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

無意間闖入這座祥和的古鎮。

踏著的細碎腳步輕撫著被來往游人走的光潤的石板小道。一切仿佛在不經意之間，融化成潺潺的河水，將烏鎮環抱于懷中。頓然開闊明朗起來，似能將幾近整個烏鎮藏于自己心中。這如夢一場的接觸，初探到烏鎮那藏于深閨中的迷人氣息。

早因《似水年華》的一個個橋段迷上這座古鎮，神往著終有一天能走近它，走進它。將都市的紛擾、喧囂拋在身后，懷抱凈化的心慢慢貼近這座古鎮。

擺渡到烏鎮，已是黃昏時分。

置身東柵里，尤入那淳樸的年代。青石板的街道，間間極具民族特色的民間藝術小店星羅棋布于街頭、于兩岸。若不是現代人的來來往往，大概我早已沉浸在了古時的街角巷口之中。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沿著古街尋覓著自己的民宿客棧。滾輪轉動、前行，撞擊著凹凸不平的石板小路，咕嚕嚕摩擦著，奏響一曲如現代與歷史交相輝映的詠嘆調。

客棧與民居無章分布，外形、內飾相較傳統的民居，毫無二致。古老的銅鑰匙輕輕進入鎖芯，仿佛陽光投影下的刻痕斑斑的木門后面，別有洞天。木床、木椅、青紗帳，微風吹動起木質窗邊的紗簾，搖曳著，就連流瀉著的陽光似乎也隨著清風，靜靜蕩起了漣漪。

憑窗觀河，烏鎮的夜晚靜謐、安詳。光影里的小橋流水人家，時而劃破明鏡般的河面、搖櫓而過的船只，裝著歡樂也裝著豐收。竹篙撐船的篤聲，打更老爺爺敲打出的清脆的更牌聲，抑或是來來往往的打烊收工的烏鎮百姓，一人一事一物，此時此刻此間，在一片月光的夜里，更加清晰更加撩人，如在眼前，無聲無息地向煙雨深處鋪展開的一軸水墨畫。不禁感嘆于時間改變了很多，這里卻不曾改變。

清晨，是那一抹柔軟的陽光喚醒了沉睡于夢中的古鎮。

小童在交錯的巷子間嬉戲、奔跑，無邪的咯咯笑著。一個回頭，匆匆一瞥，陽光在身后劃出天作般金色鑲邊的剪影。一剎那，心仿佛停止，萬物因此而凝固，永遠保持在了這最動人最細膩的燦爛瞬間。晨光熹微，喚醒香甜的夢境，展開古鎮的全新的一天。

鎮上的河流擁有如黃河于中國大地般的“母親河”氣質，滋潤著鎮上的男女老少，世世代代。沿著河岸，漸行漸遠，蜿蜒出我對烏鎮的閱讀軌跡。戲子們偶爾還會為來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唱上幾出戲。木質的戲臺在上演著古戲的同時，作為看客的我，正靜賞著這一幕幕的歷史往事，這人世間不可逃離的悲歡離合。

撫摸一塊塊被時光雕琢的石塊，這些在今天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石橋，歷經風雨歲月，滿目滄桑。長不大的小草在橋墩的石縫里，汲取著點滴甘露，沐浴著丁點陽光，竟上百年地生活著。當年商賈市肆的莊園府宅，如今已在面前煙消云散，歷史的輝煌，早已隨著時間散落在桑園的雜草叢中。今天的殘陽里，已看不到就是園林豪宅的真貌，只有一磚半瓦隱沒在荒草雜樹中，剩下的只是一堆歷史的碎片。仔細聽來，殘垣斷壁若一位歷經世事的老者慢慢捋著屬于烏鎮的一段故事、一方呻吟、一席哀嘆。不經意間透出來世事無常，也沉浸于過去的歷史輝煌。

在烏鎮隨意徜徉，或許此刻踩在腳下的便是歷史的遺存，拾起舊時兒童留下的半句歌聲，或在半垛殘墻的青苔上覓得一鱗半爪的珍貴記憶。一塊界碑幾百年間注視著來往的各色人等，它知道，歷史每天都在發生，每天都在成為歷史。

拂去城市的塵埃與硝煙，獨自品味安靜醇香的烏鎮時光，這一次輕松地停留，讓我真正嘗到生活的滋味。烏鎮，少了那份現實的浮夸，多了那層歷史的沉淀。如夢煙云，我的記憶將為它騰出一方凈土，那一個眼神，一種味道，一股氣息，牢牢深植，那是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溫暖與歸屬，盤踞心底，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