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的“古”與“今”

　　摘 要： “達人”不是新詞，古代漢語中的詞義為通達事理之人。現代漢語中的“達人”一詞來源于日語，是借形詞，指對某行業比較精通、對某領域比較專業的人。“達人文化”具有鮮明的時代文化價值。
　　關鍵詞： “達人” “達人文化” 詞義 時代文化價值
　　
　　近年來，互聯網等新興媒體和廣大年輕群體中頻繁出現了一個詞：“達人”，這個詞可以出現在任何領域：戀愛達人、數字達人、美麗達人、咖喱達人、時尚達人、音樂達人……2010年下半年上海東方衛視推出的《中國達人秀》，更是使“達人”一詞走進了千家萬戶，成為男女老少熟知的時髦詞匯。“達人”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新詞，它又蘊含著怎樣的文化內涵，本文試作一番探究。
　　一、“達人”的由來及其詞義探究
　　“達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們要從探求“達”的本義入手。要探求一個字的本義，東漢文字學家許慎的《說文解字》是一把鑰匙。《說文解字》：“達，行不相遇也。”可見，“達”的本義為通達，那么“達人”一詞的本義應該是通達之人。“達人”一詞在中國古代早已有之，最初見于《左傳·昭公七年》：“圣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后必有達人。”據考證《左傳》是春秋晚期之作，那么我們可以得出，“達人”一詞在我國春秋晚期就已出現。那么，這個最早出現的“達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和我們今天所說的“達人”是一個意思嗎？唐代著名的儒學家、經學家孔穎達這樣解釋“達人”：“謂知能通達之人。”用今天的話來說也就是通達事理、明德辨義的人。這一詞義從上古一直延續到近代。晉代葛洪《抱樸子·行品》：“順通塞而一情，任性命而不滯者，達人也。”明代徐渭《自浦城進延平》詩：“循理稱達人，險難亦何戚。”清代葉廷琯《鷗陂漁話·莪州公詩》：“造物忌陰謀，達人務遠職。”
　　“達人”的本義是通達之人，但在古代卻不是唯一的詞義。《列子·楊朱》：“衛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藉其先貲，家累萬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段干生聞之曰：‘端木叔達人也，德過其祖矣。’”漢代賈誼《鵩鳥賦》：“小智自私兮，賤彼貴我；達人大觀兮，物無不可。”金人孟宗獻《張仲山枝巢》詩：“達人孤高與世踈，百年直寄猶須臾。”“達人”在這些典籍句中的詞義為豁達豪放的人。
　　唐代楊炯《〈王勃集〉序》：“晉室南遷，家聲布于淮海；宋臣北徙，門德勝于河汾。宏材繼出，達人間峙。”清代侯方域《蹇千里傳》：“千里凡駑，其先世亦無達人，而能自緣飾，以詩賦顯，致位卿相，嗚呼，亦異矣！”在這些典籍句中“達人”的詞義為顯貴之人。
　　最后，“達人”還是古代一個少數民族的稱謂，指中國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韃靼。明代余繼登《典故紀聞》卷十一：“正統初，吏部主事李賢言：‘竊見京師達人不下萬余，較之畿民，三分之一。’”
　　二、現代“達人”及其鮮明的時代文化價值
　　現代漢語中的“達人”來源于日語，它是一個借形詞，在日語中的書寫形式就是“達人”，與中文詞語“達人”的繁體相同。在日語中，“達人”指在某一領域中學問、技術很精通的人。由于歷史原因，臺灣受日語的影響比較大，表現之一就是大量引進日語借形詞，例如“寫真”、“便當”等，而“達人”也是借形詞中之一，并基本延續了在日語中的語義。由于通俗文化的流行性，很快這些詞語便同其它臺灣詞語一同進入了普通話。
　　仔細分析后可發現，在現代漢語中，各種“達人”實際上充當的是“高手”、“行家”、“專家”及“愛好者”等詞語意義的替身，用于表示對某行業比較精通，對某領域比較專業，有所研究，出類拔萃或經驗豐富的人，有時把對某一事物十分喜愛的人也可以戲稱為“達人”。
　　既然今天現代漢語中的“達人”一詞來源于日語，那么是否能得出“達人”的“古”與“今”是毫不相干的結論呢？有些學者認為其“非常不同于漢語原詞”、“不同于漢語的固有用法”，但我認為這一結論是值得商榷的。我們可以看出，古代漢語中“達人”的本義是“通達之人”，即通達事理的人，現代漢語中“達人”為對某行業比較精通、對某領域比較專業的人，古今意義中均含有“通，通達、精通”的含義，兩者之間的聯系是非常緊密的。雖然古今義稍有不同，但顯然是由于在漢語的發展過程中經歷了詞義的引申。詞語的本義只有一個，但是據本義引申出來的各種引申義卻相當豐富。現代語言學認為，引申義是造成一詞多義的根本原因，由具體到抽象、個別到一般是詞義引申的基本方式。由此我們認為，現代漢語中“達人”的詞義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古代漢語中“達人”的引申義。
　　正如美國語言學家薩丕爾在其著作《語言論·言語研究導論》中所說：“語言的詞匯多多少少忠實地反映出它所服務的文化。”層出不窮、形形色色的“達人”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種社會文化現象，即“達人文化”。它之所以能夠得以如此廣泛流傳，除了年輕人求新求異的心理之外，還要得益于民間勢力的壯大。我們可以看到，這些“達人”們沒有高高在上，而是來源于我們生活，所以我們說“達人文化”具有“基層民眾”的內涵，即具有鮮明的草根文化特色。并且“達人文化”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肯定自我存在，獲得最大的自我心理滿足，“達人”們創造出各種奇跡，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有魅力的并不斷向前沖的活力。
　　“達人”究竟是曇花一現，還是日后能被編入詞典，這要看它是否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參考文獻：
　　［1］薩丕爾.語言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2］甘濤，姜玲.談當代漢語的日源新詞“達人”.四川理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4）.
　　［3］古漢語實用詞典編寫組.古漢語實用詞典.北京：中華書局，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