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娟
(首都師范大學 北京 100048)
1927年,以蔣介石、汪精衛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背叛革命,拿起屠刀,將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掩埋在血泊中,革命頓時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下。1927年8月7日中共召開緊急會議,會議指出:“我們革命已經來到了最嚴重而向新方向進展的時期,必須有新的策略去領導勞動群眾起來”。[1]“在最嚴重的環境之下,又是革命危機的時候,我們要整頓改編自己的隊伍,糾正過去嚴重的錯誤,而找著新的道路”。[2]不過,要找到新的道路,制定新的策略需要一個摸索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1927年11月至1928年初,1930年6月至9月,1931年初至1935年初,中共發生了三次“左”傾錯誤。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國民黨反動派逮捕并殘忍殺害了大批的共產黨員。當時瞿秋白在革命的緊要關頭領導擔任起艱巨的革命任務,但他沒有認識到革命形勢已經轉入低潮,錯誤的認為革命高潮已經到來。加上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1927年11月9日、10日起草的 《中國現狀和黨的任務決議案》在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通過,決議案提出堅持城市工人暴動和農民暴動,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由此標志著“左”傾盲動在中央的領導機關取得了統治地位。會議精神很快得到貫徹執行,武漢、長沙、上海的工人罷工卻遭到鎮壓。直到1928年4月,這次“左”傾錯誤才基本停止。
中共的第二次 “左”傾錯誤發生在1928年黨的六大以后。國內方面,從1929年底開始,國民黨各派系軍閥混戰,爆發了規??涨暗闹性髴穑魅趿朔磩优勺陨淼牧α?;國際方面,資本主義世界爆發了空前嚴重的經濟危機,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運動有了明顯的發展。在這種背景下,以李立三為領導者的中共中央錯誤的估計了革命形勢,夸大了革命力量。1930年3月至5月,李立三先后發表了 《中國革命與世界革命》 《論革命高潮》,系統地論證了他的 “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思想。6月1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了他起草的 《目前政治任務的決議》。至此,李立三 “左”傾冒險錯誤在中央取得了統治地位。這次 “左”傾錯誤使黨和革命事業受到重創,南京、武漢的黨組織基本瓦解,革命根據地受到了損害。據國民黨 《武漢警備??份d 《武漢警備司令部十九年度辦理共案分類一覽表》的記載,從1930年6月至12月,反動當局逮捕共產黨員60人,其中省委級干部5人,被殺害的有37人,武漢黨組織損失慘重,暴動計劃成為泡影。[3]
中共的第三次“左”傾錯誤是在逐步糾正李立三“左”傾錯誤形勢下,以王明為代表的教條主義者在共產國際的干預下,打著“擁護國際路線”“反對立三路線”的旗號進行的。[4]1931年1月7日,中共擴大六屆四中全會在共產國際遠東局指導下在上海秘密召開,王明在會上宣揚其 《兩條路線》的“左”傾理論觀點,這些觀點不符合中國社會和中國革命的實際情況,這次會議標志著王明“左”傾教條主義在中央占統治地位。1931年10月,王明離開中國,以博古為首的中央在軍事戰略、土地革命、統一戰線、根據地建設等方面全面貫徹執行“左”傾教條主義的方針,直接后果就是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紅軍主力被迫退出蘇區進行大轉移,給黨和革命事業造成了嚴重的危害。
大革命失敗后國共分裂,危難之中的中國共產黨為何又迅速地走向“左”的道路?
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是國共分裂的直接表現。面對著反動派斬盡殺絕的政策,許多共產黨員在極其殘酷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報復情緒迅速滋生。看到黨的組織被破壞,大批共產黨員被逮捕并殺害,年幼的共產黨還缺乏冷靜處理復雜問題以及對敵作戰的經驗,對敵人野蠻屠殺的憤恨和強烈的復仇渴望,對右傾錯誤的憎惡燃燒在許多革命者的心中。在這種情緒下,從右走到“左”是對屠殺政策的一個反應,三次“左”傾錯誤都不承認革命出于低潮,都要求革命或進攻,由此發動了在廣州、上海、長沙等大城市的“大罷工”,盲目的實行全國武裝暴動的策略??梢哉f,國共分裂就是中共發生“左”傾錯誤的一個誘因。
在大革命時期,中共某些領導人放棄了革命武裝和領導權,在關鍵時刻沒能及時挽救黨,沒有認清資產階級的軟弱,堅持“二次革命論”,結果給革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在白色恐怖籠罩的環境下,革命志士對外和國民黨反動派做殘酷的斗爭,對內則有反對右傾的浪潮在黨內迅速掀起,加上當時中共很幼小,小生產者的不穩定性和急欲擺脫貧困的急躁情緒,在革命隊伍內部發展成為小資產階級急性病,在反右時沒有注意防“左”。八七會議上,中央著重清算了右傾錯誤的影響,對黨內的某些“左”的理論觀點和正在滋長的“左”的偏激情緒缺少應有的警覺,特別是在高度緊張的氣氛下,一大批挺身糾正“左”傾錯誤的同志被戴上“反對黨中央”的帽子,甚至將他們打成右派,開除黨籍,何孟雄就是其中的一位,當時的毛澤東也受到了排擠。
一次失敗的革命經歷,對一個年輕的革命政黨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在錯誤傾向開始冒頭的時候未能及時提起警覺,也沒有處理經驗,沒有采取措施加以遏制和糾正。大革命失敗后,黨探索中國革命的道路異常艱辛和曲折,領導干部在思想上不夠成熟冷靜,急于復仇,影響理智決策和行動。當時黨的領導干部包括中央領導集體成員大多數是30歲不到的年輕人,面對如此嚴峻的斗爭環境,就產生了寧“左”勿右的思想,加上共產國際的錯誤指導,為“左”傾錯誤提供了溫床。在斗爭政策方面,當時的領導干部堅持城市中心論,把全黨工作重心放在城市,要求農村根據地斗爭,特別紅軍要集中指揮,配合城市暴動;否認中間勢力的存在,把民族資產階級當作敵人,導致政策過左;錯誤打擊了所謂的右派中的絕大多數同志。瞿秋白等 “左”傾主義者制定了一個 《政治紀律決議案》,對反對八七會議總方針的周恩來、譚平山、毛澤東、彭公達等 “暴動區域黨部指導機關犯了嚴重錯誤”的負責人進行錯誤的處理。李立三對黨內執不同意見者殘酷斗爭,他打擊何孟雄、蔡和森就是典型的例子。王明 “左”傾教條主義者把對他們的政策持懷疑態度、不執行的同志,一律戴上 “右傾機會主義者” “富農路線”“羅明路線” “調和主義”“兩面派”等帽子,實行“殘酷斗爭,無情打擊”,他們在中央蘇區,特別是在鄂豫皖、湘鄂西、陜北蘇區,把宗派主義的干部政策和錯誤的肅反政策混在一起,使大批黨和紅軍的優秀干部慘遭誣陷和殺害,其間毛澤東被剝奪軍權,鄧小平被撤職。[5]
三次“左”傾錯誤雖然有不同的情況、不同的危害以及深刻和復雜的主客觀原因,但都與共產國際、聯共(布)及其代表對中共的錯誤指導有關,特別是第三次“左”傾錯誤可以說是在共產國際的直接干預下形成的。共產國際是按照俄國布爾什維克的原型建立的世界共產黨,各國政黨是它的支部,各支部必須絕對服從共產國際的統一領導,中共作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在成立之初,對共產國際也一直是服從。大革命失敗后,國內方面,由于國共合作的局面破裂,我黨對未來革命的前途不確定,于是試圖尋找共產國際的經驗,加上中共早期的主要領導都在蘇聯留學,深受蘇共的影響,在革命道路上堅持“城市中心論”,機械地照搬十月革命的經驗。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對第一次“左”傾錯誤的出現負有重要責任。1927年11月9日、10日,羅米那茲起草的《中國現狀和黨的任務決議案》在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通過,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以瞿秋白為首的中央實施了盲目的城市暴動和武裝起義,很快被鎮壓,使有限的革命力量遭受重創。第二次“左”傾錯誤,李立三的“左”傾觀點受到了共產國際“第三時期”理論的影響,特別是與1929年10月《共產國際執委致中共中央委員會的信》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這封信的貫徹落實導致了第二次錯誤。第三次王明的“左”傾錯誤與他的老師共產國際中國部部長米夫有密切的關系。1930年米夫在王明的陪同下以共產國際代表團團長的身份來華指導革命,指責當時的中央犯了調和主義錯誤,貶低黨領導的農民戰爭,反對富農,堅持城市中心,扶植王明上臺,而王明是一個典型的教條主義者,“左”傾教條主義很快在中央占據了統治地位。共產國際遠距中國,卻又要指導中國革命,尤其是以蘇聯經驗為模式來指導,不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結合,不免犯錯誤。[6]
恩格斯指出,研究革命爆發和失敗的原因時,這些原因不應該從幾個領袖的偶然動機、優點、缺點、錯誤或變節中尋找,而應該從每個經歷了震動的國家的總的社會狀況和生活條件中尋找。從大革命失敗后接連發生三次“左”傾錯誤的原因分析中,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首先,作為領導核心的中國共產黨必須保持在任何形勢下都能冷靜處理各種危機的心態;其次,一切從實際出發,警惕教條主義,堅持調查研究;再次,堅持黨內民主,始終依靠人民群眾;最后,黨必須始終堅持獨立自主地處理黨內事務。在建設全面小康的今天,我們黨面臨著新形勢新問題的挑戰,更應該從實際出發,從人民群眾的利益出發,發現問題,展開科學調查,及時穩妥地處理解決問題。特別是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必須警惕急功冒進的浮躁心態,提高抵御風險和處理危機的能力,穩步前進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上。○
[1]《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 3冊[M].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298頁.
[2]《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 3冊[M].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290頁.
[3]沙健孫.《中國共產黨史稿》第三卷[M].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第 262頁.
[4]萬建強.共產國際、聯共(布)與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共的三次“左”傾錯誤[J].江西社會科學.2010.7.
[5]劉曉舟.中共早期三次“左”傾錯誤之異同:[J].淮海文匯,2007.03.
[6]曹軍.中國共產黨與共產國際關系史研究[M].陜西人民出版社,2001,第 24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