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兵
(重慶市中醫院藥劑科,重慶,400021)
慢性腎衰竭(CRF)是指由各種原因造成的慢性進行性腎實質損害,導致腎臟不能維持其基本功能。臨床表現為代謝產物潴留,水、電解質和酸堿平衡失調,以及全身各系統受累,最終發展成為尿毒癥[1]。我國CRF的發病率逐年上升,而疾病晚期只能依賴透析或腎移植,費用高昂,大多數患者無法承受,因此,積極尋求非透析及手術的方法對CRF進行早、中期治療意義重大[2]。合理的中醫藥療法可有效延緩CRF的進展,而注重辨證和劑量是影響療效的關鍵所在。本院應用不同劑量的大黃附子細辛湯治療脾腎陽虛證的早、中期CRF患者,并對比其療效及安全性,以期為指導臨床用藥提供參考。
本研究納入2011年2月~2012年2月在本院門診和住院治療的早中期CRF患者85例,均為符合CRF的西醫診斷及分期標準[3]以及中醫辨證屬脾腎陽虛、濁毒內蘊證[4]的患者,血肌酐(SCr)177μmol/L~442μmol/L。排除伴有出血性疾病,嚴重心腦血管疾病,近期發生過嚴重感染、水電解質紊亂、酸中毒以及有藥物過敏史的患者。85例患者中男46例,女39例,年齡20~68歲,平均(52.6±5.8)歲,病程1~23年,平均(7.6 ±2.5)年。原發病為慢性腎小球腎炎38例,糖尿病腎病26例,痛風性腎病11例,高血壓腎病5例,慢性腎盂腎炎4例,腎小球動脈硬化性腎病1例。患者按照隨機原則分為A組43例及B組42例,均簽署知情同意書。2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原發病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具有可比性。
2組患者均采用低鹽、低蛋白、低磷飲食,給予抗感染、降血壓、糾正水電解質及酸堿失衡等對癥治療。在此基礎上,2組患者再給予不同劑量的大黃附子細辛湯加減。A組(小劑量組):大黃9 g,制附子9 g,細辛3 g,丹參10 g,生黃芪10 g,茯苓10 g,澤瀉10 g,白術10 g;B組(大劑量組):大黃30 g,制附子30 g,細辛3 g,丹參30 g,生黃芪30 g,茯苓10 g,澤瀉10 g,白術10 g。2組藥品采用深圳市三九現代中藥有限公司提供的999單味中藥配方顆粒,1劑/d,溫開水沖服,早晚各一次,總療程為12周。
分別于治療前、治療后4周、12周檢測2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腎功能及電解質水平;治療期間隨時記錄2組患者不良反應以及處理措施。①中醫證候積分:主癥:畏寒肢冷、食少納呆按輕、中、重度分別計2、4、6分;次癥:倦怠乏力、惡心嘔吐、脘腹脹滿、肢體困重、腰膝酸軟、口中黏膩、夜尿清長按輕、中、重度分別計1、2、3分。②腎功能:尿素氮(BUN)、SCr、尿酸(UA)、內生肌酐清除率(CCr)。③電解質:K+、Na+、Cl-、Ca2+、P3-。
治療后4周、12周,2組患者的中醫證候積分均較治療前顯著下降,但B組下降幅度更為顯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2組中醫證候積分變化(±s)

表1 2組中醫證候積分變化(±s)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3 3P<0.01;與B組比較,##P<0.01
組別 n 治療前 治療后4周 治療后12周A組 43 16.45±4.62 13.23±2.623 3##6.25±2.833 3## B組 42 17.01±3.59 11.45±2.283 3 3.14±1.263 3
2組治療后4周、12周BUN水平較治療前無明顯變化(P>0.05);A組治療后4周、12周SCr水平較治療前無明顯變化(P>0.05),UA水平較治療前顯著下降(P<0.05或 P<0.01),而CCr水平在治療4周時無顯著變化,治療12周時顯著升高(P<0.05)。B組治療后4周、12周SCr、UA及CCr水平均較治療前顯著改善,且改善幅度明顯大于A組(P<0.05或 P<0.01)。見表2。
表2 2組腎功能變化(±s)

表2 2組腎功能變化(±s)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33P<0.01;與B組比較,#P<0.05,##P<0.01
組別 n 時間 BUN(mmol/L) SCr(μmol/L) UA(μmol/L) CCr(mL/min) A組 43 治療前 15.23±4.65 221.16±66.26 492.56±85.17 9.56±3.12治療后4周 15.16±4.58 220.19±69.45# 451.45±81.263## 10.12±3.16#治療后12周 15.11±4.61 215.49±66.46## 386.42±75.6933## 10.95±2.983## B組 42 治療前 14.78±4.26 229.15±68.16 501.16±71.23 9.61±3.29治療后4周 14.46±4.19 186.45±59.1433 393.45±76.1233 11.56±2.6933治療后12周 14.45±4.22 144.98±35.9733 243.46±33.4933 14.36±4.2633
2組治療后4周、12周各電解質水平較治療前無明顯變化(P>0.05)。見表3。
A組1例患者出現腹瀉,加入生姜5片與其他藥物一同煎煮后好轉;B組中2例患者出現腹瀉,考慮與大黃劑量較大有關,予減少至12 g后好轉,1例患者服藥后自覺口唇發麻,考慮與附子的毒性相關,予以延長煎煮時間30 min后癥狀消 失。
表3 2組電解質變化(±s,mmol/L)

表3 2組電解質變化(±s,mmol/L)
組別 時間 K+ Na+ Cl- Ca2+ P3-A組(n=43) 治療前 4.32±0.51 143.52±10.26 104.12±9.56 2.42±0.26 1.35±0.23治療后4周 4.39±0.52 142.26±10.26 103.24±8.96 2.39±0.56 1.32±0.26治療后12周 4.38±0.49 143.12±10.29 104.16±8.59 2.41±0.26 1.31±0.26 B組(n=42) 治療前 4.25±0.49 144.16±12.12 103.65±9.86 2.45±0.28 1.32±0.25治療后4周 4.26±0.53 143.12±10.53 102.96±9.81 2.41±0.29 1.33±0.27治療后12周 4.23±0.59 142.56±10.49 102.86±9.53 2.43±0.43 1.34±0.29
殘余腎組織代償性增生、肥大以及功能亢進是CRF發生、發展的重要病理生理學改變。這些改變最終可導致腎小球系膜細胞和基質增生,造成腎小球硬化,因此,緩解及阻斷腎小球系膜細胞和基質增生的過程是治療的關鍵[5]。
目前,CRF的治療方法為控制原發病,給予低蛋白飲食加必需氨基酸,同時積極處理并發癥。該方法在延緩CRF的進程以及進入透析治療上有一定療效,但效果不十分理想[6]。中醫藥在該方面有著一定優勢,中醫將CRF歸屬于“腎勞”、“關格”等范疇,病機總屬脾腎陽虛、濕毒內蘊。脾腎的健運及收納功能失調,濕濁停滯,久蘊成毒,濕濁之邪彌漫于三焦,導致腎功能急劇衰竭。因此需進行寒熱并用、攻補兼施的治療方案,既健脾補腎,又泄濁排毒,標本兼治。《金匱要略》中有“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之說。辨證論治是中醫治療的基本理論,而藥物劑量則是影響療效的關鍵因素。量小則療效欠佳,但過量又易傷正,因此,“證-量-效”關系的研究對于臨床用藥尤為重要。本研究以大黃附子細辛湯主方,配伍活血祛淤、蕩滌濕濁的藥物,并探討藥物劑量對CRF的療效及安全性的影響。
本研究所用的湯劑中,大黃為君藥,通腑降濁,涼血解毒,祛瘀生新,以瀉為補;附子為臣藥,溫補脾腎,扶正祛邪。研究表明[7-8],大黃可阻止腎小球系膜細胞及間質的異常增生及堆積,延緩腎小球硬化的進程,并減輕腎間質纖維化,促進腎臟Cr、BUN的排泄,從而延緩CRF的進展。附子為臣藥,起溫補脾腎、扶正祛邪之功效;細辛則溫里、利水、開竅;在配伍丹參以活血化瘀,生黃芪固表升陽、利水消腫,白術、茯苓、澤瀉健脾燥濕、利水行濕。但大黃為峻下之藥,附子、細辛為毒性藥物,臨床應用時,應在保證患者安全的基礎上合理地選擇劑量,使其發揮最佳效應。本研究對大黃9 g、附子9 g、丹參10 g、生黃芪10 g與大黃30 g、附子30 g、丹參30 g、生黃芪30 g進行比較,結果顯示,2種方案對BUN的改善不明顯,但大劑量組對中醫證候積分、SCr、UA及CCr水平的改善較小劑量組更為顯著;另外,大小劑量對于電解質的影響不大,未發生胃腸功能紊亂,且不良反應2組無顯著差異,予適當處理后即可緩解或消失。本研究結果說明,大劑量的大黃附子細辛湯對于CRF癥狀及腎功能的改善程度優于小劑量,且不增加不良反應的發生率及程度。在治療前仔細評估患者的身體狀況,根據不同的體質施以不同的劑量,并再藥物煎煮時注意時間的掌握,即可使藥物達到最佳效用,且不增加不良反應。本研究的觀察時間較短,樣本較小,僅獲得初步研究結果,其更佳的配伍方式、劑量選擇還有待于進一步摸索及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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