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特點看其對國內對外漢語教學的啟示

摘 要：美國漢語課堂教學自二戰以來發展很快，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漢語教學模式，教學理念和教學方法都迥異于國內對外漢語教學，因此對國內對外漢語教學具有啟發性意義和價值。綜合來看，美國漢語課堂教學呈現出四方面的特點，他們分別是重聽說，重操練，重基礎和重實證，國內同仁亟需重視此類問題。

關鍵詞：國外漢語課堂對外漢語教學特點啟示

作者簡介：任瑞川，男（1986-），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2010級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漢語語法和漢語國際教育。

1．引言

美國的漢語教學史最早可上溯至19世紀七八十年代，當時正值中國被迫開埠通商時期，為了避免中國人的抵制和反感，美國各大學紛紛開設了中國語文講座，普及中國文化[1]。但這一時期的漢語教學畢竟零散，真正算得上是成規模的漢語課堂教學要遲至20世紀20年代才開始出現。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美國急需懂漢語的人才鞏固和協調與中國的盟邦關系，聘請了先期在哈佛大學已任教多年的趙元任先生主持“陸軍特別訓練班”的中文培訓項目[2]，培養了一大批會說漢語的軍事人才。這種戰時的教學模式給美國漢語教學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也對美國漢語教學界帶來了深遠的影響，二戰后，各大學紛紛吸收戰時教學模式的理念和方法，不斷豐富發展，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漢語教學模式和風格，呈現出與國內對外漢語教學明顯的區別。本文正是試圖從美國漢語課堂教學較之于國內漢語課堂教學的區別出發，尋找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特點，并探尋其對于國內對外漢語教學的啟發性意義和價值。

2．美國的漢語課堂教學現狀

2.1要了解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特點，首先要對美國的漢語課堂教學現狀做清晰的梳理。美國的漢語課堂教學既有對歷史經驗的沿襲和傳承，也有對最新理論的吸收和革新。可以說，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發展很好地體現了外語教學法和教學理念的變遷過程。

2.2就教學機構而言，美國的漢語課堂教學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專業教育機構的課堂教學，包括大學和中小學，大學的中文課幾乎都是公選課程，中學中文課既有選修課程，也有大學先修課程[3](即AP中文項目)。國家漢辦開辦的漢語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多數都是與這類專業教育機構合作設立。另一類是自辦民間機構的課堂教學，大多為當地華人華僑自己組織的中文學校，留學生和當地華僑義務授課，教師多沒有專業背景，但有大陸中文學校和臺灣中文學校的分野。

2.3就教學理念而言，美國的課堂教學一直秉承著聽說領先的原則，非常注重聽說能力的培養，多采用直接教學法，強調操練和糾錯在課堂教學中的作用，教學模式和課程設置大多采用大小班結合的方式，大班精講語言點，以講帶練，小班則對語言點反復練習，先求準確，后求流利，這與國內分技能授課的課堂教學顯著不同。在第二語言習得研究方興未艾的形勢下，美國漢語教學界也非常注重吸收第二語言習得領域的新理念，3P教學法[4]在課堂教學中正廣泛應用。值得一提還有“明德”教學模式，這一模式在美國漢語教學界備受推崇，它講求全浸式的漢語教學，除了英語課用英語講外，其他課程全部使用漢語，追求用封閉虛擬的全漢語語言環境提高學生的漢語語感，掌握漢語的使用技巧。

2.4總的來看，美國漢語課堂教學是非常實用的，課堂教學對練的重視正體現出了教學的實用主義思想。這與國內對外漢語教學不論是理念上還是實踐操作層面都有不小的區別。

3．漢語課堂教學的特點分析及其啟示

正是基于這樣區別性的認識，我們認為，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特點及其啟示其實可以從四個方面進行闡釋：

3.1首先是重聽說。如前所述，美國主流的課堂教學模式都堅持聽說領先的原則，他們認為語言首先是人們的交際工具，學生學習漢語絕不是為了了解漢語語言知識，傳承中華文化，而是希望能夠與中國人進行順暢的溝通和交流。課堂教學中，聽說練習上投入的精力遠遠大于在漢字的認讀和書寫方面傾注的精力。這也就解釋了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為什么沒有采用分技能授課的課型，因為他們認為沒有必要這樣做。

實際上國內對外漢語教學與美國的漢語教學是完全同質的教學活動，都是為了向母語非漢語的外國人傳授漢語能力，而對聽說的重視恰恰正是從這一目的出發而做出的教學策略上的選擇。這就啟發我們，國內的對外漢語教學課堂在傳統分技能授課講求聽說讀寫齊頭并進而又效率不高的情況下，是否可以參考美國重聽說，聽說領先的做法呢？這是值得我們繼續思索的問題。

3.2其次是重操練。重操練在美國漢語教學界是共識性的，不管哪種教學法，全浸式也好，體演教學法也好，3P教學法也好，都無一例外地采用了大小班結合的上課模式，操練課始終不可或缺。所謂操練是對上一點重視聽說訓練的延伸，主要體現在結構相近功能類似的句子的重復練習上。漢語課堂教學中大課是以講帶練，對語言知識點的講授幾乎都在練習中完成，小班則全部操練，可以是較低層次的句子結構練習和字詞辨音練習，也可以是按照情境功能完成相應語篇或者對話這類相對高端的任務，還可以是與中國文化相關的各種中文信息題材收集整理和表達闡釋過程。這些操練不僅鞏固了學生的語言點，更教會了學生如何使用學習到的語言點，這是語言教學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也是國內對外漢語教學法比較缺乏的東西。

同樣，我們國內的對外漢語教學也完全有必要吸收重操練的做法，在分技能課型中，尤其是綜合課中，盡可能多的讓學生在課堂上獲得語言的機械性規律，學生在課后則可以利用目的語環境擴展語言的應用性規律，從而獲得比較好的漢語語感，實現漢語學習的快速突破，哥倫比亞大學的劉樂寧教授將這一過程描述為從陳述性知識到程序性知識再到自動化的知識，這種描述不無道理。

3.3再次是重基礎。美國的漢語課堂教學與國內對外漢語教學相比，難度普遍較低，等級排布上大致只包含了相當于國內初級到中級的水平，幾乎不存在高級水平。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美國漢語課堂教學對基礎階段學習的重視。在與漢語不同語系母語的國家，尤其是英語國家，想掌握好漢語的發音系統和語法系統是比較難的，美國漢語課堂教學正是注意到了這一突出困難，才把大量時間都放在打牢交際基礎這一環節上。據筆者了解，來華留學生在來華學習漢語后，基本上都反映國內的課堂教學相對太難，相當一部分學生不能夠將課堂教學內容及時消化，常常是老師講到第十課，學生只掌握到第五課。所以國內漢語課堂教學存在著一個放低身段，降低難度，放慢節奏的問題，要按照學生的需求和接受能力安排課時和課程難度，盡量淺顯基礎的培養學生的漢語交際能力，而不是填塞漢語知識。

3.4最后是重實證。這一點主要針對美國漢語教學界在對課堂教學活動進行理論升華的態度和方法問題。比之于國內課堂教學偏重于經驗的總結而言，美國人更喜歡對教學過程進行量化考核和對比分析，實證的結果為經驗總結提供了科學的理論支撐，可以比較直觀的反應教學活動的優劣態勢和教學效果，比如著名的FOCUS量表[5]和COLT量表[6]等，遺憾的是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看到一個完備的對國內漢語課堂教學過程有量化描述的客觀統計方法出現。

但是國內對外漢語教學快速發展的勢頭又急需要有相對客觀的描述統計和實證研究，這就要求我們必須重視對課堂教學的實證研究，通過實證找到更為直觀和有效的數據來說明漢語現象和教學事實，為提高教學效率提供科學指導，尤其是偏誤糾正分析急需要這類實證性的成果。

4．結語

本文對美國漢語課堂教學的歷史線索做了簡要梳理并對其現狀做了兩方面的概括，認為在實用主義思想的引導下，美國漢語課堂教學呈現出重聽說，重操練，重基礎和重實證的四個特點，在與國內對外漢語課堂教學呈現出明顯差異性的前提下，這四方面內容可以為我們國內對外漢語課堂教學提供教學上的指導意義和研究上的方法論意義，國內亟需重視此類問題。

注釋：

1、參看《中美建交前美國漢語教育史》。

2、“陸軍特種訓練班”是“特種軍事訓練計劃”的一部分。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美國國防部推行“特種軍事訓練計劃”，新入伍人員需進入國防部指定的包括哈佛，耶魯在內的25所高校學習遠東語言，便于奔赴該地區參與作戰任務。

3、AP即Advanced Placement的縮寫，通常稱作美國大學預修課程，供學有余力的中學生選修，拿到AP項目學分的美國學生在申請名校時較有優勢。

4、3P指presentation，practice，production。強調知識輸入到記憶到形成技能的線性過程。

5、由Fanselow于1977年提出，主要借助量化手段對教師和學生在課堂中的活動和表現做出客觀的描寫。

6、由Spada于1995年提出，中文譯作“課堂教學交際傾向量表”，比之于前者，它更加徹重于考察課堂中交際性的活動。

參考文獻：

1、 郜云雁 張鷹 龔映杉；《美國的“漢語熱”與漢語教學》；新民晚報；1996年5月29日

2、 柯傳仁 沈禾玲；《回顧與展望：美國漢語教學理論研究述評》；語言教學與研究；2003年第3期

3、 吳原元；《中美建交前美國漢語教育史述略》；華文教學與研究；2010年第4期

4、 周士平 張林軍；《國外外語課堂教學研究對開展對外漢語課堂教學研究的啟示》；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