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外商直接投資(FDI)規模的日益攀升,FDI技術溢出效應越來越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從金融發展的視角探討FDI技術溢出效應成為新的研究前沿。本文系統梳理了相關文獻,回顧和展望了金融發展對FDI技術溢出效應影響的研究成果。
關鍵詞:金融發展;FDI;技術溢出效應;經濟增長
中圖分類號:F2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12)01-0017-03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2.01.04
在經濟全球化日益加深的背景下,外商直接投資(FDI)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實踐證明,FDI彌補了東道國資金的不足,帶來了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促進了東道國經濟的快速發展。然而,FDI的大量引進并沒有帶動東道國科技創新質的飛躍,“市場換技術”的功能并未有效發揮,沒有實現理想的技術溢出效果。從理論上說,FDI對東道國的經濟影響主要是通過技術溢出效應。FDI通過技術溢出效應帶動東道國的技術進步以及生產工藝的升級,乃至驅動東道國步入內生增長的長期均衡路徑。因此,針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研究一直是學術界探討的焦點。FDI能否帶來技術溢出?僅這一問題就引發了大量的理論和實證研究。本文梳理國內外既有文獻,回顧金融發展對FDI技術溢出效應影響的研究成果,并對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方向予以展望。
一、國外的研究
金融發展體現為金融機構、金融工具、金融市場以及金融制度的持續創新,并通過一定的傳導機制和作用渠道反作用于實體經濟,為實體經濟的成長提供拉力和推力。相對于FDI,金融發展實質上是東道國的制度環境,或者是吸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制度介質。
基于吸收能力視角研究FDI技術溢出效應的文獻中,學者們大都從人力資本、基礎設施、經濟體制以及開放度等方面開展研究,而從金融發展的角度進行研究則起步較晚,文獻也不多。實際上,東道國金融發展水平是影響FDI技術溢出效應的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對金融發展在FDI技術外溢中的吸收作用,Alfaro(2002)進行了開拓性的研究,認為當地企業能否有效獲取FDI技術溢出效應,金融發展水平是一個決定因素。Alfaro(2002)建立了一個理論模型考察金融市場渠道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作用機制,并采用120個樣本國家的數據進行分組實證檢驗。通過面板回歸的結果發現,如果不考慮金融發展因素,FDI的技術溢出效應不顯著;如果考慮金融發展因素,則金融發展水平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非常明顯,一個落后的金融發展環境甚至產生負向技術溢出效應。實證結果包含很強的政策含義[1]。Hermes和Lensink(2003)運用了1970—1995年期間67個國家的數據進行經驗分析,認為東道國的金融發展對FDI的技術溢出會產生正的效應,金融市場發展是引發FDI技術溢出并進而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前提條件,缺少這一條件,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將大為削弱[2]。從而從金融發展的視角解讀了為何FDI技術溢出效應不明顯甚至為負的制度緣由。
Chee-Keong Choong等(2004)的研究表明,東道國金融系統越發達,與FDI有關的吸收能力越強,FDI的技術擴散效應就越大[3]。也就是說,金融系統的發展水平是決定東道國吸收能力的關鍵變量或衡量指標,它們作為作用渠道協同推動了FDI的技術溢出效應。Alfaro等(2004)為了解釋FDI技術溢出效應在不同國家的差異性,建立了一個金融發展在推動FDI影響經濟增長的框架模型,考察了東道國金融市場體系的效率決定技術溢出效應的內在機制,東道國本土創業者可以通過模仿外資企業的技術進行自主創業,但是必須支付初始創業的固定成本,金融發展水平就決定了能否為這些固定成本進行融資以緩解流動性約束。實證結果顯示,對于既定的FDI流入量,金融發展水平高的國家其經濟增長率顯著高于金融發展水平低的國家的經濟增長率。因此,提高金融發展水平可以獲得積極的FDI技術溢出效應[4]。
吸收FDI技術溢出效應很大程度上依賴于人力資本、產業關聯和技術創新等途徑。金融發展可以通過影響以上幾個途徑來引發FDI的正向技術溢出效應。東道國人力資本水平高,說明學習能力強,能夠快速掌握比較先進的外資企業的技術。Benhabib和 Spiegel (1994)指出的,人力資本會影響其吸收跨國公司技術外溢的能力。正是由于人力資本積累的地區差距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了技術吸收的效果和經濟增長率的差異,FDI產生正向技術溢出效應的必要條件就是跨過人力資本門檻。另外,外資企業在東道國的雇員可以轉移到內資企業,這些雇員往往掌握著關鍵技術,所要求的薪水較高,因此內資企業要支付較高的工資成本;或者進行自主創業,但創業時要支付一定的固定成本。發達的金融市場能夠為內資企業提供融資以吸納外資企業的員工,同時也為自主創業提供融資支持,從而有助于解決FDI技術轉移和溢出的人力資本介質問題。
產業關聯是FDI技術溢出的重要路徑,因為FDI企業進入東道國的某一產業或產業鏈的某些環節,勢必與上下游本土企業產生業務聯系。然而,FDI技術溢出的前向后向鏈接效應是在一定的金融發展環境下進行的。從理論上說,金融發展水平和金融市場效率高的國家和地區,更有助于FDI企業的與本土企業的產業鏈接,甚至通過在金融市場上的資本運營實現內外資的資本集中,進而實現積極的FDI技術外溢。Alfaro(2006)依據Grossman和Helpman(1990,1991)的小國開放經濟下中間產品多樣性的內生技術進步模型,加入了外資企業和金融發展等因素,考察FDI技術外溢的后向鏈接效應,強調金融市場促使FDI通過后向鏈接促進經濟增長的機制。當金融市場充分發展時,東道國將會通過后向鏈接效應對東道國經濟產生正向溢出[6]。
技術創新是FDI技術溢出的又一重要通道。引進、消化和吸收國外先進技術是提升一國技術水平的重要途徑,東道國的技術創新能力決定了其技術吸收能力,而技術吸收能力又直接決定了FDI的技術溢出效應。金融發展水平可以從兩個方面對東道國的技術創新提供支持。一是金融發展為技術創新提供融資支持。技術創新需要大量的沉淀成本,因此技術創新主體面臨較強的資金約束,發達的金融市場則能夠提供資金從而緩解流動性約束。二是金融發展為技術創新提供風險分散機制。金融市場發達則意味著良好的風險分散轉移機制,也意味著社會社會上有較多的風險投資者,從而有助于解決技術創新投資不足的問題。
二、國內的研究
改革開放以來,各地為吸引FDI而出現轄區間競爭的現象,FDI的規模是逐年攀升。實踐證明,FDI企業帶來了先進的管理、技術、知識以及開放的視閾,是我國對外開放的“窗口”,對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經濟轉型做出了巨大貢獻。那么,FDI在中國的技術溢出效應到底如何?
陽小曉和賴明勇(2006)建立了兩階段世代交疊模型,考察外資企業的技術外溢是如何依賴國內金融發展水平的,并利用我國1978—2003年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了實證研究,指出雖然我國的外商直接投資具有顯著的資本積累效應,但是由于金融效率低下,國內企業尚不能有效吸收FDI的技術外溢[7]。王永齊(2006)構建了金融市場效率和FDI溢出效果的數理模型,認為金融市場起到FDI溢出與經濟增長的重要聯結作用,其效率的高低直接影響到FDI溢出效果。并指出金融市場效率的提高將降低融資成本,促進人力資本學習水平上升,增加FDI的邊際社會產出,FDI的溢出效應將在更大程度上推動經濟增長[8]。趙奇偉、張誠(2007)構建了一個包含金融深化程度變量的內生經濟增長模型,通過設定一個金融深化程度函數,將其引入最終產品生產部門的函數,證明了金融深化程度是FDI技術溢出效應的重要影響因素。實證結果表明,我國金融深化程度滯后是造成FDI技術溢出效應為負的原因之一。金融深化程度的不同也是造成FDI技術溢出效應跨區域差異和階段性變化的重要原因[9]。
孫力軍(2008)基于拉姆齊-卡斯-庫普曼模型,利用中國29個省區的面板數據,研究金融發展、FDI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研究顯示,FDI在數量一定的情況下,金融發展對本國資本積累和產出增長具有正影響,金融發展通過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為外資企業提供金融服務,將潛在的技術溢出效應轉化為現實生產力,顯著地促進了經濟增長[10]。
曾慧(2008)認為受金融市場發展門檻的限制,我國效率相對低下的金融市場,不能為FDI技術溢出效應的產生提供必要的金融環境支持,FDI主要通過資本積累來促進經濟增長[11]。李金昌、曾慧(2009)研究了人力資本由外資生產部門轉移至內資生產部門或建立新企業時,FDI技術溢出效應對金融市場發展的依賴。分析表明,金融市場發展的提高通過降低自主創業的門檻有助于國內企業獲得正向FDI技術溢出效應。經驗研究結果顯示,金融市場發展對我國FDI溢出效應的影響存在明顯的階段性和地區差異性特征[12]。余利豐(2009)運用1997—2006年的省際面板數據計量檢驗FDI對我國自主創新的水平影響,指出FDI具有明顯的資本積累效應,金融市場決定的FDI技術溢出效應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征[13]。孫輝煌、蘇基溶(2009)的研究成果表明,FDI主要是通過要素投入機制而不是通過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對我國經濟增長產生影響,金融發展沒有顯著提高FDI對我國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14]。
現有文獻考察了金融發展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門檻效應,當金融發展水平低于某一門檻值時,FDI的技術溢出效應不存在甚至為負,只有當金融發展水平躍過某一門檻值時,FDI技術溢出效應才能為正。黃凌云、徐磊和冉茂盛(2009)利用中國省際面板數據構建面板門檻模型,基于金融發展的視角探討FDI與技術進步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FDI對技術進步的促進作用,即FDI技術溢出存在顯著的金融發展“雙門檻”效應。1994年以來,我國大多省份金融發展程度跨越了最低門檻值,FDI在這些省份存在顯著的技術溢出效應,但是由于還沒有跨越更高的門檻值,使得這些省份對FDI技術溢出的吸收尚不充分[15]。李梅、譚力文(2009)利用1998—2006年的省際面板數據對FDI在不同地區的技術溢出效應進行了實證檢驗,并測算了FDI創新溢出的門檻效應。結果表明,FDI的創新溢出效應與當地金融發展程度呈正相關關系,只有當金融發展程度超過一定水平后,FDI的流入才能產生積極的溢出效應[16]。鐘娟、張慶亮(2010)實證研究了金融市場發展對中國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及其門檻效應。研究顯示,金融發展水平對提高技術吸收能力至關重要,并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實現產生重要影響。FDI對中國技術進步確實有明顯的積極作用,并存在顯著的技術溢出效應,而FDI技術溢出效應存在顯著的金融發展門檻效應[17]。
除了用我國國家層面數據展開研究外,考慮到地區差異性,部分學者則用某一省或地區層面數據進行研究。比如,劉桂榮(2007)以上海為研究主體,用1981-2005年的數據,實證研究了FDI、金融市場及其相互作用在上海經濟增長中的作用,認為有效的金融體系能使東道國經濟獲得更多FDI技術溢出效應觀點在上海得到了實證支持,因此加快金融市場建設,完善金融體系有助于引發FDI技術溢出效應[18]。徐德云、王曉明(2010)構建了一個基于開放經濟條件下的內生增長模型,以考察金融發展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在內生增長的動力條件有保證的情況下,經濟增長率隨著金融深化程度的加深而不斷提高,并且金融深化程度還通過影響FDI技術溢出途徑,進而間接影響最終產出。以安徽省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結果表明,由于安徽省金融發展水平滯后于引進外資的規模,因此不能有效地促進FDI技術溢出效應[19]。
三、評論與研究展望
總體而言,對于FDI技術溢出效應中金融因素作用的內在機制還存在很大爭議,分析金融發展如何決定FDI技術溢出效應還需要更為精細的模型。大多文獻是在探討FDI對經濟增長影響時涉及到金融因素在其中的作用。理論模型的形式多是通過借鑒經典文獻中的模型并予以高度抽象而來的,并沒有考慮模型在中國的適用性問題。在計量分析中數據的選取雖有時間序列數據和面板數據,但時間跨度較短;模型參數的估計方法多為普通最小二乘法和靜態面板數據方法,有的參數估計值甚至沒有通過檢驗,說明所得到的回歸結果可能是有偏且非一致的估計。因此,有必要構建更精細的理論模型,選取合適的時間跨度,并采用更適當的計量分析方法,以實證檢驗金融發展對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這也是今后學術界在此領域需要繼續努力的方向。
(特約編輯:羅洋)
參考文獻:
[1]Alfaro Laura, Areendam Chanda, Sebnem Kalernli Ozcan, Selin Savek.FDl and ecnomic growth:the role of local financial market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2(64):89-112.
[2]Hermes,Lensink.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inancial
development and Economic growth[M].The Journal of Development Studies.2003.
[3]Chee-Keong Choong,Yusop Z,Soo S.Foreing direct investment,Economic growth and Financial sector development:a comparative analysis[J]. A sean Economic Bulletin,2004(21):278-289.
[4]Alfaro Laura,Areendam Chandla,Sehnem Kalemli Ozcan,
Selin Savek.FDI Spillover,Financial Markets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J],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Working Paper, 2003(3):186.
[5]Benhabib Jess,Spiegel Mark.The role of human capital
in economic development:evidence from aggregate cross-country data[J].Journal of Moneytary Economics,1994(34):143-173.
[6]Alfaro Laura, Areendam Chanda, Sebnem Kalemli-Ozcan,Selin Sayek.How Doe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Exploring the Effects of Financial Markets on Linkages[R].DEGIT Conference Papers,2006.
[7]陽小曉,賴明勇.FDI與技術外溢:基于金融發展的理論視角及實證研究[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6(6):72-81.
[8]王永齊.FDI溢出、金融市場與經濟增長[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6(1):59-68.
[9]趙奇偉,張誠.金融深化、FDI溢出效應與區域經濟增長:基于1997-2004年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7(6):74-82.
[10]孫力軍.金融發展、FDI與經濟增長[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8(1):3-14.
[11]曾慧.FDI、金融市場發展效率與中國經濟增長[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08(12):105-109.
[12]李金昌,曾慧.基于金融市場發展的FDI溢出與經濟增長關系:省際面板數據研究[J].統計研究,2009(3):30-36.
[13]余利豐.FDI溢出與我國自主創新的關系研究:基于金融發展的視角[J].中國科技論壇,2009(11):19-23.
[14]孫輝煌,蘇基溶.FDI、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要素投入還是TFP?——基于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南方金融,2009(9):21-25.
[15]黃凌云,徐磊,冉茂盛.金融發展、外商直接投資與技術進步:基于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管理工程學報,2009(3):16-22.
[16]李梅,譚力文.FDI對我國技術創新能力溢出的地區差異和門檻效應檢驗[J].世界經濟研究,2009(3)):68-74.
[17]鐘娟,張慶亮.金融市場發展對中國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及其門檻效應檢驗[J].財貿研究,2010(5):98-104.
[18]劉桂榮.FDI、金融市場與經濟增長:基于上海的實證研究[J].江蘇商論,2007(11):163-165.
[19]徐德云,王曉明.金融發展與FDI技術溢出效應:基于開放經濟下的內生增長模型分析[J].赤峰學院學報(自然科學版),2010(10):5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