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敦義:“政壇孤鳥”飛上“馬背”

　　6月21日，馬英九正式宣布，他在2012年“大選”的副手是臺灣行政首長吳敦義。馬英九前副手蕭萬長在不久前表示無意再做副手，因而“馬吳”結配就這樣順利定案，國民黨征戰2012年“大選”的團隊也正式成形。
　　實際上，吳敦義勝出的過程，也不是十分順利，甚至“馬吳配”的登場被臺灣媒體稱作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因為面對2012年“大選”，對于馬英九副手的人選，百年老店國民黨內可謂人才濟濟，現任副領導人蕭萬長與吳敦義、臺北市長郝龍斌和新北市長朱立倫作為老、中、青三代的杰出代表，都是出任副手的有力人選。為此，馬英九也是煞費苦心。為了確定副手人選，他事前也是逢人就征求意見，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不論是當事人本身有可能的，或是純粹咨詢，我都問了一遍”。
　　雖然早在幾個月前就有臺灣媒體報道“蕭退吳上”。但真要讓蕭萬長退選也是讓馬英九煎熬的一件事，因為蕭萬長之前4年副手任期兢兢業業，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假如馬英九操作過火還可能被選民冠以“過河拆橋”的罵名。幸好，蕭萬長身體不大健康，事先有約只做一屆，早早便退出副手爭奪。而郝龍斌和朱立倫在政壇也還嫩著，有待磨煉。應該說，吳敦義能夠順利出線，除了自身的爭取之外，還得感謝蕭萬長主動讓賢。
　　吳敦義是不二人選？
　　對于吳敦義，無論是在搭配上，還是在作戰上；無論在處理外事，還是掌控內務上，馬英九稱他“都有可以讓我相信，讓我放心的地方”。
　　當然，政治人物選擇副手，一般還是以現實利益出發。和蔡英文一樣，馬英九也想要一個能夠助自己勝選的人。
　　吳敦義具有良好的個人素質，這是馬英九最看重的。在臺灣，吳敦義被普遍認為是“政壇孤鳥”。但正因為他謹守分際，不拉幫結派，在馬英九考慮權力接班時，成為最沒有包袱的人。因為馬英九也普遍被認為是一個“不粘鍋”、非常注重個人修養的人。其次，吳敦義的從政經歷非常豐富，讓人稱羨：最年輕的市議員、最年輕的地方首長、還擔任過高雄市長。另外，從大選的角度來看，吳敦義身為南臺灣人，對中南部基層生態頗為熟悉，有利于國民黨開拓臺灣南部綠營縣市的票源。這一點是其他國民黨大將難以企及的。其實，2004年馬英九選中蕭萬長，看重的也是他作為南部人這一點。因為，與“官二代”馬英九不同，吳敦義出身底層，從臺北市議員、南投縣長、高雄市長一路走來，在臺灣基層積累了深厚的人脈，尤其是中南部，一直是民進黨的票倉，吳敦義出任副手有利于藍營在這里與綠營搶票。
　　馬英九在宣布吳敦義為副手的時候說：“感謝吳敦義兄的施政成績。這不是自我感覺，民眾也有感受。吳敦義上任以來，能以人民為念，而且出身基層，擔任過縣市首長，對地方民意掌握相當精確，有悲天憫人的情懷。”
　　馬英九一個“悲天憫人”的詞匯就引起綠營的反擊和嘲諷。“綠委”翁金珠稱無法接受馬英九用“悲天憫人”4個字來形容吳敦義。她認為臺灣社會物價飆漲，大學生失業率高，吳敦義無力解決，還不時有口誤。還諷刺他在頒創造就業貢獻獎時還說“無薪假”，應該得諾貝爾獎。
　　與翁金珠相比，馬英九對自己的副手卻不乏贊美之詞，這并不是沒有事實的客套，而是建立在他驕人的政績上。在政壇上，吳敦義除了顯赫的從政履歷之外，他還可以被稱作“常勝將軍”。不過這次，這位“常勝將軍”也受到了挑戰。6月25日，臺灣政界人士謝長廷說，他對馬英九的副手人選吳敦義“非常了解”，而且只有他中止了吳敦義選舉不敗的紀錄。謝長廷能否中止吳敦義，還得看他能否如愿成為蔡英文的副手。不過，對于他的這一想法，蔡英文卻暗諷他“想象力還真豐富”。
　　與馬英九互補
　　然而，吳敦義最讓民眾印象深刻的卻不是他做過什么，也不是他悲天憫人的情懷，而是他號稱“封得住民進黨的嘴”的口才。
　　稍微了解臺灣政治的人應該知道，臺灣政壇紛爭似乎已經淪為逞口舌之快、作意氣之爭的舞臺，嘩眾取寵、博取版面，為一己之利塑造輿論。雖然藍綠雙方都不愿陷入這樣可悲的丑陋平臺，但是誰也無法改變這個現實。國民黨想要贏得選舉，必須要有能與民進黨人相抗擷的能言老將，所幸他們有吳敦義掛副帥，以他的口才、機變和驚人記憶力，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堵住民進黨人那些難纏的嘴。
　　吳敦義的這個能耐，馬英九也是看在眼里，因為他也表態他會借重吳的口才。不過，對手蔡英文對于吳敦義的口才似乎有點不屑，她說：“副手的標準應該不是這個標準，馬吳已共同‘執政’一段時間，作為‘執政’者，他們究竟做了什么？未來要做什么也要說清楚，這不是口才的問題，而是他的思考跟價值取向的問題。”也有民進黨人譏諷稱，2008年馬英九征召蕭萬長為副手，說要借重老蕭的財經長才，4年之后要借重吳敦義的口才，光憑口才就夠了嗎？豈不是等而下之，每下愈況了。
　　吳敦義確實是口才能手，思路敏捷。他屢次在民意機構舌戰群綠，步步為營。綠色名嘴們最后經常啞口無言、黯然收兵。有的只得認輸，最后干脆丟下一句話：“你真的很會講話！”
　　實際上，吳敦義不但真會講話，唱歌也不賴，之前有一次臺北市議會聚會，吳敦義在臺上連唱兩首歌，記者夸他唱得好聽，他說：“真的嗎？其實我這只是我平常水準的六成而已。”
　　不過他心直口快的作風也給他帶來抗議，2009年底，他說只有白癡才會覺得臺灣應該搞成一個獨立國，也引起部分綠營人士的不滿。
　　其實“馬吳配”并不是最近的事。早在2006年，馬英九在黨主席任內，就委任吳敦義為國民黨秘書長。2008年初民意代表選舉和繼之而來的臺灣領導人選舉中國民黨能夠大獲全勝，應該說吳敦義秘書長居功闕偉。“八八水災”重創臺灣，馬英九團隊備受指責，最后劉兆玄辭職解套，行政當局大幅度改組，吳敦義臨危出任行政首長，堅守崗位，直到現在。
　　在將近兩年的任上，或許是最近一段時間還算風平浪靜，政壇上雖然大爭小吵不斷，但總體上還是有驚無險。吳敦義最為驚人之舉是2010年在民意機構公開承諾，如果到年底臺灣失業率沒降到5%以下，就辭職走人！不過，吳敦義運氣還算不錯，他話音剛落，隨后臺灣的失業率就逐月下降，年底更是降到百分之四點幾。馬英九就大夸吳敦義說：“那時大家都嚇了一跳，我們不是沒機會做到，但公開承諾需要有豁得出去的勇氣。這是我們行政首長非常需要的特質。”
　　在歷次個人民調上，吳敦義的支持率多在40%以上，有時還會超過馬英九。這個百分比在亞洲或歐洲各國與地區來說，施政成績應當算是不俗了。
　　一般人們認為馬英九在群眾中的號召能力比較差，按照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邱毅的話來說就是馬英九的“野戰”能力比較差。而吳敦義的“野戰”能力則非常強，善于在人群中演講，并將人們的眼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從一定程度上說，大選之爭打的就是媒體爭奪戰，而臺灣媒體似乎對吳敦義頗有好感，包承柯就曾經說過：“吳敦義與媒體的關系非常好，基本上來說，媒體對他的批評很少。”這也難怪，吳敦義每次與綠營委員們爭辯，總是爭取做最后結語，因為他所做的結語往往能夠成為次日臺灣媒體的標題。
　　吳敦義的好口才可以與馬英九比較木訥的口才形成互補，首先在對外發言上，吳敦義反應快，再怎么尖銳的問題也不會回避，而且回答鏗鏘有力。這樣的好口才將可以幫馬英九化解掉對手的許多攻擊。
　　另外，由于馬英九在香港出生，被不少臺灣人稱為“外省人”，而吳敦義作為出生在南投市的南臺灣人。因而，在重視互補的臺灣大選中，無論是“省籍搭配”還是“南北搭配”，馬英九和吳敦義都稱得上絕配。
　　從政幾十年，吳敦義常把“一樣看花兩樣情，有人看刺，有人看玫瑰”的諺語掛在嘴邊。而他自己所獲的評價也往往兩極分化：喜歡他的人，常常推崇他軟硬兼備，反應敏捷，深謀遠慮；批評他的人，認為他太過于自我保護，作風強硬，不講人情，謊言連篇。
　　
　　專業政治人
　　吳敦義1948年1月出生于臺灣南投縣草屯鎮。1945年日本投降后，吳奚出任南投縣農會第一任總干事，后來又相繼擔任南投縣縣議員，草屯鎮新莊里長。
　　上世紀60、70年代，蔣經國倡議“催臺青（即重用臺籍青年）”。吳敦義剛好在臺灣大學求學期間寫了一篇《臺大人的十字架》，給蔣經國留下了深刻印象，加上他正是本省籍，因而幸運獲得當時國民黨領導階層的刻意栽培。
　　1973年，正在臺灣《中國時報》做記者的吳敦義被提名為臺北市議員候選人。當時的吳敦義，大學畢業不滿3年，沒錢、沒經驗、沒知名度，堪稱“三無人員”，就靠著“兩條腿、一張嘴”，拉著妻子蔡名怡挨家挨戶地推銷自己，最后終于當選，成為最年輕的市議員，并連做2屆。此后，吳敦義一直守著這份“職業”。
　　1981年，吳敦義從臺北市議員空降回南投參加縣長選舉。當時，他的對手曾任縣府民政局長，在資歷、人脈上都比他強，但吳敦義在重視地方大佬支持的同時，堅持走基層路線，因而贏得民眾好感，最后得到13萬多票，高出對手4萬多票。吳敦義的“野戰”能力，在30年前就已經不俗了。
　　當選后，吳敦義經常強調廉潔的原則，深得南投縣人民的支持。在競選連任的選舉中，他獲得96%的選票，得票率創下臺灣選舉的新紀錄。而卸任后，吳敦義常用一句話概括自己之前的政治生涯：“我任內沒有一個員工貪污涉案”。在上世紀80年代的臺灣，這樣的政績稱得上是一個奇跡。
　　吳敦義從1989年12月離任南投縣長后，再沒回南投任過職，但南投的老百姓并沒有忘記他。早在馬英九確定副手之前，現任南投縣長李朝卿就表示，吳敦義是南投之光，以他的才華、學歷、經歷，是出任副手最合適的人選。實際上，馬吳配不僅獲得不少政界人士的支持，也獲得臺灣財經界的肯定。6月19日，鴻海集團董事長郭臺銘就稱吳敦義是會做事的人，且執行力強，“他上來后做了很多事情”，“我覺得馬吳配是堅強的陣營。”
　　兩年前的南投，即使在偏僻鄉村，仍然可以看到吳敦義的畫像。雖然馬英九的位置比吳敦義高，但鄉村里并沒有馬英九的畫像，這也說明老百姓仍然記著吳敦義的功績。
　　離開南投后，吳敦義被委任為高雄市長，并在第一次競選連任時大勝綠營對手，但在第二次連任競選中，因為對手謝長廷陣營做了手腳，拋出一盒偽造的“外遇錄音帶”，吳敦義以3000票之差惜敗。這也讓謝長廷總是有資本以自己是唯一一個曾經“打敗”過吳敦義的人自居。
　　這次失利，讓擔任8年臺北市議員、8年南投縣長、8年高雄市長之后的吳敦義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他對這次失敗格外在意，多次在與友人交談時表示他“這輩子連下棋都沒輸過”。好在吳敦義并沒有就此沉淪，由臺灣民意代表至國民黨秘書長后至臺灣行政首長，在政治生涯中又東山再起了。
　　不管吳敦義能否幫助馬英九守住2012大選寶座，作為一個政治野心很大的人，即使未來他自己掛帥參加臺灣大選，也頗有看頭。包承柯便對此指出，吳敦義出任副手，離臺灣地區領導人只有一步之遙，雖然已經63歲“高齡”，但在2016年的選舉中，其位置仍將比朱立倫等人更占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