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0日 陰
終于要離開這個我工作五年多的地方了。廠里有熟悉的人問我是否會有不舍?我笑著搖頭。他們以為我會舍不得放棄這份月薪有時候高達2500元左右的工作。但我已經決定離開了。
這里的工作很累,熬夜。每半個月的夜班把我折磨得憔悴不堪。本來還想忍忍熬到過年再走的。車間里的所有熟悉的管理人員都換了。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有人會給我這樣的普工面子。不管我把工作做得再好,還是有人雞蛋里挑骨頭。他們是妒忌我的工資,還有就是人性天生的自私。
我這樣無權無靠山的人,誰會給我面子呢!我們的工資是計件的。做了多少成品由統計員磅數統計出工資。于是每天我的工資就有一部分算到了統計員兩個女老鄉的頭上。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只有選擇逃避。而且,做了五年日復一日的同樣煩瑣的工作,又在這間廠里經歷了我的失戀,我是該離開了。或許在別人眼里,我早該離開了。她們有的妒忌我每個月比她們多三百元的獎金,有的純粹是看熱鬧,我在廠里談了幾年的男友最后把我無情地拋棄了,在她們眼中我成了一個戲子——遭人輕視的戲子。
離開的那天,我靜靜地去結了工資,這里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和事了。
2011年1月6日 陰
天氣已經很冷了,城市的天空飄蕩著無邊的寒冷和寂寞。下午六點,我送姐姐去坐車回家。她已經從廠里出來一個月了,她還不愿意回家,就和我在租房里過了一個月暫時沒有工作壓力的日子。快過年了,她不愿意在寒冷的日子里去面對新的工作,新的環境。在這一點上,我們姐妹是何其的相似,我們的適應能力差,不容易融進新環境里。又或者,我們是對那種打工的生活畏懼了。同事的排擠,上司的責罵,已經令我們對打工生活心存恐懼。我不知道別人的打工生活是否和我們一樣的不如意,或者只有我們這樣沒有文化和技能的普工才會遭受那樣的冷遇。但我們是真的怕了。送姐姐上了車,隔著車窗,我忍住淚水揮手說再見。像我們這樣在異鄉流浪的人,總是在家鄉和異鄉之間輾轉,分別的痛苦是難以忍受的,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擺脫這種痛苦?
目送車子遠去,我落寞地往回走,手機有信息顯示,姐姐的號碼:“妹妹,謝謝你來送我,在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了,你還年輕,不要總為眼前的困難而不開心,前面的路還長,你應該開心點!”生性多愁的我,什么時候才會真的開心起來?
2011年1月15日 有風
快過年了,車費一天天水漲船高起來,我不得不回家了。把租房里的一切交代朋友看管,我坐上了回家的夜車,車上還有很多空位,可是司機硬是叫我爬到高高的上鋪去,他說下鋪的位置已經有人打電話訂了,可是我知道我打電話定位的時間應該比別人早的,我是在頭站上車,司機怕后面的乘客看到車上沒有好位置,硬是把好位置留給后面的乘客。我有點想流淚,在生活的面前,我永遠是個弱者,盡管已經暫時脫離了打工者的身份,作為消費者,我依然沒有選擇和說話的權利。我又能說什么呢?我說我會嚴重的暈車,司機依然以為我只是想為爭取到下鋪的位置而找的借口。在生活面前,沒有人會體諒你這樣或那樣的困難。我的心情更加灰暗了。
一路上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終于看到家鄉熟悉的小城,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我在心里默念:爸爸媽媽,你們流浪一年的女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