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羅斯宣布退休了。
7月26日晚,索羅斯量子基金的投資者們被告之,他們投在該基金里的錢將被退還。從此以后,量子基金變為一家家族企業。
這也就意味著,該基金避開了美國去年通過的多德-弗蘭克法案(Dodd-Frank Act)的新規定,可以不必執行“在美國證交會登記,并公布有關投資者及雇員的資料、管理資產規模、可能存在的利益沖突及基金顧問服務等活動信息”。
80歲的全球宏觀對沖基金經理,終于可以清靜了。不必再面對業績壓力、不必再面對投資不利時的贖回、也不必再面對媒體的質疑或吹捧。
有人說,今年以來,美債問題、歐債問題、日本地震重建及其政府債務問題、中東亂局、新興市場國家的高通脹高利率、中國的地方債等等,“亂花漸欲迷人眼”。如此多的意外事件、如此強烈的空頭情緒主導著全球金融市場,不正好是索羅斯等對沖基金們大顯身手的時機嗎?
“誰說對沖基金一定要做空?朱里安·羅伯遜的老虎基金就從來不賣空;誰說對沖基金就一定喜歡折騰?任何合格的投資人都是把風險放在第一位的,今年的形勢如此復雜,對沖基金的操作同樣難做。”一位全球宏觀對沖基金經理告訴《英才》記者,對沖基金其實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強大”,特別是在全球宏觀經濟形勢越來越多變、金融監管越來越嚴格、杠桿率不斷下降、對沖基金能撬動的資金量越來越小之后。
如此看來,即使沒有政策限制,年事已高的索羅斯要繼續撐下去也挺不容易。
索羅斯也該退休了。
“大鱷”老矣
現在的索羅斯,早已不是1992年阻擊英鎊大賺20億美元的索羅斯了。種種跡象表明,他其實很早就已經萌生去意。
在今年4月的一次演講中,索羅斯曾表示,“目前情況很令人困惑,很難預測。市場非常不穩定,對美國經濟的很多問題來說,不會瞬間崩潰,但也沒有立刻就見效的解決方案。”
索羅斯的“困惑”似乎也在他的屢屢失手中得到了印證。有人認為,過去18個月的時間里,量子基金的表現欠佳是索羅斯萌生退意的一大原因。無論是該基金今年上半年損失了大約6%,還是索羅斯沽空黃金踏空,其權威形象都在今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認為索羅斯是因為業績不佳萌生退意,可能實在太小看了這位哲學投資家的意志。但是,在八旬之后遭遇四面圍剿,確實也不會好過。
事實上,索羅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參與基金管理公司的日常運作了。
對于索羅斯退休的原因,《華爾街日報》分析說:“當年長的投資者感到緊張時,他們有時會改變策略。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索羅斯不想再冒把事情搞砸的風險。”
《福布斯》也評論說,“80歲的索羅斯目前的身家有145億美元,而其家族共有245億美元,他根本不需要去賺對沖基金手續費。”
其實,索羅斯已經不止一次宣布退休了。最近的一次是去年3月,當時索羅斯在香港的辦公室剛成立才一年多。
當然,對索羅斯影響最大的一次“退休”,還是2000年的網絡股泡沫破裂以后,應該說其對索羅斯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當時,索羅斯旗下主要投資于科技股的量子基金損失慘重,投資網絡股造成的虧損也促使他與搭檔德魯肯米勒分道揚鑣。很快,索羅斯就宣布退休,并把他的量子基金的性質改變為投資于低風險的工具,并改名為量子捐贈基金,將其交與組合經理管理。
自那以后,索羅斯就開始退居二線,也不再狙擊實力較弱的政府了。道德上的不安感甚至促使他對受貧窮困擾的印尼和俄羅斯給予了支持,這讓他虧損了10多億美元。
此后,索羅斯就一直忙于“傳道授業”、做慈善。過去30年,他共計捐贈80多億美元資金,用于改善教育和消滅全球范圍內的貧窮現象。直到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后,索羅斯才重回量子基金坐鎮,同年量子基金回報高達32%。
但金融危機以來,市場的不斷動蕩,索羅斯的基金表現出的業績優勢也越來越不明顯。如他自己所言,在他漫長的投資生涯中,如今的市場行情無疑是最難以預測的。
如此行情之下,監管部門還陸續出臺了一系列嚴厲的監管政策。“自由慣了”的索羅斯,順勢退出其實也在意料之中。
更多的分析認為,索羅斯退休的象征意義高于實際。因為其返還外部投資者10億美元之后,其旗下基金并沒有縮減規模,除了首席投資官離職外,100多雇員的規模保持不變。也就是說,索羅斯極有可能“退而不休”,繼續活躍在市場上,且這些資金足夠索羅斯在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
事實上,這樣的擔憂也許大可不必。當年羅伯遜宣布退休以后,手頭也還有數十億的資金自己在玩,但江湖上流傳的還是他以前的傳說;即使索羅斯他老人家“隱而不退”,在家繼續玩自己的245億基金,同樣不大可能去冒太大的風險了。
事實上,“大鱷”已老,對沖基金的格局也已經改變。
強人時代結束
自索羅斯宣布退休以后,由Steve Cohen創立、華爾街十大對沖基金之一的SAC資本公司也表示,從8月1日開始,旗艦基金將停止接受外部投資者和現有投資者的資本注入。
此前,協助索羅斯做空英鎊而聲名大噪的對沖基金經理斯坦利·德魯肯米勒,也于2010年宣布隱退江湖。
索羅斯和德魯肯米勒等人退出江湖,其實預示著一種更深層次的趨勢,對沖基金的投資模式和格局,正在發生改變。
“其實在2000年網絡泡沫破裂后,索羅斯基金的重組和老虎基金的衰落,就已經標志著這兩個全球宏觀巨人可以隨心所欲縱橫市場的時代結束了。由少數金融強人通過幾個過于集中的巨型基金來操縱市場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上述對沖基金經理對《英才》記者表示。
近些年,隨著信息與資金流動的加速、競爭的加劇以及新興市場的成長,大大增加了全球宏觀投資策略的復雜性與考察范圍。再加上許多資本已經從其他傳統的投資機構包括公眾的養老金基金轉向了對沖基金,這也使得對沖基金對風險的偏好有所下降。
當然,今天的索羅斯仍然掌握著大量的資金,也有足夠的潛力給全球金融市場帶來震蕩。但不可否認的是,索羅斯等個人投機者的實力仍受到了很大的削弱和牽制。量子基金等有能力對從外匯到銀行股或黃金等各類品種押注的“宏觀”對沖基金,如今在整個對沖基金界占據的份額較以往小得多。上世紀90年代宏觀對沖基金控制的資產將近占到全行業的半壁江山,現在的份額卻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除了對沖基金本身面臨的挑戰,其所受到的監管也越來越嚴格了。除了讓索羅斯等人退隱的導火索《多德-弗蘭克法案》,歐債危機的持續演進也使歐盟率先矛頭一致對準對沖基金,認為對沖基金大肆做空主權信用違約掉期(C D S)等金融工具是造成此次希臘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
或許,隨著索羅斯等元老級人物逐漸淡出歷史舞臺,對沖基金行業將開始邁向一條“透明化”的道路。這樣一來,對沖基金帶來全球浩劫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