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規范憲法學的學說與主張日益受到了公法學界乃至整個法學界的重視。規范憲法學之所以要認真對待政治憲法學的批判,是因為在政治憲法學背后有著一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作為其結構性前提。
關鍵詞:憲法學 規范性 語境和使命 方法論 文本與規則 立場
規范憲法學只關心僅具形式效力的規范體系,對規范體系背后的人民的呼聲以及這些呼聲背后的具體社會生活條件漠不關心;這種只對實證法律感興趣的研究會隨著憲法文本的變化很快過時,最大的意義也不過是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法制史研究的對象 。在政治憲法學看來,法律本身總是被決定的,而決定法律的則是法律背后的政治意志。
一、規范憲法語境與研究者使命
無論東方還是西方的憲法,無疑均為政治性文件,所以政治性是憲法的本體性之重要體現。在此意義上,憲法就是政治憲法。至于我國憲法,由于其特定的歷史與現實決定了其政治性尤為顯著,這可能表現在中國共產黨在憲法制定與修改中的憲法慣例。為此,陳端洪提出了“制憲權”的概念。在制憲權的理論中,制憲權的主體是人民,人民可以選出臨時的特別代表代行國民集會的職能,制定和修改憲法。在常規政治下,制憲權應當隱退,人民選出代表普通的常任代表,即廣義的政府來管理國家,他們并未得到人民的特殊授權,不能行使制憲權,只能行使憲法之下的憲定權。政治憲法學認為,我們的時代并非常規政治的時代,而是非常政治的改革時代? ,因而中國仍然有特別代表中國共產黨,在常態時執行憲定權,在憲法和法律下活動,“當憲法和國情嚴重沖突時,就行使制憲權代表機構的權力,以發布政策的形式對民族的生存方式做出總決斷” 。
二、規范憲法學的方法論
向來以規范憲法學為其對手的陳端洪教授,在其新著《制憲權與根本法》的開篇就猛烈地攻擊規范憲法學,稱其“沒用勇氣面對根本的和真實的憲法問題,既拒絕向下,也害怕向上,而停留在語義、邏輯、故事的溫柔之鄉。向下和向上的空間隱喻,分別指的是觀察權力具體運作和公民行動的社會科學方法與思考原則問題的政治哲學方法”。如果陳端洪教授的這種指控得以坐實,那么規范憲法學就會因為缺乏方法論意識而徹底喪失作為一種法律科學的資格。然而,在《從憲法規范到規范憲法》一書中,林教授對規范憲法學的方法論基礎作了專章討論,盡管陳教授可以不同意林教授的方法論立場以及對法學方法所作的分類,但卻不能武斷地批評林來梵教授缺乏方法論意識。
規范憲法學的方法論建立“實然”與“應然”兩分的基礎上 。在康德哲學中,這個區分表現為“現象”與“物自體”的二分,而到了新康德主義那里這個區分變成了事實與價值的二分。 這種二分意味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對于現象世界,我們可以運用因果性范疇去加以把握,進而形成理論知識(狹義的科學知識); 而對于物自體的世界,我們不能認識但卻可以思維,唯一能使用的只有邏輯規律,使得被思考的對象。
三、規范憲法的文本與規則
規范憲法學一直被視為只關注規范,純粹講究文本的邏輯推演,不關注現實狀況、政治經濟環境變化的憲法學,然而,深入到規范憲法學的內部并非如此。林教授所倡導的規范憲法學接受了美國羅文斯登關于語義憲法、名義)憲法和規范之分類,并借用了該概念來表達其對憲法本體的一種闡釋。他認為,規范憲法是一個國家作為產業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上的獨特現象,并非所有革命成功國家的共有成果。\" 在我國,規范憲法想要修成正果,就必須經歷改革開放的階段,在這期間改革和憲法秩序之間的矛盾會經常出現,因此規范憲法學接受了“良性違憲”的概念。川規范憲法學雖然認為憲法以也具有政憲法本體性:政治性、規范性抑。但不同意政治憲法學將政治性作為唯一的或第一位的本體。他們指出,憲法既然已經形成,就應該具有規范意義,能夠規范和約束權力。如果單憑權力關系就能肆意改變憲法,那么憲法秩序必定蕩然無存; 如果沒有最基本的憲法秩序的維護,那么國家的生存和發展也將岌岌可危。因而,對于政治憲法學將中共定位為人民的常駐特別代表的理論,規范憲法學認為其混淆了規范和事實的界限,是理論上的重大謬誤,對憲政實踐更是危害極大。規范憲法學之所以如此關注規范,是因為規范憲法學者看到如今的憲法學研究過多地注重憲法現象卻忽視了現象的核心— 憲法規范, 因而他們提出,憲法學的研究要警惕將“事實命題”與“規范性命題”混為一談,尤其需要力戒從事實命題中無媒介的直接推導出規范性命題,因此強調在方法論上守備規范主義的基本立場, 要“圍繞規范形成思想” 。這樣做,他們承認并未退回到凱爾森所謂的純粹法學之路上,規范憲法學所關注的是實定的憲法秩序 ,并非一般意義上的憲法條文主義; 同時規范憲法學還提出了“圍繞規范”路徑的三種樣態,即教義學憲法學、通過其他學科的研究理解憲法規范和通過憲法規范理解日常生活領域等,通過方法的開放性保持規范憲法學和政治學、社會學等相關學科的關聯和聯系 。可見規范憲法學雖然關注文本,但并非字面理解的文本主義。像政治憲法學找到政治的支點一樣,規范憲法學找到的支點是規范。
四、規范憲法學的基本立場
規范憲法學對其人格主義立場的表達遠沒有對其方法論立場的宣稱那樣直接,更多的具有一種策略性。直到《從憲法規范到規范憲法》第二編第五章探討作為個別的基本權利的人格權與人身權時,規范憲法學的意圖才豁然開朗。作為一門實踐科學,規范憲法學的基本目的之一在于建立一個具有等級性的規范體系,但在該書的一開始并未提出可以作為所有規范之效力基礎的基本原則,只不過從側面表達了人權規范較之于統治機構規范的本原地位,但直到本編第五章第三小節林來梵教授才在比較法的意義上提出我國憲法應當吸收“人的尊嚴”作為憲法解釋的最終原則的建議 。雖然規范憲法學對于這個原則的接受看上去是因為出于實際原因的考慮:一方面要為缺乏基礎規范作為自身最終效力來源的我國憲法體系尋找一個規范基礎; 另外一方面,這個原則較諸西方憲政體系中作為根本原則自由主義在修辭上更具溫和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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