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失語癥”從提出到現在已經走過了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對于這一問題的爭論也沒有停息。但是這一命題到底存不存在合理性與可行性,是在現代文論建設的過程中必須理清的。本文從歷史發展的角度、理論旅行的角度認為文論的失語問題是必然的。
關鍵詞:失語癥 失衡 理論旅行 理論降格
“失語癥”是在1995年《21世紀中國文論發展戰略與重建中國文論話語》中首次提出。它同傳統文論現代轉換一樣都是現代文論建設中的一部分,“傳統文論的現代轉換”和“失語癥”的解決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一個是指出存在的狀況,而一個是解決這個狀況的方法。 “失語癥”的提出就是在西方文論的強勢下來反觀中國文論,同時也反映了中國學者對中國文論前景的擔憂,一種文化一旦失去了自主言說的權利,就意味著其內在資源的枯竭,因此這一問題不得不正視。
“失語”問題的確存在,這是我們必須正視的,而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一些過去的理論話語失去了再存在的語境,被一些新的話語所取代,這是一種進步,是某些陳舊的話語概念退出歷史舞臺,讓位于新的話語概念;二是由于現實的原因,一些理論話語被人為的遮蔽,或是沒有別激活;三是在中西比較的前提下,由于語言、思維等的差異,不可避免的存在不可通約性,因此在互釋的過程中找不到相應的對等話語。
因此對“失語”的認識也應該從多個方面,我們可以試著從語言的角度來尋找一些新的突破點。 “失語”的“語”字,可以指一種話語方式,一種言說權利,一種學術規則,一種蘊含的精神氣質。但這幾項又不是截然分離的,而是錯綜的糾纏在一起,任何一方面的缺失,都會打破原有的平衡。而這樣失衡帶來的就是“話語”的不連貫,進而帶來學術上的緊張,因此我認為“失”不一定就是“失去”的“失”,而可能是“失衡”的“失”。這種“失衡”是由以上第二和第三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原有的理論話語并沒有自主的退出歷史的舞臺,而是由于外在的原因,暫時失去了無法發揮自身的功用。曹順慶在使用“失語”的時候,以及大部分學者在支持和反對的同時,都是把“失”定位在“失去”之意上,這是一種理論上的過激行為。曹順慶在《從“失語癥”道西方文論的中國化——重建中國文論話語的再思考》曾經說過:“從某種意義上,‘失語癥’的提法是一個策略性的口號。因為我們痛感學術界缺乏學術創新,一味追隨西方話語,沒有自己的理論話語,因此提出‘失語癥’以警醒學界”。①同樣,作為“失語癥”的提出者也意識到這一詞語的殺傷力。
“失語”,可以是一個消極的詞匯,指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言說的權利;還可以指,在中西文論互滲的過程中,從一方文化語境中找不到相應的詞語來解釋另一方,因此“失語”又是一個中性詞匯,只是用來說明存在的差異性,沒有孰優孰劣之分。正如宇文所安所說:“每一種傳統都有其它自己的概念強項,取輕視態度的讀者自然發現,中國傳統解釋不了文學的若干層面,而它們可能恰好是西方傳統中絕對不可缺少的層面。動輒被中國傳統所打動的西方讀者,自然僅僅留意它的優勢和強項,例如那些在英語中找不到對應詞的有關情緒和心理活動的豐富詞匯。”②
“失語”是中國學者針對中國文論的現狀提出來的,這種理論的焦慮感是不容忽視的,但是這一問題為什么會在20世紀的最后幾十年里提出?為什么這一問題的提出是中國學者?按照大多數學者的觀點,20世紀以前為古代部分,20世紀以后為現代部分,那么在古代文論生存的那個時代背景下,中國與外面的聯系不多,特別是理論方面的交流更少。由于幾千年來文化的優越感,使我們自信。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前,雖然也開始接受西方的理論,但只是零零星星,大都以中國文論傳統為根基,以此來借鑒他者為我所用,因此也不存在理論方面的危機感,民族自信心一直發揮著作用。但是80年代以后,隨著西方文論的大規模引入,直接接觸的是西方的文論話語,而中國傳統文論的根基比較的薄弱,傳統文論的接班人越來越少,因此一些學者開始擔憂,并把這種不良狀況的出現歸結到自己身上,當然這種反觀式的自省是值得提倡的,但是他們有沒有想過,西方的文論話語是不是也存在此類狀況?為什么西方學者沒有用“失語”來指出他們的理論缺陷?
在現代文論建設的征程中,我們同樣不應該忽視中西文論交流過程中出現的復雜關系。賽義德在《理論旅行》中指出“無論觀念和理論的這種由此及彼的運動采取的形式是意識到的影響還是無意識的影響,創造性的借鑒抑或全盤照搬,它都即是一種生活事實,也是促成智性活動的一種很有用的條件。然而這樣說還不夠,應該進一步具體說明那些可能發生的運動類別,以便弄清一個觀念或一種理論從此時此地向彼時彼地的運動是加強了還是銷弱了自身的力量,一定歷史時期和民族文化的理論放在另一時期或環境里,是否會變得面目全非。觀念和理論從一種文化向另一種文化移動的情形是很有趣的。”③由此理論在旅行的過程中,不可必免得發生著變化。賽義德認為“戈德曼隊盧卡奇思想的整理式理論降格了,削弱了理論的重要性,這種降格反映出色彩的減弱,距離的拉達,直接性力量的損失。”④由此我在想,西方學者在接受中國傳統文論的時候,或是說中國傳統文論旅行到異域的時候,是發生了理論的降格還是升格?這里關涉到一個接受態度問題,也就是說在西方學者的眼中和筆下,他們把中國傳統文論相對于他們自己的理論擺在什么位置上,以什么樣的眼光來看待,他們有沒有理論的優越感?這里也是傳統文論現代轉換過程中需要關注的一個方面。“失語”狀況的出現,同時也涉及到理論降格的問題。一方面,由于西方理論更方便于對現代文本的操作,因此很多學者開始青睞西方文論,而無形中忽視了傳統文論,這是自己人對自己理論的降格;另一方面,由于中西方思維方式、文化底蘊、語言等等方面的差異,西方學者對傳統文論的接受中不可避免的會產生誤讀,同時西方人經濟、文化的優越感在理論上的呈現,就是用一種有色的眼鏡來俯視世界,這是他者對我們理論的降格。
由此,“失語”的問題應該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一狀況的解決要靠中西學者的共同努力,打破任何形式的“中心主義”。
參考文獻:
[1]曹順慶.從“失語癥”道西方文論的中國化[M].三峽大學學報,2005年第5期
[2]宇文所安.中國文論:英譯與評論[M].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年1月版
[3][4][美]愛德華·w·賽義德著.賽義德自選集[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