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的紫禁城
與變化多端的表達
無論對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紫禁城不僅是一個現實存在的空間,更是人們精神世界中古老中國的代表。人們感興趣于這座宮殿,更感興趣于與這堂皇宮殿伴生、卻在我們面前戛然而止的古舊史事。對所有想了解中國的人,無論從物質的、可視的空間建筑上,還是從無形的、深厚綿延的精神氣質上,紫禁城就是這樣一個原點,也是中國書籍永恒的選題之一。
關于紫禁城的書出版了很多,在《嘆哉!紫禁城》中有意識地并置了攝影、繪畫、文字三種不同的表達方式,給讀者提供了一個新穎的了解紫禁城文化的視角。三種方式就是三個通往主旨的路徑,讀者可以根據自己的偏好倚重于此或偏愛于彼,文、影、畫,抽象的、具象的、想象的元素相互滲透,在互補中指向主旨。這種跨界的結合既具有同質的文化精神又具有混搭的現代氣息,能夠輕松地引導讀者體味文、影、畫,及其背后的深層意韻。
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了一本書采用單一的表達方式,因為這可以使讀者在一個略帶強制的單一語境中理解作者的表達,這種強制性轉化成讀者閱讀時的自我規定性,這種規定性能幫助閱讀者漸入佳境。而互聯網時代多媒體、多元化閱讀的高自主性、高選擇性破壞了作者、編輯與讀者之間這個由微弱的強制形成的平衡,對傳統紙媒的閱讀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信息質量與數量的背離,使有價值的信息與適當的需要者之間形成了傳達的障礙。
對于受眾而言,搜索信息容易了,但甄別、挑選困難,很容易陷入信息過載的困境。海量的信息如果不經處理就形同于無,編輯的作用正是對這些信息進行有效地、巧妙地梳理,使蕪雜的信息變身為有用的文本??梢哉f,雖然互聯網對傳統出版業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但就編輯工作來說,編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分外重要又如魚得水。如果說在遙遠的古代編輯的作用是搜集和整理,那么現在編輯的工作仍然未變,只是古時的編輯要在搜尋信息上花更多的精力,而現在是在甄別上,但判斷一個編輯是不是一個好編輯的標準并沒有變,那就是眼光、思路和技巧。
不變的評判標準
與不斷提高的素質要求
決定書籍質量或書籍對人產生吸引力的,從根本上講,在于書籍的內容,也就是選題。選題的要義在于創新,包括內容和形式的創新策劃。編輯不是循樣縫衣的裁縫,而是有著犀利的洞察力和敏銳的感知力的設計師;不是生產線上按部就班重復勞動的機械手,而是能用同樣原料做出不同口味美釀佳肴的美食家。一個好的編輯,就是學會整合各種相關信息,編出適合不同讀者特點的圖書編輯設計師。
讀圖時代圖片在體量上占了主角,但毫無疑問,文字絕對不可或缺,甚至它還是書的靈魂,正是文字的脈絡使書稿呈現為一個形散而神不散的整體。讀圖時代對文字的要求更高了,文字必須言簡意賅,必須惜墨如金。在《嘆哉!紫禁城》中如是:文字說到紫禁城里的愛情,與之對應的照片就是帝后大婚的喜房、皇后盛裝大婚的油畫。這里考量的是編輯的文字理解、讀圖能力和對文字、照片和繪畫三種表達方式間的互補關系、內在聯系的把握。越是諸如此類糾纏而細微之處的編排,越是考驗編輯的文化素養和專業素質,這些細節的處理直接影響著圖書的質量。
與作者深入溝通也是編輯的重要素質。編輯要發現和聯系作者,要理解和服務于讀者。作者、讀者、編者之間是相互依存的;而編輯是中介,是橋梁,在其中起著活躍、緊密、溝通和相互促進的作用。同時一名優秀編輯還應是位社會活動家,與社會各界建立廣泛的聯系,掌握盡可能多的作者資源,并發現培育新的作者。用好社會資源,整合利用好資源也是創新。在編輯《嘆哉!紫禁城》的過程中,編者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可以這么說,故宮是攝影家李少白、畫家姜國芳的資源,李少白、姜國芳這樣的大師級作者同樣是出版社的資源,能和這樣的作者合作是編輯的榮幸。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發現和創新的能力源于編輯綜合素質的提高和日常工作經驗的積累。傳統的編輯“六藝”中最重要的是選題,現在也仍然沒有變。不同的是在現今社會,編輯是一個更加開放的過程,不斷地改進和互動,提升藝術修養,無論是在遙遠的古代還是在出版體制改革的今天,都是編輯不變的追求。
不變的中國意蘊
與新穎的裝幀設計
編輯既然是一種文化,也必然體現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出版既然是一種傳播,那么書籍就是傳播文化的使者。原味的或更接近原味文化也正是外國讀者最想要的。在當今這個愈來愈趨于全球化、地球村的時代,“民族的就是世界”是回歸,也是醒悟。
為了與書的內容和諧,《嘆哉!紫禁城》的內頁、封面、函套的設計上無一不在凸顯中國意韻上做文章。在外國讀者的眼中,重檐金頂的宮殿、朱扉金釘的宮門、雕云鏤花的金水橋,都是有意味的色彩和符號,是中國的象征。《嘆哉!紫禁城》運用了這些色彩和符號。在內頁的版式中,文字頁全部都是中國紅的底色,仿佛紫禁城巍峨連綿的宮墻,端莊安靜又不可逾越。每個章節引言的底紋,則配以硬質感的金黃色古銅器畫面,和著邊緣有漫漶感的白色文字,形、色呈現出抽象、斑駁、滄桑的意象,強化了中國特色的審美個性,令人產生“有意味的形式”聯想。
書籍函套則采用深紅色硬卡,從鏤空的圓孔中露出黃的底色,仿佛面對的是朱扉金釘的宮門,使得“打開”這個小小的動作既是打開這本書,也是開啟一扇宮門。函套還借用了中國文化中“包裹”的概念。紅色宮門左右打開后是上下打開的黃色封套,它與宮門剛好形成一個十字,十字交叉的中心就是這本書。這種十字交叉的方法既是中國包裹的結法也是禮物的包裝法之一。在中國文化中“包裹”是一個名詞也是一個動詞,就是說它既可以是一個物品也可以是一個動作,沾著中華文化的厚重、沾著紫禁城的帝王氣象,以包裹的形式呈現給讀者一件珍貴的禮物。
不變的“悅”讀理想
與全新的傳播環境
書籍策劃是創造性的勞動,這種有創造性的勞動就相當于一位高明的導游,對讀者進行藝術性的引導。圖書具有商品屬性的同時,還肩負著對讀者的教育功能、審美功能。好書在內容充分傳遞的同時,以其精美的封面、版式、文字、插圖,陶冶著讀者的心靈,營造出“悅”讀的氛圍。新的信息傳播環境對書籍這一傳統媒介產生了根本影響,它直接改變了書籍的媒介地位、功能以及大眾對書籍的觀念、需求,間接改變了書籍的內容和形式?;ヂ摼W絡的普及使人們接受信息的習慣心理和習慣行為發生了很大改變。人們不再以語言文字為信息的唯一中心,而是越來越樂于接受視覺化的、直觀的信息。在書籍尋找讀者比讀者尋找書籍更為迫切的形勢下,書籍必須挖掘自己的優勢,主動增加吸引力。影、畫、文聯袂呈現的設計無疑是順應這種信息圖示化趨勢的改變。
編輯通過文字與圖像之間的排布關系,使重點突出、邏輯分明;通過章與節、正文與輔文之間的區分與連接,使結構、層次關系更一目了然。編輯,尤其是外文圖書編輯,除了要考慮全新的傳播環境導致的讀者閱讀行為的普遍改變,還要考慮外國讀者與國內讀者的不同特點。外國讀者對中國傳統文化不太了解,但又對中國的古老文化充滿好奇。
在實際編輯工作中,面對外國讀者,需要交待更多背景知識。在《嘆哉!紫禁城》中用插入的問答介紹背景,這些問答在不影響主體影畫作品的前提下,被設置成互聯網時代最常見的活潑的“小貼士”形式,并放在不起眼的角落。當讀者需要時它就存在,不需要時則完全可以忽略。在外國讀者眼中,攝影、油畫這種“西式”的具象的展現讓他們感到親切,抽象的文字又滿足了他們進一步探究的興趣。
(作者來自外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