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覺,是了解自己所做的事,能講清為什么做,能講清怎么做;醒覺,就是當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項,而不是自己應做的重要事項時,我們知道自己是在游離狀態。
在進入新環境時,我們的感覺特別敏銳,看到被忽視的細節,感受到氛圍的微妙,我們也在反復思索自身每一動作的目的與對錯。當我們進入舒適狀態時,一切都仿佛變成背景,行動也像自動似的。這種狀態切換是人的天然本能,它讓我們不被細節困擾,從而節省能量。但是,它帶來的問題可能和解決的問題一樣多,其中最大的負面是,讓我們失去與自身行動和外部事物的關聯。
從工作者的非常理性的角度看:我們在工作中發揮個人能量之處,就是用行動帶來結果。失去對行動的主動感覺,失去對外部事物的關聯和覺知,是讓我們失去了對行動的把握,而把它交給不可知的外力,卻期望得到想要的結果。無意識的行動,只能得到不可知的結果;放棄對行動的主導權,也就放棄了發揮創意的機會。
解決之道,就是“醒覺”(mindfulness),也就是清醒地覺察到自己和外界。醒覺要解決的不是判斷力、不是發掘個人的智慧、不是積累經驗與技能,醒覺是我們真正覺察到自己的行動、了解到外界的真實情形。而真正的“覺察”是指:讓自己安靜,去分辨辦公室里工作伙伴敲擊鍵盤的節奏,去公園里聽昆蟲的叫聲和樹的聲音,去看每天走的人行道的小縫,去感受自己的腳步。
在《和諧領導》(resonant leadership)中,管理學家理查德#8226;伯亞斯、安妮#8226;麥基提出了和諧領導力需要三種因素:警醒之心(mindfulness)、希望之心(hope)和憐惜之心(companss’lon)。所謂警醒之心,是對所有一切都能清醒認識的能力,它不僅指能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內在體驗,還包括能密切關注我們周圍正在發生的事。
我們可以具體到工作者的每日生活來討論醒覺。醒覺是,了解自己所做的事,能講清為什么做,能講清怎么做。這看似簡單,但絕非容易。“在做什么”就不容易回答,匠人與宮殿的故事耳熟能詳。工地上有三個匠人,被問到這個問題,有三種回答:在砌墻,在蓋房子,在建造偉大的宮殿。這三種都是可接受的答案,第三種回答也并非就是最佳答案,因為它既可能顯示工作者有遠大理想,也可能說明工作者的好高騖遠。能夠清晰地把“怎么做”講述清楚并貼近現實,是優秀工作者的共同特征。對這個問題的不佳回答舉不勝舉:過于空洞,邏輯與步驟混亂。
知道在做什么、為什么做、怎么做,是醒覺的第一層面。是事實層面,更深一步的第二層面是優先級的認知。醒覺是,知道整體而言的關鍵事項是什么,知道每天的重要事項是什么,并通過醒覺讓認知和行動是一致的。在被問到自己的時間分配時,我們都能大致描述比例分配、各做什么,但如果真的記錄和比較一下,認知和行動驚人的不一致就會擺在眼前。醒覺,就是當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項,而不是自己應做的重要事項時,我們知道自己是在游離狀態。
工作者的醒覺的第三層面是清醒認知與反思層面。醒覺是,知道自己為什么做出現在這樣的選擇,知道現在這樣的選擇和行動會帶來什么結果,以及通過事后的總結、復盤與反思來加深認知。在這里,醒覺使我們清晰地知道,當前的選擇是基于什么假設,受限于哪些限制條件,哪個部分是超出條件限制的部分,什么是可能根據實際情形調整的。醒覺也是在行動時,我們有意識地感受到自己采取每一步行動,知道行動的可能結果,當意料之外的情形(無論好與壞)出現時能感受到。反思,被天然地視為有意識的部分,唯一需要特別說的是,我們應該有意識地觀察自己念頭的流動,看到自己的念頭。
醒覺還是打開對細微之處的感知,摒棄一切理所當然。例行、慣例、理所當然,是醒覺的大敵。在諸如繪畫、寫字這樣的行動,我們的行動馬上看到結果,但工作者所面對的情形常是,行動和結果之間的分離,我們就用例行、慣例、理所當然來彌補這種分隔,而放棄感知和思考。問題是,這種彌補常常不可靠。并且,對這種細節的感知和思考,小可以帶來細部的創新,大可以因而看到影響深遠的問題。這第四層面是醒覺對微妙之處的感知層面,醒覺就像手藝人或匠人一樣感受到自己的動作和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