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政府與《戴維營協議》的簽訂

摘要：二戰后，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因不滿聯合國分治決議及以色列建國而爆發了持續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阿以沖突。從阿以沖突一開始美國就奉行支持和偏袒以色列的政策，也可以說，美國對以色列建立的支持是引發阿以沖突的原因之一。直到1973年第四次中東戰爭后，美國才開始真正為促進阿以之間的和平進行努力，卡特政府成功地促成了埃及與以色列之間實現和平，《戴維營協議》的簽訂為后來中東和平進程的開啟奠定了基礎。

關鍵詞：卡特政府 戴維營協議

一、美國與阿以沖突

二戰后，隨著英法傳統勢力對中東的影響逐漸喪失，美蘇開始了對中東的爭奪。美國認為在這個“對美國極為重要的地區，有我們的利益”，因此“應以極其謹慎的態度從美國長遠利益出發去處理這個問題”。[1]并逐步確立在中東地區支持以色列的政策。1947年11月，聯大181號決議通過將巴勒斯坦分割成阿拉伯和猶太兩個國家，耶路撒冷由聯合國管制。分治決議使猶太人占據了總面積的57%的地區，且其地域處于肥沃的沿海地帶，而劃給巴勒斯坦國的地域多為貧瘠荒蕪的高原丘陵地區。

猶太復古主義者認為形勢已經對自己有利，決定建立猶太國。當時杜魯門總統慫恿他們說：“不用流血而使這個問題得到解決的希望是很渺茫的。”[2]猶太武裝組織不斷擴充自己的隊伍，美國為猶太復古主義者提供了慷慨的資金捐助，梅厄夫人在美國短短兩三周內就籌集到了大筆資金，這些資金主要用來購買武器和彈藥，當時歐洲一些國家也秘密向猶太人出售武器，支持猶太人在耶路撒冷對阿拉伯人居住區實行武裝襲擊強占地盤。[3]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宣布建國。就在其后十幾分鐘，美國宣布承認以色列。5月15日，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阿拉伯國家發誓要將猶太人趕到大海里。阿以持續近半個世紀的武裝沖突由此開端。

而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后的第二天，美國代表奧斯汀就向聯合國安理會遞交一份決議案，認為巴勒斯坦局勢構成“對和平的威脅”，建議安理會命令雙方在36小時內停火，安理會通過了美國提出的修正案。之后美國操縱聯合國兩度幫以色列在停火期間獲得喘息機會和軍力及物資的補充，使以色列得以扭轉開戰后的不利局面，改變了阿以軍事力量的對比，再加上阿拉伯國家內部就軍事領導權和對巴勒斯坦土地的分配問題上產生矛盾，這場在開戰時對阿拉伯人占據優勢的戰爭，最后以阿拉伯人的失敗告終。這樣第一次中東戰爭就成為美國戰后直接介入中東問題的開端。

20世紀60年代后期，美國正陷入越南戰爭的泥潭，而蘇聯在中東卻步步逼近。為了確保自己在中東地區的戰略地位，美國將扶植以色列、確保以色列在武器方面的質量優勢作為一項長期的政策。尤其在軍事援助方面，開始向以色列出售F一4鬼怪式戰斗機，這種飛機比當時中東任何國家所擁有的飛機都先進。這在美國對以色列援助的歷史上這成為一個標志性事件。[4]

二、卡特政府的新中東政策的醞釀及轉變

1977年吉米·卡特就任美國總統，為鞏固上屆政府在中東取得的成果，進一步抵消蘇聯的影響，卡特把解決中東問題作為外交重點之一，他執政期間是美國正式介入阿以問題以來調解活動最為活躍和最富成果的時期。[5]提出了“全面解決中東問題”的構想。其新中東政策主要包括：不再單方面的支持以色列，而與以前的政府相比，更加重視發展與阿拉伯國家的關系，為中東和平進程積極的外交努力。

1977年3月15日，卡特就職后不到兩個月，就巴勒斯坦問題公開表示：“必須為多年來遭受苦難的巴勒斯坦難民提供一個家園，解決巴勒斯坦問題的正確辦法首先是阿拉伯國家承認它和以色列談判的權利。”這標志著卡特對中東政策轉變的開始。過去美國官方一直不承認巴解組織，否認巴解組織是巴勒斯坦人的代表，而且把它看作是個“恐怖組織”。但巴解組織被絕大多數巴勒斯坦人認作是“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的領導者。卡特承認，沒有巴解組織的合作，解決阿以沖突問題是困難的，或許是不可能的。

卡特對巴勒斯坦人態度的變化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他曾十分贊賞廢除南方種族隔離的斗爭，他把巴勒斯坦人視為另外一個像黑人一樣被剝奪了公民權的民族。第二，卡特對巴勒斯坦問題的態度也有“人權主義”的因素。卡特在談到他制定外交政策的原則立場時說：“既然我已保證我們外交政策的核心是人權，我就不可能對約旦西岸的嚴重問題熟視無睹，繼續剝奪巴勒斯坦人的權利不僅被用來作為反對以色列的主要借口，而且也是從根本上違背了我們兩國的道義原則……我曾表示過，不管這些問題發生在什么地方，我都要竭盡全力尋求這些問題的解決。”[6]第三，卡特政府外交政策的決策者和他周圍的親信也是影響他執政期間外交政策的因素。國務卿萬斯在人權方面與他享有共同的觀點。國家安全顧問布熱津斯基上任之前，就支持巴勒斯坦人參加和平進程，甚至贊成建立一個巴勒斯坦國。第四，在卡特的思想中還有一個潛在的因素，那就是“石油因素”。阿以沖突影響著中東地區的穩定，石油價格影響著世界經濟和美國經濟。為了防止石油危機的再度出現，就必須解決阿以爭端的核心巴勒斯坦問題。

三、卡特政府推動中東和平進程的努力及《戴維營協議》的簽署

在調整與阿拉伯國家的關系時，卡特政府特別把埃及作為解決埃以沖突的突破口，正由于這一決策，阿以矛盾這團“亂麻”有了頭緒，中東和平進程能向前發展。雖然埃及和以色列兩國都有和解的要求，但還遠未達到可以進行直接面對面談判的程度，需要國際社會的進一步調解和斡旋。這其中，美國總統卡特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幾次和談瀕于破裂的邊緣時，卡特都成功地化解危機，重新將埃以雙方拉回到談判桌前。卡特應用他高超的談判技巧，不斷地擴大雙方的共同點，保留分歧點，軟硬兼施，終于促使埃以雙方簽署了《戴維營協議》和《埃以和平條約》。

（一）卡特政府最初對埃以和談的積極干預

1977年底，卡特出訪中東，先后同約旦國王侯賽因、沙特阿拉伯王儲法赫德和埃及總統薩達特交換了意見。1978年1月4日，卡特抵達阿斯旺，同薩達特共商阻止埃以關系倒退的辦法。在會談后發表的聲明中，卡特提出了美埃雙方認為有可能被以色列接受的三項談判原則，主要內容包括:(1)真正的和平必須建立在與和平有關的各方正常關系的基礎上，和平不只是中止敵對行為；(2)以色列必須撤出其1967年占領的領土，必須達成一項協議，確定和承認各方在和平和正常關系中的邊界；(3)必須就巴勒斯坦問題的各個方面做出一項決議，決議必須承認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權利，使巴勒斯坦人能夠參與決定他們前途的進程。[7]三項原則沒有提及以色列占領的“全部領土”，對巴勒斯坦問題的提法也能使各方做出不同的解釋。埃及表示贊賞這些原則，以色列也無法拒絕，承認它“有建設性的一面”。[8]

（二）《戴維營協議》的最初文本

戴維營會議籌備期間，卡特遠離華盛頓，埋頭研究埃及和以色列雙方的各種建議、方案等有關文件，甚至閱讀薩達特和貝京的性格特點以及心理分析報告等材料，華盛頓的一切國務活動委托副總統蒙代爾全權處理。[9]同時為了準備即將進行的調停，卡特還成立了一個特別任務小組，負責研究制訂適合于卡特總統采用的調停方法和措施，“開創”新的解決辦法，并確定埃以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妥協措辭。[10]在他的積極干預及其高超的談判技巧促使下，《戴維營協議》最初文本終于形成。

9月6日下午，三國首腦第一次會談。卡特事先會晤了薩達特，薩達特請卡特閱讀埃及帶來的方案——《中東問題全面和平解決綱要》。開始第二次談判后貝京逐一反駁埃及的建議，兩人唇槍舌劍，各不相讓。下午復會，談判集中在西奈半島的定居點和機場問題。雙方分歧很大，談判陷入僵局。薩達特宣稱他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把會議進行下去。卡特立即指出了和談破裂的嚴重后果，甚至威脅說，在當前的情況下，中東地區的一場新戰爭很容易升級為另一次世界大戰。他請求貝京和薩達特再給他一天時間，以便制定一個妥協方案，一場危機暫時避免了。

總結前一階段教訓，作為調停人，美國清楚地認識到如果埃以雙方仍然帶著各自不可變更的方案參加會談，雙方的差異是難以消除的。卡特決定由美國起草“單一協商文本”作為埃及和以色列雙方進行討論的草案作為單一協商文本的第一方案。雙方就此再次展開討論。最后在9月17日美國、埃及和以色列三國領導人終于在美國白宮東廳正式簽署了《戴維營協議》。它是由《關于實現中東和平的綱要》和《關于簽訂一項埃及同以色列之間的和平條約的綱要》所組成，附件包括聯合國安理會第242號決議和第338號決議全文，另有9封美、以、埃領導人的互換信件。

《戴維營協議》的簽訂，解決了30多年埃以之間的爭端，為兩國關系正常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也為進一步解決阿以沖突樹立了榜樣。阿拉伯國家和以色列的首腦共同簽署文件，這在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雖然協議有不足之處，各方對他的評價說法眾多，但它被認為是埃以和解過程中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個重要文件，標志著在中東和平進程的道路上邁出了一大步。同時《戴維營協議》的簽訂離不開美國的斡旋和調解，尤其是卡特政府中東和平政策打破了美國中東政策的傳統框架。薩達特清楚地看到：只有美國能對以色列施加壓力，埃以和談離開美國的參與是不可想象的。

《戴維營協議》的簽署，是美國外交上的勝利，壯大了美國在中東的勢力；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埃及與以色列媾和，導致阿拉伯世界的分裂，為蘇聯利用矛盾，插足中東提供了大好機會。此外，由于埃及與以色列簽訂的《戴維營協議》是在美國主持下完成的，這個協議的法律地位受到質疑。

參考文獻：

[1]哈里·杜魯門．杜魯門回憶錄［M］．張維譯.北京：三聯書店，1974:第2卷

[2]季興國，陳和豐等．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中東戰爭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

[3]姜淑令．美國對以色列的援助政策研究（1967——1988）［D］．上海：復旦大學.2008

[4]自吉米·卡特．保持信心［M］．裘克安等譯．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83

[5]李偉建等．以色列與美國關系研究［M］．北京：時事出版社，2006

[6]徐向群，宮少朋．中東和談史1913—1995［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7]歐斌．埃以“戴維營和平進程”及其啟示［D］．北京：外交學院，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