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亞里士多德的倫理學中,正義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亞里士多德在對這一問題的解答上,主要側重于法律方面。而在馬克思的哲學中,對正義問題的解答則體現在最后的“自由王國”中。在這兩種不同正義觀的解釋中,亞里士多德主要側重于“衡平”的思想方法和城邦的至善生活上,而馬克思則側重于自由人的全面發展上。盡管這兩種不同正義觀,在手段和方法上有很大的區別,但是從認識正義和實現正義的角度上來看,他們共同的特點都是思考正義和提出實現正義的方法,以此指出社會發展的出路以及解決人的存在問題。
關鍵詞:法的正義觀;自由;衡平
中圖分類號:B12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24-0093-02
一、亞里士多德的正義觀
(一)法的正義觀以及馬克思的問題
1.亞里士多德的法的正義觀
在亞里士多德的《尼各馬可倫理學》中,他指出:“我們把違法的人和貪得的、不平等的人,稱為不公正的。所以顯然,我們是把守法的、公平的人稱為公正的。所以,公正的也就是守法的和平等的;不公正的也就是違法的和不平等的。”[1]128-129因而,亞里士多德從總體上去說明正義的時候,首先就認為正義主要體現在法和平等兩個方面的,并且還將法置于首要的位置。在說明具體的正義時,他指出:“一類是表現于榮譽、錢物或其他可析分的共同財富的分配上(這些東西一個可能分到同等的或不同等的一份)的公正。另一類則是在私人交易中起矯正作用的公正。”[1]134而無論是在榮譽上、錢財上還是共同財富的分配或是私人交易中,亞里士多德在接下來的敘述中,都提到了這些均與法律是密不可分的。因為“分配”與“矯正”都需要以一定的準則為依據,而這個普遍有效的準則的具體表現形式固然只有法律。這樣一來,法律作為普遍有效的準則,并且作為無偏見的和公正的代表,成為了正義的具體體現。而亞里士多德將正義劃分為幾個種類的依據,主要都是靠法律來實現的。
在古希臘亞里士多德之后的時期里,法律作為普遍的公正和正義慢慢被樹立起來。到后來的古典自然法學派,諸如洛克、孟德斯鳩等越來越突出地表現出這樣一個傾向,即法律是公平、公正和自由的根本保障。而這就產生出一個問題,即法始終是合理的嗎?當然這個問題自古希臘時期起,在法學界一直就是一個爭論的問題。然而,這里我所主要提的就是馬克思早年所遇到的對法的態度的問題。
2.青年馬克思的問題
馬克思在1842年擔任《萊茵報》的主編時期,曾經遇到過三個讓他感到是非常困難的問題。這三個問題就是:“第一,萊茵省議會關于林木盜竊法和地產析分的討論;第二,官方同《萊茵報》就摩塞爾農民狀況展開的論戰;第三,關于自由貿易和保護關稅的辯論。”[2]39其中第一個問題就直接涉及法律,而余下的兩個問題也都或多或少地與法律相聯系。馬克思本是法律專業的,卻認為這幾個問題讓他感到很困難,無法解決。這種問題的出現,并不是表明馬克思對于具體法律知識的無知與淺薄,而是從法理學的角度考慮,馬克思這時仍然是認為“法律是正義和理性的化身”。這種對法的一般性看法,使他無法解釋這種正義和理性卻使得農民貧困并成為盜竊者。這使得他不得不重現思考當法律遇到物質利益時,什么才是正義的和公正的問題以及如何回答法的本質及其功能作用的問題。這些問題此時的馬克思雖然沒有找出所有的答案,但是至少說明了一點即把法律作為“正義和理性的化身”是有問題的。
(二)“衡平”的正義與“至善”的目的
在提到亞里士多德的法的正義觀時,因亞里士多德是一個思想豐富和完善的哲學家,在這樣一個正義觀的背后,必然是隱藏著亞里士多德哲學的方法論原則和政治哲學的原則。
在方法論上,由于亞里士多德強調“衡平”即一種中道的方法,使得他必然會采取一種過猶不及的處事原則來對正義下定義。在面對“法律規則的普遍性和刻板性很難適用于個別案例的情況。亞里士多德提出用epieikeia(衡平)的手段來補救這種困難。在他的定義中,衡平是當法律由于其普遍性產生出缺陷時對法律的一種糾正。”[3]12因此在分配和矯正的原則中,可以看到偏激和欠缺的兩個方面都是亞里士多德所極力否定的。
在政治哲學中,亞里士多德可能更多的受到了柏拉圖的影響。為了保證至善的目的,亞里士多德在城幫的治理方法上是不同于柏拉圖的《理想國》,而是繼承和發展了他的《法律篇》。雖然在采取具體的方法上有所不同,不過最終的目標,則是為了使城邦“至善”。這種善故然不同于柏拉圖三個階層各司其職、各操其業的狀況,而是在法律的規定中,人人都做一個“中道”的人和過著一種“中道”的生活。這樣一來,法的正義可以得到體現,城邦的“至善”也就得到了實現。
二、馬克思的正義觀
(一)重審“公益之法”
上文指出青年馬克思所遇到的三個問題,使得馬克思重新思考對待法的公平和正義的問題,對法律做出一種新的理解可能。
從轉變的內容上來看,從一般法理學的意義上來理解法是“公平和正義的化身”到認為:法律作為一種上層建筑,是受到一定時期的經濟基礎所決定的。同時,也受到來自上層建筑本身諸如,社會習俗、民族心理、政治制度、文化水平等影響的;是有很明顯的階級印跡的。正如馬克思所說:“你們的觀念本身是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和所有制關系的產物,正像你們的法不過是被奉為法律的你們這個階級的意志一樣,而這種意志的內容是由你們這個階級的物質生活條件來決定的。”[4]44從這可看出,馬克思已放棄了那種認為法律是“公平和正義的化身”。這種轉變就是馬克思在面對三個困難的問題時,所得出的答案。解答了在法律和物質利益關系兩者之間,并不存在著永恒的公正和正義的法律。
在對待法律的功用和未來可能的走向上,馬克思也認為法律更多的是作為統治階級用來維護對被統治階級的工具,在發展的趨勢中,則最終會隨著階級的消失而消亡。這些都表現出了與其早年對法律的看法上的巨大的不同。
在放棄了認為法律是公正和公平的代表者之后,馬克思必然要重新找到什么是真正的公平和正義。而這種尋找,也就給了社會的發展指出了一種新的方向。
(二)正義與自由人的全面發展
長久以來,正義這一問題都是政治哲學中的一個重要問題。由于正義這一范疇過于寬泛,很難直接說明,爭議也很多。但就正義是對人類社會存在狀態的一種描述的這樣一個前提則是普遍可以認可的。這也就是說,對于正義問題的回答,必須要回到什么樣的社會存在狀態中去說明以及處于什么樣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才是有意義的。馬克思在批判資本主義制度的同時,也肯定了資本主義制度的重要貢獻。所以單純認為資本主義制度是不公正的或是不正義的,恐怕有欠穩妥。如果將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貫穿始終,認為社會是隨著生產力不斷發展,各種社會關系不斷豐富和變化的過程,那么對于正義的解答也就會回到現實的社會關系中。同時,馬克思也指出了,最終發展的目標上,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
因此,回到馬克思對于未來社會的發展趨勢上來看,共產主義社會的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狀態就體現出了正義。無論是從社會發展的最終結果中,還是在橫向上對于每一個人的公平和公正上,都歸結為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在對于任何一個具體的社會形態的正義評判中,從橫向上來看,正義是表現成社會是不是體現出了平等與公平的。在縱向上看,則是這個社會是不是在向著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方面發展。
三、亞里士多德與馬克思正義觀的異同
(一)亞里士多德與馬克思正義觀的區別
這種區別是表現在很多方面的。這里主要只是總結在實現正義的手段和最終的目的上的差別。
從實現的手段上來看,亞里士多德認為主要依靠的法律,通過“分配的正義”和“矯正的正義”來實現具體的正義。而馬克思對于正義的實現問題上,則是傾向于認為社會中的自由人的全面發展也就體現出了社會的正義。如果暴力革命是為了實現這種自由人的全面發展,那么無產階級的暴力革命也就可以說是正義的革命。
從目的上來看,亞里士多德最終是為了城邦實現最高的善,而馬克思則是為了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
(二)亞里士多德與馬克思正義觀的相同點
從手段上來看,馬克思與亞里士多德都不認為正義是一個社會發展的最終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實現城邦的善或是體現在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之中而已。從這個意義上來看,馬克思在對社會發展的最終形態的描述上,并不否認這可能是一個至善的社會、是一個有德性的社會。因而,在道德的討論中,亞里士多德“中道”的思想,也許就是社會主義道德建設需要借鑒的地方。
從對正義的思考意義上來看,正如弗洛姆在《愛的藝術》中所說的:“如果愛是一門藝術,那就要求想掌握這門藝術的人有這方面的知識并付出努力。”[5]1如果一個人不明白什么是正義?那么他憑什么對正義作出一些奢求呢?因此,必須要反對一種認為馬克思對正義、平等、公正等范疇漠不關心的觀點。要知道這些問題雖然在馬克思后來的著作中敘述很少,但是并不代表馬克思在這之前已經作出了很多的思考并給出了很多的解答。
參考文獻:
[1]亞里士多德.尼各馬可倫理學[M].廖申白,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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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埃德加·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和方法[M].張智仁,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4]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艾·弗洛姆著.愛的藝術[M].李健鳴,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