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以來,波士頓咨詢集團(BCG)在鼓吹一種觀點:中國在制造業方面擁有的巨大優勢正在迅速縮小。按照其觀點,五年之后,中國工資水平的上升,美國生產力水平的提高,美元的貶值,再加上其他因素,會讓中美之間的成本差距基本消失。
人民幣升值和美元貶值,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人們普遍相信,金磚國家貨幣的實際匯率,中長期都具備大幅上升的潛力。從2005年至今,人民幣已經升值了大約30%到35%。但BCG看來,更大的升值幅度很快就會到來。中國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將落后于工資的增長;客觀經濟條件的變化,會導致投資轉向美國國內,也就是“資本回歸”。
如果人民幣的升值,大致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那么BCG所預見的中美投資條件差距縮小的情形,就很難站得住腳。問題的關鍵是人民幣是否將會急劇升值。
近年來美國的出口一直是萎靡不振。由于歐盟經濟動蕩,日本又迎來了第二個低迷的十年,全球商品需求狀況也一直不夠理想。為了促進經濟復蘇,奧巴馬政府還是希望加強制造行業的出口能力。但是這一次跟以往也有所不同,貨幣政策成了達成目的的工具之一。此外,華盛頓貨幣政策方面的“鷹派 ”一直在講,“不合理的匯率”讓中國商品得以在全球市場上低價銷售,他們因此一直在以強硬的態度,要求人民幣升值。
在2012年的競選準備期間,幾位總統競選人,不管是共和黨的米特·羅姆尼還是奧巴馬總統,都時常高調發表演說,對中國揮舞大棒,說中國是美國經濟痛苦的根源。在正式競選階段,中國可能還會因為貨幣問題而被提及,這對候選人來講,簡直成了一種例行公事的測試。
明年,估計眾議院還會準備一項新的貨幣法案提交參議院,而參議院很可能會通過它。然后這項法案就會被提交白宮批準,時間正好是在大選開始之前。這樣奧巴馬總統就會陷于左右為難的境地。他不敢否決,因為那樣會背負無視美國工人工作崗位的罵名。而如果批準這樣一個法案,又很可能會在中美之間引發嚴重的貿易關系緊張局面,甚至有爆發貿易戰的可能,結果會導致全世界各國互相采取報復性措施,貿易保護主義將大行其道。
但這也并不是唯一可能的情形。比如說,假設美國財政部的半年期報告中,說中國的確在“操控匯率”,也會引發類似的結果。這種情況也并非沒有先例,1930年,美國通過了斯姆特·霍利關稅法,結果是把美國國內經濟衰退變成了幾乎全球性的大蕭條。
說中美之間的制造業成本差距在縮小是一回事,說未來五年內這個差距會消失,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當前,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水平,即便是以實際購買力計算,也只是美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水平的很小一部分。
但是,假如一定有人要說,人民幣匯率就是過低,需要提高35至40%,就像美國國會里面一些人那樣,那么中美之間的成本差距,當然可以很快地縮小。如果人民幣匯率真地那樣調整的話,美國的“資本回流”,也的確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了。
但是,這么突兀的匯率變化,不可能是經濟現實的反映,而只能是政治壓力的結果。而且,這種破壞性的方式,也會讓“海外投資”和“資本回流”的問題變得無關緊要,因為國際貿易總體規模就會急劇萎縮,就像1930年斯姆特-霍利關稅法案造成的局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