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經濟危機后經濟復蘇時刻的到來,由寬松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帶來的通貨膨脹的壓力愈發明顯。據統計,2011年我國全年CPI較上年上漲5.4%,事實讓我們不得不考慮貨幣流通量所帶來的種種問題。文章將從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的定義出發,將其同西方傳統的貨幣數量論進行比較,說明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的局限性并提出改進觀點,從而由改進后的規律公式對當今由于流通中貨幣量的增加帶來的通貨膨脹的現象進行特殊分析,最后提出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的當代意義。
【關鍵詞】馬克思貨幣流通量規律貨幣數量論貨幣供給通貨膨脹
一、背景知識
一般的商品交換形式表現為商品在流通領域內通過買和賣的對立過程從一個商品所有者手中轉入到另一個商品所有者手中,這種為買而賣的不斷反復的過程就構成了商品流通。其中,商品交換的形式變換可以表示為:W-G-W。而作為商品流通的媒介,貨幣在這一領域中的運動自然必不可少。馬克思早在《資本論》第一卷的第一篇“商品和貨幣”中,對商品和貨幣的流通進行了詳盡的敘述。他認為貨幣的運動誕生于商品的流通,也是商品流通的表象。筆者在這里用圖1來表示簡單的商品流通和貨幣運動的過程。
在圖1中,各曲線與中心直線的交點表示商品的交換,它和直線共同構成了流通領域。曲線端點處標明的奇數號的商品可以是相同的也可以是不同的,偶數號商品也是如此,但是奇數號的商品在使用價值上必然和所對應的偶數號商品的使用價值不同,這樣才使得商品交換有意義。直線所在的數軸上的方向表示的只是流通領域在時間上的向前運動,并不代表貨幣只有單一的運動方向。現在從圖1中就可以看出,一旦一組對立的買與賣的商品交換過程結束,商品就從流通領域退出,轉而進入消費領域,但貨幣卻仍舊一直在流通領域中不斷運動。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理論考慮的正是在一定時期內這一流通領域中所需的貨幣流通量的規律。
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表示為:商品價格總額/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執行流通手段職能的貨幣量——馬克思在把貨幣的支付手段的職能考慮進來之后,這一貨幣流通規律可以改寫為:流通的貨幣總額=(待實現的商品價格總額+到期的支付總額-互相抵消的支付)/同一貨幣的流通速度,其中,商品價格總額等于待流通的商品數量與商品的單位價格之積。由于修改后的流通規律表達式的總式仍然可以簡單地表示為修改前的形式,因此下文依然使用第一種形式。
從上述貨幣流通規律的表達式可以知道,流通中的貨幣需求量取決于三個因素:待流通的商品數量、商品的單位價格和貨幣流通速度,即一定時間內同一單位貨幣的平均流通次數(也即是商品交換過程W-G-W的次數)。并且說明商品世界的流通過程所需的流通手段量由商品的價格總額決定,而非流通手段量決定商品的價格總額。流通中所需的貨幣量同待實現的商品價格總額成正比,與貨幣流通速度成反比。
同時,因為流通過程的存在,我們可以知道貨幣此時不僅起著代表觀念上貨幣的價值尺度的職能,還執行著流通手段的職能。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明確指出:“流通手段量的變化都是由貨幣本身引起的,不是由它作為流通手段的職能,而是由它作為價值尺度的職能引起的”。這正是與西方傳統的貨幣數量論相區別的地方,即馬克思所指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觀點。
二、與西方傳統的貨幣數量論的對比分析、局限性和改進
(一) 西方傳統的貨幣數量論
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主要有兩種表達形式。第一種是數量方程式:貨幣量*貨幣流通速度=物價*交易量(MV=PT)。這里的貨幣流通速度(V)衡量的是貨幣在經濟中流通的速度,即一個給定的時期中1美元轉手的次數[3]。該方程式說明一定時期的交易的總價值(PT)等于一定時期用于交易所需的貨幣量(MV)。
第二種是貨幣需求函數(劍橋方程式):。其中,表示實際貨幣余額;k為常數,表明人們持有的貨幣量占1美元收入的比例,k=1/V。
這里的貨幣需求函數與貨幣的供給共同決定了貨幣的流通量。如圖2所示,縱軸表示利率水平r,橫軸表示實際貨幣余額。可以看出,由于貨幣的供給量不變,所以流通量不會改變,但利率水平會根據貨幣的需求量的調整而發生變化。
(二)對比分析
傳統的貨幣數量論盡管有兩種不同的表達形式,但二者可以相互轉換,是等價的,因此筆者用其中的第二種表達形式與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進行對比。
很明顯,在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中,利率可以等價地表示為貨幣的價值,它是貨幣沒有進行儲蓄的機會成本。因此,這從一定程度上好像是利用了貯藏手段的職能來表現出貨幣的價值尺度,但在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中,同時也是現實的情形中,由于金本位的缺失使得現今的貨幣的價值不斷發生著變化,從而使貨幣因貯藏手段的職能表現出好像它的價值增加了的現象,但這實際上只是相當于用過去的貨幣價值來衡量未來貨幣的價值。其中,真正與馬克思的觀念中充當一般等價物的貨幣等價的是在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以產品為衡量標準的實際貨幣余額的貨幣概念。因此,雖然貨幣需求量變化導致的利率的變化可以當做是一種貨幣價值尺度的變化,但它對貨幣的流通量沒有根本的影響。在這里,起到影響作用的是由中央銀行決定的貨幣的供給量。而這種供給量的變化顯然不是出自貨幣本身的價值尺度的職能,也沒有考慮到貨幣是一種資產,具有價值貯藏的職能,而是人為調整的結果,這只是對流通量變化的表象的解釋。很明顯,傳統的貨幣數量論更愿意反應的是貨幣流通量對商品價格的影響(從圖2中可以看出利率r對實際貨幣余額的影響,其中P指的是商品價格),而這與馬克思所揭示的貨幣流通量變化的本質是截然相反的。
盡管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并沒有對貨幣的需求量進行分析——而且在能從價值尺度的職能考慮的傳統的貨幣數量論的第二種形式的分析中,我們也能看出此時對需求量的分析并非必要,但馬克思從貨幣供給的角度,給出了從價值尺度考量的對流通量的變化的效應,這是本質的而非表象的解釋。雖然它的局限性在于:在馬克思的公式中,貨幣是以金、銀等金屬的替代形式出現的,即它的價值即為金、銀的價值,但是就本質而言,貨幣流通量的變化來自于商品量或者商品價格的變化,這是貨幣作為一般等價物正確的價值表現形式,是自然的而非人為制造的形式,因此這里的貨幣流通量更接近于真實,揭示了傳統的貨幣數量論所沒有揭示出來的實質。
(三)二者的局限性和改進
雖然從上述的方程表達式中可以看到不論是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還是西方傳統貨幣數量論,在形式上是一致的——貨幣量取決于商品的價格水平和貨幣流通速度,但由于各自的局限性都不能很好地描述出決定貨幣流通量的變化的因素。
傳統的貨幣數量論局限于資產階級浮于本質表層的解釋——他們只注意到了商品價格的變化,企圖表現出只需依靠單純對貨幣數量的控制來達到他們調控經濟的目的;而馬克思的觀點卻因為金本位制存在的時代局限性,使得他的理論中沒有而且不必考慮商品價格的變化。但在當今金本位制已經不適應的年代,利率對商品價格的變化是應當予以充分考慮的。因此在只有對貨幣供給量分析的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中必須引入貨幣需求量的分析,以考察商品價格的變化,從而來共同決定貨幣流通量的變化。然而,由于在確定貨幣流通量的時刻,商品的價格可以認為是固定的,即商品價格總額既定,因此在確定的時間點上的貨幣流通量的大小用馬克思的觀點依然能夠得到正確的結論。只是我們需要考慮到的是,貨幣流通規律表達式中的分母——“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比在平均的意義上更加復雜。因為在《資本論》中馬克思為簡化公式的分析,采用的例子是使四次商品交換的商品價格都相等(均為2磅)的假定,但是事實上這一運算包含了在最小貨幣額和最大貨幣額之間進行權數的對比計算才可得到同名貨幣的平均流通次數。比如我們把例子替換為同樣的四次相繼進行的商品交換,其交換商品的價格依次為2磅、3磅、4磅和5磅,每種商品交換的數量仍為1,則此時商品價格總額為14磅(2磅+3磅+4磅+5磅)。我們可以看出,在四次商品交換中最小貨幣額為2磅,且貫穿于全過程,所以此時的2磅相當于同時進行四次商品交換的商品價格總額中的8磅;現在我們將其單位化,則上述過程代表了8/14的1磅貨幣的運動,同時得權數為1。接著從四次相繼的商品交換中抽出由第一次商品交換帶來的2磅貨幣流通的等價效果,即變為余下三次相繼的商品交換,其交換商品的價格可依次等價表示為1磅、2磅和3磅。這時全局的最小貨幣額為1磅,且貫穿于余下三次相繼的商品交換的全過程。與2磅的分析同理,這里的1磅相當于同時進行三次商品交換的商品價格總額中的3磅,同樣將其單位化,則其代表了3/14的1磅貨幣的運動,同時得權數為3/4。再從三次相繼的商品交換中抽出由第二次商品交換帶來的1磅貨幣流通的等價效果,即變為余下兩次相繼的商品交換,其交換商品的價格可依次等價表示為1磅和2磅。對余下兩次相繼的商品交換的計算過程與前面兩次相繼的商品交換的分析相同,這里便不多累述。綜上,我們得到: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8/14+3/14*3/4+2/14*1/2+1/14*1/4)*4=3.28次。為了得到需要的結論,我們可以再設置一個對照組:令同樣的四次相繼進行的商品交換,其交換商品的價格依次修改為1磅、3磅、4磅和6磅,每種商品交換的數量仍為1,則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4/14+6/14*3/4+2/14*1/2+1/14*1/4)*4=0.696次。從這一簡單對比的計算結果可知,越是差額大的零散的交易越會使流通次數減少。因為“同一些貨幣在一定時間內的流通次數可以用來計量貨幣流通的速度[5]”,所以上述結論等同于流通速度的減慢。
三、對當代經濟復蘇時期社會財富的增減和通貨膨脹因素的分析
因為通貨膨脹指的是物價總體水平的提高,根據傳統的貨幣數量論可以知道這一現象主要來自于貨幣數量的增多,我們應該采取緊縮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來應對通貨膨脹的發生。
這里筆者運用馬克思的觀點從不同角度來考察適用于我國情況的在經濟復蘇時期通貨膨脹因素與社會財富增減的關系。
我們先不考慮國家為刺激經濟而下放的貨幣資金——這些貨幣可以看做建立在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上的人為調整,意味著在這樣的設定下貨幣的價值不變。根據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商品價格總額/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執行流通手段職能的貨幣量,以上設定也相當于首先討論在經濟復蘇時期,商品價格不變的情況下,貨幣流通量的變化。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述,這時流通貨幣量的增加取決于商品量的增加或流通速度的下降。在過去兩年的經濟刺激中,商品量的絕對數目會因為投資的增加而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但由于購買力不足和生產過剩的經濟危機,帶來的會是貨幣流通速度的下降,因為在危機后的一兩年,是我國的消費者還未充分具有通貨膨脹預期的時刻,此時的消費量不會明顯多于經濟危機之前(考慮到危機期間會有一定程度的減少),甚至存在預防性的儲蓄。從這一方面看,貨幣流通量將會自然增加。當然,商品數量也有相對減少的可能性,因為投資并不能一定帶來產出,在經濟復蘇的過程中,過剩的產品被消耗,而新產品的生產未得到迅速恢復。但當流通速度的減少大于商品數量的減少時,貨幣流通量依然會增加,這與經濟復蘇時期社會財富的增加是相一致的。
此外我們還必須考慮,在新技術革命后的現代社會,虛擬商品和虛擬貨幣的流行,使得商品量和貨幣流通速度不能僅僅依靠現實中的實物來反映。虛擬商品會使在經濟復蘇階段商品量的增長比以往各年份更加倍快的速度增加,特別是金融產品等的回暖趨勢。但相比于分子的增長速度,分母貨幣流通速度的加快會更緩慢,不僅是因為經濟危機帶來的投資謹慎的擔憂,而且由上文對分母的計算分析可知,在復蘇初始階段,新產品的生產是在完全競爭市場并未形成的條件下進行的,此時即使是相似商品間的價格差額也不會很接近,而是表現出具有更大差額的價格。所以,此時的同名貨幣的流通次數從權數方面計算的增值不會很大。但我們也不能忽略如期貨和遠期合約等的這類商品可能帶來的貨幣流通速度的變動,但其帶來的波動影響主要在未來,且由于所占市場份額目前并不大,因此給流通速度帶來的影響不具有決定意義。
由于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是在排除了通貨膨脹因素的情況下建立的,所以這里的分析表明在經濟復蘇的階段社會財富與貨幣流通量有相同的增加趨勢,即二者成正比,也說明此時貨幣流通量的增加滿足了社會財富增加的需要。
接著,當我們加入商品價格變化的因素時(意味著同時加入了通貨膨脹的影響),我們就要考慮貨幣需求量的影響了,這時可以借鑒傳統的貨幣數量論中的觀點。因為國家為刺激經濟而發放了一定數量的貨幣,使得人們擁有的可支配貨幣量增加,對貨幣的需求量就會減少,從而導致利率下降,即貨幣的價值下降,而利率和商品價格成反比,所以商品的價格會上升,加之上文在商品價格不變情況下的討論,我們可以知道,商品的價格總額必然上升,且上升的幅度大于貨幣流通量的速度,最終導致了流通中的貨幣量的增加,這時的增加量幅度隨貨幣發放量的額度遠大于排除了商品價格變化時貨幣量增加的情況。
另外我們還需注意的是,導致經濟危機原因之一的貧富差距增大的問題——這也是我國所面臨的嚴峻問題之一,可以表現出在商品價格總額中,奢侈品所占的數額比例增大(盡管它們的數量并不大),且由于貨幣需求量減少所帶來的貨幣價值的快速下降導致商品價格的增加在奢侈品方面會有極大的效用,也就是說奢侈品的價格上漲會比正常品更加明顯。此外,存在投機、炒作等因素,一些正常品價格的上升也會迫使它們加入奢侈品的行列(如部分的煙、酒、蒜等)。這些奢侈品因素都會使馬克思的貨幣流通規律表達式中的分子——商品價格總額——數額的增加大于一般意義之上,從而讓得流通中的貨幣量超速增加。最終它增加的數額已經遠遠大于國家發放的實質貨幣數額,從而使得貨幣價值量的增加額(國家發放的實質貨幣數額)不能滿足相對應的社會財富應有的增加額(貨幣流通規律公式的流通中貨幣量的增加額),而且永遠不能滿足該社會財富應有的增加額。所以,社會財富的增加遭到破壞,可能帶來經濟的不利發展甚至萎縮。這就是發放大量數額的貨幣所導致的惡性循環,即表現為通貨膨脹的不良后果。
四、結論
雖然在當代科技高速發展中,已不再是實體經濟獨當一面,更多是充斥著虛擬經濟并不斷擴張的時代,似乎西方傳統的貨幣數量論更能夠提供快捷地計算出一定時間內一國的貨幣流通量的方式,但其依然未從資本主義最本質的方面揭示流通量決定因素的源頭以及控制貨幣量的真正實質。因而它所帶來的人為的貨幣數量調控的措施顯得難以控制且副作用強,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而馬克思的貨幣流通量規律盡管存在著受制于金本位制的局限性,但是只要適當擴展導致商品價格變動的貨幣需求量變化的過程,就仍然可以適用于當代的貨幣流通量的分析,并且能夠更深入地展現貨幣流通量變化的決定因素及其帶來的后果的真正面貌。如上述對通貨膨脹的分析我們可以知道,社會財富的增加不應單純地從貨幣流通量的人為增加來考慮,而更應該考慮的是商品數量的提高和貨幣流通速度的相應的變化,也就是對投資增加產出和完善金融體系的需要。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盲目使用以資本主義為基礎的西方貨幣流通量的計算方式可能會帶來不完善的,表層的,甚至是錯誤的結論。只有結合各方觀點,采用真正適用于我國國情的經濟分析才能把我國的社會主義發展道路引向正確、健康的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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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徐淑丹,女,廈門大學經濟學院經濟系。"
(責任編輯:趙春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