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選擇

一、四種貨幣國際化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借鑒

研究主要國際貨幣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成功發展成為國際貨幣的國家均對本國貨幣的國際化采取一定的制度安排，英鎊利用了殖民戰略，美元利用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的雙掛鉤制度，馬克和歐元則利用歐洲貨幣聯盟的統一機制，而日元則由于單邊推進并實施了不恰當的政策，所以未達到預期目標。

貨幣國際化的進程實際上是不同貨幣之間競爭和市場選擇的過程。在各個階段，總有一種貨幣處于主導地位，發揮儲藏手段和國際交換媒介的支配地位。在十九世紀，由于英國實行金本位以及在國際貿易中的霸主地位，在1870年到1914年間英鎊發揮了國際本位貨幣的地位。二戰后，美元在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框架下發揮了國際貨幣的職能。

英鎊和美元的國際化是特殊歷史條件下的產物，難以復制。德、日兩國所處的經濟發展階段與當今中國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其經驗和教訓對我國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德、日在二十世紀60—70年代所處環境大致相同，大量的貿易順差給兩國貨幣帶來了巨大的升值壓力，經濟都經歷了長達數十年的高速增長期。在這一背景下，都選擇逐步放松并最終放棄外匯管制，然而，兩國在貨幣國際化的路徑選擇上采取了迥異的道路，在當今世界金融格局中的地位和影響也有所不同。

二十世紀70—80年代，通過貿易順差日本積累了大量外匯儲備，國內資產價格持續上漲，日元面臨升值壓力。德國在馬克升值和經濟增長的黃金時期，通過資本賬戶逆差大量向外輸出馬克，1972至1980年間德國向外輸出了等值681億美元的馬克。這一方面增加了國際市場上的馬克供應，另一方面減輕了國內的通脹和馬克升值壓力，避免了因美元貶值購買資產的損失，同時，馬克成為重要的國際儲備貨幣。

德日兩國貨幣的國際化都始于貨幣在國際貿易結算中的使用。得益于區域貨幣聯動機制的制度設計，德國馬克穩健的走勢加上德國央行的公信力，導致馬克在區域貿易投資中被廣泛采用，繼而推廣到區域外貿易中，并被廣泛接受為國際儲備貨幣。這些資金又反過來購買德國金融資產，從而促進了德國金融市場的發展。反觀日本，政府高調推動國際結算日元化，但因其匯率頻繁無序的波動使得市場最終棄用了日元，其作為價值儲藏手段的效能也無從發揮。因為價值儲藏功能引發的是投資性為主的需求，而波動頻繁的貨幣引發的是投機性、避險性為主的交易。這決定了兩個貨幣主導的市場交易行為的不同。

德、日兩國貨幣國際化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貨幣國際化首先是與一國的經濟實力相聯系的，其次與該國資本賬戶的自由化進程和金融體系的完善程度密切相關，但國際化的路徑選擇對國際化結果也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德日兩國貨幣國際化迥異的結果也有其他方面的因素在發揮作用，但在貨幣國際化進程中，加強區域經濟貨幣合作不失為一條良策。

當前我國的經濟狀況與德國和日本貨幣國際化的初期有不少相似之處，但也有不同之處。相同之處表現在：我國經濟處于高速發展期，本幣進入升值的通道。不同之處表現在當今世界金融格局已基本成型，要想在當今國際貨幣體系中楔入人民幣將會引起既得利益集團的抵制。因此，人民幣國際化在推進進程中，應借鑒日元和德國馬克國際化的經驗，一是要注意認真選擇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以推動人民幣跨境貿易支付領域為引導，逐步培育和發展區域經濟金融合作，增強本區域貨幣聯動；二是在區域金融合作的方式上，以國家間正式的制度安排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三是要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均衡、合理水平上的相對穩定，避免出現像日元那樣的大幅波動，導致非居民對人民幣穩定缺乏信心；四是在東亞地區發揮一個負責任大國的作用，在維護地區經濟金融穩定方面起到領頭羊作用。

二、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建議

（一）逐步提高國際貿易結算中人民幣應用占比

我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快速增長，對外貿易發展迅速。2010 年，貿易依存度（對外貿易總額／國民生產總值或國內生產總值）約為46.36%。巨大的經濟規模和對外貿易額，構成了人民幣參與國際結算的堅實基礎。我國外匯儲備充足，人民幣幣值呈現走強趨勢，人民幣國際結算具備較好的貨幣基礎。配合人民幣走向國際化，中國于2009年7月推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已辦理173筆交易，涉及金額為2.3億元人民幣。

（二）逐步提高國際投資中人民幣的應用占比

2009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凈額565.3億美元 ，較上年增長1.1%。聯合國貿發會議《2010年世界投資報告》顯示，2009年全球外國直接投資（流出）流量1.1萬億美元，年末存量18.98萬億美元，以此為基期進行計算，2009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分別占全球當年流量的5.1%，位居發展中國家、地區首位，名列全球第五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連續八年保持了增長勢頭，年均增長速度達到54%。

（三）建立人民幣衍生市場，增強人民幣保值增值功能

人民幣計價結算的結果是外國企業或政府需要的或持有的人民幣增加，他們將暴露在人民幣匯率波動的風險下，如果不能提供人民幣套期保值工具，缺乏有相當深度和廣度的人民幣遠期市場，將阻礙外國企業和政府對人民幣需求的擴大。因此，需要指定一批風險管理能力強的中資或外資法人銀行開辦人民幣離岸金融業務，滿足來自海外的人民幣的風險管理需要。與此同時，盡快推出人民幣期貨、期權產品，將人民幣匯率的遠期定價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以此為各家銀行柜臺提供的人民幣遠期、擇期交易確定價格基準。人民幣衍生金融市場的建立與發展，真正從市場供求的角度為人民幣定價，使之在管理目標的范圍內更可預期，管理層可以同時在現匯和遠期兩個市場上調控人民幣匯率，也有利于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

（四）提高宏觀調控水平

要保持宏觀經濟的穩定，必須不斷提高政府的宏觀調控水平。具體來說，至少應該做到以下三點：一是宏觀數據收集、整理進一步完善。在現有的宏觀統計指標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化、完善相關統計指標，提高數據收集的效率和準確性。保證決策部門能對宏觀經濟狀況能有一個準確及時的把握。建立起宏觀經濟運行的預警機制，使得政府能對一些重大變動（例如物價波動）提前反應。二是提升國內經濟研究水平。進一步提高國內經濟研究水平，建立一批高水平智囊機構，能對出現的各個領域經濟社會問題進行專業性研究，并提供有價值的決策建議。三是提高決策部門的調控能力。政府部門應建立起科學高效的決策體制，對新出現的經濟問題及時反應、迅速調控。調控手段多樣化，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經濟手段與行政手段相互搭配協調。加強各職能部門，上下級組織間的相互協調，保證宏觀調控迅速到位。

（五）推行金融改革

深化金融改革是我國下一階段最重要的改革目標之一，也是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需要。一是再造中國銀行體系。打造中國銀行業的國際競爭力，促進我國全球化銀行體系的建設，關鍵在于把“創新意識”注入整個銀行體系，實現體制、管理和業務方面的創新，以形成與國際銀行管理接軌的新的運行機制。二是大力發展我國的金融市場，加快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人民幣國際化還必須以發達的、與世界有密切聯系的金融市場為基礎。我們應為開放度較高、正在迅速崛起的區域性金融中心城市的發展，積極創造有利條件，不斷完善其金融市場的市場功能和國際化功能，使這些區域性金融中心城市，能盡快成長為國際化的金融中心。另外，應大力支持香港金融市場的發展，并將其發展為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同時應完善人民幣資產的品種、規模，建立完整的貨幣市場、資本市場和衍生產品市場，為投資者提高全方位的金融服務。三是強化監管手段、提高監管水平。要建立和完善與國際接軌的金融監管制度體系，完善現有的金融法規，以利于中外金融機構能在符合國際慣例的健全的金融法制環境中進行良性競爭發展；強化監管網絡建設，加快金融監管業務電子化步伐。

（責任編輯 耿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