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毛澤東的民主思想

摘要：毛澤東的社會主義民主思想是一種復雜的思想體系，具有鮮明的階級性，我們應該本著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客觀準確地去認識和了解。本文從毛澤東民主思想的本質、作用、地位等方面進行闡述并簡要評價，希望對于當前進一步完善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繁榮中國的民主政治建設有所幫助。

關鍵詞：毛澤東民主思想 民族本質 民主主體 民主地位

在中國革命以及新中國建設初期的年代里，毛澤東的民主思想曾指導著中國前進的道路。作為毛澤東思想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民主思想的精髓值得我們繼承和發揚，為新世紀的中國建設所用。

一、毛澤東民主思想的內涵

毛澤東民主思想與馬克思主義民主思想一脈相承，它是毛澤東在繼承馬克思主義民主本質思想的基礎上，結合中國實際而產生的。毛澤東有關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思想、民主政治建設的指導思想以及民主文化建設的思想，都指導了人民革命戰爭的勝利。他的社會主義民主思想是新中國建立后黨的建設、國民經濟恢復、民主政治建設的指導思想。關于毛澤東民主思想的基本特點，可從其關于民主的本質、地位、作用、主體等方面體現出來。

第一，關于民主本質的論斷

毛澤東關于民主本質的認識，與馬恩的觀點是相通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民主制是作為類概念的國家制度。列寧進一步指出：“民主是國家形式，是國家形態的一種。因此，它同任何國家形式一樣，也是有組織有系統地對人們使用暴力，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民主意味著在形式上承認公民一律平等，承認大家都有決定國家制度和管理國家的平等權利。”毛澤東贊成他們的觀點，但同時他認為，首先，民主是一種國家制度，具有強烈的階級性，是民主與專政的統一。采用階級分析法，民主即意味著對人民的民主和對敵人的專政，兩者統一實現國家社會的穩定。其次，要區分社會主義民主與資本主義民主。“任何一種民主從本質上說都是特定的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的外化形式，不同的民主制蘊含著不同的核心價值。”[1]因此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決定了資本主義民主只能是少數資產階級內的民主，并且對廣大的無產階級實行壓迫和剝削，而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民主截然相反。毛澤東在與黃炎培等人的談話中曾提到通過民主來跳出中國歷史分合循環怪圈的思想，“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會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2]可見，毛澤東所設想的社會主義民主，是要實現廣大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是大多數人的民主。

第二， 關于民主地位的不斷思考

在中國革命和社會建設過程中，毛澤東對民主是目標還是手段問題的思考經過了兩次大的轉折。在1957年之前，毛澤東一直將民主作為中國共產黨的任務和奮斗目標。“抗戰勝利后，共產黨的主要任務，一句話，是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民主國家。”[3]毛澤東對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關于民主的目的性論斷與當時中國的實際相符合。舊中國軍閥混戰，列強欺凌，中共若要將分散的各種愛國力量團結起來共同戰斗，就必須有自己的信仰和前進方向。因此相對于舊中國兩千多年的專制傳統，廢除專制獨裁、建立自由、平等的民主制度自然得到人民的接納。

1957年之后，中國進入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國際國內形式的變化，使得毛澤東對民主地位問題重新思考。他說：“民主這個東西，有時看來似乎是目的，實際上只是一種手段。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民主屬于上層建筑，屬于政治這個范疇。這就是說，歸根結蒂，它是為經濟基礎服務的。”[4]毛澤東不再認同民主的目標地位，轉而認為民主的手段性。這與恩格斯的相關論述是一致的。根據中國社會發展的實際，有學者認為，之后中國民主政治建設實踐中出現的失誤與毛澤東此次觀念轉變有很大的關系。

第三、 民主的作用是什么？

大部分學者認為，毛澤東更主要的只是將民主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手段和工具。然而民主作用更多體現于其地位的確定。1957年之前，毛澤東將民主作為中華人民奮斗的目標，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中國，民主思想對于團結抗戰力量，增強受壓迫群眾的戰斗凝聚力起到巨大作用。隨著中國進入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民主則轉變為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毛澤東認為，“沒有高度的民主，不可能有高度的集中，而沒有高度的集中，就不可能建立社會主義經濟。”[5]除此之外，沒有廣泛的民主，無產階級專政不能鞏固，政權不會穩定。民主的作用范圍已經擴大：一方面，它是當時中國經濟建設的重要基礎，調動絕大多數的群眾共同建設社會主義；另一方面，它有利于鞏固無產階級專政政權；再者，它還是人民監督共產黨執政的有效工具，使中共執政跳出分合循環的周期律，避免“人亡政息”。

第四、對民主主體的認定

毛澤東將馬克思主義的國家學說同中國國情相結合，借鑒西方資產階級國家的民主經驗，創造性提出人民民主專政思想，強調人民是民主的主體。“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6]這種關于人民民主主體思想的提出，具有劃時代意義，表明中國人民在歷史上第一次具有當家作主的資格。

當然，毛澤東對人民概念的理解在不同時期是有差別的。大革命時期，人民包括“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在抗日戰爭時期，“一切抗日的階級、階層和社會集團都屬于人民的范圍”；解放戰爭時期，一切反對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官僚資產階級、地主階級和國民黨反動派的階級、階層和社會集團，都是人民范圍；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一切贊成、擁護和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的階級、階層和社會集團，都屬于人民的范圍。”[7]

第五、關于民主的實現途徑

理論上，毛澤東一直反對照抄照搬西方的模式，在民主問題上依然如此，他主張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政治。對中國兩千多年的政治文化，毛澤東堅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對國外的先進制度，則大膽借鑒于本身有用部分，使之適合中國的實際，體現了毛澤東實事求是的辯證思想觀。

在實踐上，中國建國后創建了人民代表大會制和政治協商制度，提出“長期共存，互相監督”方針政策，確保決策過程的民主；確立民主集中原則下的組織制度和領導制度，確保程序民主的實現；同時還建立信訪等一系列切合當時中國國情的民主制度。這些民主成就建構了我國民主政治的發展的基本框架，拉開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建設的序幕。

第六、 民主是非的判斷

毛澤東提出的在人民政治生活中判斷言論和行動是非的六條標準為：“有利于團結全國各族人民，而不是分裂人民；有利于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而不是不利于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有利于鞏固人民民主專政，而不是破壞或者削弱這個專政；有利于鞏固民主集中制，而不是破壞或者削弱這個制度；有利于鞏固共產黨的領導，而不是擺脫或者削弱這種領導；有利于社會主義的國際團結和全世界愛好和平人民的國際團結，而不是有損于這些團結。這六條標準中，最重要的是社會主義道路和黨的領導兩條。”[8]鄧小平由此結合時代發展提出了中國的思想基本原則，繼續指導著中國的民主政治建設。

通過分析毛澤東民主思想的主要內涵不難理解，民主的本質決定著民主的主體；民主的本質和作用共同決定了民主在國家發展中的地位；而各國國情的差異決定著民主在各國的標準和實現途徑的多樣性，比如中國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相對于西方國家的三權分立體制。

二、對毛澤東民主思想的簡要評價

第一，認為民主具有鮮明的階級特色的觀點是正確的

毛澤東認為民主本質具有強烈的階級性。1957年《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指出：“世界上只有具體的民主，沒有抽象的民主。在階級斗爭的社會里，有了剝削階級剝削勞動人民的自由，就沒有勞動人民不受剝削的自由。有了資產階級的民主，就沒有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民主。” [9]毛澤東關于民主階級性的論述，揭示了民主的某些本質特征，這種觀點被后來的國家領導人堅持了下來。

第二，關于民主是目的或是方法方面的思想認識（民主地位問題）也是正確的，并且具有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的特色。

人們可能會認為，民主是人類發展到一定層次后的需求，從這個意義上講，它是目的。而毛澤東最初對于民主地位的理解，與這樣的觀點是相吻合的。毛澤東在革命的各個歷史時期，他都明確地把民主作為奮斗目標和革命目的。尤其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把民主視為社會主義政治發展的基本目標。1957年7月，毛澤東在《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勢》一文中明確指出，“我們的目標，是想造成一個又有民主又有集中，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以利于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10]

但是如果我們對上面這個判斷再進一步探問，既然民主是人類發展到一定層次后的需求，那么人類追求這樣的需求又是為了什么？換個角度來說，將民主作為一種手段來理解，會不會更容易些？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民主屬于上層建筑，是政治的范疇。這就表明，民主最終是為經濟基礎服務的。

民主到底是目的還是手段？筆者認為，在不同的環境背景、不同的需求中，這兩種觀點都是正確的。1957年之前說民主是目的，是為了國家的生存；1957年之后說民主是手段，是為了國家保障生存基礎上的進一步發展。根據國家發展程度不同，確定民主的地位，這也是毛澤東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思想的一種體現。

第三，毛澤東關于民主形式與主要對象關系的觀點沒能夠根據國情相應轉變

毛澤東在八屆二中全會講話中提到：“民主是一個方法，看用在誰的身上，看干什么事情。”[11]毛澤東欣賞群眾運動的大民主，“無產階級發動的大民主是對付階級敵人的，民族敵人（帝國主義、外國壟斷資產階級）也是階級敵人，同時大民主也可以對付官僚主義者。由此可以看出，毛澤東認為無產階級的大民主的兩個對象是：階級敵人和領導干部的官僚主義。

這種群眾式的大民主，與戰爭年代的人民戰爭形式相一致，與民主的國體含義相符合，與中共的執政機制相補充。中國的政治特色是黨管一切，黨內權力集中在黨委，黨委權力集中在書記。顯而易見，這種執政機制的弱點是，執政黨對自身權力缺乏有力的制約。怎樣能不觸動執政黨現有執政機制，又阻遏黨內日益嚴重的腐敗現象？毛澤東將視角轉向黨內普通黨員與黨外民眾，群眾運動的大民主就成了最好的形式，能有效的矯正黨內的權力腐敗與失衡。

十年后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是毛澤東在政治實踐中發揮民主的政治方法與手段極端表現。物極必反，民主作為政治斗爭的形式與手段膨脹到極致，大民主走向反面，已經威脅到了人民民主專政的民主政體與執政黨的政權。這時，民主的方法與手段、原則與國體形態發生對立。學者以此得出的結論是：“社會主義大民主形式，本質上違背社會主義民主價值判斷，并不適合解決執政黨的權力制約問題。執政黨內部的權力腐敗，需要通過黨內民主制約機制與執政黨的能力建設，通過全社會民主政治建設來解決。”

可見，毛澤東在1957年之后關于民主是手段的認識轉變并沒有錯，錯在沒能夠根據民主對象的特殊性選擇合適的民主方法。理論上，我贊同這種觀點，即根據不同時期的不同情況，將民主既作為目的，又作為手段。但是大家也知道，理論與實踐是有差距的。回憶中國的成長歷程，實際上民主本身既可以是目的，又可以作為實現發展的手段，只是不同時期民主的兩種作用各有側重而已。革命時期民主一方面是革命者希望實現的國家目標，另一方面革命者以民主的旗幟發動群眾與敵人戰斗，這是宣傳手段；而當時革命根據地一系列的民主制度建設，是民主的制度手段。目前發展時期提民主，只是民主的手段性更為明顯而已，利用民主發展經濟，建設社會主義，提高國力等等，總之就是一切為了發展，民主就是發展的一個保障。所以就像有些學者寫的：“民主是個好東西”！

三、總結

毛澤東的民主思想是新中國民主政治發展的一盞指明燈，指導了中國共產黨的建設、中國國民經濟的恢復與發展以及國家民主政治建設。它是中國當時特殊的國際國內背景的產物，具有明顯的時代特點。雖然存在過失誤，但是其關于民主本質、地位、作用等的論述汲取了馬克思主義民主學說的營養，同時結合中國特殊的國情，對于當今中國的發展仍然意義重大。繼毛澤東之后的中國第二代領導集體，在基本理念和制度安排方面繼承了毛澤東民主思想的基本觀點，而且還大膽超越，保證了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順利進行。

參考文獻：

[1]劉杰.中國式民主與西方式民主的比較研究.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05（11）.

[2]黃炎培.八十年來[M].北京：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

[3][6]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7]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七卷）[M].人民出版社，1999.

[5]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0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

[8]毛澤東.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9]毛澤東.毛澤東文選（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10]毛澤東選集（4卷合訂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8.

[11]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R.1956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