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華
(安徽建筑工業學院外語系,安徽合肥,230601)
英語作格結構受動性識解
程文華
(安徽建筑工業學院外語系,安徽合肥,230601)
作格結構是英語語法模型描寫的一個范疇。作為一個獨立的語法構式,作格結構是一個最小意義自足的主謂結構。通過對作格結構動詞呈非賓格屬性、受事主語化的句法意義分析,揭示了作格結構的受動性是其信息狀態模式和話語功能實現的基礎,從而發現作格結構傳遞的信息全部為未知新信息,整個話語以受事為話題對事件發生進行焦點識認性陳述。
作格結構;受動性;句法意義;信息狀態;話語功能
在語言結構中,有些句式總是與“受動性”概念聯系在一起。如:The door opened.可以看出,這種句子結構動詞僅有一個主語,沒有賓語,只涉及兩個語法范疇概念:受事和動作行為,組成了典型的只有受動沒有施動的結構。從成分上看,該結構是由兩個部分組配的語言單位:第一部分通常是一個名詞性短語(記為NP),是動作行為的直接受影響者;第二部分一般是一個動詞性成分(記為V),是單純詞匯性致使動詞,整個句式表示一種對受事主語的支配行為。Radford等語言學家通常把上列動詞前面的語法主體是動詞動作的客體這類受動性句式定義為作格結構(ergative constructions)。[1]
作格結構動詞只能跟唯一的受動者論元發生聯系,受動性是它的最典型的特征,且在不同語言層面上有所體現。從語法意義看,作格結構的主語是動詞行為受事性目標,動詞呈非賓格屬性,屬于一個謂詞帶一個單論元的不及物句式,在形式標記NP和V之間不可以有其他成分所分隔,是一個具有最小意義自足的主謂結構。作格結構是有標記的語法結構體,其句法意義的受動性是信息狀態模式和話語功能實現的基礎。在受動性句式的制約下,作格結構的信息配置呈“新信息+新信息”組合模式,話語結構以受事為話題使之獲得了話語層面上的突顯,從而實現整個話語圍繞事件行為過程的被動參與者對事件發生進行焦點識認性陳述。
鑒于如上特征,本文將從句法意義、信息狀態、話語功能三個層面就作格結構受動性進行探索性分析。
從語言結構上說,英語屬于一種賓格型語言,句子的基本結構是“主語+謂語+賓語”。作為一種獨立的語言表達句式,作格結構形式上則屬于非賓格結構體,不過這不是基礎生成的結構,而是在謂語動詞保持不變的情況下派生于賓格結構之中,也即一個句法賓語取代句法主語并構成一個合法句子的過程。如:
(1)a.The boy broke the stick.→ b.The stick broke.
上面(1)a、b兩句用的動詞都是broke,在(1a)中,broke用作及物動詞,其句式是“NP(施事)+V+NP(受事)”。其中“NP(施事)”是主論元,“NP(受事)”是賓論元,為broke的受事賓語;而在(1b)中,broke為不及物動詞,其句式為“NP(受事)+ V”,the stick雖從(1a)中及物動詞的賓語變成了(1b)中做主語,卻仍是broke的作用對象,句法形式不涉及賓語。(1a)是基礎生成結構,是無標記的常式句;(1b)是派生結構,受事名詞經歷了一個位置變動的過程,被置于句首話題化,屬于有標記的受動性語法結構體。
通過(1)句式的轉換,不難看出,作格結構是從其深層結構中的“主謂賓”(SVO)結構轉換而來的,(1a)和(1b)之間是變體關系。根據Perlmutter的“非賓格假設”,作格結構中的動詞呈非賓格屬性,它們唯一的論元在深層結構中處于賓語位置,即V+NP,經過移位在句法結構中占據主語位置。[2]毫無疑問,作格結構的存在是依賴動詞原型及物性意義,非賓格化后及物性隱含充當了不及物動詞使用。由此可知,(1b)主語是非原型主語,其主謂關系之間存在不相合、不對稱的語言表現,與(1a)句式似乎處于不同層級的語法模型框架內,其實它們屬于同一層級(語法)模型的不同表現形式。
作格結構讓原來的低位置受事賓語the stick出現在了句法結構高的主語位置上,其被使役性沒有減弱或消失,仍然與謂語動詞發生內在邏輯意義上的動賓語法關系,使句式體現出受動性特征,主要表達的句法意義是受動性:主語因某個事件而受影響。Keyser和Roeper認為作格體的受動性是動詞非及物化過程的結果。[3]句(1b)派生結構的成立表明作格結構的受動性主要取決于其動詞由及物向非及物這一轉化機制的事實。動詞非及物化后,雖然句法層面上呈非賓格屬性,但及物性“使役因素”原型特征并沒有減少,對受事賓語的控制能力也沒有喪失。在這種情況之下,受事賓語盡管處于不同的語法成分地位,卻始終保持著受動詞指派的相同論旨角色,仍然為動詞動作所指涉的對象。在動詞致使行為的作用下語法受動性質并沒有改變,還是處于動詞的直接影響和束縛下,受動詞“致使”動作的影響程度也沒有降低。
作格結構受事前置于主語位置與謂語動詞建立了受動性主謂關系,雖然原先句法形式上的主謂施動性已不再存在,動詞的句法表現有了變化,但語法意義上的完整性沒有受到影響。
語言形式的選擇是為了交際,言語交際實際上是一個信息交流的過程。從信息狀態看,作格結構的信息傳遞模式與其句法意義有著密切關系,信息分布完全受制于句式受動性言語行為的影響,信息的傳遞不同于原型結構,總是強調動作承受者的重要性。
Halliday指出,一個信息單位由已知信息和未知信息構成,其中未知信息具有重要性標志。[4]就孤立一個句子而言,一個句子可以看作一則信息單位,并且信息結構配置方式往往就是以句子結構為依托的,通過句子結構可以預示信息中心所在。通常情況下,主謂賓直線釋義句式是以施事為主語,其信息結構為已知—新信息序列。其中句首已知信息是話語雙方熟知的信息內容,具有選擇性,可以取舍;句末是話語內容的新信息,是不可或缺的信息中心。按照從已知到未知的認知規律,一個常規無標記句子總是已知信息在句首先出現,未知信息在句末后出現。這一認知規律同Quirt提出的信息末尾焦點原則相符合,即一句話的末尾部分較為重要,話語的焦點通常會落在句末。[5]
然而作格結構是核心釋義句式,不屬于常規信息結構系列。原因在于:作格結構是派生而來的,原處于動詞后的受事部分被移置句首,顯著性獲得提高,不僅成為了必要的信息單元,不具有選擇性,也不可以隨意取舍;而且使整個信息框架表現出受動性信息狀態特征,人們必須依賴這個受事才能準確獲知信息。如:
(2)a.He opened the door.b.The door opened.
從本質上說,(2)a、b兩句表示同一事件,命題意義基本相同。在(2a)中,位于句首的He是已知信息,述謂部分opened the door是信息傳遞的重點,提供的新信息僅僅是“他打開了門”;而(2b)受opened作用的“the door”盡管轉移至句首位置,但承載新信息的地位沒有改變,信息中心的視點會隨著這個動作承受者的移動也同樣發生了轉移,出現在句首上,并且成為突出強調的新信息;原先在述位上的opened本身就是新信息的組成部分,它的新信息身份絲毫沒有因受事賓語位置的變動而受到影響,一直被視為新信息的核心,不僅具有其作為動詞open的動作意義,而且還蘊含其動作對the door所造成的結果意義。作為一個信息單位,(2b)傳遞了超于字面的“門打開了處于可看到的開著的狀態”的新信息。
Ungerer和Schmid認為,語言結構中信息的選擇與安排是由信息的突出程度決定的。[6]實際上,作格結構信息分布原則是突出強調動作承受者,因而這個動作承受者是信息傳遞的重點。從信息組織上看,作格結構將原先已知信息完全隱含起來,對剩下的兩個互為關聯的新信息部分進行了位置先后順序的調整,本來被置于句尾上的受動部分,現在卻被提升移到句首位置,信息含量上獲得增大,成為了強調的新信息。據此可以認定作格結構屬于有標記的信息結構,出現了句首和句末兩個位置均是新信息的情況,明顯有違信息組織的基本規律,信息狀態模式為“新信息+新信息”,信息中心自然就屬于整個信息單位,完全符合徐盛桓說的那樣,一個信息單位可以表現出都是新信息的狀態。
話語功能的實現當然與句法意義有聯系。作格結構不同于一般話語結構,在“主語—謂語”的框架下,被編碼為“話題—評述”結構。在特定的話語情景中,當說話人把本應該是“NP(施事)+V+NP(受事)”的話語順序演變為“NP(受事)+ V”時,作格結構主要的話語功能也就自然表現出來了:引發以受事為話題使之獲得了話語層面上的突顯。
在話語結構層面上,作格結構其實是一則由被動參與者為話題和評述構成的言語交際活動,強調評述與話題的關聯性,同時突出句首受事話題使之成為談話中心。Langacker把作格結構話語功能解釋為:引導話語參加者。[7]作格結構只有一個受事參加者,為了實現“引導話語參加者”的功能,說話人只有將唯一“接受型”事件參加者作為談話起始點置于句首話題位置,使之獲得了“前景化”,成為交談雙方共同關注的談話方向;然后針對這個話題進行評述,推動話語中事件的展開,提供有關該話題事件發生過程的事實,即某實體經歷某動作過程的具體情況,完成事件陳述任務。
一般認為,在非正常語序的話語結構中,占據句首位置的成分通常更為突顯,更具有高顯性度。Langacker傾向于把話語中明確表達的部分看作是說話人所要突顯的內容,是注意的中心。[8]作格結構中的受事身為話題,盡管不是話語意義的主要載體,但它是說話人希望聽話人格外注意的突顯部分。在假定與聽話人沒有共享語境的前提下,說話人以受事為突出對象介入話語,開門見山把受事前置直接進入聽話人的透視域,顯然受事被賦予話題地位后,觸發了聽話人對具體事件的參加者產生了更大的關注,這樣聽話人不僅需要沿著這個話題去理解說話人的話語,而且還需要推斷出說話人使用這一特殊話語結構的意圖所在。
從語用者的角度來說,只有當說話人不能確信聽話人是否會恰當地運用語境假設來理解自己所要表達的意圖時,才會選擇作格結構。作為客觀事實的反映,前面(2)a、b兩句都是為滿足交際的需要而存在,但由于對同一事件描述的方式和觀察的角度不同,造成兩句所提供的話語意圖不完全一樣。(2a)只簡單地描述事件的發生;(2b)中,說話人將背景已知信息的施動者舍棄掉,有意識地把the door挑選出來話題化,成為在這特定語境中的注意中心,限制聽話人對話語理解的范圍。作為對比性陳述對象,the door不僅為聽話人說明了“受到opened動作影響的是門而不是別的東西”,而且向聽話人進一步表明“門處于行為實行后延續的開著的結果狀態”。這一話語意圖表示:話語參加者the door在話語過程中具有突出性,對opened這個動作起著重要作用,強調事件行為過程正是通過這個參與者得到實現。
顯然,作格結構的選擇是特定話語交際的需要。與原型話語結構相比,作格結構減去施事部分,先前的線性序列結構“立體化”起來,話語成分相對減少,話語結構變得更為簡潔,便于聽話人的注意力更為集中在剩下的話語內容上,縮短其話語認知加工過程。這樣一來,作格結構所負載的信息含量因成分減少、內容合并而話語信息度相應地增加,話語的表現力和解釋力自然增強,話語的可信度獲得極大的提高,從而實現整個話語圍繞事件行為過程的被動參與者對事件發生進行焦點識認性陳述。
作格結構本身并不復雜,但由于它派生于SVO原型結構,產生了受動性。通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作格結構受動性句法意義的理解同信息傳遞方式和話語功能實現密切相關,人們選用作格結構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作格結構有著獨特的信息組織模式和話語交際功能。在面對特殊的情景,即需要突顯動作承受者的重要性時,作格結構通過受事句式位置的變換實現了對受動者突出強調的表達效果。
[1] Radford,A.Transformational Grammar[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8:374 446.
[2] Perlmutter,D.M.Impersonal passives and the unaccusative hypothesis[A].In Proceedings of the Fourth Annual Meeting of the BerkeleyLinguisticsSociety[C].Berkeley:BerkeleyLinguistics Society,1978:157 89.
[3] Keyser,S.&T.Roeper On the middle and ergative constructions in English[J].Linguistic Inquiry,1984(15):381 416.
[4] 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Edward Amold,2004:37.
[5] Quirk,R.et al.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1985:1877.
[6] Ungerer,F.&H.J.Schmid.I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69.
[7] Langacker,R.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Vol.Ⅱ)[M].Stanford:University of Stanford Press,1991:393.
[8] Langacker,R.W.GrammarandConceptualization[M].Berlinand 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1999: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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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華(1955-),男,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語言學及語言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