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D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925X(2011)O7-0114-02
摘要:蘇聯解體后,與俄羅斯的興衰榮辱相伴的是俄羅斯社會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2009年,圍繞斯大林問題的爭論再次成為俄羅斯社會關注的焦點。如何對斯大林作出客觀評價,直接與俄羅斯國家如何擺脫目前的經濟和社會危機、解決今天面臨的現實問題相關。同樣的,如今處于歷史上最大轉型期,面對從未有過的戰略機遇期,如何看待在轉變中出現的各種困難和反復,俄羅斯民眾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也具有重要影響。
關鍵詞:俄羅斯 蘇聯 斯大林 態度
一、蘇聯解體前俄羅斯社會對斯大林的態度
二十年前,伴隨著錘頭鐮刀的紅旗從克里姆林宮的落下,蘇聯各地的民眾紛紛走上街頭,將各種各樣的斯大林的雕像從他們的底座上拉下。伴隨著雕像倒下的,不僅是對于這個曾經被奉若神明一般人物的敬仰與膜拜,更是蘇聯這個曾經地跨亞歐的社會主義大國的光輝榮耀。
上個世紀80年代末,隨著蘇聯國力的衰退和官僚體系的逐步瓦解,再加上戈爾巴喬夫推行的“民主化”和“公開性”政策,數以千計的新聞記者、作家、演員、意識形態專家和學者積極參與討論對斯大林的個人崇拜問題,甚至有不少人開始“揭穿”所謂個人崇拜背后的真相.有的觀點從歷史唯物角度的觀點來看有一些積極意義,但其中許多觀點卻并不成熟,甚至帶有很強的主觀性,他們的評價把斯大林的形象一下子從美麗的光明的神變成了邪惡的魔鬼。以前是將蘇維埃歷史上一切好的方面與斯大林緊密相聯,而現在則是把所有負面現象都歸咎于斯大林。這些觀點包括:認為1917年10月25日的武裝起義是反國家的政變;建立在前俄羅斯帝國領土上的蘇維埃政權不是國家政權,而是保護犯罪分子胡作非為的革命組織;斯大林是“大清洗”血腥的劊子手等。可以說整個社會輿論呈“斯大林黑色邪教”化傾向,國家公共電視臺、出版社和大學都參與了這種妖魔化[1]。顯然,這種對于斯大林的妖魔化只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這不僅不利于普通民眾正確認識歷史,而且使國家產生劇烈的動蕩,蘇聯解體前社會的巨大動蕩以及俄羅斯之后長達十多年的衰退深刻證明了這一點。
二、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社會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
隨著蘇聯的解體,社會政治、經濟等出現嚴重危機,引起民眾反思的功過認識,對斯大林的評價重新轉變。我們首先來看一組關于斯大林在俄羅斯社會中評價的數據.根據《俄羅斯報》《蘇維埃俄羅斯報》《真理報》《消息報》《獨立報》等俄羅斯報紙援引俄羅斯公共輿論研究中心等處的數據,1996年28%的俄羅斯人認為斯大林的功績和貢獻大于錯誤和罪行,1999年這個數字變成了30%左右。2003年這個數字變成了36%左右,2008年這個數字變成了39%左右(38%左右認為斯大林的錯誤和罪行大于功績和貢獻,16%左右認為斯大林這個人物太過于復雜難以作出評價,剩下的則認為斯大林的錯誤和罪行與功績和貢獻基本相當),2009年12月底,認為斯大林貢獻和功績占主要方面的達到了42%。[2]
而在2008年12月揭曉的有500多萬俄羅斯網民參與投票的“以俄羅斯之名——俄羅斯歷史名人投票”中,斯大林最終排名第三,僅處在亞歷山大.涅夫斯基(13世紀擊敗德意志人的條頓騎士團和瑞典王國、立陶宛大公國,并且與蒙古金賬汗國周旋)和斯托雷平(1905--1911年間擔任沙皇俄國羅曼諾夫王朝首相,他對當時左翼的布爾什維克黨、孟什維克黨、社會革命黨和右翼的憲政民主黨、人民自由黨一概實行嚴厲的血腥鎮壓措施,并且強制解散了俄國農民在1861年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廢除農奴制之后自發成立的大大小小的自治農莊,他1911年被俄國社會革命黨人在基輔刺殺成功)之后。甚至排在了列寧(他處于第7位)之前。[3]從這個變化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出一些俄羅斯政治空氣中的變化。
三、俄羅斯民眾對斯大林態度轉變的解讀
1、俄羅斯的國力變化促進了民眾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
在1975年以前,蘇聯經濟總量的增長速度遠遠快于西方國家的經濟增長。只是在大約十年的時間,也就是在1975——1985年之間,蘇聯的經濟增長率維持在在2%上下,略低于西方的經濟增長水平,但是這與西方發達國家的區別不大,因為在同一時期,西方的經濟增長也是非常緩慢的。可是到了前蘇聯解體前,經濟每況愈下,完全陷入了深刻的危機之中,經濟連年滑坡,1990年出現了和平時期第一次發生的經濟負增長。財政赤字由1980的200億盧變為1990年的1400億盧布。內債由1989年的4000億盧布增加到1990年的5500億盧布,外債由1989年的550億美元上升到1990年的700億美元。蘇聯的解體更是導致了整個蘇聯原有的集權經濟體制的崩潰。[4]
1991年12月,俄羅斯從蘇聯獨立出來,對于經濟體制改革一味的接受了西方推出的“休克療法”, 在經濟上急速推進資本主義制度,可是這樣的方案不但沒有拯救俄羅斯的經濟,反而產生了種種嚴重的經濟問題。俄羅斯國內總產值基本呈逐年下降趨勢,1992年比上年下降18.5%, 1993年下降12%, 1994年下降15%, 1995年下降4%, 1996年下降5%, 1997年出現暫時的轉機,增長0.4%, 1998年又下降4.6%。1998年俄羅斯政府不得不將年初宣布的“經濟增長年”改為“反危機年”。與此同時,國內物價暴漲,生產投資萎縮,金融危機加重,內債外債增加,資金外逃和拖欠工資現象嚴重。1991年之后的7年中,俄羅斯國內物價暴漲,工業產品和服務費的價格增長8 840倍,農產品價格也相應增長2 003倍。通貨膨脹一直困擾著俄羅斯經濟。俄羅斯通貨膨脹率1994年為309%, 1995年為197.4%, 1996年為47.8%, 1997年為14.7%。俄羅斯經歷了最痛苦與失落的十年。[5]
進入二十一世紀,自普京擔任俄羅斯總統以后,采取強有力措施打擊車臣恐怖主義,實行可控民主,打擊寡頭干政,加強中央政府權力,使得俄羅斯政局穩定,這為俄羅斯經濟的轉軌和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政治環境,加上國際市場能源價格的持續上漲,俄羅斯經濟迎來了難得的持續8年的增長,據俄聯邦國家統計局日前公布的數據,2006年俄羅斯居民實際可支配現金收入比2005年增加了10%,人均月收入達到了9911盧布(約合375美元)。2006年俄羅斯工薪人員的平均月工資額為10736盧布(約合405美元),與2005年相比實際增加了13.5%。盡管有國際金融危機的干擾,但是俄羅斯人均國內生產總值2009年已經達到8700美元,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6]
在民眾看來俄羅斯社會經濟國力的發展主要來自于普京的“鐵腕”治國手段,到了新世紀之初,普京上臺之后,依靠頗有當年斯大林強勢治國的影子,再借著全世界資源價格上漲的東風,俄羅斯逐步恢復了自己在世界上應有的地位。正因為如此,在俄羅斯國內,也逐漸興起了一股反思斯大林的思潮,在俄羅斯國內對于斯大林的評價不再是曾經一邊倒的完全否定狀況。
2、俄羅斯民眾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并非想回到斯大林時代,而是想呼喚強有力的領導人振興俄羅斯
值得重視的是,隨著俄羅斯政治經濟形勢的逐漸好轉,認為需要斯大林式的領導人的人數在減少,我們可以發現,俄羅斯社會對斯大林態度的轉變并不是因為他們從心里懷念斯大林,也并不是他們真正想回到斯大林時代。據調查,俄羅斯民眾選擇愿意生活在斯大林時期的人實際上很少,2005年只占受訪者的6%,2006年降到了4%[7]。因為,斯大林時期動蕩不安,俄羅斯民眾希望汲取蘇聯時期的經驗,呼喚強有力的領導人振興俄羅斯。匆忙而無序的轉軌,弄得俄羅斯老百姓生活窮困,社會的動蕩不定使他們缺乏安全感,國力的衰竭又使他們失去了往日大國的自豪感,并且不希望再回到十年前受制于西方指點的所謂“真正的改革”中去。隨著普京對俄羅斯的治理,經濟發展了,政局穩定了,百姓生活水平在迅速提高。
而到了2009年,伴隨著新的一輪經濟危機,普京式的治國方略在俄羅斯國內也引起了新的質疑,因此,在此背景下的新爭論,我們可以看作是俄羅斯民眾在經歷衰落與重新振興,又面臨各種危機后各種反思的新反應。如何實現“建立在民主價值和機制基礎上的全面現代化”,依靠什么力量和資源來實現現代化,這些問題都被擺在了俄羅斯民眾的面前。正是這些問題促使他們重溫祖國歷史,試圖從并不久遠的俄羅斯歷史最鼎盛的時期——蘇聯時期汲取經驗。人們在反思:俄羅斯這個曾經的落后農業國緣何能在蘇聯時期躍升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超級大國?而要探討這個問題,自然繞不開曾經領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斯大林及其體制問題。但是這個絕不代表著民眾們就一定想回到曾經的斯大林模式中去。
參考文獻:
[1]徐秉.列寧社會主義建設理論[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10月第1版.
[2]郭華甫.列寧蘇維埃政權建設思想[M].合肥工業大學出版社,2009年3月第1版.
[3]邢廣程.列寧對社會主義的探索[M].長春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
[4]范秀麗.理想與現實-列寧的兩制關系思想及其當代啟示[M].新華出版社,2007年8月第1版.
[5]顧海良.斯大林社會主義思想研究[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5月第1版.
注解:
[1][俄]魯斯捷姆·瓦希托夫著,李瑞琴譯.俄羅斯社會妖魔化列寧的思潮及其危害[J].中國社會科學院報,2009年第7期.
[2]李瑞琴.俄羅斯重評斯大林和蘇聯歷史的社會思潮分析[J].俄羅斯研究,2010年第1期,第131頁.
[3]楊瀟.俄羅斯人對斯大林的看法大相徑庭[J].南方人物周刊,2010年第8期,第18頁.
[4]美/彼得·施瓦茨.美國政府對前蘇聯的秘密戰略[J].大西洋月刊出版社,1996年版,第20頁.
[5]關雪凌.俄羅斯經濟的現狀、問題與發展趨勢[J].俄羅斯中亞、東歐研究,2008年第4期,第27頁.
[6]李新,沈志義.普京時期俄羅斯經濟政策的調整[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第9卷第4期.
[7]戴隆斌.當今俄羅斯有關斯大林的評價問題[J].探索與爭鳴,2010年第8期,第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