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是傳播文化知識和現代信息的有效載體,通過電視播音員、主持人的有效表達,觀眾在短時間內能了解更多更新的知識和內容,更會看到一個五彩繽紛的信息世界。電視具有聲畫并茂、身臨其境、稍縱即逝的特點,主持人親臨現場,講述所見所聞,直抒胸臆,與觀眾面對面交流,在這一點上,記者型主持人顯得更占優勢。
中西方在文化背景和社會制度上有很大差異,但人格化傳播始終是節目主持人的基本特征之一。在我國,記者型主持人的例子不少,像《東方時空》中的白巖松、水均益、崔永元等。在國外,例如英美等國家,節目主播通常都有過記者的經歷,像特雷弗·麥克唐納,他在ITV《獨立電視新聞》做過15年的記者,并且表現出色,還擔任過ITV的政治外交新聞編輯,因而享有很高的受眾信任度;《周末世界》是英國最有影響的時政分析節目,主播布賴恩·沃爾登是最受尊重的主持人,在政界工作過的經歷使他在組織和把握節目時非常出色,具有權威性。
當然,我并不認為只有記者轉型才會成為好的主持人,而是認為主持人要想超越自我,更好地融入節目之中,就應該培養記者素養,體驗一線記者的經歷。中央臺《焦點訪談》(原《東方時空》)節目主持人敬一丹系北京廣播學院播音主持專業科班出身,然而她在工作中,并沒有完全以一個照本宣科的主持人身份出現在演播室,很多時候她會積極參與節目的前期策劃、一線采訪、調查,甚至參與后期編輯。試想,一件事你親身經歷、積極參與,另一件事只是聽說而已,簡單敘述別人說過的話,哪一件事你說起來會更生動、更親切、更具感染力?答案肯定是前者。所以,我認為節目主持人必須是該節目的參與者、主導者和策劃者,甚至成為節目的記者和編導,在節目主持過程中,才能真正成為節目的主人,駕輕就熟,張弛有度,方顯專業本色。而這一切必須建立在主持人扎實的語言功底和過硬的采編基礎上。陸錫初教授認為,新聞節目主持人“要有新聞的敏感,有一定從事新聞工作的閱歷和扎實快捷的采編能力;有較高的視野;有較強的政策理論水平;有敏銳深刻的判斷分析能力和獨到的見解,最后還要有快速的現場應變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1]關于主持人素質的這段話,看上去像是對一個優秀記者的要求,實際上一個合格的節目主持人首先應該是一個合格的記者。對此,曾經在日本TBS電視臺做了30多年的新聞節目主持人,現任日本大學放送學科教授的新堀先生認為,節目主持人要有10年新聞采訪記者工作經驗;年齡要在35歲以上。
那么,記者型主持人在節目中的優勢在哪里呢?例如,2007年6月27日CCTV播出的《東方時空》特別節目——“巖松看香港”,就能體現出記者型主持人在一線為節目帶來的效應。當天節目主持人張羽在北京演播室說:香港對于旅游者來講,是美食天堂,是購物的天堂,也是旅游休閑的好去處。而自從1997年香港回歸以后,尤其是2003年開始,內地的很多城市相繼開放了到香港自由行。也就是說內地人到香港,變得更加簡單。那么香港回歸已有十年,今天的香港又是什么樣的呢?接下來的節目用解說講述香港的今天是完全可以的,但本期節目卻以白巖松在香港的所見所聞所想為線索,讓觀眾隨著他的視線一起了解香港這十年的變化。其中有一個片段讓我印象深刻。
白巖松:到香港來玩,不能不提高她的兩個主題公園,一個是迪士尼,一個是海洋公園。可能剛了解香港的朋友呢,馬上會想到的是迪士尼。但是更了解香港歷史,以及香港市民自身,都會提到的是香港海洋公園。我現在就是在香港海洋公園的摩天輪上,給大家做這樣的一個開場。摩天輪的最高點,離到地面已經是27英尺。它可以在高處感受到香港的景色和海洋的金色。1977年開業的香港海洋公園,至今30年了。在這30年的時間里頭,一代又一代的香港兒童伴著它成長。[2]
正是白巖松有著深厚的語言功底,豐富的采訪經驗,現身講解和親身感受使節目和觀眾的距離拉近了,使去過香港的觀眾重溫了香港這個旅游都市,沒有去過香港的觀眾隨著他一起領略香港的魅力,節目收視率明顯提高。
又如,主持人柴靜剛到央視主持《東方時空——時空連線》時,因為沒有過一線記者的經歷,缺乏在新聞崗位打磨的歷練,所以度過了一段痛苦的適應期。柴靜說自己從蹲馬步開始學基本功,流汗流血、風吹日曬。曾經采用最笨拙的辦法,像螞蟻一點一點地搬運食物一樣,竭盡全力地學習。用她的話說,即使可以得到主持人的獎,心里也會經常發慌。然而當她離開演播室來到《新聞調查》做了幾年記者后,你會發現她不再是一個僅僅有著清新亮麗面龐的主持人,而是歷練成一個冷靜客觀的新聞人。用她的話說,新聞就是一盆水,從演播室到現場就等于把一個人整個放在這盆水里。渾身濕淋淋的,耳朵、眼睛、鼻子、嘴接觸到的全是新聞。你就不用想你是什么樣的,你需要怎么問。你只要感覺它,按正常人那樣,按照欲望發現就對了。在調查節目的背后,她以犀利和敏銳、堅定與堅持,最終歷練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型主持人。
從2006年起推出的《柴靜兩會觀察》現已成為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的品牌欄目。幾年下來,人們會發現柴靜的“兩會”觀察和報道與其他主持人正襟危坐在演播室進行報道或訪談有很大差異。最突出的感受是很生動,她深入“兩會”,并以發現式報道為主線,精確把握兩會熱點、焦點,把鏡頭和話筒對準最貼近觀眾的事件、人物,將生動的現場新聞和深度的專業評論相結合,多角度、多層面地解讀兩會,讓難以解讀的政策更加大眾化、百姓化。
就上面提到的兩位記者型主持人再舉個例子,2008年汶川大地震時期,央視瞬間全方位直擊,自然分成臺前和現場兩塊陣地。然而在臺前的很多主持人因為缺乏記者歷練,在需要情感流露或即興表達時卻不能夠準確完成,甚至給人一種言不由衷的感覺。還有些主持人在和前方記者、主持人交流、溝通完成報道時,常常是為了報道而報道,該追問的時候不追問,不該打斷的打斷,隨意性很強。然而在一場白巖松和柴靜的現場對接中,我們看到了兩位記者型主持人的準確把握。
當更多的記者將斷臂殘肢、血肉模糊展現在觀眾眼前的時候,柴靜選擇了給我們看三樣東西:一枚手表、一雙軍鞋、一頂頭盔,這三樣東西后面分別記述了三個動人的故事。
一枚手表:一個農民工兄弟被掩埋在了廢墟之下,危難時刻,年邁的父母始終守護在身邊,堅定他求生的意志;就當他的老父親為了拯救自己的孩子四處奔忙的時候,這位農民公兄弟就依靠著腕上的這塊手表在黑暗中度過了艱難的7天7夜。獲救后,他們興奮地告訴柴靜,他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一家人還在。
一雙軍鞋:這是一雙剛領回來三天的新軍鞋,柴靜讓攝像給了一個鞋底的特寫,只是穿了三天,這位18歲小戰士的軍鞋底已經磨平了,從救援第一天起,這個“90后”的孩子就感到腹部劇烈的疼痛,硬是堅持了三天的救援工作沒有吭聲,工作暫告段落后,他被送往醫院,醫生告知這個孩子如果晚三個小時后送來,就很有可能腸穿孔,就當時的醫療條件,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于是柴靜問這個孩子:“你覺得這樣值嗎?”孩子說:“等我老了我回憶自己曾經救過那么多人,就為了將來的這份美好的回憶,我覺得值!”
一頂頭盔:頭盔上有劃痕,這個劃痕記錄著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愛,就是這樣一個丈夫,騎著摩托車從江蘇一路駛回安縣,歷時四天四夜,行駛路程達到2800公里,期間他最多只休息了1個小時,終于趕在妻子臨盆之前回到了她的身邊。
柴靜以前方記者獨特的視角和主持人獨有表達魅力將新聞事實闡述得更加生動、更加感人。在柴靜講述的這七分半鐘時間里,白巖松沒有發表自己的半點意見。而七分半的時間,對于電視來說意味著什么?可能更多的主持人在這七分多鐘的報道中不會放棄自己的主導權,更要穿插自己的評論或者是看法,以提示在這場報道中還有演播室的主持人存在,然而白巖松在這七分多鐘的時間里和觀眾一樣安靜傾聽,此時的無聲更加值得回味。
可見記者型主持人的感染力、把握力更強于演播室的主持人。這主要因“豐富實踐經驗”采訪得來。但凡成功的記者型節目主持人,無一不有多年記者生涯、深厚的文化底蘊、強烈的敬業精神和獨特的人格魅力。如今是媒體競爭的時代,更是傳統媒體與現代媒體競爭激烈的時代。記者型電視節目主持人依托電視媒體而生,更加順應時代發展,所以說記者型主持人應該是主持人走向成熟、未來發展的必由之路。這就需要主持人在日常工作中積極參與節目策劃、編輯、現場采訪及出鏡。當然并不是說主持人一定要在采、編、播業務上樣樣精通細,但要事事歷練,從實踐中積累經驗,不斷學習。成為一個出色的記者型主持人,不能靠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靠一時的標新立異,只有經過長期的、不間斷的自我修煉、自我提升,才會在氣質、學識、風度和個性上彰顯媒體人的獨特氣質。
參考文獻:
[1]陸錫初教.主持人節目學教程,2001.
[2]引自2007年6月27日《東方時空》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