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語言與思維的關系

［摘要］語言和思維與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息息相關。本文從語言與思維的區別和聯系兩個方面論述語言和思維的關系問題。語言和思維是兩種緊密聯系的社會現象，語言和思維是相互依賴的，語言離不開思維，它是思維的工具；思維離不開語言，沒有思維語言也是不存在的；同時，語言和思維又是相互作用、相互促進的。掌握的語言越多，越精通一種或更多種的語言，思維能力就越會得到鍛煉，越能促進思維的發展。反過來，思維被鍛煉的越多，就需要更多地組織、篩選某種語氣，從而語言能力也就越強了。

［關鍵詞］語言；思維；區別；聯系

［中圖分類號］H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2）02-0091-03

一、語言與思維的區別

（一）什么是語言

我國語言學大師呂叔湘認為：“語言就是人們說的話（用文字把話寫下來，當然還是語言）?！?譹?訛由此，我們看出語言決定論者常犯的錯誤是，認為語言作為符號系統在參與世界意義的切分與組織時，限制了人的思想。事實是否如此呢？如：我們可以用“玫瑰”與“月季”兩個詞在現象上把兩種植物區分開來，但并沒有妨礙我們在認識發展后再用“薔薇科植物”一詞將它們更深刻地聯系起來。起初人們把“蝙蝠”與“鳥”聯系在一起，但也不妨礙其后又用“獸類”與“鳥類”將它們更本質地區分開來。由此，我們可以得出“語言僅僅是意義區分的標識，并沒有改變客觀事物固有的性質和聯系”。?譺?訛另外，語言是承載一定意義的，那意義是從哪里來的？意義是從思維來的，沒有思維，語言中的意義就不能存在，語言也就不成為語言了。至此，我們可以說，語言先于思維的說法是荒謬的。

（二）什么是思維

人們對于思維的定義是比較一致的。思維是人腦的機能和對客觀存在的反映，是人腦接受、加工、存儲和輸出信息以指導人的行為的活動和過程。心理學的解釋認為，思維是有意識的人腦對客觀實在的本質屬性、內在規律性的自覺、間接的概括和反映。我們對思維決定論者常用的論據“聾啞人”進行分析。我們知道，聾啞人雖然喪失了口頭語言表達能力，但并沒有喪失符號系統功能，在社會生活過程中，他們通過與其他人的交往、學習與教育，使自己的語言外系統（如手勢、表情等）與正常人所使用的書面語言系統建立聯系。進而掌握書面語言來發展自己的思維能力。如“聾啞人修車”一例，他在接受任務時，是通過手語知道車子壞了，要把它修好。他在動手時，首先要借助語言機制（即手語）啟動思維機制，即“要把車子修好”，然后借助語言（內部語言）調動這套修車理論的思維一步步進行下去。于是，我們可以得出，在思維過程中，語言起著啟動、選擇、轉換和組合有關信息的關鍵作用。要指出的是，“手語”與我們常說的體態語、姿勢語是不同的。對于聾啞人來說，他們的“手勢”代替了正常人的“嘴巴”的功能，他們用手與他人交往，完全是自覺的、有意識的動作。而正常人的體態語、姿勢語完全是正常人在有說話能力的前提下，有意識、自覺的一種內心情感的外在表露。它充其量只能起相對語言的作用，并不能稱之為是語言。所以，我們不能把正常的體態語、姿態語稱之為語言，更不能把它與聾啞人的手語混為一談。再如：我們在思維時常聽到腦子里有一個聲音，或一個“小人”在與自己對話，其實這個“小人”就是“內部語言”。“內部語言是指抽象思維過程中言語器官的不出聲活動，這是一種表示概念的詞語的聲音印象在大腦里的運動?！?譻?訛可以說，不管何種狀態的思維都是在不表于外的內部語言基礎上進行的。即語言與思維同時存在。所以，有些學者提出：“沒有語言條件下的思維，就像一部沒有引擎的發動機永遠都不會運轉，而沒有發動機的引擎也就談不上或不稱其為引擎了。”?譼?訛我們認為這種觀點是很有道理的。

（三）語言與思維是兩種不同的社會現象

通過以上分析可見，語言和思維都有自身的特點和發展規律。語言具有民族性，各個不同的民族語言是為不同的民族服務的，思維是全人類共同的，無論在語言方面、詞匯方面，還是在語法方面，各種民族語言都有自己的特點，因而操不同民族語言的人要進行交際，交流思想，需要通過翻譯，而全人類的思維形式和思維規律都是一樣的，并不因民族的不同而異。

另外，那種把語言和思維混同起來，認為語言是“出聲的思維”，思維是“無聲的言語”的觀點是錯誤的。語言和思維的統一性決不可以解釋為它們的同一性，語言與思維是兩種不同的社會現象，是不同的科學研究對象，承認語言與思維的同一性就是取消語言與思維的相互關系。首先，語言是人類的思維工具，既然語言是“工具”，那它就不可能是思維本身，因此，不應把二者混同起來，如同錛、鑿、斧、鋸是制造本器的工具，而錛、鑿、斧、鋸不能是本器一樣。其次，語言與思維的構成方式不同，思維是運用概念，按照邏輯規律構成種種不同的判斷，并由一個或幾個已知的判斷推出新判斷，語言則是運用一定的規則構成種種不同的句子。

二、語言與思維的聯系

（一）語言是思維的工具，兩者緊密聯系，不可分離

語言和思維是緊密聯系的，語言是人們的交際工具，是社會中交流思想的工具，它使人們能夠表達各自的思想，達到相互了解，在人們一切活動范圍中調整其共同的工作，思維是人腦的機能，它是人腦反映客觀世界的一種活動，沒有語言，人們就不能認識客觀世界的規律，而這種社會現象又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語言雖然是人們嘴里發出的聲音作為其物質外殼，但是語言并不只是人們嘴里發出的聲音，人們嘴里發出的聲音，只有在它包含有一定的意義或者是與思維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是語言，所以離開了思維，語言就不復存在。

思維必須在語言的基礎上進行，聾啞人也是能夠思維的，聾啞人和正常人一樣，有健全的大腦和發育器官。他們主要是因為耳聾聽不見別人說話，才學不會語言，一旦恢復或獲得聽覺，聾啞人也就可以逐漸學會說話。大腦是人一切活動的司令部，人的各種感覺器官由他指揮，組成一個完整的體系，聾啞人不能從聽覺中得到應有的信息，但可以通過別的感覺器官得到補償，他們用視覺、觸覺等去接收常人用聽覺得到的信息，聾啞人視覺很靈，通常用手勢來表達意思，經過專門的訓練，還能掌握“手指語”，教會聾啞人觀察和模仿常人說話的口型，是幫助他們掌握語言的一種途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覺獲得信息的可能性比視覺大得多，通過視覺的交際，效果畢竟不如有聲語言，這不能不給聾啞人思維能力的發展帶來影響，教聾啞人學習文化，教他們認“貓”、“狗”、“筆”等詞語沒什么困難，但要他們掌握“偉大”、“祖國”、“辨證”之類的抽象詞語和一些語法規則就非常困難了。對比小孩子學習語言的過程，小孩子在這方面碰到的困難要小得多，比較容易擺脫具體事物的形象影響而掌握比較抽象的詞語和語法規則，可見對聾啞人來說，不會說話確實有很多不便?？磥?，抽象思維總得以某種物質形式作為依托，最方便、靈活的依托是聲音，此外視覺、聽覺、觸覺也能作為依托，只是不如聲音那樣方便、有效，沒有任何依托的“赤裸裸”的思維是不存在的。杜林曾經說過：“誰要是只能通過語言來思維，那他就永遠不懂得什么是抽象的和純正的思維?！倍帕终J為，抽象思維，純正思維不需要語言的參加。?譽?訛恩格斯在批判他的時候說：“這樣說來，動物是最抽象的和最純正的思維者，因為它們的思維從來不會被語言的強制性的干涉弄得模糊不清?！?譾?訛馬爾認為語言與思維是互不聯系的。思維可以脫離語言而赤裸地存在。他以為語言將要滅亡，以后可以不要語言，馬爾說：“當然，同時在勞動產生的語言和思維的本身，現在亦處在相互矛盾的狀態中，這一矛盾統一的結果，就是語言的消亡?！敝x列勃連尼科夫在蘇聯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討論“語言與思維”時所作的“思維是否永遠有語言外殼”的報告中，也不同意思維只是在語言材料的基礎上才能產生和存在。他的這種觀點和杜林、馬爾的沒什么不同。我國學者沈步洲也說：“思想為人生所同，固有思想欲發表于外，乃有言語。然思想常在言語之先，故使用?；疾蛔?，則更改言語，而思想亦得循序漸進。特是言語可以見思想之發于外者，不能見思想之蘊于內著。”按照他們的說法，進行思維、形成思想，都不需要語言的物質材料。斯大林說：“語言是同思維直接聯系的，它把人的思維活動的結果、認識活動的結果用詞和詞組成的句子記載下來，鞏固起來，這樣就使人類社會中的思想交流成為可能了，思維只是在語言的基礎上才能產生和存在?！?/p>

我們從人類抽象思維的產生來看，盡管人類從猿到人的進化過程中，由于勞動的推動，在形象思維的基礎上發展了抽象思維的能力，但是，必須有語言，這種抽象思維的能力才能進一步形成和發展。按其本質說，抽象思維應當是由形象思維發展出來的，如果原始人類的形象思維沒有發展到相當的程度，如果原始人類只有發育器官的發達，或只會發生各種不同的聲音，而沒有形象思維的高度發展和抽象思維的萌芽，那也不可能產生抽象思維。但是，除了發展的內部原因之外，人類形象思維發展成抽象思維，都還要有語言作為它的外因或推動力，語言和思維都是勞動的產物。人的祖先在勞動中制造和運用工具，在形成中的人才有了相互交際的迫切需要，這些需要促進了分節語，即語言的產生。另一方面，在產生的發展過程中，人想表達的意思也越來越豐富了，抽象思維能力也就愈加增長，但這抽象思維能力卻需要有語言的推動才能完全實現為現實的抽象思維，人類在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中，起先從許多的自然現象中抽出個別事物，給他起個名稱，然后在生產進一步的過程中，在比較具體事物的時候，人在這些事物中發現了某種共同的東西，創立了一般的概念，以及包括所有這一類事物的口頭用語。所以，人類就在語言的推動之下實現了從形象思維到抽象思維的飛躍。

兒童學習語言的過程也是考察語言與思維關系的一條很好的途徑。嬰兒呱呱落地，就墮入一個現實的語言環境里，他要花幾年的時間才能學會周圍的這種語言。開始“咿呀”發聲，1周歲左右會說一些單個詞的句子，只有實詞的句子，大致到了五六歲，就能自由運用各種語言成分造出各種各樣的句子來了。學話的過程實際上也就是認識世界的過程。詞是一類事物的名稱，孩子通過種種失誤和糾正，學會了一個詞，將這個詞跟它所表示的事物聯系起來。這樣他就認識了這類事物。這時候，孩子的思維能力主要表現為詞和某類事物的掛鉤，初步學會了概括區別兩頂不同顏色的帽子，這時候，孩子不僅注意到不同事物之前的區別，而且注意到不同事物中共同的東西，抽象出事物的屬性，同時也會把統一的事物分析成不同的要素，貓跳、狗叫之類的現象也是這個階段學會的 。?譿?訛

獨詞句體現了詞和事物的聯系，特別是詞指稱整類事物的概括性，雙詞句體現了造句的基本原理，就是選擇需要的詞，按照學會的格式把它們組合在一起，這就是說，孩子不僅僅注意詞和事物的聯系，而且已注意詞與詞之間的關系，隨著從雙詞句到實詞句，進而掌握表示語言單位之間關系的虛詞，孩子在學習語言的道路上逐步擺脫了事物具體形象的影響而愈來愈注意語言本身的事實。孩子學習的過程，也就是孩子最早的智力活動，他們在學話的過程中認識周圍的世界，發展思維能力，語言和思維從每個人的孩提時期就如影隨形，始終保持密切的關系。

（二）語言與思維相互作用、相互促進

語言是思維的工具，思維也離不開語言，而且這兩者之間相互作用、相互促進。掌握的語言越多，越精通一種或更多種的語言，思維能力就越會得到鍛煉，越能促進思維的發展。反過來，思維被鍛煉得越多，就需要越多組織、篩選某種語氣，從而語言的能力也就越強了。我們就掌握同種語言的人的思維差別來看，對語言掌握的程度不同，思維的方式就不同，一個咿呀學語的幼兒的思維能力與一個成年人的思維能力，很顯然是有差異的。

如果說是經歷世事等方面的因素的影響，那么語言能力未能得到鍛煉的原因會更加明顯，就是對于同一年齡段人的語言能力也是有差別的。比如，一個普通的農民，當他遇到與一位數學家或一位藝術家所遇到同樣的問題時，農民也許考慮得簡單些，不如數學家那么精細，不如藝術家那么富有想象，那么形象生動。我們要再從不同的語言的思維差別來看，大家都知道，德國人的智育水平比英國人高得多。筆者認為，兩國智育上的這種差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作為抽象思維工具的英語和德語各自的特點所造成的，因為在符號系統的簡單明了方面，德語遠遠勝過英語。

值得注意的是，人和動物都具有無意識思維，人還特有有意識思維活動?？茖W家曾作過多次實驗證實。例如：嬰幼兒開始能說簡單話語通常是在1歲左右，而在此之前嬰幼兒已具有類似黑猩猩，甚至高于黑猩猩的初級智力，此即“前語言階段”；在嬰幼兒誕生后的頭幾個月里，已能發出各種聲音——叫喊和對大人語言的模仿（咿呀學語）；這類聲音是表達感覺、欲望或模仿，在這一階段內出現思維而且已經有了“有聲語言”。而研究表明，黑猩猩雖具有某種智力，例如，它能夠把一根小樹枝套在另一根有空洞的樹枝上，接成一根長樹枝去打果子，還能用畫筆蘸顏料作畫，這種“畫”缺乏形象，還不算是真正的畫，這表明黑猩猩具有使用簡單工具去解決問題的低級能力，但這種智力和有聲語言毫無關系。因此，語言是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同時更應認識到思維在促使語言形成中所起的作用。

要提高語言表達能力，就必須有意識地、全面地鍛煉和發展思維能力?？梢詮囊韵聨追矫婵紤]：第一，主動地深入生活、深入社會、觀察社會，及時對占有材料進行抽象的思維加工，要求自己對事物有盡量正確的判斷，有全面、深刻的看法。第二，加強思維的系統性。要養成多角度、多側面、多層次，靈活、全面、系統地思考問題的習慣，從事物的相關因素中尋求事物的聯系：一方面，加強思維的發散性，聯想豐富，積極求變，突破定勢，尋求創新；另一方面，注意思維過程中的集中性，因為集中性思維是發散性思維的起點，又是發散性思維后去偽存真的過程。這樣的思維方法能夠幫助人們獲得思維的廣度和深度。第三，加強思維辯證性。以對立統一的觀點觀察問題，分析事物的矛盾關系、矛盾性質，準確把握事物的本質，去除表象，培養問題意識，提高思辨能力，敢于和善于發現問題，才能有所發現，有所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