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坦社會主義思想述評

摘要：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思想是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產生的，他在什么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民主、如何實現社會主義等問題上提出了的一系列觀點。雖然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思想明顯地存在著不足之處，但在其的思想中也含有某些合理的成分。所以我們在時代發生了巨大變化的今天，在分析他的社會主義思想時，不能采取簡單的否定態度，應當歷史地、辯證地進行恰如其分的具體分析，對其進行重新認識。

關鍵詞：伯恩斯坦；社會主義思想；重新認識

中圖分類號：B5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21-0064-03

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思想，一直是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對此持全面否定的態度。在時代發生了巨大變化的今天，如何歷史地、客觀地分析和重新認識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思想，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本文試想在這一方面作一簡單嘗試。

一、伯恩斯坦社會主義思想的主要內容

在社會主義的本質問題上，伯恩斯坦認為，社會主義就是工人階級的運動在一切領域內部要求按這樣的精神改造社會，即消滅一切階級區別并且由社會本身有計劃地管理整個經濟生活。也就是說，在社會主義中，社會生產和經濟生活都置于群眾的監督之下，實行全社會的社會化。每一個人都可以把社會主義描繪得像自己所要求的那樣，未來的社會完全可以聽憑他的任意幻想。他強調：社會主義不是表現在物質生產方式方面，而是表現在精神生活方面，它是工人階級的各種要求的精神總和、思想內容。“社會主義是現代資本主義社會認識了自己的階級地位和本階級的任務的工人的社會要求和自然意向的總和”[1]24。

在社會主義的民主問題上，伯恩斯坦認為它主要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

1.民主是實現社會主義的主要形式。他認為，所謂民主，是指以工人階級為主、相應于其知識的成熟和經濟的發展而能夠實行工人階級的統治。他把民主看作為是消滅資本而對工人階級有用的一種良好的政治手段，因而爭取民主，改善民主制度的政治機關和經濟機關，是實現社會主義的必要前提條件。他極力推崇普選權，認為如果工人階級擁有了平等的普選權，那么就具備了自身解放的基本條件，那么也就實現了社會主義。他斷言，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資產階級國家政治上的鎮壓職能會逐步削弱，社會管理職能將會擴大，因而，民主就成為社會主義運動的主要形式。“民主已經證明是促進社會進步的有力杠桿。民主即使還沒有達到實際消滅階級，但在原則上已經意味著階級統治的消滅”[2]88。“民主既是手段又是目的。就是說，它既是爭取社會主義的手段，又是實現社會主義的形式”[2]87。

2.實現民主就必須放棄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專政。伯恩斯坦宣稱，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已經“過時”，已不適合資本主義社會現實了。隨著資產階級的民主制度的建立，工人階級及其政黨主要依靠言論、報刊和投票紙進行斗爭，不需要“政治大災變”式的革命。同時他認為，民主就是不存在階級統治，“如果把民主解釋為不實行階級政治，即任何階級都沒有對整個社會的政治特權，那可以說是問題更接近了一步”[2]86。階級的專政是屬于較低的文化，不管事情的當否與實現的可能性如何，階級的專政必須看作是一種倒退或政治的隔世遺傳。馬克思主義政黨極力宣傳的“無產階級專政”，“這一詞句今天已經如此過時，一直只有把專政一詞的實際意義去掉并且賦予它隨便什么削弱了的意義，才能使這一詞句和現實相一致”[2]195。因此它是有害的，而不是有益的。對于工人階級政黨來說，只要強調民主就足夠了。

在社會主義的實現條件問題上，伯恩斯坦認為，實現社會主義的第一個條件必須是高度的資本主義生產發展水平。而在當時的主要資本主義的國家里，沒有一個國家具備了這個前提，最多也是部分地具備。“經營的集中雖然是生產和分配的社會化的前提條件，但是這樣的社會化即使在歐洲最先進的國家，也還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2]74第二個條件是工人階級人數占居民人口的絕大多數。他認為，在資本主義國家里，工人階級的成分變得越來越復雜。由于職業的種類和收入的多寡，分化越來越明顯，因而過著不同的生活，有著非常不同的要求。“假令工業勞動者的這種階級分化并未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對工業勞動者的思想并無影響，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工業勞動者在任何地方也不過占人口的少數”[2]78。他舉例說，在德國，把家庭手工業者計算在內，也不過占一千九百萬獨立業者中的七百萬人左右。他斷言：有朝一日工人階級在數量上如此強大，對整個社會將起到如此重大的作用，以至于可以遮掩話說，統治者的宮殿不再能抵擋工人階級的壓力，他幾乎也就自然而然地崩潰了。

最后，伯恩斯坦得出結論，在當時的資本主義國家中，由于沒有具備了這兩個前提條件，因而不能進行社會主義革命。社會主義的實現，在他看來，應該依賴社會的進步，依賴于工人階級本身智力道德的成熟和社會財富或社會生產力的增長。社會主義只能建立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高度發展的基礎之上。

二、伯恩斯坦社會主義思想的簡單評述

從上面的闡述中，我們可以看出，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思想明顯地存在著不足之處。

首先，在他看來，社會主義不可能是科學的，只是一種“道德意向”、“倫理要求”，這樣他就完全地拋棄了在社會發展中起決定作用的經濟基礎，否認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存在著不同的經濟地位和生產資料的占有，把社會政治意志作為決定一切的力量。在這里，社會主義的本質，被伯恩斯坦解釋成為一種心理上的需要和精神上的產物。他反對根據客觀的歷史必然性來論證社會主義，這樣他徹底地“修正”了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主義的科學理論，是建立在唯心主義基礎上的一種社會主義。伯恩斯坦完全拋棄了唯物主義歷史觀，并且宣稱：給社會主義提供純粹唯物主義的論證，既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這樣他就徹底地走向了科學社會主義的對立面。“不要唯物主義歷史觀、不要階級斗爭為基礎的社會主義，歸根到底，無非是資產階級的社會主義”[3]36。這就是伯恩斯坦所謂的社會主義。

其次，伯恩斯坦的社會主義民主思想，徹底地背叛了馬克思主義關于民主的基本理論，否定了民主具有階級性這一最根本的特征。馬克思主義非常鮮明地強調了在階級和國家存在的社會中，只有具體的、階級的民主，而沒有抽象的、超階級的民主。從國家的意義上說，民主總是由統治階級所享有，被統治階級則是專政的對象而沒有民主可言。資產階級民主無論采取何種形式，都沒有改變其為資產階級利益服務、維護資本主義制度的實質。無產階級要取得自身的解放，首先要爭得政治上的民主。無產階級民主也就是社會主義民主，使廣大勞動人民真正享有了民主，成為國家和社會的主人。這是社會主義民主的本質，是社會主義民主與資本主義民主的根本區別。伯恩斯坦的“民主”實質上是放棄社會主義的民主，就是放棄階級斗爭學說和無產階級專政的資產階級式的“民主”；就是反對無產階級用暴力革命打碎資產階級國家機器，主張通過資產階級普選制和議會制，利用多數選票和席位，利用地方自治機構，通過社會主義立法改良資本主義。可見，伯恩斯坦所謂的“民主”，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民主，而是他想象的、在資產階級民主范圍內的一種純粹的、絕對的民主，因而也只能是一種虛幻的，無法實現的民主。

第三，伯恩斯坦把馬克思主義的個別原理當作教條，頑固地堅持“生產力水平低、無產階級不占居民多數的國家不能進行社會主義革命”的公式，大談“實現社會主義的前提”，用以反對社會主義革命。我們知道，在自由競爭資本主義時期，馬克思主義認為：生產力水平低下，無產階級人數不多的資本主義國家里，社會主義革命是不能取得勝利的；同樣，在資本主義發展不平衡還不顯著的情況下，社會主義革命也不可能在一個國家內單獨取得勝利的。但是，到了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資本主義已經由自由競爭過渡到壟斷，進入了帝國主義階段。資本主義各種固有矛盾的更加激化，壟斷的迅速發展，使資本主義政治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異常顯著。此時的情況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在一些主要的資本主義國家中，都存在著進行社會主義革命的前提，即資本主義的一定程度的發展和工人階級的存在，因而社會主義革命已經提上了日程，帝國主義是無產階級社會主義革命的前夜。伯恩斯坦還認為，在社會主義成為現實之前，無產階級應該建立一個民主主義者的國家。社會主義只有在“等待”資本主義民主制度和自由制度充分發展之后，才有可能產生；在這漫長的“過渡”時期中，社會主義運動的任務就是積極地“發展”資本主義的民主制度和自由制度。即使到了實現社會主義的條件都成熟了，也可以通過民主改良和經濟改良的手段來“和平”地實現社會主義改造，而不用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從而“和平長入”社會主義。

但是，如果我們仔細、全面、客觀地分析他的社會主義思想，就會看到在其中也包含一定合理的成分，具有一定的價值：

首先，在伯恩斯坦分析資本主義的時候，他認為，隨著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展，資本主義具有強大的自我調節能力和適應能力，它所容納的生產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仍有可能調整其政治、經濟制度的某些方面來適應資本主義的發展，因而資本主義本身產生了許多具有穩定作用的因素。由此他得出結論：資本主義制度具有比過去預想的更長的壽命和更強的伸縮性。我們說，這些分析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是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兩個“決不會”思想的。

其次，伯恩斯坦以歐洲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為背景，提出了“社會改良”的思想，主張運用“和平”的手段來實現社會主義。我們知道，在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進程中，資產階級通過不斷調整生產關系，改進統治方式，利用其雄厚的物質財富等手段，大大地緩了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在這樣的情況下，通過無產階級革命，實現社會主義的條件目前已經不再具備，進行以議會選舉為核心的合法斗爭倒是工人階級爭取解放的新武器，是切實可行的方式。而且這種境況在二戰后，特別是當代的資本主義國家里更為突出。

第三，伯恩斯坦對“生產力”的特別關注，也給了我們一定的啟示。他強調：實現社會主義的首要條件是高度的資本主義生產發展水平，社會主義只能建立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高度發展的基礎之上。雖然在當時看來，這些思想存在著教條化、庸俗化的傾向，但它卻給了我們一個重要的啟示：社會主義雖然在比較落后的國家首先取得了勝利，但是必須把大力發展生產力作為根本任務，社會主義必須創造出比資本主義更高的生產力，才能充分體現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否則即使一時取得了社會主義的勝利，也不能使社會主義得到長久的鞏固和發展。

總的看來，伯恩斯坦的主要錯誤不是在于他提出“和平”實現社會主義的這一手段，而是他把它作為唯一的方式。雖然，我們說他的思想具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時也存在片面性。他對當時資本主義社會和馬克思主義某些問題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但關鍵是他超出了有限的批判，發展到對馬克思主義體系的根本否定，因而是完全錯誤的。所以我們在分析他的社會主義思想時，不能采取簡單的否定態度，應當歷史地、辯證地進行恰如其分的具體分析，對其進行重新認識。

參考文獻：

[1]愛德華·伯恩斯坦.什么是社會主義[M].北京：三聯書店，1963．

[2]愛德華·伯恩斯坦.社會主義的前提和社會民主黨的任務[M].北京：三聯書店，1958．

[3]彭樹智.修正主義的鼻祖——伯恩斯坦[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