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博弈視角的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機制的建立

王慧琴，張彩虹，鄒家紅

（1.北京林業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北京 100083；2.湖南科技大學 管理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

0 引言

2009年11月25 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并原則通過《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以下簡稱為《意見》）。會議認為，旅游業兼具經濟和社會功能，資源消耗低，帶動系數大，就業機會多，綜合效益好。但面臨著發展方式粗放、基礎設施建設滯后、服務質量水平不高等問題。為此，《意見》提出了包括放寬旅游市場準入，鼓勵社會資本和各種所有制企業公平參與；優化旅游消費環境；推動旅游產品多樣化發展；旅游從業人員素質建設和旅游市場監管；推進節能環保等五點意見。以把旅游業培育成國民經濟的戰略性支柱產業和人民群眾更加滿意的現代服務業。

《意見》的出臺說明，國家對旅游業的重視又提升了一個層面，由原來的“國民經濟支柱產業”提升為現在的“國民經濟的戰略性支柱產業”，旅游業產業地位顯著提高，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必然會吸納大量資本進入產業，這成為旅游業發展壯大的一大機遇，特別是西部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的地區。

1 西部地區明確旅游投資生態性的必要性

西部地區的發展瓶頸無疑是資金問題，資金的缺乏使西部各地資源優勢無法轉化為經濟效益。1996年黨中央、國務院決定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之后歷經10年的發展，我國西部展示出其巨大的成就。2000～2008年中央財政對西部地區轉移支付累計達30338億元，占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總額的43.6%，帶來了GDP年均增長11.42%的業績。如此的投資力度使得西部地區整體基礎設施狀況有了明顯的提升，投資環境得到明顯的改善。在這種大的背景下，西部地區以其豐富的旅游資源，吸引著來自各方的資金。

從目前西部旅游業發展現狀來看，西部旅游主要是資源型旅游，也可以說西部旅游大部分屬于生態旅游項目，利用豐富的旅游資源吸引資本，實現資源向資本的轉化，成為現階段中西部地區地方政府重要的經濟政策。生態旅游是當今世界旅游業發展的熱點，據世界旅游組織估算，生態旅游年均增長率為20～25%，是旅游產品中增長最快的部分。中國西部旅游資源豐富獨特、種類齊全，擁有大量世界自然文化遺產，而其將成為帶動國民經濟發展的重點產業。如表1數據所示，西部地區總體旅游業的發展呈現快速的增長態勢，除去2008年這一特殊年份之外，旅游總收入增長率均在25～30%，這遠遠高過其當年GDP的增長率。旅游業的總收入在地區生產總值中所占比重也逐年遞增，體現了旅游產業在西部區域經濟發展中占有越來越重要的地位。西部各省（市、自治區）也開始高度重視旅游產業的發展，加大了旅游投資及旅游招商引資的力度，這大大促進了旅游業的發展。

但是近年來，各種旅游活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越來越明顯，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旅游投資商與當地社區之前的矛盾日益嚴重，當地社區無法參與到旅游投資決策中，自身的利益得不到保證，而失地農民又是弱勢群體，這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其次，很多投資商并沒有重視提高旅游經營管理水平，而是專注于如何通過旅游融資圈錢；再次，各種保護措施得不到實施，旅游景點和基礎設施建設不僅導致生態環境惡化、野生動植物及其棲息地喪失，還造成景觀資源破壞，嚴重削弱旅游持續發展的潛力。從現實情況來看，在西部地區，生態性與當地的經濟發展的矛盾比較突出，而在西部地區，生態旅游由于對資源的特殊要求顯得格外重要，這是西部地區發展旅游的前提和基礎，沒有了良好的生態環境，西部的旅游也就失去了生存之本，因此在西部地區旅游業招商引資的視角怎么界定，是旅游業的發展還是生態旅游業的發展，這就成為中西部地區政府在發展旅游業的時候必須首先要明確的一個問題，如何讓當地政府認識到旅游業生態性的重要及緊迫性，甚至是旅游業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性就成為在西部地區旅游業招商引資之前的工作重點。

以下將從博弈的角度對旅游招商引資過程中各行為主體的行為進行分析，通過各行為主體的策略組合得出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機制建立的策略。

2 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機制建立的博弈分析

投資機制在我國一般是投資活動運行機制和管理制度的總稱。是由投資主體、投資方式和投資調控體系三項要素組成。在這里，投資主體指的是包括投資決策主體的各個層次極其結構，以及它們在決策權限方面的關系。投資方式指的是投資主體籌集資金的方法、資金運用方式以及投資執行中各個方面之間的關系。投資調控體系指的是國家用以扶持、引導、限制和管理投資的調節控制體系[8]。因此，生態旅游投資機制的建立實質上是在招商引資之前所確立的各種規范投資主體行為的制度。

2.1 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行為主體

在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機制的博弈關系中的行為人主要有兩個，即政府與投資商。

第一行為人政府。旅游業的發展有利于地方經濟的繁榮，是推動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動力之一，成為當地政府，特別是西部各省（市、自治區）最關注的產業，因此招商引資發展旅游業成為他們發展經濟的重要手段。

第二行為人投資者。旅游業特別是生態旅游業是目前發展最迅速的產業之一，有著巨大的發展前景，這使得各種資本爭相進入這一行業，特別是生態旅游業，對投資者更具吸引力，而我國西部廣大地區生態旅游到目前為止還處于發展初期，再加上西部大開發以來，西部各項基礎設施建設得到了質的提升，投資環境大大的改善，這也促使各類資本相繼進入這一行業，與此同時，投資商的構成也變得相對復雜起來。

2.2 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行為主體策略空間

在生態旅游投資過程中，政府與投資商之間具有不完全的信息，并且他們之間的行為具有是相繼發生的，因此在生態旅游投資中，其各行為主體之間是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過程。其博弈過程如下圖：

從圖1可以看出，這個博弈過程，經過了四個階段，是一個四階段的動態博弈過程：

第一階段：首先是政府（圖中①）根據地方經濟及自身資源狀況決定是否招商引資發展生態旅游業，即政府先選擇是引資或不引資。對于政府而言，旅游業的發展有利于繁榮地方經濟，推動當地經濟社會的發展，這是政府的利益所在，如果當地自然資源已經具有很高的美譽度，政府無需引資，但對于西部地區，大多數景區的知名度及美譽度都不高，因此政府需要一定的招商引資活動，以發展生態旅游。

第二階段：由投資者（圖中②）行為，其行為空間為投資或不投資，形成博弈策略組合（引資，投資）、（引資，不投資）、（不引資，不投資）、（不引資，投資），其中當②的策略為不投資，博弈結束，其效用分別為（C，0）和（0,0），C 為政府為引資而支付的費用支出。對于投資者而言，他們是利益的追求者，而生態旅游作為一個新興的產業，高收益率吸引著投資者，因此投資是投資者的占優策略。

第三階段：當投資者采用投資策略后，進入第三輪博弈過程，即行為人②選擇投資策略后，行為人①再次對自己的策略做出選擇，這時政府的策略有兩個，約束或不約束。政府出于吸引旅游投資者，扶持旅游，繁榮地方旅游業的需要，短期內旅游業發展與旅游資源保護成為政府兩難的選擇，但是，地方政府不僅僅有繁榮地方旅游業和經濟文化生活的責任，也有保護和監管公有資源的責任。政府應該發揮其宏觀調控職能，積極規范各項旅游投資行為，確保旅游投資行為的生態性，即此時政府需要在約束與不約束中抉擇。從前面的論述中可以得出結論，政府對投資者的投資行為加以約束是西部地區開發旅游業的重要前提，因此約束是政府的占優策略。

第四階段：最后是在政府采用約束策略基礎上，投資者進行策略選擇，即遵守和不遵守，政府的職能是進行宏觀調控，通過政策、法規、規劃、協調等措施來實現政府對投資者行為的規范，而作為投資者可以選擇遵守政府的規范，也可以選擇不遵守，這樣就形成了四個策略組合，（約束|引資，遵守）、（約束，不遵守）、（約束|不引資，遵守）、（約束|不引資，不遵守）。

2.3 投資行為主體的策略組合分解

在本博弈過程中可供比較的策略組合有四個，如圖1所示其各自對應的支付為（δ13,δ23）、（δ14,δ24）、（δ15,δ25）、（δ16,δ26），其中δ1i表示政府在第i個策略中是支付，δ2i表投資者在第i個策略中的支付。

2.3.1 策略組合1

政府引資、投資商投資、政府加以管制、投資商遵守，策略的支付為（δ13,δ23）：

其中，μ1表政府因開發旅游業而得到的總經濟收益，μ2表投資者投資旅游業獲得的總經濟收益，C引表政府在引資過程中的總開銷，C約表政府對投資者投資行為進行管制而產生的各種約束成本，C投表投資者投入的資金總額，C生投表投資商投入的生態保護的資金總額，G1表因政府通過各種約束措施使生態環境得到保護而帶來的生態效益及社會效益的總和，G2表投資商因生態環境優化而獲得的收益。

2.3.2 策略組合2

政府引資、投資商投資、政府加以管制、投資商不遵守，策略的支付為（δ14,δ24）：

C懲表投資商因違反政府各項生態保護規范而受到懲罰所形成的成本。

2.3.3 策略組合3

政府不引資、投資商投資、政府加以管制、投資商遵守，策略的支付為（δ15,δ25）：

2.3.4 策略組合4

政府不引資、投資商投資、政府加以管制、投資商不遵守，策略的支付為（δ14,δ24）：

2.4 投資行為主體的策略選擇

行為主體策略選擇依據的是他們最后得到的收益，每一個行為主體都追求各自的支付最大化，對于政府而言，δ13＞δ14，δ15＞δ16， 即投資商遵守規范策略可使總收益達到最大值，是政府所希望的策略組合，但是對于一個不完全信息博弈過程，政府與投資商之間存在著不完全信息，雙方對對方下一步的行為都存在著判斷，政府在第三階段博弈中需要對投資商下一步的行為進行判斷，如果投資商能夠遵守規范則當地經濟得以發展，生態得以保護，否則當地經濟不能可持續的發展。

對于投資商而言，δ23=δ25，δ24=δ26， 當 C生投-G2＞C懲時，投資商會選擇不遵守策略，相反，如果C生投-G2＜C懲，投資商會選擇遵守策略。

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政府采用約束策略是占優策略，而由于信息的不完全性，政府在制定約束規范時需要考慮的是投資商采取遵守策略的可能性有多大，為了保證投資商能夠采取遵守策略，政府所制定的懲罰力度一定足夠大，以使G2-C生投＜C懲。但是政府所制定的這個懲罰的策略對于投資商而言是一種威脅，而這一威脅是不是可信是投資商在進一步行動之前加以判斷的，如果投資商認為這一威脅可信，則選擇遵守策略，如果認為這一威脅不可信，其支付就變為δ24=δ26=μ2-C投，成為其最大支付，他們會選擇不遵守策略，則當地生態得不到保護，當地發展不可持續。

3 西部地區生態旅游投資機制建立的策略

當前西部各地為了發展經濟大量的引入外部資金，而投資商在西部投資旅游業，其主要目的還主要是經濟目的，他們的生態意識普遍不強，在經濟與生態出現矛盾的時候他們會以其經濟效益為考慮的重點，如何在招商開始之間就可以對開發商的后續投資行為及經營行為進行約束，也成為政府的工作重點之。但是，在引資過程中為了能夠得到投資，政府存在著“讓利競爭”行為，這直接導致了政府討價還價能力的減弱，并且如果政府在招商引資之前就開始對投資商的后續行為加以約束，這樣在談判過程中又會進一步降低政府的討價還價能力。使政府在談判過程中不以放松對投資商的約束為代價提升其討價還價能力，就需要設計一系列合理的約束規范。

根據以上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的分析，可以看出在生態旅游投資過程中包含有信號博弈的內容，為了實現行為人雙方支付的最大化，需要從以下方面建立投資機制。

3.1 正確認識生態保護的重要性

在上述的分析中可以看到，生態保護帶來的效益，對政府和投資商有著不同的內涵，政府主要關注的G1是其生態及社會效益，而投資商關注的G2是由于生態環境的優化而提升的旅游價值給其帶來的經濟收益，因此，西部各級政府在旅游招商引資時首先要明確的就是生態保護的不同效益，同時需要讓投資商認識到生態保護會給其投資帶來未來的持續的可觀收益。

3.2 確定合理的投資經營期限

西部地區所開發的景區多數是位于偏遠的地區，在這些地方進行投資，基礎設施建設所占比重較大，基礎設施投資的回收期相對較長。而環境保護方面的投資是持續性的投資，其回收期長，且給投資商帶來的收益是可預期的。因此在招商引資時首先要明確的就是投資商投資經營的期限，這一期限能夠足以保證投資商各項投資能夠回收，并且不能讓投資商感覺是對資源的“臨時性占有”，這樣投資商才會為了將來得到持續而穩定的收益而采取政府所期望的策略。

3.3 政府的約束成本恰當合理

政府對投資商的各項監管措施都存在著成本，即C約。政府對投資商的監管措施所形成的各項成本在政府引資與不引資時有所不同，因為在政府引資的情況下，政府會給投資商更多的優惠條件，以促成投資，就不會對投資商提出太多的限制和要求，因此這里引資時的約束成本就會小于不引資時的約束成本。根據前面的論述，西部地區更可能的情況是政府引資，而政府引資的情況下，只要政府提出監管措施，其討價還價的能力就受到影響，這樣會形成更大的機會成本。因此在政府制定監管或約束機制時要確定一個合理的成本線，一方面，政府的監管措施可行，比如通過工商、稅務部門對投資商財務的經常性審查；另一方面，政府的監管措施應保持基本的生態保護的底線，政府與投資商在談判時政府的討價還價能力不以放棄當地環境為代價。

3.4 確定準確的生態投資資金在總投資中所占的比重

從上面的論述中可以得出，投資商決策中要考慮的另一個成本就是其生態投資所需成本，即C生投。生態投資的總量或在總投資之中所占的比重在投資之前必須以明確的書面文件確定下來，這是目前國際上較為有效的作法，通常是針對投資商投資計劃各期投資劃定一個合理的比例來進行生態環境的保護，或者規定投資商將來各項投資收益的一部分，如門票收益的一定比例，用于生態環境的保護。

3.5 具有威信的懲罰措施

以上的各項措施在招商引資之時都只是一個信號，投資商對這一信號存在著不同的認識，如果他們認為這一信號或威脅不可信，那么其投資行為將不會符合政府的期望，因此為了讓這些監管措施真正的發揮作用，政府在招商引資時就必須讓投資商認識到這一信號或威脅的可信性，如通過制定相應的法規、規定及行業標準等形式。另一方面，也需要確定一個合理的懲罰的數量指標，使投資商認識到如果其行為違反了各項規定，將一定會受到懲罰且使其得不償失，即C懲的數值將遠遠超過其之前所獲得的收益。

[1]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Z].2009.http://www.gov.cn/ldhd/2009-11/25/content_1473006.htm,2009.

[2]邵琪偉.在2010年全國旅游工作會議上的講話[Z].http://www.china.com.cn/travel/txt/2010-01/29/content_19331163.htm,2010.

[3]李晟之.西部生態旅游投資與社會發展研究[J].經濟體制改革，2006，(1).

[4]Heher S.Ecotourism Investment and Development Models:Donors,NGOs and Private Entrepreneurs[D].New York City:Cornell University,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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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童力,王鵬權.西部大開發十周年來自社科界的解讀[N].中國社會科學報,2009-09-01(06).

[8]郎榮燊，何孝貴.投資學（第二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