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GDP核算看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

[摘要] GDP是各國（地區或地方）反映生產總規模的核心指標。準確核算GDP需要有完整的基礎資料和完善的核算方法，前者要按《國民經濟行業分類》要求設計完整的統計制度；后者要在此基礎上分清GDP與實體經濟、虛擬經濟的關系，再在SNA要求的基礎上根據各國實際設計完整的核算方法。從GDP核算看，經濟交易過程交易物的有用性是實體經濟。實體經濟生產形成GDP。

[關鍵詞] GDP 實體經濟 虛擬經濟 核算

[中圖分類號] F22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6623（2012）02-0035-04

[作者簡介] 楊昌斌，深圳市統計局處長，統計學會副會長，研究方向: GDP核算。

一、 國民經濟核算體系與GDP的核算

經濟再生產是以人類需求為目的的經濟循環過程。國民經濟核算體系以經濟再生產過程為設計思路。在這個核算體系當中，反映經濟再生產運行過程和規模的核心指標是生產總值（國家叫國內生產總值，地方叫本地生產總值），即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所以，在國民經濟核算體系的五大核算（資產負債核算、GDP核算、投入產出核算、資金流量核算、國際收支核算）及其補充核算中，GDP核算是中心，其他核算都由GDP核算所引起。

GDP，是指按市場價格計算的，一個國家（或地區）所有常住單位在一定時期內生產活動的最終成果，包括貨物和服務。常住單位是指從事經濟活動的基層單位，包括生產、提供貨物和服務的單位，它們分別屬于國民經濟各行業。所以“所有常住單位”就是指整個國民經濟所有行業從事經濟活動的基層單位。GDP就是由這些單位的經濟活動所形成。GDP在行業和基層單位叫“增加值”，因此各行業的基層單位的增加值加總就形成行業增加值，所有各行業增加值加總就形成GDP。

GDP運行過程有三個關鍵環節：生產、分配、最終使用，對應的有三種計算方法：生產法、分配法（也叫收入法）和最終使用法（也叫支出法）。生產和分配都是站在生產環節來看，最終使用是指GDP生產出來經過分配、流通（交換）后的去向，是站在使用環節來看的。從經濟運行過程可以看到，GDP生產多少，分配、流通的也是多少，最終使用的還是多少，三種計算方法就是根據這一邏輯設計的。所以，三種方法計算結果在理論上是一致的、相等的。

GDP是衡量一定時期內社會生產成果流量的指標。因此，生產法GDP體現了GDP的本質涵義。由于經濟運行有始有終，始點是生產，終點是使用。所以GDP也就有在始點的表現和終點的表現。始點的表現為生產成果總量?？梢哉驹趦蓚€角度看，一是生產要素使用者角度看生產成果有多少，就是生產法計算的GDP；二是生產要素所有者角度看提供的生產要素能獲得多少收入，或者說生產成果按參與生產的要素進行分配各能分多少，就是收入法或叫分配法計算的GDP。

計算GDP時，需要明確兩個條件：一是這種經濟行為要有交易，二是進入GDP的內容此前沒有計入過GDP。交易是國民經濟核算中特定的重要概念。辭海釋義：交易是指商品買賣。由于土地、資本和勞動都是商品，所以，在這里，交易是指生產要素和其它社會產品，以獲得按市場要求所達成的相應回報價值為目的的轉移的經濟活動。簡言之，交易是以獲得相應回報為目的的經濟活動。

在GDP核算中，交易必須與轉移收支相區分。轉移收支是指在經濟活動中一筆資源的轉移不以相應價值的資源為回報的經濟活動。否則就是非轉移收支，就是交易行為。這里要強調的是交易行為的交易物本身是具有用性的，否則就是轉移收支，不能計入GDP。

二、從GDP核算看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

有人提出廣義虛擬經濟，包括一切物質生產活動以外的經濟現象都算。這太模糊，不利于認清經濟形勢，也就不利于制定經濟政策。站在國民經濟核算，或站在GDP生產的角度來看，GDP生產過程是實體經濟，而GDP生產過程以外的金融產品的生產和流通的總和就是虛擬經濟，即通常所說的狹義虛擬經濟。圖1是GDP、實體經濟、虛擬經濟的運行關系。

貨物生產作為實體經濟好判斷，沒有爭論。而服務經濟是實體經濟還是虛擬經濟的判斷就不一致了。這里從GDP核算角度看，標準只有一個，即交易物的有用性。體育、文藝、銀行、保險、房地產、教育、廣告等等，這些行業的交易物是服務，是有用的，具有生產性，它們的增加值按交易差價來計算的（要扣除中間投入），因此都進入GDP。而GDP生產過程以外的金融產品交易不能按差價來計算增加值，因為它們的交易物本身（如股票、債券等）不具有用性。

這從SNA的投入產出表來看非常明晰。因為投入產出表從縱向看就是GDP的生產法和收入法內容，橫向看就是最終使用法內容，它們投入產出的經濟技術聯系之間無法加進虛擬經濟。所以，SNA是圍繞社會財富生產來設計的，其核心指標GDP就反映了社會財富生產成果總量，反映了實體經濟生產。

需要指出的是，從理論上講，任何經濟活動及其產品都有可能轉化為金融產品，成為虛擬經濟，就像賭博可以以任何一種東西作為標的來賭一樣。所以，金融產品可以不斷出新，虛擬經濟可以不斷擴張，而實體經濟就不行。

虛擬經濟對GDP生產和分配都產生重要影響。如圖1所示，虛擬經濟對GDP生產的影響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融資，促進實體經濟的發展，使接下來的實體經濟擴張（不論是內涵還是外延），增加GDP規模。二是虛擬經濟在運行過程中需要提供平臺，這些平臺需要要素投入，提供有用并有效的服務，促進第三次產業發展，屬GDP生產，進入GDP的計算內容。

虛擬經濟對GDP分配的影響也有兩個方面：一是參與初次分配。前面講了GDP生產體現在兩個方面，生產總規模和分配總規模。分配總規模是站在要素使用者角度看。如果站在要素所有者角度看就是他們的收入總規模。其中的營業盈余有一部分是資本收入，這個資本就有一部分是金融產品融資的資本。在SNA中GNI（Gross national income，國民總收入）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它改變了GDP的流向。二是參與再分配和轉移收支。就是說有了虛擬經濟，人們可以不直接參與社會財富生產就可以獲得收入，獲得社會財富。所有金融產品，無論是股票、債券、期貨合約、保單等等，其推出和流通都是如此。

因此，一個國家（地方）生產的GDP并不全部是這個國家（地方）的財富，要想增加財富分配份額，還必須占領經濟制高點，包括文化、教育、科技、金融等制高點，以發展虛擬經濟，擴大資源配置權。這也是美國在全球的GDP份額可以小于消費份額、一直可以雙赤字的原因。因為其經常賬戶是逆差，而資本賬戶是順差。當然，虛擬經濟的盲目擴張和膨脹也會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三、盲目追求和誤讀GDP的后果

從生產角度看，傾其所有（土地、礦藏、人力等各種資源）來生產低端產品，無異于竭澤而漁，破壞環境，破壞可持續發展，而生產的GDP（財富）部分甚至大部分也被虛擬經濟發達的經濟主體合理地分配走了，除非不參與金融買賣。分走的是GDP，拿走的是資源、財富，留下的是污染和環境的破壞。通常講的“6+1”（產品設計、原料采購、倉儲運輸、訂單處理、批發經營、終端零售+產品制造）產業鏈分工就是如此。因為實際上產品制造僅僅是生產過程的一個環節，而且是資源耗費最大、附加值最小的環節，這個“1”有時只能獲得零售價10%的份額。

從使用角度看，錯把本地市場的零售當作最終消費，把固定資產投資當作資本形成（見圖2），不僅拉動不了本地經濟，還讓渡了財富，盲目的投資還有可能破壞產業結構。凈流出的如果是低端產品，也是如此。

虛擬經濟對社會財富再分配和轉移的影響主要通過金融產品的交易收益來實現。這從股票、債券、期貨合約、保單等等的交易中可以體現。美國等國家金融產品的不斷出新和虛擬經濟的不斷擴張，其目的就是如此，而又不簡單于此，還在于這些金融產品的生產者利用他人因信任產生對其的依賴，用價格漲落的方式獲取財富。因為掌控了金融制高點，把住了金融市場控制權，實際上也就把握了財富配置權。一旦金融運行過程出現風險，發生危機，損失財富的只能是購買金融產品的人，因為交易物本身不具有用性。

四、完善我國GDP核算的思考

1. 完善我國對服務業和新興產業的核算

現有的統計制度仍帶有新中國成立初期從前蘇聯學來的物質產品生產統計的烙印。歷史上，聯合國統計委員會曾經向世界各國推薦過兩個核算體系，即“物質產品平衡表體系”（英文縮寫MPS）和“國民經濟核算體系”（ 英文縮寫SNA）。MPS把生產范圍限定為物質產品生產部門（指農業、工業、建筑業、商業飲食倉儲業、交通運輸和郵電通訊業），其核心指標是社會總產值和社會凈產值。SNA把生產范圍擴大為整個國民經濟，不僅包括物質生產部門，也包括服務提供部門，即包括所有行業。其核心指標開始是國民生產總值即GNP，后來是國內生產總值即GDP。從前蘇聯學來的那一套僅限于滿足MPS的要求，顯然無法滿足我國現在執行SNA的要求。雖然我們從1986年使用GDP開始，一直按SNA要求有所改進，但還沒有從根本上按《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02或其它版）的要求建立統計制度。這就導致兩方面缺陷：一方面，在服務業已相當發達的今天，還沒有建立完善的服務業統計制度，使得服務業方面的資料相當缺乏。另一方面，在物質產品生產領域也沒有根據產業發展的實際及時補充更新統計制度，尤其是一些新興產業的出現缺乏應有的補充。這兩方面缺陷使核算的基礎資料捉襟見肘，往往只能用相關資料推算。

核算方法上也存在兩方面問題：一是聯合國推薦的SNA只是一套框架，包括基本理論、原則、方法等，具體操作因各國情況而異。而我國在高度統一的前提下又沒有適應不同地方特色的操作方法，有些行業的操作方法過粗，標準難以把握。二是對新興產業、服務業沒有適時地制定符合實踐要求的核算方法和操作方法。

所以，筆者建議在生產環節完善GDP核算：（1）按《國民經濟行業分類標準》要求，建立包括服務業在內的所有行業的統計制度，以便全國各地根據實際情況搜集資料作為GDP核算的基礎資料，不要全國一刀切。（2）對于新出現的行業及時補充統計制度，或者接受各地根據實際情況建立的新興行業統計制度（國家可以調查、評審、認定），以使有差別的不同地方都能完整地反映本地的實際情況。（3）在核算方法上，國家統計制度應該在遵循基本原則的基礎上設計出全面的、適應不同地區不同情況的操作方法，以供各地根據實際情況選用或者國家根據實際情況核定（針對下算一級）。（4）根據新興行業提出新的核算方法，或審核、接受各地根據新興行業提出的核算方法。

2. 完善對交叉經濟活動的核算

能放入基本單位的就在基本單位中一并計算，其它則單獨計算。如房屋租賃活動，是法人單位或產業活動單位的，這些單位報送統計報表，可以一并計算。但私人或不報送統計報表的房屋租賃活動就要單獨計算了。還有軟件開發設計活動，很多都是個人行為，這就要通過抽樣調查推算了。當然，在分析產業結構時，還是要按經濟活動的產業性質歸類。

Physical and Virtual Economies from the Angle of GDP Accounting

Yang Changbin

(Shenzhen Statistics Bureau， Shenzhen Guangdong， 518000)

Abstract: GDP is a key index of production scale of a country or region. GDP accounting must base on the complete raw information and the right method. The statistic system should abide by 《the Classification of National Economy》. The relation between GDP and the physical and virtual economy is analyzed. The method that the SNA system used has been introduced. The production of real economy should be accounted in GDP.

Keywords: GDP， Physical Economy， Virtual Economy， Accounting

（收稿日期: 2012-04-05 責任編輯: 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