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英社交指示語的特點及漢英翻譯策略

摘 要：指示語是語用學的一個重要分支，而社交指示語是指示語中的一個關鍵部分，它給我們展示了對話參與者的社交身份及社會關系。社交指示語的翻譯不僅僅是一種語言學現象，也是一種跨文化傳播。由于歷史文化等原因，漢英社交指示語各有各的特點，所以在社交指示語漢英翻譯時應根據各自特點的不同而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以便達到語用功能等效。

關鍵詞：社交指示語 漢英社交指示語的特點 翻譯策略

一、引言

指示是人類語言中帶有普遍性的現象。指示語是語用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它充分說明了語言和使用語言的語境之間的密切關系，指示語所提供的信息與語境密切相關，它是準確理解和表達意義的關鍵。社交指示語作為指示語的一種，指語言結構中能反映出語言使用者的社會面目和相對社會地位的那些詞語和語法范疇（何自然，1997）。社交指示語通?？梢苑譃槿N：親屬稱謂詞、敬語、自謙語。文章將對這三種社交指示語的漢英翻譯分別進行研究。

二、對比漢英社交指示語的特點

（一）親屬稱謂詞

中國的封建制度存在了兩千多年，大家庭制長期存在，兩個或是更多的核心家庭組成一個大家庭。因此，在漢語當中，有許多稱謂詞來描寫家庭成員之間的親屬關系，例如“姑姑，舅舅，外甥，侄女，侄子，姨媽，嬸嬸，叔叔”。但是西方國家沒有經歷像中國一樣漫長的封建社會，家庭組織最基本的單位是核心家庭，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隨意平等，沒有明顯的等級制度。因此，在英語當中沒有漢語中那么多的用來描述家庭成員之間關系的親屬稱謂詞。例如漢語中由“祖父”和“外祖父”來區分父親的父親和母親的父親，但是在英語當中，“grandfather”已經包括了父親的父親和母親的父親；在漢語中，有“伯，叔，舅父，姨丈，姑父”，但在英語中只有一個“uncle”；在漢語中，有“伯母，嬸母，舅母，姑母，姨母”，但在英語中，單詞“aunt”就包含了這些稱謂。我們可以在下面的表格中看到更多更詳細的關于漢語和英語親屬稱謂詞的不同點：

（二）敬語

儒家思想深深地影響著中國人的思想，人們非常注重禮節禮儀，因此喜歡運用各種不同的敬語來表示自己對對方的尊重和禮貌。在漢語中，有許許多多的前綴加在稱謂之前來表達特別的尊重，例如“令，貴，尊”，“令郎，尊兄，令愛”等等。另外，親屬稱謂詞本身就可以被用作敬語，例如“大伯、叔叔、賢弟、小姑娘、阿姨、小妹、大嫂”等等。這些親屬稱謂詞可以用來表達尊敬或是拉近與別人的關系。英語中的敬語數量比漢語中的少很多，因為西方文化更注重個人主義和人人平等，他們認為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在英語中最常見的敬語是Your/His/Her Majesty、My Lord、Your Lordship，這些詞更多地被用作稱呼國王、女皇或是政府高級官員。

（三）自謙語

在儒家傳統思想的影響下，中國人不僅僅傾向于使用敬語，而且也會使用一些自謙語以降低自己來表達對別人的尊敬。大多數中國人有一種自謙的意識。各種各樣的自謙語常常被用來表明自謙的意識，例如“犬子、鄙人、賤內、奴才、光身”等等。在西方，人們主要信奉基督教，他們認為每個人在世界上都是平等的?；诖耍鞣饺藦膩矶疾徽J為自己比別人更卑微，這反映在英語的社交指示語中幾乎沒有自謙的詞匯。

三、社交指示語的漢英翻譯

（一）親屬稱謂詞的漢英翻譯

如上文所述，漢語中親屬稱謂詞的數量遠遠多于英語中的親屬稱謂詞的數量，而且漢語親屬稱謂詞更復雜、具體、準確、目標指向性更強，而英語中的親屬稱謂詞則更簡單、更籠統。另外，親屬稱謂詞也可以被用作敬語來表示尊敬和拉近跟別人的關系。因此，當我們在翻譯中國親屬稱謂詞時，由于漢語和英語不等值，翻譯出來的文本往往不能夠表達和傳遞出原文本的涵義。如：

（1）縣官又苦苦地勸老殘到衙門去，老殘說：“我打擾黃兄是不妨的，請放心吧?！保ā独蠚堄斡洝返谑寤兀?/p>

The magistrate insisted that Mr.Decadent should go to the yamen.But the later said，“I don’t mind troubling Mr Huang，so don’t worry about me.”

——楊憲益夫婦譯（Mr.Decadent）

The hsien magistrate then again pressed Lao Ts'an most urgently to come the yamen.Lao Ts’ an said“if I impose myself on brother Huang，it won’t matter.Please don’t worry.”

——Shadick譯（The Travels of Lao Ts'an）

在原文本中，親屬稱謂詞是“黃兄”。我們知道，在漢語中，親屬稱謂詞不僅僅是用來標志親屬關系，而且被用來拉近人們之間的關系和表示尊重。“黃兄”僅僅是被用來拉近雙方距離或是表達尊重，兩個人之間并不是真的有親屬關系。因此，Shadick的翻譯“brother Huang”是不準確的，他誤以為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親屬關系。楊憲益準確地理解原文本中“黃兄”并不代表兩個人的關系是親屬關系，所以他在翻譯時用“Mr”處理。

（二）敬語的漢英翻譯

敬語是用來向自己的上級、比自己年長的人，或是比自己社會地位更高的人表示尊敬的詞語。由于中國經歷了很長時間的封建社會，所以等級制度非常嚴格。受此影響，漢語當中有很多的敬語。但是在英語當中，并沒有這么多的敬語來和漢語對等，所以在翻譯時，一定要注意敬語的翻譯。

（2）人瑞道：“也還不怎么樣，但是我們補翁燒得苦點。”（《老殘游記》第十五回）

Translation（a）： Mr huang said，“I am all right，only my friend suffered considerably.”

——楊憲益夫婦譯（Mr.Decadent）

Translation（b）： Jen-jiu said，“nothing to speak of; but our venerable friend Pu has suffered from the fire.”

——Shadick譯（The Travels of Lao Ts'an）

原文本中“補翁”這個詞是一個敬語。楊憲益僅僅把“補翁”翻譯成“my friend”來表達尊敬或是尊重的感情是遠遠不夠的，因為沒有反映出漢語中敬語所代表的尊敬之意；而Shadick把“補翁”翻譯成“our venerable friend Pu”，盡管有一點難理解和冗長，但是這種翻譯非常充分地表現出了充滿敬意的感情。英語中并沒有像漢語一樣多的敬語詞，因此在漢英敬語翻譯中應當適當增加帶有尊敬語氣的形容詞，以便達到語用對等的效果。

（三）自謙語的漢英翻譯

漢語當中有大量的自謙語詞匯，以降低自己來表達對別人的尊敬，但是英語中幾乎沒有自謙的詞匯。這就導致了漢語和英語自謙語的詞匯不對等或空缺，增加了翻譯難度。

（3）如海道：“天緣湊巧，因賤荊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無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來接，因小女未種大疥，故未及行?！保ā都t樓夢》第三回）

“What a lucky coincidence!”exclaimed Ruhai.“Since my wife's death my mother in-law in the capital has been worried because my daughter has no one to bring her up.She has sent two boats with male and female attendants to fetch the child，but I delayed her departure while she was unwell.”

——楊憲益夫婦譯

漢語中的“賤荊”是一個自謙詞，林如海用來稱呼自己的妻子。同樣，“小女”也是一個自謙詞，用來稱呼自己的女兒。楊憲益夫婦把這兩個自謙詞翻譯成英語中非常普通的名詞短語：“my wife”and“my daughter”?！癕y wife”沒有顯示出在封建社會中丈夫比妻子更高的地位。從“my daughter”也不能找到在封建社會中人們認為男人比女人更受家長喜歡的思想。所以楊憲益夫婦的翻譯在傳遞文化以及自謙語的涵義方面并不成功，外國讀者并不能理解源文本中謙卑的含義；但是如果按照中國自謙語的字面意思來翻譯，我們把“賤荊”和“小女”翻譯成“my humble wife”and“little girl”，西方讀者會被誤導而不能正確地理解源文本。所以筆者認為在自謙語的漢英翻譯中，用添加注釋的方法能更好地表達涵義。我們可以翻譯成“my humble wife”and“little girl”，并添加注釋“Chinese people usually use some negative adjectives to describe themselves or their families to show their modest.”

四、結語

由于歷史和文化背景等原因，漢語和英語的社交指示語有很多不同點：漢語社交指示語中的親屬稱謂詞比英語中復雜得多；漢語中的敬語也比英語中的多；漢語有很多自謙詞，但英語中卻幾乎沒有自謙的社交指示語。漢語和英語社交指示語的不同對漢英社交指示語的翻譯產生了巨大影響。因此，我們要充分考慮文化差異，把握英漢社交指示語各自的特點：在漢英親屬詞稱謂語的翻譯過程中，正確區分漢英親屬稱謂詞的差別；對于漢英敬語的翻譯，應適當增加帶有尊敬語氣的形容詞；處理漢語和英語自謙語的詞匯不對等或空缺時，添加注釋是非常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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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增耀 李睿婕 上海 東華大學外語學院 20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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