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困境及其建構之路*

胡晶晶 葛濤安

（1.中共南京市委黨校 江蘇 南京 210001； 2.中共淮安市委黨校 江蘇 淮安 223001）

主流意識形態自我批評和時代更新問題理應是當代中國文化建設的關鍵所在。面對文化產業失范、民族傳統和國民信仰弱化等諸多問題的現實困擾，主流意識形態亟需反思其對文化產業引導不足的事實，并主動轉換其對文化產業現狀思考的邏輯方向。即以主流意識形態責任上的擔當、意識上的自覺改變問題提問的方式，以此為文化產業更好發展、馬克思主義真正發揮理論掌握群眾的實際效果提供現實基礎。而“目前全球結構的復雜性在于，經濟、文化和政治之間發生了根本性的斷裂與脫節，我們的所作所為還只是剛剛開始從理論上來把握這種現象。”［1］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理解這種責任，如何實現以及其可能遭遇的現實困境。

一、挑戰到責任：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認識的應然轉向

隨著世界性產業結構的調整以及國家產業政策價值引導的進一步強化，文化產業正逐步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性產業，并深深地鍥入當代社會的制度結構與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然而，在文化產業取得巨大經濟效應的同時，我們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事實：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發展中的地位和影響力正在受到愈益嚴峻的挑戰，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之間呈現出話語失衡與權力抗拒的狀態。即一方面表現為文化產業泛娛樂化的沖擊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失衡，另一方面表現為文化產業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方式的“抗拒”與“主流”符號的爭奪。面對這種層出不窮的困境，我們不由地會將問題癥結指向文化產業的失范、文化市場化的不成熟、公眾文化心理不理智等因素，并在此基礎上尋因求策。其內在的基本邏輯在于：文化產業的亂象紛紜現狀——文化產業對主流意識形態的挑戰——加強主流意識形態建設。對此筆者認為，文化產業無法規避的庸俗性內容在回答問題癥結時雖提供了一種方便的解釋，卻在如何重塑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關系面前顯得“力不從心”。因為對文化產業的評判決并不僅僅是道德評判的問題，而是主流意識形態自我認識以及文化公共性訴求的問題。

事實上，主流意識形態已自覺的強化其自我批評和反思的意識，但這種意識的“有效性”卻在文化產業面前顯得相當薄弱。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文化產業失范、主流價值觀引導乏力等癥結正是當前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業引導不足所導致的。這種不足主要體現在：一是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業的價值引導在現實關懷中缺乏有效的作用機制。顯然，在文化“雅”“俗”的選擇之上多數人還是希望能夠在“消遣娛樂，放松心情”的同時實現“增長知識、提高修養”的滿足，并對主流文化以及主流意識形態發揮引導文化產業功能方面充滿著期待。但當前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業宏觀性、原則性的強調和指導并不能滿足人們的這種期待，致使主流意識形態常常陷于“缺乏現實關懷”、“該管的不管”的“失語”境地。二是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品中的價值觀傾向并未保持應有的敏銳性，其評價標準往往定位于庸俗內容出現的頻率上、作品主題對“主旋律”的反映上，在方式上熱衷于宣傳效應、“一勞永逸”式的鏡頭刪減等行政化手段。三是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業引導以外的解釋和回應功能發揮不足，無法有效的就文化產業的各種“失范”現象與人民群眾實現溝通，擔負起重大理論問題和現實問題的解釋和回應職能。四是主流意識形態創造、傳播、管理的主要部門正以產業化名義在文化市場中大行其道，造成黨政及相關部門直接參與操作失靈的越位和錯位現象。五是主流意識形態的時代命題——文化領導權等議題在文化產業巨大的經濟效益面前不斷弱化，導致我們面對文化產業“三俗”以及主流價值觀引導乏力的癥結時“焦慮”的以一種“在外”的方式探究解決之法。

顯然，主流意識形態作為上層建筑雖然與政治之間有著不解之緣，為政治現象權力的行使提供正當性理由，但“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階級對自己國家的精神狀況的總體上的自我意識”，［2］不僅需要對我國民族凝聚力的增強、政權合法性的認同、社會的和諧等做出適應現實要求的自我認識和自我評價，更需要在具體語境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積極姿態主動契合變遷的時代主題。這就需要主流意識形態主動轉換其對文化產業現狀思考的邏輯方向，以主流意識形態主動的擔當、意識上的自覺來實現主流意識形態以及文化產業“如何”的問題。也就是說，應由文化產業對主流意識形態的挑戰認識、注重馬克思主義立場的“觀點范式”轉向反思馬克思主義在文化產業中適用領域和自身理論特質的“方法范式”，由文化產業失范造成的主流意識形態現實影響力弱化的后果承擔轉向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中的積極責任的作為。

而這一轉向之所以在當今中國的問題境遇中具有重要的意義，不僅是由主流意識形態的反思主題和文化產業存在的現狀所決定的，還因為“在中國社會轉型和國民日常生活方式深刻變化的情境之下，人們的文化棲居狀態和文化生存需求亦隨之呈現為公共境遇。”［3］在這種公共境遇之下，人們努力建構著公共生活空間以及公共生活方式，因而對主流意識形態與時代相結合命題的需求已不再停留在主流意識形態對其行為后果負責的認知上，而是在積極責任的履行中探尋主流意識形態對時代的回應和正當性的解釋。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公共境遇改變了當今時代政黨文化領導權實現的依賴方式和思考方向——由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對立的權力依賴轉向意識形態認同，由統治階級統治需求的思考轉向公民公共性的訴求。正如伊格爾頓所言，領導權永遠不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成就，而必須不斷地被更新、再造、保衛和修正。如果說馬克思從經濟的角度揭示了意識形態虛假性的一面，從唯物史觀出發闡述了意識形態的“領導權”，而葛蘭西從文化的角度進一步清除了馬克思的意識形態概念中的否定因素，闡明了文化“領導權”在奪取政權和維持政權中的重要地位，那么文化產業這種具體的生產方式則要求我們綜合經濟和文化的角度，以批判和建構的方式重新定義文化領導權在今天實現的形式，以此更加切合人們的文化公共性訴求。

在此意義上，筆者認為，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即是在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時，既要以積極作為的方式確保政治制度、核心價值、文化利益的首要前置，又要在文化產業的具體情境下合理自我約束和反思，以防止因主流意識形態的過分滲透而造成對文化產業的傷害。具體而言，一方面則體現在，主流意識形態應真正理解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在文化產業這一具體背景之下對意識形態的自律做出探究，從而創造出更多的喜聞樂見的文化產品；另一方面則應以適宜的話語方式對文化產業進行意識形態前置，加強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方面的指導權、主動權、話語權以及行動的服務監督，尤其需要增強主流意識形態應對文化失范以及各種意識形態沖擊的抵制能力。

二、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訴求與困境

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語境中，致力于轉變馬克思主義話語系統的主旨，同時對于全球分裂、不確定和差異性給予更多的關注。而這的確是一件復雜而棘手的事情。責任本身的提出則有可能造成人們對其結果的“心有余悸”，認為這種側重是對文化產業“主謂”結構解讀的進一步深化，依此會強化主流意識形態的控制、形成嚴格的意識形態等級秩序。對此，我們如何理解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應然訴求與現實的差距呢？

其一，公共文化精神的訴求與馬克思主義公共性視域的或缺。值得注意的是，雖然人們認同文化產業需要對民族傳統、國民信仰的丟失以及政治疏離的現實承擔一定的責任，但對這種生產率范式卻依舊是“迷戀”的。這不僅是因為這種數字增長所賦予的產業化正當以及文化需求多樣性的滿足，還因為這種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方式能更方便的獲得自我認同和社會認同的資源，“名正言順”地規避文化促進人類進步的期待和種種復雜的政治背景。其結果是，人們一面指責文化產業中的“三俗”現象，一面不斷制造和購買這類的文化產品；一面呼吁主流意識形態的積極作為，一面繼續冷漠的應對各種措施的實行。正是在此意義上，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新啟蒙”主題的置換中首先從根本上訴求一種公共文化精神。

這種訴求的意義在于，一是將一直糾纏的個人與集體之思納入“公共”與“責任”之域，探究的命題“一方面是如何最大限度地保護現代個體的主體性、個性、自由、自我意識、創造性、社會參與意識、批判精神等文化特質，另一方面如何保證那些追求自我利益和自我實現最大化的自由個體形成一個合理和合法的共同體”，［4］以此復歸曾被階級斗爭改寫的群體性啟蒙，即“是由傳統社會的‘國家話語時代’走向現實的‘個人話語時代’，由‘造成的承諾’走向‘自我身份塑造的價值承諾’，由‘意識形態話語空間’走向真正的‘公共話語空間’”。［5］二是，通過公眾主體意識和公共性格的提升，使人們能更為理性的關注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積極參與公共空間的實踐，從而加強各方力量對主流意識形態責任行使的有效評價和監督，因為“對于社會而言，公共性意味著一種‘讓公開事實接受具有批判意識的公眾監督’的秩序建構原則與價值理念。”［6］面對目前責任和公共文化精神的呼吁，顯然文化產業的各種業態以及主流意識形態自身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文化產業現今關注的問題從未從國際影響、經濟增長上移開；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問題的著眼點依舊是“政治可以改變文化，使文化免于沉淪”，［7］雖然其已意識到因“公共性失落”而遭遇的文化理解與價值認同的危機是多么的廣泛。令人感到尷尬的是，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化過程中一直強調“集體主義”、“社會主義”等價值信念，卻依舊無法使作為現代性實踐和反思訴求的公共文化精神或是說“公共性”信念在中國民眾中自覺確立。而此癥結的關鍵也許在于馬克思主義公共性視域的或缺，無法以公共性信念的樹立、公共人格的追求、公共責任的承擔達成公共文化精神的塑造，無法有效的從以政治解放、救亡式的集體主義主體性為主旨的馬克思主義話語系統向以人與社會全面發展為主旨的馬克思主義話語系統轉變。

其二，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中由消極責任向積極責任轉變的訴求與責任意識的缺位。承前所述，主流意識形態與文化產業關系的反思不僅使我們意識到主流意識形態理應為文化產業各種失范性行為承擔責任，更應在文化產業新的戰略定位中訴求一種“應為”、“能為”的積極責任。這也就意味著主流意識形態需要轉變責任觀念，在行為選擇上由消極責任的承擔轉向積極責任的履行，主動對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中如何表達、如何借助意識形態力量更好地提升文化產業生存發展空間等命題做出探究，使主流意識形態有能力、自覺的應對各種命題的沖擊和挑戰。但在某種意義上，中國需要但又缺乏現代意義上的責任意識。也正是這種責任意識的缺位，使得主流意識形態在對文化產業等眾多時代命題做出解釋和回應時往往處于被動地位，致使成效不佳。

其三，各意識形態主體的自覺自為與現有意識形態管理體制的路徑依賴。應該說，文化產業中主流意識形態單一政府主體向多重主體責任承擔轉變的條件已經形成。一是在觀念上“能促型國家”、“有限政府”等概念的踐行已使人們廣為接受“公共支持私人責任”的理念轉型，學者在對現實問題賦予意識形態命題解析時也意識到大而無當的全面概述既不利于問題的解決也是無法做到的。顯然，社會責任的承擔應是民間和國家共同參與，包括個人、家庭、社區和非營利性組織。二是由文化事業向文化產業轉變中政府的積極轉型已成功激活文化產業的活力和經濟效益，這種示范效應意味著主流意識形態理應充分意識到在觀念上多重責任主體共同參與的現實意義，在文化產業中放棄大包大攬的傳統模式而給予文化產業更大發展空間的同時，以積極責任的履行更好的帶動文化產業的發展。三是網絡等共有媒體的發展使每一個人都能很容易的成為信息的發布者、文化產品的創造者，傳統的組織框架和“一體化”的文化話語霸權正在被分解，黨政部門不再成為唯一的意識形態解釋者和示范者。而需要進一步指出的是，雖然我們始終強調主流意識形態的歷史責任，但卻沒有將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具體語境中規劃化和制度化，責任主體也一直未得到明確。而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揭示不僅賦予了責任主體應有的位勢，更將個人、家庭、社區、學術團體、各類非營利組織機構、政府等以主體性之勢納入主流意識形態的生成機制內，各意識形態主體需要更為主動的自覺自為。但是，我們需要面對的現實卻是各意識形態主體對這種自覺自為并沒有相應的認識，對各級黨委宣傳部的大眾傳播形式和基層政工人員進一步放大、融入、約束的意識形態傳統兩級管理體制依舊是過分依賴。如曾以集體性營造出“國民整體”觀念的“我們”一詞已被不斷彰顯的個體自身所替代，個體已不再習慣于“憂國憂民”的方式表達，甚至是逐漸喪失個體主體構成著意識形態的主體、意識形態的界限也是個人思考和表達的界限的基本認識，公共話語和共同關懷日趨淡薄。而家庭、社區、學術團體、各類非營利組織機構作為文化產業中價值鏈的間接構建者，顯然也未能在文化產業視域中解讀其應有的社會角色。經典“代讀”時代學者在示范效應和價值觀引領方面有著眾多的責任期待，然事實是“就他們不履行一定的政治職責或經濟職責而言，他們缺乏意識形態的內聚力，但是，他們卻忙于為意識形態的霸權而斗爭——在宣傳道德標準、信仰體系和社會生活的形象方面。”［8］各意識形態主體存在狀態的弱勢以及對宣傳部、基層政工責任依賴的這種現狀，無疑將會繼續使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囿于黨政部門的承擔，各種對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中的限度、程度等的探究無法在現實中找到實現的基礎。

其四，思想政治教育應有職能的訴求與現實地位的尷尬。如果說各意識形態主體自覺意識的缺失致使文化產業中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在現實中依舊訴求于黨政主體，那么在既有模式中如何讓人民群眾理解國家廣電總局“禁播”“封殺”各類文化產品的行為、如何讓群眾廣泛接受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中的表述、如何讓群眾自發抵制庸俗的文化產品、積極參與文化產業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構建等則成為其必須要回答和解決的問題。顯然，作為我黨重要的經驗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理應承擔著這一主題任務，為群眾“解惑”的同時理應為文化產業培植潛在的內部優勢源泉。

就我黨思想政治教育歷史進程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優勢在于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顯性、隱性方式，賦予馬克思主義以實踐的、民族的、時代的特色，使馬克思主義逐步從黨內普及走向大眾普及，從思維習慣走向語言轉換，從博大精深走向通俗易懂，從制度維系走向群眾自覺。［9］然而，這種對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訴求卻因現實的尷尬遭遇著無法實現的困境，當代思想政治教育出現令人擔憂的普遍的“失語”現象。一方面雖然從學科建設的國家認同層面和黨政系統工作崗位設置方面來看，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正得到廣泛的加強，但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卻是思想政治教育對現實的闡釋和參與示范的影響力已經在明顯的弱化，思想政治教育自身正因理論濃厚的經驗性話語和政治性話語以及其他學科替代性的發展而逐漸喪失傳達、解釋黨的行為的正當性和合理性，在實效層面越來越凸顯有限性和無力感，“失語”傾向嚴重。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在解釋塑造現代性各種命題的理論擔當問題。應當說，現代性作為現代社會的縮略語，不僅在政治、經濟、文化的歷史變遷過程中闡釋著對時代意識的覺悟，更是構筑了現代學科發展的背景世界和意義空間。思想政治教育面對著社會制度“外延性”的擴展以及人的基本觀念和生活方式的“意向性”改變，亟需適應社會轉型以完成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發展課題。當然，這既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在解釋現代性各種命題方面做出本學科應有的理論闡釋，還需要思想政治教育能夠在主動的理論擔當中提升學科的理論造詣。然而，現實空間中人們或是以對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的質疑而逐漸排斥思想政治教育，將其局限于黨政機關、軍隊、高校，成為政黨的紅頭文件或是學者的高頭講章，大眾的認同似乎只能在歷史記憶中“感同身受”，又或是過度以西方現代性理論為支撐，以折射的方式來理解和把握發達工業社會的發展狀況和所面臨的問題，在抽離西方現代性進程現實基礎的理論論述中將思想政治教育基本理論做的過于精致，卻因與現實生活相距甚遠而顯得毫無意義。思想政治教育面臨著不知如何有效反思、如何以自足的邏輯性言明思想政治教育理論把握現實的方式等問題，甚至是喪失了設置前沿問題的自信和擔當。

三、面向“中國問題”：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建構

顯然，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語境中的現實困境是在主流意識形態自我理解和自我確證的過程中展開的。雖然這種探究使問題更為復雜，但也正是這種復雜的揭示使我們意識到，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決不是我們可以通過簡單地理論探討和分析就能實現的，回應的關鍵在于如何經過冷靜的、深入的分析而具體建構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從而實現對內的國民文化消費的滿足和對外的國家文化形象塑造，走出在悖論中思考的尷尬困境。

其一，明確面向“中國問題”的問題域，認識、理解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在當代的關系。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全面建構，面臨著多重的任務。其中，首要的則是在中國語境中發現、設置和研究問題，明確中國文化產業自身發展的語境定位。因此，我們需要關注：一是文化事業與文化產業區分的問題；二是理解中國問題時國人理論的世俗基礎，這決定著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中行使的方式和方向；三是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理解現代性議題理應具有的異質性：在批判西方文化帝國主義霸權過程中回應文化影響人類的基本作用，如何超越非階級的普世價值重建“人類真正的共同體”。顯然，這明確過程的本身既是責任的體現，也是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關系重構的現實基礎。這意味著，一方面要求主流意識形態主體面對文化產業問題時應有的敏感性、主動性以及自覺性，主動將現實生活的矛盾納入研究的最新前沿，在基本邏輯方式下敏感的處理“借鑒”、“納入”、“創新”等關系。另一方面則強調中國問題的有效性以及方法運用的科學性。主流意識形態責任要求在處理文化產業問題時應時刻保持中國問題的敏感性，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將所有的文化產業問題都納入主流意識形態責任的研究領域。而其評判的標準根本是否正確解釋客觀世界發展的普遍規律以及文化產業的發展規律，是否遵循實事求是的原則，理性的反思中國問題域的界定以及結構。

其二，樹立主流意識形態責任意識，明確其在文化產業中的責任邊界。目前，對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之間關系的探究主要是從客觀存在的目的、價值以及作用的角度進行，主流意識形態因制度化確證而獲得的“身份”應當承擔的闡釋、優化、啟發引領、教育、協調沖突等責任并未在文化產業發展中得到明確的揭示。在某種意義上，中國需要但又缺乏現代意義上的責任意識。故此，在中國語境中回應現實期望的基礎上，首先應積極培育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意識，使主流意識形態有能力、自覺的應對各種意識形態的沖擊和挑戰，將如何促進文化產業健康發展、維護國家文化安全等時代命題納入其職責和功能之中。也就是說，主流意識形態不應再延續過去以自我遮蔽的典范方式構筑人們認知、評價的背景世界，更不能以一句“先進性”自然般的獲得邏輯先在性并以此作為其他論證的標準，提升回應重大理論問題和現實問題的能力成為責任意識規制下的應然之意。其次，明確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發展中的限度和邊界問題。顯然，意識形態在當代的理解邏輯不再奉行“兩極對立”的政治斗爭理解方式，非軍事化的現代聯系也使得意識形態不具備武力強制實施的手段，這也就意味著在文化產業中責任邊界的明晰和行使責任的限度問題具有了實在的意義和探究的基礎。確切地說，這就要求一方面有效界定文化產業中主流意識形態干預的邊界，并進而在邊界范圍內深究如何干預的策略性問題；另一方面對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在文化產業中行使的限度問題做出反思，從而在注重其程序規范的同時對其行為進行有效評價，有針對性的關注現實癥結。

其三，注重科學設計，在文化產品創造、傳播、管理的系統產業化進程中建構責任。其實，主流意識形態對文化產業干預的問題早已不是應不應該，又或是由強控制到軟約束轉換的緊迫性和方法的探究，而是主流意識形態如何真正進入文化產品創造、傳播、管理的產業化模式，如何因其隱蔽而更有效的戰略性問題。因此，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需要在隱性認同的經驗總結中切實回應如何操作的現實命題。首先，通過對接主流體制與市場價值、利用社會組織的影響豐富、細化主流體制、個人表達自律的強調等措施影響主流意識形態在文化產業中的表達，使其在應對市場需求的同時自覺認識應承擔的責任，并最終使文化產品創造者在行為上自愿選擇，創造出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相結合的文化產品。其次，在文化產業傳播中以行業協會的自我約束、多位一體的健康的社會監督、國家政府傳播導向與直接參與的示范等形式，在市場化、產業化過程中影響傳播者使其承擔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而無論何種措施，在根本上顯然應遵從“應讓公眾自然地得出邏輯性結論”的宣傳策略。最后，在文化產業管理中，一方面應加強文化產業的自我管理意識，在產業化管理鏈條中融入文化精神的“文化方式”管理；另一方面，在理順各種文化產業的管理屬性、建立文化公共責任的問責體制的同時，加強政府部門的管理，著重規范、服務的目標。

事實上，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責任問題的揭示并不是一個新的命題。但對于主流意識形態而言，其在文化產業中的尷尬卻在于對責任理解的不完整，在如何進入、如何履行其應有職責的策略方面探究的不甚明朗，文化產業與主流意識形態的現實矛盾無法得到有效的解決。而這也是我們在上述問題中極力解決，但仍需進一步研究的命題。我們希望看到文化產業發展中主流意識形態的責任能在不斷的闡釋中獲得更為豐富的解讀方式，在反思與期望中承擔應有的使命，對文化產業各種后果具有勇于承認和擔當的勇氣，進而以最實際的呼聲回應現實，使中國的文化產業真正以自覺、自信、自強的姿態屹立于世界。

［1］汪暉，陳燕谷.文化與公共性［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8.529.

［2］俞吾金.意識形態論（修訂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

［3］王列生.只重形式群眾難享文化實惠［N］.北京日報，2007-06-26（08）.

［4］衣俊卿.現代性的維度及其當代命運［J］.中國社會科學，2004，（4）.

［5］王岳川.中國鏡像——90年代文化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112.

［6］沈湘平.論公共性的四個典型層面［J］.教學與研究，2007，（4）.

［7］［美］亨廷頓，哈里森主編.文化的重要作用：價值觀如何影響人類進步［M］.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60、8.

［8］［美］博格斯.知識分子與現代性的危機［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62、19.

［9］胡晶晶.思想政治教育轉型的前提性反思：基于問題域的視角［J］.求實，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