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格雷馬斯的敘事結構理論主要建立在二元對立的觀念上,他認為所有文本敘事結構中都存在一種內在的對立沖突,最終推動了故事敘事的產生、發(fā)展及矛盾問題的解決。因此,運用相互關聯(lián)或對立行動元間的組合分析,不僅能直觀地發(fā)現(xiàn)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人物關系和結構邏輯,而且能把握影片透過印度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追求誠實、善良、真愛等美好事物的深層主題。
[關鍵詞] 《平民窟的百萬富翁》 敘事結構 格雷馬斯
羅蘭#8226;巴爾特(Barthes)曾指出,所有敘事文本都基于一個共同的模式,一個導致敘述被承認為敘述的模式。電影同樣是敘事的藝術。作為敘事學的分支,電影敘事學與文學敘事學一樣受到結構主義敘事學的影響。在結構主義敘事學發(fā)展過程中,法國著名符號學家格雷馬斯(Greimas)將結構主義先驅普洛普(Propp)劃分的民間故事“31種敘事功能”,發(fā)展為互相對立的行動角色,以此建立出“行動元”模式理論與“符號矩陣”模型,用以揭示敘事體深層結構所顯示的意義。
從結構主義敘事學理論出發(fā),電影的敘事結構安排涉及到一部影片的敘事邏輯,直接影響到影片故事是如何發(fā)生、發(fā)展及結束。由英國導演丹尼#8226;博伊爾(Danny Boyle)執(zhí)導的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在第81 屆奧斯卡大獲全勝,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8 個獎項。電影能獲得巨大的成功離不開導演精心構建的敘事結構。本文以格雷馬斯的“行動元”模式和“符號矩陣”模型來分析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敘事結構,以揭示影片是如何令觀眾信服、接受的深層原因。
一、從格雷馬斯“行動元”模式看影片的敘事邏輯
格雷馬斯的“行動元”模式是對普羅普“31種功能”學說的完善,沖破了民間故事的范圍。他把人物角色簡化為三組對立人物:Subject(主體)—0bject(客體),Sender(施動者)一Receiver(接受者),Helper(幫助者)—Opponent(阻礙者),這6種角色的結構關系用圖表示為[1]:

在“行動元”模式中,格雷馬斯認為主體追尋客體,在追尋中得到幫助者的幫助及阻礙者的阻撓。但主體的意圖本身無力企及客體,因此會造成一些發(fā)送者的產生。這里的施動者是指由支持主體實現(xiàn)其目的,供給客體的一類行為者。施動者在很多情況下并非人物而是一個接象物,如:社會、命運、時間、人類自我中心、聰明等。[2]客體是由發(fā)送者發(fā)送的,但接受者同時也可以是主體,兩者可以是同一角色。
在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中,貫穿全片的主線是節(jié)目《誰想成為百萬富翁》,節(jié)目的提問過程實際上是一個阻礙者制造障礙,幫助者實施幫助的過程。影片中,主體顯然是青年杰瑪#8226;馬利克,同時他也是接受者。客體為節(jié)目的獎金2000萬盧比。杰瑪參與節(jié)目的目的在表面上是獲得2000萬盧比,而實質上卻是為了通過節(jié)目找到女友拉提卡。從這個方面出發(fā),拉提卡構成杰瑪參加節(jié)目《誰想成為百萬富翁》的施動者。主體杰瑪#8226;馬利克的個人遭遇促使他回答對了所有問題,所以命運是杰瑪能在節(jié)目中獲勝的推動者。阻礙者則顯然是阻礙杰瑪獲獎的節(jié)目主持人與沙利姆。同時,幫助者與阻礙者之間的相互作用,構成了電影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參照格雷馬斯行動元模式,可以表示為:

依據(jù)上圖分析發(fā)現(xiàn),非主觀因素命運作為幫助者與阻礙者警長和主持人相比,命運在一定程度上是非人力可以改變的,此時幫助者的能力遠遠大于阻礙者。這也注定了杰瑪最后答對所有問題,成功獲取2000萬盧比的結局。因此,影片在開頭時呈現(xiàn)給觀眾的第一道問題“杰瑪還差一個問題就能贏得2千萬了,他是怎樣做到的?”,依據(jù)影片內在的行動元模式,結尾給出的答案是“命中注定”就顯得合情合理。
事實上,導演在影片開頭設下懸念,目的就是讓觀眾帶著疑問在阻礙者與幫助者制造的沖突中,有意或無意地去尋找一條邏輯線索。在尋找的過程中,觀眾會加深對幫助者命運的印象,從而達到對影片敘事邏輯“命中注定”的接受與信服。
二、格雷馬斯“符號矩陣”模型對電影主題的揭示
由四個符號學要素組成的符號矩陣,是一種顯示人物行動意義的矩形圖式。它建立在結構主義語言學“二元對立”的基礎之上,源于亞里士多德邏輯學中“對立命題”與“矛盾命題”的詮釋。[3]格雷馬斯認為在兩個對立的命題中還存在兩個矛盾的命題,用符號矩陣表示為:

在這個模式中,S1和S2之間是對立關系(語義上的對立如:善與惡),S1 (非S1)與S2(非S2)是S1和S2否定,S1與S2 、S2與S1之間是矛盾關系。箭頭所指的是其間的先決條件關系。當這四方面因素充分展開敘述后,故事也就完成了整體敘述。[4]這種符號矩陣模式在表明影片故事中人物角色間對立關系時,也揭示出電影導演隱喻在各種沖突后的影片主題。
影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故事起因于節(jié)目主持人對節(jié)目參加者杰瑪作弊的懷疑,從而引出杰瑪與拉提卡、沙利姆之間的人生經(jīng)歷,不僅揭示了印度社會貧富階級間深層的社會矛盾,同時也揭露出人性善、惡、愛、罪的對立。依據(jù)“符號矩陣”模式分析,影片的深層敘事結構可以表示為:

在宗教、階級、金錢等社會因素的影響下,同為平民窟出來兩兄弟卻體現(xiàn)出不同的性格特點。哥哥沙利姆在遭受社會不平等待遇后,成為殘害兒童的黑社會頭子普努斯,從此走向犯罪之路,代表著人性中的罪。而弟弟杰瑪卻不受影響,在他身上集中了執(zhí)著、真愛、誠實等善的本性。拉提卡則在一定程度上象征著愛,她與杰瑪之間有著真摯的感情。這三人代表了印度社會的貧民階層。與此對立的富人階層則是由節(jié)目主持人和警官以及黑幫惡勢力等構成,他們對貧民鄙視、懷疑及殘害的冷漠心理體現(xiàn)出惡的本質。
電影就在這種矛盾對立的敘事中展開。影片的結尾杰瑪成功獲得2000萬盧比、沙利姆選擇自殺,杰瑪與拉提卡最終相遇,一方面顯示出矛盾的解決,另一方面則表現(xiàn)出影片對存在于社會殘酷現(xiàn)實中誠實、善良、真愛的肯定。實際上,電影也在它的一道問答里暗示了導演的這一意圖——“印度國家箴言是什么(請選擇):謊言必然會獲得勝利,真理必然會獲得勝利。答案是:“真理必然會獲得勝利。”真理在生活中就是正義,是善、愛等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
三、結語
通過上述分析發(fā)現(xiàn),格雷馬斯的敘事結構理論主要建立在二元對立的觀念上,他認為所有文本敘事結構中都存在一種內在的對立沖突,最終推動了故事敘事的產生、發(fā)展及矛盾問題的解決。因此,運用相互關聯(lián)或對立行動元間的組合分析,不僅能直觀地發(fā)現(xiàn)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人物關系和結構邏輯,而且能把握影片透過印度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追求誠實、善良、真愛等美好事物的深層主題。
參考文獻
[1](法國)格雷馬斯(Greimas).結構語義學:方法研究[M].三聯(lián)書店,1999
[2](荷蘭)米克#8226;巴爾(Mieke Bal).敘述學:敘事理論導論[M].譚君強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
[3]張寅德.敘述學研究[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
[4](法國)雅克#8226;奧蒙,米歇爾#8226;馬利.當代電影分析[M].吳佩慈譯.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
作者簡介
郭靖,湖南大學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08級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影視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