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繼賢:孤女重獲新生
這天是1998年3月8日婦女節(jié),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華姨給我送來了三四十封信,都是些來信來稿。我沏了一杯茶,翻閱著一個個信封,想選一些女作者寫來的稿先看,突然發(fā)現(xiàn)一封從東莞寮步鎮(zhèn)金鋒毛織廠寄來的信,上面寫著“求助”兩個字,我便立刻打開來看。
原來那是一篇叫《孤兒淚》的稿件,說的是廣西容縣六王鎮(zhèn)一位叫鄧燦霞的姑娘的悲慘故事:1986年9月12日,母親不幸去世,1987年12月17日,父親又不幸因車禍喪生,她和兩個年幼的弟弟從此成了孤兒?,F(xiàn)在靠她打工每月幾百元的工資維持三個人的生活感到杯水車薪,弟弟讀書的學(xué)費更是無法解決。
多么可憐的三個待援的孤兒呵!為了節(jié)省開支,她把每一分錢都用到了最需要的地方。她節(jié)衣縮食,省下吃早餐的錢,但因上班時要來回跑動,加上常常加班加點,又餓又累,吃不飽,沒營養(yǎng),經(jīng)常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因為錢不多,連最愛看的《江門文藝》也舍不得掏幾塊錢買來看,只好等買了《江門文藝》的工友看完了,才向她們借來閱讀。
5月25日,暴雨初晴,我到廣州新華印刷廠三校完七月的《江門文藝》并簽印后,便坐長途車去東莞寮步看望她。到了寮步鎮(zhèn)已是下午6時多,我到金鋒毛織廠時她正好下班。
通過門衛(wèi)幫助,我找到了她。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面黃肌瘦,憔悴無神,疲憊不堪,郁郁寡歡。沒有一點少女如花,肌膚白嫩紅潤,活潑開朗的影子。我請她到附近大排檔吃飯,她怯怯地跟我進去,顯得很不習(xí)慣,局促不安。一邊吃飯,她一邊向我訴說家里兩個弟弟的情況和打工的辛酸,說到痛處,忍不住流下淚來。她很感激我遠道而來,像親人一樣關(guān)愛她,她把隱私也對我說了。她說,門衛(wèi)一直在追求她,他有老婆孩子,但感情不和,另租了住處,常邀她去聊天,許諾和他老婆離婚后和她結(jié)婚,寄錢給她弟弟讀書云云。
我勸她千萬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一個有孩子的男人忍心拋棄妻兒另尋新歡,肯定不是好人。她說他整天糾纏她,只有離開他才能擺脫。我問她想不想到廣州工作,她說想,我便答應(yīng)給她留意一下。
經(jīng)我修改后署名孤女的《孤兒淚》在《江門文藝》1998年8月發(fā)表了。發(fā)表后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不少讀者寫信、打電話到編輯部,鼓勵孤女要堅強地生活下去,還有不少人寄錢來資助她弟弟上學(xué)。湖南衡陽的李美英寄了100元,在信中說:“孤女在失去雙親后,用柔弱的雙肩挑起了家庭的重擔(dān),她堅毅頑強的精神讓我感動。希望善良的、有愛心的朋友都來幫助孤女三姐弟走出困境吧!”順德勒流鎮(zhèn)的梁雁來信說:“孤女,你歷盡了生命的滄桑和暴風(fēng)雨的洗禮后仍能昂起頭,不屈不撓地生活。你是個好姐姐,甘愿為弟弟無私奉獻一切,你值得我們同齡人學(xué)習(xí)。我想,廣大讀者一定會為你可貴的精神所感動!關(guān)心你、支持你,你不再是‘孤女’,我們是你堅強的后盾。”中山市古鎮(zhèn)的馮志斌來信說:“孤女是幸運的,能得到編輯的關(guān)心。對我們漂泊在外的異鄉(xiāng)人,《江門文藝》全體編輯人員卻能如此真誠地、慈母般地關(guān)懷與幫助了不少讀者、作者,這不正是《江門文藝》能擁有如此眾多讀者的緣由嗎?”像這樣的一封封來信實在多得數(shù)不清。
鄧燦霞一下子收到了幾千元讀者的捐款,解決了弟弟學(xué)費的燃眉之急。
1999年春節(jié),我有一個親戚想找個可靠的保姆陪伴老人,征得鄧燦霞的同意,她便辭工來到了廣州。我每次到廣州簽印后都去看望她。由于她悉心照顧老人,手腳勤快,任勞任怨,深得主人喜愛,把她當作親人一樣。她陪伴老人五六年,直到老人去世。接著她又服侍老人生病的兒媳,直到病人康復(fù)。2005年,我便介紹她到廣州作家張雄輝家里當保姆,由于她工作得好,主人有空就輔導(dǎo)她寫作,還教會她用電腦打字、上網(wǎng)。每逢休息,她便去看望我年邁的母親,因此她跟我在廣州的家人都很熟。
2008年,經(jīng)人介紹,她與一個老鄉(xiāng)結(jié)了婚。2009年夏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兒。
現(xiàn)在,她的兩個弟弟已長大成人,大弟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深圳工作,小弟在廣州打工,三姐弟已走出困境。她說如果我這篇短文能發(fā)表,就代她向關(guān)心過她三姐弟的打工朋友致謝。去年12月,鄧燦霞攜愛女來廣東看望我兩老和我的家人,看望在廣州打過工的主人。她欣喜地說,她現(xiàn)在再不是孤女了,有那么多的人關(guān)心她、幫助她,未來的日子會更美好。
王豐雨:心靈的圣地
身后塵土飛揚,我沒有回頭去望母親越來越遠的身影,我怕她的眼淚把我挽留。那是1997年的秋天,我一個人南下廣東。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深圳市龍崗區(qū)坑梓鎮(zhèn)的一個玩具廠做裝配工。每天繁重的加班,枯燥的生活,一度使我陷入了迷惑,我在日記中這樣寫道:我像一只蒼蠅爬在玻璃上,前途一片光明,卻找不到方向!
記得那是10月份的一天,我在坑梓的廣場上閑逛,在一賣書的地攤上隨手翻閱一本《江門文藝》,她的內(nèi)容淺顯易懂,非常貼近我的打工生活,一見如故,從此,《江門文藝》成了我打工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相伴的日子里,從《江門文藝》中看到幸江曼,就是雪月老師怎樣從工廠到編輯部工作;狂子,就是熊正紅老師怎樣通過自考自學(xué)成材;鄢文江老師由于成績突出從企業(yè)內(nèi)刊調(diào)到《江門文藝》編輯部工作。他們都是楷模,他們的事跡和精神指引我打工的方向,催我奮進。
看得多了,也嘗試去抒寫打工生活的喜樂。2003年我的一篇《汽笛在深夜鳴響》在《人世間》欄目刊發(fā),在公司引起強烈反響,被公司領(lǐng)導(dǎo)破格提拔到寫字樓做統(tǒng)籌工作。2004年5月1日我被邀請參加《江門文藝》的讀者聯(lián)誼會,在向往已久的江門,游玩東湖公園,真實感受僑鄉(xiāng)的地域文化。
一直以來《江門文藝》是我心靈的圣地,精神的樂園。有了她,我就能遠離孤獨和寂寞;有了她,我就能收獲純凈和崇高。我把每一天當作人生進取的風(fēng)帆,催動我生命之舟奮然前進。
梁秀開:唯一的傾訴對象
第一次與《江門文藝》相識,是1996年。那年我在親情與愛情之間,選擇了愛情,背叛了親情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在舉目無親的城市倍感凄清。唯一與我作伴的只有她。她教會我在這無助的婚姻與生活中,如何珍惜如今擁有的一切。我曾經(jīng)痛過、愛過、悔過、恨過,為自己當初的選擇后悔,曾再度想過離開,像當初拋棄我的父母一樣拋棄他們父子,去選擇自己認為幸福的生活。最終我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這一切都是看到《江》刊上的悲歡離合的故事讓人心酸。我已經(jīng)錯過了一次,不可以再錯第二次。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沒媽的孩子。
1998年,我看到張曉晾的一篇作品,讓我流淚。當年我與他們父子兩地分離,在第二年我還是選擇了同他們重逢。但老天爺還是同我開了個玩笑,在2007年那孩子離我們而去。在這打擊下,我曾經(jīng)想過墮落,是她又一次把我拉回來。雖然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幾年,但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像,唯有將所有的心事記于日記本上,有時也通過電話向老師們說說自己的心聲。
是她讓我愛上了文學(xué),在空閑的時候我也曾記下人生的點點滴滴,只是水平有限,沒有向她投過稿。
如今我與她相識了十五年,十五年來我一直都在看她的變化,由于種種原因,這幾年不是每期都看,但都感覺到她的內(nèi)容越來越豐富了。可以說我這十幾年的悲喜跟她是離不開的,如果沒她陪伴,或者我的人生又會是另一個起點,或者會是喜,又或者會更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