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是為了適應懲治腐敗犯罪分子的需要而規定的新罪。但該罪自設立以來,一直在刑法學界存在頗多爭議,擬對該罪的犯罪主體、自首等若干問題進行研究,并提出完善該罪的立法構想,以期待對本罪的司法實踐有所裨益。
關鍵詞: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犯罪主體;自首;立法完善
中圖分類號:DF521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21-0164-02
所謂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的財產或支出明顯超過其合法收入,且差額巨大,經責令說明來源,本人不能說明其來源合法性的行為。《刑法》第395條第1款規定:“國家工作人員的財產、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差額巨大的,可以責令該國家工作人員說明來源,不能說明來源的,差額部分以非法所得論,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差額特別巨大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財產的差額部分予以追繳。”
一、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中的主體問題
(一)單位能否成為犯罪主體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規定為國家工作人員是毫無疑問的,但單位能否成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在刑法學界一直存在爭議。有的學者認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可以包括單位,在市場經濟體制下,單位犯罪在經濟犯罪中的比例逐漸加大,相比自然人,單位犯罪對國家經濟秩序的破壞更為嚴重,單位犯罪的隱蔽性極難引起司法機關的注意,單位的偷稅漏稅現象在我國很嚴重,單位內部的財務管理相對不規范也增加了單位犯罪的隱蔽性,但我國對單位不能說明其巨額財產來源未引起足夠重視,一方面為國家工作人員轉移巨額財產留下了后路,另一方面也助長了單位犯罪的氣焰,甚至腐蝕了國家機關[1]。
對于單位能否成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筆者持否定態度,理由如下:
1.從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立法意圖分析,規定自然人中的國家工作人員為本罪的主體,其立法目的在打擊腐敗犯罪,于保持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廉潔性,而規定單位成為主體則不能達到最初的立法目的。
2.從單位自身分析,雖然單位犯罪的隱蔽性極難引起司法機關的注意,但是單位的“巨額財產”的真實來源不限于一人知悉,且來源途徑比較明確,其巨額財產主要是詐騙、走私、虛開發票、偷稅等犯罪所得,因而能夠較為容易查出單位巨額財產的來源。
3.從單位犯罪的特殊條件分析,單位成為犯罪主體必須有特別規定,《刑法》第30條規定,單位作為犯罪主體的條件必須是“法律規定為單位犯罪”,否則單位不能成為犯罪主體。《刑法》第395條第一款對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犯罪主體僅限定于國家工作人員,不包括單位。因而,從法條規定看,單位不能成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犯罪主體。
(二)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能否成為犯罪主體
依照刑法規定,對于在職的國家工作人員適用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毫無異議。那么,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能否成為本罪主體呢?有學者認為本罪主體不應以在職的國家工作人員為限,還應包括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2]在司法實踐中,一些國家工作人員在職時通過貪污、賄賂或者其他非法途徑,聚斂巨額財富,手段極其狡猾隱蔽,難以被發現,待其離退休后一夜暴富,若沒有充足證據,司法機關將無可奈何,現行刑法也不可能追究其刑事責任,這無形中助長了腐敗分子的囂張氣焰,降低了法律實施的權威性和威懾力。
對于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能否成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筆者持肯定態度,理由如下:
第一,根據現行刑法規定,在沒有充足證據的情況下,如果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財產或支出明顯超過其合法收入且差額巨大的,就無法認定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再者,一些國家工作人員在職時通過貪污、賄賂或者其他非法途徑,聚斂巨額財富,手段極其狡猾隱蔽難以被發現,待其離退休后一夜暴富,如無充足證據,現行刑法也不可能追究其刑事責任。因此,為了更好地打擊和預防腐敗犯罪,切實維護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廉潔,將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納入本罪的主體范圍之中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在本罪主體問題上我們可以借鑒我國香港和其他國家的立法經驗,根據我國香港《防止賄賂條例》的規定,本罪的主體為公務員,所謂公務員,是指在政府中擔任永久或臨時受薪職位而依法執行公務的人員。它既包括現在擔任政府雇員之職的人,也包括曾經擔任過政府之職的人[3]。文萊1982年《防止賄賂法》第12條明確地規定了無論是現任的還是曾任的政府雇員,只要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就可能受到法律的刑罰。因此,我國可以在借鑒我國香港和文萊成功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我國反腐的實際情況,將本罪的主體范圍加以充實、完善,從而更好地發揮法律的威力。
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中的自首問題
對于本罪是否存在自首,我國刑法學界主要存在兩種觀點:
1.否定說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不存在自首,因為該罪的本質特征在于:行為人的財產或者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差額巨大,而本人不能說明其來源是合法的。在此種情況下,將其認定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而自首是犯罪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若行為人能夠如實供述自己來源不明的財產,那么就無法形成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更談不上該罪的自首[4]。
2.肯定說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存在自首。《刑法》第395條沒有特別規定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法律適用問題,因而原則上刑法總則關于自首的對象、條件、法律后果等均適用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行為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行為人可以因交待獲取巨額財產的犯罪情況而成立自首。
筆者認為本罪應存在自首的情形,理由在于:
第一,與我國立法精神相符合。自首制度規定于我國刑法的總則之中,旨在鼓勵犯罪分子悔過自新,節約司法資源等,應適用于刑法分則中所有的罪名。而《刑法》第395條沒有特別規定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法律適用問題,因而刑法總則中關于自首的規定均應適用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行為人。
第二,符合自首的條件。自首的兩個條件為是自動投案和如實供述自已的罪行。行為人自動投案后主動供述自己持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罪行,符合自首的條件。如果犯罪行為人指明了財產的來源,則應按其行為以其他具體的罪名定罪處罰,此時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雖不能成立,但仍成立其他具體罪名的自首。
綜上所述,自首制度應適用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行為人。
三、完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立法構想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設立是為了解決司法實踐中出現的查處貪污、賄賂及挪用公款等犯罪過程中,發現犯罪人擁有與其合法收入相差巨大之財產,而又無證據證明該財產為何種犯罪所得,因而無法制裁的問題。但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自設立以來,似乎就成了貪污賄賂分子的一項附帶罪名。針對當前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在司法實踐上的尷尬處境,我們不僅需要在立法上進一步的完善和加強,還必須建立與之相適應的各種制度,從多方面對腐敗現象加以遏制,使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不再是腐敗分子逃脫打擊的“避罪港”。
(一)擴大犯罪主體的范圍
《刑法》第395條規定該罪的犯罪主體是特殊主體,即只能是由國家工作人員構成。除國家工作人員以外的人員,不能獨立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犯罪主體。這就限制了打擊的范圍,但在司法實踐中可以發現那些已經卸任、退休的原國家工作人員即使有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卻也很難受到法律的制裁。特殊的犯罪主體限制了它的法律威力的實施。所以,筆者建議將離退休的國家工作人員納入該罪的特殊主體,這樣可以更好的發揮法律的威力。只要查明他們所擁有的巨額財產是在擔任工職期間取得的,本人現在對此不能說明合法來源,即可定罪處罰。擴大犯罪主體的范圍將更好地實現我國刑法的立法價值取向,更有利地打擊和預防腐敗犯罪。
(二)確立財產申報制度
財產申報制度是指國家工作人員依照法定的期限和方式,向有關機關如實申報其財產狀況及變化情況,并接受有關機關監督檢查的法律制度。具體地說,即指官員在上任前要公開自己的家庭財產,上任后每年都要如實申報,申報后社會各界和有關機關都可以監督檢查他的財產,官員離職時要接受有關機關的審計,說明其所有現有財產的來源[5]。
在美國、法國等西方國家以及新加坡等亞洲國家和地區都建立了被喻為“陽光法案”的公職人員財產申報制度,并由此制度自然而然在刑法中設立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反觀我國現狀,我國1988年創設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直到2000年底,才擴大到省部級領導干部的家庭財產。2011年3月5日,溫家寶總理在國務院第四次廉政工作會議上強調,針對當前的突出問題,要重點抓好《中國共產黨黨員領導干部廉潔從政若干準則》和《關于領導干部報告個人有關事項的規定》的貫徹落實。
筆者建議,應當在我國現有法律規定的基礎上,借鑒其他國家的成功經驗,建立國家工作人員的財產申報制度,使國家工作人員的財產狀況處于國家的有效監管之下,防止出現巨額財產真實來源難以查明的失控狀態。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設立是我國反腐斗爭的需要,而該罪目前卻處于貪污賄賂分子的一項附帶罪名的尷尬處境,主要原因在于我國的相關配套機制不完善,所以我們應進一步完善和加強立法,還必須建立與之相適應的各種制度,從多方面對腐敗現象加以遏制,不給腐敗分子可乘之機,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尷尬處境將會得到改變,趨于合理,發揮其在反腐斗爭中“懲治腐敗的銳利武器”的作用。
參考文獻:
[1]張譯文.關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存在問題的幾點思考[J].和田師范專科學校學報,2006,(6):40.
[2]孫國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主體范圍探究[J].法學論壇,2005,(3):119.
[3]李佳芮.我國香港與內地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之比較[J].法制與社會,2009,(5):358.
[4]屈耀倫.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若干疑難問題辨析[J].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05,(1):72.
[5]德永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二十年后生變[J].中國人大,2008,(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