傷、6人輕傷，另有2名游客遇難。兩名遇難者家屬得保險公司的賠償和當地政府的撫慰金共30萬元。本次事故沒有經過法院審理。

本文認為，雖然梅里雪山屬于收費景區（門票價格220元），梅里雪山管理方應該對游客負有安全保障義務，但是在此次事故中造成游客傷亡的因素是雪崩，屬于不可抗拒因素，管理方無法預測災害發生，也沒有能力進行防范，因此本事故超出了梅里雪山管理方對游客合理的安全保障義務范圍。另外，雪山會發生雪崩屬常識性知識，作為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游客事先應知道在雪山游覽存在一定風險。綜合上述，根據自甘風險原則，梅里雪山管理方對此次雪崩造成的游客傷亡事故沒有責任，對于政府給遇難家屬撫慰金這一行為筆者表示支持。

2.2 自甘風險在AA制戶外運動中的法律適用

在我國，AA制戶外運動是近年來興起的一種戶外運動運動方式。該種戶外運動一般有多人參加，在組織形式上一般具有以下特點：活動者自由結合、自愿參加；由一個或數個組織者（或稱領隊）負責安排活動路線、出發時間和行程等事宜，組織者同時也是活動的參加者，對于其他參加者沒有絕對的管理權力；活動費用由參加者平均負擔。該種戶外運動從其本身來看有以下特點：不同于常規的旅游活動，采取的一般不是常規的旅游線路，有時也不是常規的氣象條件，而是具有一定的探險性質。

2.2.1 自甘風險在可抗拒因素造成的傷害中的適用案例： 2007年3月6日，驢友海和瑪瑞亞在北京綠野論壇上發布戶外活動計劃帖，征集網友攀登靈山，中央電視臺編導孫仲煜（網名夏子）等11名報名者最終入選。3月10日早晨，夏子與海等隊友一起正式開始攀登靈山，因為天氣惡劣，發起人海和瑪瑞亞的原定線路被迫更改。直至當天午夜，隊員已不間斷行走超過12小時，夏子出現虛脫癥狀，經多方搶救無效死亡。經法醫鑒定，夏子遇難原因是“由于寒冷環境引起體溫過低，全身新陳代謝和生命機能抑制造成死亡”。事發后，夏子的父母認為驢友海和瑪瑞亞的組織行為導致死亡的損害后果，綠野公司盲目鼓勵存在風險及安全隱患的活動具有主觀過錯。起訴至法院要求三被告連帶賠償各項損失共計40余萬元。

法院經審理認為，夏子是在攀登靈山的過程中死亡，事發地點屬對公眾開放的自然風景區，海和瑪瑞亞雖制定了出行線路，但二人顯然均不具備對環境的控制能力和管理責任。夏子本人作為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人，理應了解該類運動所具有的特殊自然風險，因此其完全可以是否參加，并采取相應的有效防范措施。事實表明，當天其身體狀況較差，并且未注意保暖，是其自冒風險的行為最終造成損害后果的發生。法院的判決為依法駁回了夏子父母的全部訴訟請求。

分析：本文認為，在AA制戶外運動中，各參與者之間的關系應被看作是一種無償的要約行為，參與者之間都是平等的，即自助性質戶外運動的各個參加者之間應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均為自愿參加，且對戶外運動潛在的危險和自身的經驗、身體狀況、知識積累、自救能力等應有足夠的認識，領隊不具有一一審查這些因素的條件，無法也不應當對所有參加者承擔安全責任。

2.2.2 自甘風險在不可抗拒因素造成的傷害中的適用案例：2010年1月11日，北京徒步旅行愛好者鐵鎬在“鐵鎬戶外網”發出“2010年‘六一’國際兒童節，天山夏特古道徒步穿越”的帖子。一眾驢友6月1日出發。6月8日，在渡過新疆木扎爾特河時，山頂冰雪突然崩塌，包括鐵鎬在內的6名驢友全被沖到河里。其中，網名青城的驢友遇難死亡，彥小新被河水沖走，后經公安機關尋找并確認死亡。彥小新的父母認為，鐵鎬作為活動的組織者，活動之前未做好充分準備工作，未能充分預見活動的強度和危險性，活動中領導組織不力，并且在發生事故后未及時報警，最終導致彥小新死亡，索賠喪葬費、死亡賠償金等共計628485.5元。

法院審理認為，本案中，彥小新作為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民事主體，完全可以根據自身的身體條件及經驗，對活動可能存在的風險做出判斷和選擇，而且鐵鎬已經在網上提示了活動的風險，并購買了必要的安全救助工具，據此認定鐵鎬在召集組織此次活動中已經盡到了合理的安全保障義務。最終，法院認定彥小新之死屬于意外事件，判決駁回了彥小新父母的訴訟請求。

分析：自助式戶外運動是一種不同于常規旅游或其他體育運動的活動，其采取的一般不是常規旅游線路，具有一定風險性，這種風險為活動參加者所明知，但其仍然自愿參加，表明參與者愿意承擔由此產生的后果，即自甘風險。

3 結 論

雖然在我國的《民法通則》中雖然沒有規定自愿承擔危險或者自愿承擔損害的免責事由，近幾年但是在戶外運動傷害侵權行為法的理論和實踐中都已開始逐步承認并采納自甘風險這一抗辯事由的。

經過研究，在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自甘風險原則不僅適用于AA制戶外運動傷害侵權案件，在盈利性的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也有一定的適用范圍。另外，除了非可抗拒因素造成的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可以引用自甘風險原則作為免責事由外，自甘風險原則有時在可抗拒因素造成的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中也可作為合理的抗辯事由。

4 建 議

4.1 近幾年，我國參與戶外運動的人數迅速增加，戶外運動傷害侵權事件也隨之增多。因此，法律工作者應該加強對該領域的關注。

4.2 目前我國尚沒有針對戶外運動傷害侵權的相關法律，法院在判決此類案件時沒有統一的標準，呼吁國家相關部門盡快完善戶外運動相關的法律體系。

4.3 戶外運動屬于新興行業且本身具有高風險的特征，法院判決戶外運動傷害侵權案中應合理采納自甘風險原則，保障經營者和組織者的合法權益，從而促進戶外運動的健康快速發展。

4.4 建立戶外運動傷害基金，改善戶外保險市場機制，建立和完善戶外運動傷害的社會救助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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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861.1

A

1674-151X（2011）11-026-03

投稿日期：2011-07-13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課題號：2011YYS090）

魏汝領（1985 ～），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戶外運動。

劉小學（1973 ～），講師，博士。研究方向：戶外運動。

10.3969/j.issn.1674-151x.2011.1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