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臺灣女作家李昂的《殺夫》從性角度切入,揭示了女性受男性壓迫的悲慘的生存狀態。本文試分析造成林市悲劇的另一女性人物阿罔官的變態心理。
關鍵詞:《殺夫》;阿罔官;變態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4-0076-01
在視“性”為罪惡與淫穢的民族心理與傳統文化中,“對性的罪惡意識”千百年來一直壓抑著人性自由的健康發展,以致成為一種文化禁忌,使人們不敢正視這一人類生存的基本行為方式。由此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中國式的性文化心理:不是扳起正人君子的面孔,視性為罪惡,仿佛自己毫無這種“卑下”的欲念,就是對性的偷偷摸摸的狡猾的色情意味極重的津津玩味。性心理的猥瑣與不坦蕩,造成國民性格的虛偽、壓抑與扭曲。臺灣女作家李昂中篇小說《殺夫》中的人物阿罔官就是這種變態心理的代表者。
《殺夫》敘述的是婦人林市不堪忍受丈夫陳江水的性虐待,最后將其殺死,自己也走向絕境的故事。在這個悲劇故事中,丈夫陳江水固然使林市感到孤獨、無助、痛苦,其實更有一重要人物置身暗處,折磨林市,逼迫其一步步走入殺夫絕境,這人就是寡婦阿罔官。在故事的敘述中,阿罔官不斷地折磨林市,惡意地在精神上折磨侮辱林市,并以此為樂。
一、嫉恨虛偽 恐嚇林市
阿罔官最初走進林市的生命時,阿罔官便“由林市的名姓、家人問起,幾乎問遍林市的祖宗八代,才轉了話題,秘密的、壓低聲音的透露:實在我是認識你阿母。’”貌似熱心,實則虛偽尖刻,故意揭林市心里的傷疤。
面對林市女性特征的發育和人們對她的贊美之辭,“阿罔官冷眼瞧著林市,只不過幾句贊詞,臉面上就有這種笑意,再看林市彎身下繃得逼緊的前胸,于是從兩片薄扁的嘴唇,從一口完好的白牙間,冷冷的吐露出:‘你是個好命人,不能跟我這種守寡人比,可惜,前世人還有樣欠債沒了噢。’”阿罔官的嫉恨心理表露無疑,時刻不忘提醒林市與母親之死的關聯,迫使得林市活在母親的陰影之中。
阿罔官說陳江水“以后下地獄豬仔會來索命,難逃開腔剖腹、浸血地這些刑罰。” “老女人繪聲繪影說著,仿若她親自一旁看見,卻不見林市有何懼怕反應,有些索然。換轉話題接著說要林市時常同她到陳府王爺拜拜,好替陳江水消除部分罪意。否則以后下地獄夫婦同罪,婦人也得擔待。這回林市張大眼睛,驚恐的很快點頭回應,阿罔官面露笑容,宣了一聲阿彌陀佛,十分欣慰,……”從阿罔官繪聲繪色的描述及表情的轉變中,我們不難發現她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輕松感和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信仰和祭拜仍是必要的”,阿罔官時刻提醒陳林市“獸魂碑”的存在,普渡和打醮的祭拜。這是阿罔官借著神權的威懾作用,在表現虛偽同情的過程中,故意恐嚇林市,以滿足自己“內心愉悅”的變態心理。
二、道貌岸然 壓抑變態
阿罔官,自從丈夫去世后獨力撫養兒子長大,表面上符合傳統道德,忠貞并從一而終。作為傳統道德的形象代言,她一直致力于宣揚符合社會準則的各種觀念,并定要人們都聽信服從。在和阿吉的通奸事情暴露時,平時高高再上,滿口仁義道德,整日以其狹隘的道德標準指責他人的阿罔官顯出了從未有過的慌亂不安,不得不采取上吊的方式來“殉禮”“明志”,獲救后更成為道德的代表。最后林市被抓游街,置林市于死地的阿罔官仍沒有絲毫同情與內疚,泯滅的良心讓她繼續編派林市母女的“罪惡”,從而維護自己道德家的形象。
初見新婦林市,阿罔官假好心送其黑色膏藥止痛,“‘喏,這個治傷口最好,拿去用。’老女人曖昧的笑著,眼神嘴角泛著怪特的羞赧春意,又強自裝作若無其事。‘聽到你昨夜和早上那款大叫,我心中直念阿彌陀佛。’她說。”對林市夫婦的床第之私曖昧探問。
阿罔官偷窺林市夫妻的房事,初被林市察覺時她還是偷偷摸摸,謊稱是在扶快倒的土墻。隨陳江水施暴日甚一日,阿罔官窺看其夫妻生活的興趣也越來越強,“躲在隔壁緊鄰的矮土墻角,臉縮皺在一起展現出一個笑容,卻十分詭異,眼中漾著一層水光,咄咄逼人”,甚至越來越明目張膽。林市半夜忍受不住陳江水的折磨。“開門逃跑到外,清白的夜光下,阿罔官赫然的就站在院子里的大門口。……稍回過神。省得是阿罔官,林市抬起頭來,阿罔官仍站著,頭額高高揚起,……全身收拾得方寸間俱無紊亂。她上揚的臉面有濃厚的明顯鄙夷神情,看到林市抬起身來,著意重重哼一聲,才平緩的回過身,慢慢走向自家門院。”這一場景將阿罔官明為道德,實為變態的言行舉止、深層意識描繪得觸目驚心。
林市為了逃避丈夫對她的性凌虐,“開門逃跑到外,清白的月光下,阿罔官赫然的就站在院子里的大門口”,“夜色使阿罔官的黑褲模糊不可辨,灰白色的大構衫卻因為月光,閃射著一層漾瀠的白光影,清楚明顯。林市乍然中開門,只見一個白色上身,虛懸吊在昏暗的夜色中,遏止不住發出嘶吼般一聲慘叫,林市雙腳一軟跌跪下去”。 月光中的阿罔官就象一個幽靈,讓林市覺得恐怖可怕。“那炙熱的七月十七普渡下午,林市看到阿罔官朝著走來,不知怎的一陣陰寒的顫栗涌上,身子不能自禁的起了雞皮疙瘩,腦皮轟的一聲酸麻麻的腫脹起來”,“阿罔官是背著光走來的,七月午后的陽光金光飛耀的在她身后張羅成一面刺眼的光網”,而林市看到她后在“大日頭天下居然陰風慘慘的感覺又回來”,阿罔官如鬼魅一般籠罩著林市,帶給她無邊的恐怖。
三、散播謠言 詆毀孤立林市
林市被迫接受性虐待與本能的痛苦的慘叫被阿罔官歪曲指責為“幾近是快樂的感受”, “那里要每回唉唉大小聲叫,騙人不知道以為有多爽,這種查某,敗壞我們女人的名聲。說伊還浪費我的嘴舌”。“都是林市貪,早也要晚也要,真是不知見笑,那有人大日頭做那款事情。”“每回都要唉唉叫,三里外的人都聽得見。”“我們做女人,凡事要忍,要知夫與天齊,那可一點點小痛疼,就胡亂叫,再來敗壞查埔人的名聲。”“你們知否十多年前伊母.私通一個兵,伊阿叔趕到去捉奸,兩個人還“壓在一起,不肯分離” “女兒跟阿母學看樣……”。
在阿罔官的流言與指責下,林市不再大清早去井邊與女人們一起洗衣服、不再午睡,遭受虐待時也不再出聲哀叫,巨大的精神傷害使她產生了心理自閉,她變得更加畏懼退縮,如同行尸走肉,“整個人像一只風干蜷曲的蝦姑”,她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阿罔官年紀輕輕就守寡,在傳統社會從一而終的觀念的制約下,因身體本能的性的欲望得不到滿足而導致心靈扭曲變態,本就是社會的悲劇產物,將林市更快地推向悲劇深淵。
參考文獻:
[1]《殺夫》,李昂著,哈爾濱:哈爾濱北方文藝出版社,198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