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的親情讓我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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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個非常霸道的人，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退休前是縣電業局的一個中層領導。母親沒有文化沒有工作，一輩子都是家庭婦女。父母的婚姻是當年爺爺奶奶包辦的，我總覺得父母之間即使沒有愛情，但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總會有親情吧？可不是這樣，因為父親性格強悍、霸道，母親性格懦弱，多少年來，霸道的父親稍不順心就對母親非打即罵，而母親的忍讓更加助長了父親的蠻橫！

母親生兒育女，辛苦地操持著這個家。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還盛行燒蜂窩煤的時候，為了省錢，很多人都是自己買散煤，用簡易的“煤球機”做煤球。打煤球是個比較重的體力活，整個電業局家屬院，幾乎都是男人打煤球。但是，我們家例外，一直是我母親打煤球，電業局大院的一個經典場景就是：母親在陽光下汗流浹背地打煤球，父親卻心安理得地在樹蔭下和別人打撲克。別人數落他：“你看你還是個男人呢？讓你孩子媽打煤球，你躲清閑！”父親不耐煩地說：“我掙工資養家，她沒有工作也不掙錢，干點家務活也是應該的！”別人反駁道：“說得輕巧，做一噸的煤球，壯實的男人都累得幾天緩不了勁，你讓你家孩子媽干這個重活，你心真夠硬的！”父親聽別人這么說，就火了：“我們家誰干活是我們家的事情。”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對自私、冷酷的父親厭惡，我上小學五年級開始，就幫助母親打煤球，大院里空曠的水泥地上，我不顧母親的阻攔，倔強地打著煤球。

父親把我的倔強看成是對他的挑釁，覺得我是故意和他對著干。

弟弟比較會來事，從小就旗幟鮮明地跟著父親走，不但討得了父親的歡心，并且還逃避了勞動，弟弟一直很得意，覺得自己很聰明。多年以來，我們家劃分為兩派，父親和弟弟是一派，我和母親是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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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后，我在當地一家私企打工，弟弟不愛學習，高考落榜，復讀了一年后，考了個中專。中專畢業后，父親托關系把我弟弟弄到他所在的電業局上班。為了把我弟弟安排進電業局，父親請局領導喝酒，居然喝得胃出血住進了醫院。

我結婚后，有一次，父親喝醉酒了，回到家里，要喝開水，結果暖水瓶恰巧空的，父親罵道：“連開水都不知道燒，你是不是想把我渴死？”邊罵邊揮手就給母親兩拳，并且是打在頭部，母親一下子摔倒在沙發上，我趕緊把母親扶坐在沙發上，母親雙手捧著頭，不敢吭聲，我心中一陣怒火，沖上前，警告父親：“以后你再敢出手打我媽，我就不客氣了！”父親瞪眼咆哮道：“不客氣？能怎么著？是我掙錢把你養大的，你還敢打我不成？就是養條狗，養這么多年，見了我也會搖尾巴的，我怎么養了你這么個不孝的兒子，你給我滾出去，你已經結婚成家有孩子了，我不允許你再住在這兒，趕緊給我搬出去！”

聽父親這么說，一怒之下，我出去租了房子，然后從家里搬了出去。那天，我借了輛平板車，把我和妻子、孩子的一些衣物、被褥以及簡單的生活必需品搬上了車。母親不舍得讓我搬走，攔住不放，見攔不住，母親居然跪了下來，我當時非常震撼，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就在我彎下腰準備把母親扶起來的時候，站在旁邊的父親居然突然抬腳朝我母親臉上狠狠踢了一腳：“跪什么跪？怎么就沒點骨氣！”我和母親都沒有防備，母親的嘴角被踢得鮮血淋淋，我火冒三丈，握拳就準備打向父親，妻子趕緊攔住了我：“你瘋啦！不管怎么說，這是你父親，你想落個不孝的罵名嗎？”妻子的話讓我清醒下來，我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但是，不能就這么便宜了父親，我掏出手機報警，說是有家庭暴力發生。

110警察很快來到現場，見我母親被打傷了，并且還發現了很多舊傷！把我們幾個人帶到派出所處理，派出所把我父親送到拘留所治安拘留了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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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從拘留所出來后，氣急敗壞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我們的親戚，然后向大家宣布和我斷絕父子關系。

電業局效益好，收入高，父親早年用積蓄在縣城黃金地段買了間門面房，為了懲罰我，我父親還當著眾親戚的面，寫下了字據，把門面房“贈與”了弟弟。就這還不夠，他又當著大家的面宣布，他現在住的房子以后就是我弟弟的！

見父親作出這兩個舉動后，妻子一下子癱坐在地，我明白妻子傷心的原因，她是怨恨我“愚蠢”，為了維護母親而得罪了掌管著家里錢財大權的父親。親戚們見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看我的眼神很復雜，充滿了同情和愛莫能助！

弟弟結婚后，盡管家里三室一廳的房子完全可以住下，但是，他卻執意要出去單住，說是和我母親住不在一起，我父親居然表示對我弟弟“很理解”，欣然在我們縣城新開發的一個高檔小區給弟弟買了套一百多平方米的婚房，婚房的產權寫的是我弟弟的名字，這套房子把我父親一輩子的積蓄搭了進去，“聰明的弟弟”一下子就把父親的積蓄掏空了。

弟弟結婚那天，我和妻子前去幫忙，父親冷著臉，就像我是空氣一般，弟弟兩口子對我和妻子也是不冷不熱的，前來參加婚禮的親戚們的眼神更是“憐憫”。

在親人冷漠以及別人“憐憫”眼神的注視下，妻子心情非常糟糕，當我母親眼淚汪汪地向我述說我父親近期又怎么虐待她的時候，妻子當即把一個裝著瓜子、糖果的瓷盤狠狠地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道：“訴苦！訴苦！你怎么不向你小兒子訴苦？你這個老太太把你大兒子害死了，弄得我們人不人鬼不鬼的！”說完哭著跑了，妻子把母親弄得非常難堪也非常傷心，母親喃喃地說：“你看我把人都得罪完了，我這輩子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還不如死了算了！”我趕緊勸慰母親放寬心。

妻子哭著跑了，弟弟和弟媳都非常不滿，說我媳婦攪了他們的喜事，以后他們家再有什么事情“不歡迎你們兩口子來了”，這等于在親戚面前，向我發布“斷絕兄弟關系”的通告，父親很是欣慰，猛抽幾口香煙，在彌漫的煙霧中，依然能看清楚父親那張得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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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頭喪氣地回到租房處，妻子已經帶著女兒回娘家去了，妻子在桌子上給我留下一封信，信的內容就是讓我向父親道歉，爭取獲得他老人家的諒解，希望他能把我當成兒子看，如果做不到這些，她就堅決不回家，并且做好了與我離婚的準備。

我明白妻子的意思，就是讓我 “巴結”父親，希望能讓父親更改財產贈與，能讓我這個兒子也能從父親的財產中分到一杯羹。

這是“軟招”，妻子還在信中給我出了“硬招”，父親的財產從法律上說不是他自己的，是夫妻共同財產，母親也有份，如果實在不能讓他回心轉意，那么就動員母親起訴父親，把她的那份應該得到的財產“轉贈”給我。

父親對我母親冷酷，弟弟對我母親冷漠，他們兩個人已經傷透了母親的心，我再加入父親的陣營，那么，母親該是如何的絕望，她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嗎？此外，根據我對父親的了解，父親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阻攔母親的起訴，說不定還會把我母親打傷，弟弟也會對我母親非常敵視，這會更加傷害母親的心！這兩個辦法，我都不會使用的，母親一輩子活得已經夠艱難的，我不想再讓母親的晚年生活雪上加霜，但是，如果我不這么做，妻子肯定會和我這個“愚蠢、窩囊”的男人離婚，在親情的切割中，傷痕累累的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