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剛
(福建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福州 350007)
傷時抑或遁世:李侗政治情結(jié)之蠡測
劉剛
(福建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福州 350007)
為解讀李侗復雜的政治情結(jié),對其面臨的出仕契機、規(guī)避仕途的成因、政治之吶喊進行了剖析。分析認為:李侗出生在官宦、世儒之家,有著良好的政治背景,更曾有良好的道德、學問及修養(yǎng),但由于政治時局的動蕩、羅從彥的影響、志趣治學的堅守最終促使其無意出仕;終身未仕的李侗對政治絕非冷淡,相反,其對政治時局密切關(guān)注,主張整頓綱常、明天理、正人心、重視教化,更曾反對議和、主張抗金、強調(diào)一統(tǒng)。
李侗;政治情結(jié);出仕;傷時憂國
李侗(1093~1163),字愿中,南劍州劍浦(今福建省南平市)人,時稱“延平先生”,是南宋著名的理學家、教育家,延平四賢之一。他出生在儒學世家,幼時穎悟,曾習舉子業(yè)。政和六年(1116),李侗時值24歲,拜羅從彥為師,始學河洛之學,自此踏上了學術(shù)探索的道路。之后或追隨羅從彥一心潛學,抑或是治學山野、飄逸在山林間。李侗學術(shù)造詣頗深,朱熹、羅博文、劉嘉譽等人是他的門下高足。其主要著作有《蕭山讀書傳》、《論語講說》、《讀易管見》等,其語錄由朱熹編為《延平問答》,后人輯有《李延平先生文集》。隆興元年(1163),李侗病逝于福唐(今福建省福清市),終年71歲。淳祐六年(1247)賜謚“文靖”。元至正二十二年(1362)贈太師,封越國公。明萬歷四十三年(1615)從祀孔廟。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御書贈額曰“靜中氣象”。李侗上承楊時、羅從彥,下啟朱熹,得河洛之真?zhèn)鳎芍^“匪延平為之子思,亦何以化海濱于鄒魯哉。故有龜山不可無豫章,有豫章不可無延平,無延平是無朱子也。然則先生非特一郡之延平,實全閩之延平……而實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延平,天下萬世之延平也”[1]。縱觀李侗的一生,知其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求學與治學中度過。然而在學而優(yōu)則仕的封建體制下,李侗并沒有沿著諸多士人積極出仕的軌跡前行。究其傳記、年譜、著作,乃至遍閱史料,并未發(fā)現(xiàn)有其出仕的記載。實際上,李侗的一生并未科舉,更未出仕。但仕途絕非與李侗無緣,在其一生中曾多次有出仕的機緣,而李侗卻一次次放棄。按照當時的社會狀況,出生在世儒、官宦世家的李侗,應該步入宦海,馳騁官場,但他選擇了與宦海絕緣。這樣看來,李侗對政治十分冷淡,但事實上,李侗與政治有著濃厚的情結(jié)。可見,在其一生未仕的背后,李侗給世人留下了諸多謎案。
李侗何以未仕,成為世人的首要追問,更是其留下的一大謎案。李侗自身有著良好的出仕基礎,亦有著良好的政治背景,更有良好的從政契機。由此,李侗應然步入仕途,弄潮宦海。實際上,這種應然并未得以應驗,李侗從未出仕,甚至連科舉考試都沒參加。李侗的這種選擇及其對政治的態(tài)度,足以讓世人倍感疑惑。為此,針對李侗曾經(jīng)具備哪些從政要素的叩問,變得十分必要。
(一)出生在官宦世家,有著良好的政治背景
《延平答問》載:李侗“曾祖諱干,屯田郎中致仕,贈金紫光祿大夫,妣清源郡太夫人朱氏;祖諱纁,朝散大夫贈中奉大夫,妣永嘉郡太君胡氏咸寧郡太君朱氏;父諱渙,朝奉郎贈右朝議大夫,妣大恭人饒氏”可見,李侗出生在一個三代為官的家庭之中,自幼就深受政治的影響。由此,家庭環(huán)境帶來的政治關(guān)系建構(gòu)了良好的政治背景,故為李侗建構(gòu)了出仕的契機。另外,自曾祖父起,李家三代為官,官宦家庭之影響必然滲透到少時李侗的內(nèi)心,這足以使李侗在面臨職業(yè)的選擇上,無可逃避地去考慮從政。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父輩對其出仕的期望所產(chǎn)生的壓力,也必然在李侗的身上呈現(xiàn)。其師羅從彥的求仕之路,亦令青年李侗對仕途多有所思。史料記載,李侗24歲“已而聞郡人羅仲素先生得河洛之學于龜山楊文靖公之門,遂往學焉”[2]。此時,羅從彥“六年丙申先生四十五歲李延平先生來受學與門”[3],李侗目睹了羅從彥近16年的求仕之路,直到羅從彥61歲由特科出仕授博羅縣(今廣東省境內(nèi))主簿,他雖已年邁,但求仕之心不衰的精神和堅定的出仕志向,足以令李侗為之學習。故年少之時的李侗是幸運的,他有著常人所未有的政治背景和出仕契機。
(二)自幼習儒,學問通明,為投身科舉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吳棧曰:“侗祖、父皆以儒學起家。”[1]李侗生活在一個三代習儒之家。在濃厚儒學家風的熏陶下,李侗必然遵循父輩的意愿,早年家教“習舉子業(yè)”。《延平答問》載:李侗“生有異稟,幼而穎悟,少長孝友謹篤。朝議公大恭人特所鐘愛。既冠游鄉(xiāng)校,有聲稱”。即知,李侗年少之時,十分聰慧,且成績優(yōu)異,頗有聲譽。吳棧曰:“侗年二十四,始受學于郡人羅從彥……既從從彥,得河洛之學、春秋、中庸、語、孟之說。”[1]之后,在羅從彥的諄諄教導之下,李侗在學術(shù)的道路上潛心求索了四十多年,終使其“學問通明”[1],成為一代宿儒。當然,針對李侗的學術(shù)成就,明代周木的《延平問答序》曰:“(延平)先生之學,雖出于羅楊,而自得之妙,則青于藍,而寒于冰,是宜朱子之出其門也。然其學也,妙體用而合為一,合顯微而無二,實斯文之正脈,吾道之的傳,與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無異趣者。”清代林潤芝的《李延平先生文小集引》云:“吾邑先賢李文靖先生者,上以繼楊羅道南之傳,下以開朱子大成之統(tǒng)。有功圣門,嘉惠后學,固昭昭于天下萬世也。……蓋先生瑩澈無瑕,如冰壺秋月。”可見,李侗沿著儒學探索的道路向前邁進,確實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這無疑為科舉考試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遺憾的是,他并沒有追尋父輩及其老師因儒而仕的軌跡。李侗對儒學深思熟誦,必然領會孔孟之要義,熟知河洛之精要。由此,李侗必然深知儒學注重“經(jīng)世致用”,且倡導“學優(yōu)而仕”(《論語·子張》),更強調(diào)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外,其祖父、父親等皆因?qū)W儒有成而邁入仕途;其師承上至二程、楊時、羅從彥,下傳朱熹、羅博文等,無不由儒而仕。這足以促使李侗認真地思索是否邁入仕途。實際上,儒學熏陶下的李侗有著極佳的學業(yè)成績,更有父輩、師輩因儒而仕的榜樣,為此,李侗必然面臨過可否愿意出仕的詰難。
(三)道德純備,為人“光風霽月”,有著良好的處世風范
明代熊尚文《請從祀議》曰:“李侗道德純備,學問通明。”李侗學術(shù)造詣深厚,道德修養(yǎng)頗高,且有著極佳的品性。其為人,“冰壺秋月”、“光風霽月”。故朱熹曾言:“若先生之道徳純備,學術(shù)通明,求之當世,殆絕倫比(《李先生行狀》)。”《延平答問》載:“故其事親誠孝,左右無違。仲兄性剛多忤,先生事之致誠盡敬,更得其歡心焉……閨門內(nèi)外夷愉肅穆,若無人聲,而眾事自理。與族姻舊故恩意篤厚,久而不忘。生事素薄,然處之有道,量入為出,賓祭謹飭,租賦必為。鄰里先親戚或貧不能婚嫁,為之經(jīng)理,節(jié)衣食以賑助之。與鄉(xiāng)人處,食飲言笑,終日油油如也。年長者事之盡禮,少者賤者接之各盡其道,以故鄉(xiāng)人愛敬,暴悍化服。其接后學答問,窮晝夜不倦,隨人淺深誘之各不同,而要以反身自得,而可以入于圣賢之域。”由此可知,李侗有著良好的道德品行,其為人謙虛,真誠。故《延平答問》載:“鄉(xiāng)曲以上底人,只道他是個善人。”實然,李侗有著良好的處事方式,且樂于助人,更善于教化、感化眾人。李侗的這種處世方式是成功的,也是積極的,這無疑符合出仕對道德修養(yǎng)之要求。透過李侗的為人處世不難發(fā)現(xiàn),李侗并非生性冷淡,更非身心歸隱,相反他對生活十分熱愛。然而,兼有政治背景、學識淵博、德行高尚3個方面要素的李侗,在諸多出仕契機面前,或沒能把握,抑或是根本不屑,總之他選擇終身未仕。可見,無論是受三代為官的家庭影響,還是師承上下皆為官吏的多方誘導,出仕在李侗的身上皆未能成功。最終,李侗“結(jié)廬山中,謝絕世故,余四十年”[1]。為此,不能不說這是李侗給世人留下的一個歷史謎案。
在良好的出仕契機面前,李侗不為所動,最終決定“退而屏居山田,結(jié)茅水竹之間”(《李先生行狀》),無疑,李侗的選擇促使其一生與宦海無緣,由此,其因何未仕的歷史追問呈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史料記載,李侗放棄出仕之后,“他隱居山村四十余年,生活清苦簡樸,不求功名利祿,潛心研究儒學真諦”[4]。當然,為解開其終身未仕的歷史謎案,我們必然要溯源歷史,回到李侗曾經(jīng)生活的時代,追尋他的人生軌跡,以尋覓其規(guī)避仕途的成因。
(一)政治時局動蕩、社會亂象橫生促使李侗無心出仕而選擇歸隱
李侗生活在外族入侵、兩宋更替的歷史背景之下。據(jù)記載,在李侗的人生之中,先后歷經(jīng)了5位皇帝[5]。可見,李侗生活在一個皇權(quán)更替頻繁的時代,最高統(tǒng)治者的不斷更替及昏庸無能,勢必對政治時局產(chǎn)生惡劣的影響,使社會動蕩不安,人心浮躁。正如李侗所言:“今日三綱不振,義利不分。……而中國日衰。”[5]兩宋交替之際政治黑暗、腐敗嚴重,大官僚、大地主階級相互勾結(jié)、爾虞我詐,其社會階級斗爭不斷激化,農(nóng)民起義時有發(fā)生,各種苛捐雜稅嚴重,可謂民不聊生。在這種政治、社會、經(jīng)濟狀況之下的官場,奸臣當?shù)溃问欠遣环郑潞R黄靵y。當然,相比宋政權(quán)的跌宕,更為嚴峻的是外患。兩宋交替之際,外族入侵成為影響時局的主因。宋王朝最高統(tǒng)治者的昏庸無能及其對時局的無法把控,使得政權(quán)不穩(wěn)、疆土分裂。生活在此歷史境域下的李侗,必然會對時局有所反思。實際上,李侗身為一介書生,對當時時局的混亂不堪有著十分的不滿與厭倦。特別是當其看到賢良志士不能在宦海一展宏圖,上不能扶江山社稷之預傾,下不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定然多是傷時憂國。為此,李侗基于對時局的冷靜思考,定然不肯與那些佞臣賊子同流合污,不做勾心斗角、相互欺詐、盤剝百姓的貪官污吏。據(jù)記載:“侗不量資質(zhì)之陋,徒以祖父以儒學起家,不忍墜箕裘之業(yè),孜孜矻矻為利祿之學。”[5]可知,李侗曾想積極出仕,也曾為利祿所學。之后,或是對時局失去信心,或是對仕途不屑一顧。總之,他無心參加科舉,更未通過其他途徑出仕,這不能不說與當時政治時局的動蕩不安、社會亂象橫生的歷史背景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
(二)羅從彥的靜修思想及其人生遭遇影響著李侗無意出仕
“羅仲素先生嚴毅清苦,殊可畏”(《延平答問》),且“羅公清介絕俗,雖里人鮮克知之”(《李先生行狀》)。羅從彥曲折的人生遭遇對李侗無意出仕影響巨大。《宋羅豫章先生年譜》載:“先生四十一歲始受學于楊龜山先生之門。”4年之后,羅從彥時值45歲,收李侗為徒。縱觀羅從彥的一生,坎坷頗多,直到61歲方得“特科進士”,后被派遣至博羅縣任主簿,可以說,他縱有滿腹經(jīng)綸,卻博得個官職卑微的小官。其官滿后,回家途中逝于汀州(一說死于任上),其靈柩若干年后才由李侗運回故里。盡管羅從彥身為一介書生,但他曾指出:“祖宗法度不可廢,德澤不可恃。廢法度則變亂之事起”[5],亦強調(diào):“君子在朝則天下必治,……小人在朝則天下亂”[5],曾怒言:“天下之變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5],更曾云:“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5]。可見,羅從彥也曾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然而他一生的曲折經(jīng)歷,特別是晚年的不幸和逝后的悲涼令李侗幾多感慨。無疑,羅從彥出仕之路的艱辛及入仕后的遭遇定然讓李侗感慨萬分,其仕途的艱難和官場的險惡,也必然影響了李侗對出仕的淡定和對官場的灰心。此外,羅從彥的靜修思想亦深深地影響著李侗。李侗曾書謁羅從彥云:“茫乎未有所止,燭理未明而是非無以辨,宅心不廣而喜怒易以搖,操履不完而悔吝多,精神不充而智巧襲,揀焉而不凈,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懼,不啻如饑寒切身者求充饑御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之身為先生之累哉。”[5]之后,李侗追隨羅從彥:“從之累年,授《春秋》、《中庸》、《語》、《孟》之說。”據(jù)記載:“從彥好靜坐,侗退入室中亦靜坐。”[1]可見,羅從彥是主張靜修的,而李侗為之學習。正如李侗所言:“雖知真儒有作,聞風而起,固不若先生親炙之得于動靜語默之間,目擊而意全也。”[5]其后,“侗退入室中,亦靜坐”[5]。又有“從彥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fā)前氣象,而求所謂‘中’者,久之,而于天下之理該攝洞貫,以次融釋,各有條序,從彥亟稱許焉”[5]。可知,羅從彥的靜坐思想影響了李侗的一生,使其“身世兩忘,惟道是資”(《延平答問》)。在靜坐思想的影響下,出仕之官場,無疑是有悖于靜坐的,因此,李侗樂于享受靜坐,而無意于科舉、出仕。
(三)自我身心之歷練促使李侗志趣治學,最終無緣從政
李侗從懵懂學童成為一代宿儒,其身心經(jīng)過了漫長的歷練。自我身心之歷練,使其對理學更加深情,亦促其沿著學術(shù)探索的道路不斷前行,更使其擔當起明天理、教化的重任,最終影響了他的出仕,使其一生與宦海無緣。身心的歷練促使李侗的性格、脾氣等皆發(fā)生了改變,使李侗更具道德修養(yǎng)和理性。《延平答問·附錄》言:“李延平初間也是豪邁底人,到后來也是磨琢之功,在鄉(xiāng)若不異于常人。”實際上,少時的李侗亦十分豪邁,朱熹對此曾云:“嘗聞先生后生時極豪邁,一飲必數(shù)十杯,醉則好馳馬,一驟三二十里不迥(《延平答問》)。”后來,李侗通過靜思等歷練身心。“李侗為學主張‘默坐澄心以體認天理’,也就是認為,學習圣賢的道理應當‘以身體之,以心驗之’,重要的是‘反求諸身’”[4]。因此,“李先生亦教人靜坐”(《延平答問》),“看來須是靜坐始能收斂”(《延平答問》)。由此,“今終日危坐,只是且收斂在此,勝如奔馳”(《延平答問》)。歷練之后的李侗“后養(yǎng)成徐緩,雖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緩步,如從容室中。尋常喚人,喚之不至,聲必厲。侗喚之不至,聲不加于前。其居處有常,不作費力事。所居狹隘,屋宇卑小。然甚整齊瀟灑,安物皆有常處”[1]。即便“飲食或不充,而怡然自得”[1],且“先生姿稟勁特,氣節(jié)豪邁,而充養(yǎng)完粹,無復圭角。精純之氣達于面目,色溫言厲,神定氣和,語黙動靜端詳閑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于事若無甚可否,及其酬酢事變斷以義理,則有截然不可犯者”(《李先生行狀》)。可見,身心的歷練促使李侗道德修養(yǎng)更加純正,對出仕之宦海,為五斗米折腰,行負天下蒼生的茍且之事更加不屑,最終無意出仕而志趣治學。據(jù)記載:“(李侗)一志于圣人絕學,體驗四十余年,皆詣乎極”,又有“其制行不異于人,亦常為任希純教授延入學作職事”[1]。就這樣,李侗最終選擇了志在治學,而無意于從政。
(一)對政治時局密切關(guān)注,且有過吶喊
李侗一生居于鄉(xiāng)野,終身未仕,但對政治并非冷淡。實際上,在外族入侵、兩宋交替、皇權(quán)更替頻繁的歷史背景下,李侗很難做到遁世。時局的動蕩不安、社會的亂象橫生影響到當時的每一個人,即便李侗以超然遠隱而自居,但也根本無法逃脫時局的影響,況且李侗身為大儒,對時局必然有著深刻的認識與見解。《李先生行狀》言:李侗“蚤歲聞道,即棄場屋,超然遠隱,若無意于當世。然憂時論事,感激動人。”可見,李侗對時局之弊病有著密切的關(guān)注,且給予怒斥。李侗從封建士子的視角審視當時歷史背景之下的政治,針對時局動蕩不安及弊病之成因,他曾有過深刻思索。同時,李侗更從士子的視域出發(fā)尋求醫(yī)治時局之弊的良藥。盡管未曾出仕,身更不在宦海,但是晚年的李侗對政治十分熱情。由此,他建議朱熹上疏,試圖通過朱熹上呈的奏折來表達自己的政治理想與政治主張。
(二)主張整頓綱常、明天理、正人心、重視教化
李侗對時局的動蕩及社會的不安有著深刻的認知,他曾指責由于“今日三綱不振,義利不分”(《延平答問》),進而導致了“人心邪辟不堪用,是致上下之氣間隔,而中國之道衰遠方盛”(《延平答問》)。在他看來,其三綱不振之原因為“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至今不自知覺”(《延平答問》)。可見,李侗將其原因歸咎在王安石變法之上。同時,他強調(diào):“此二事皆今日之急者,欲人主于此留意,二者茍不爾。則是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也”(《延平答問》)。在對時弊指責之外,李侗還建議嚴肅綱紀,明天理,正人心。對此,他曾言:“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節(jié)義厲廉恥為先,本末備具,可舉而行,非特空言而已。異端之學無所入于其心,然一聞其說,則知其诐淫邪遁之所以然者,蓋辨之于錙銖眇忽之間,而儒釋之邪正分矣(《延平答問》)。”此外,他還主張“治道在于修己”(《延平答問》),更曾強調(diào)求賢,任用賢能治國。實際上,并未出仕的李侗居于鄉(xiāng)野,身為田夫野老,雖未能直接參與社會的治理,但是他從事著治學教化的工作,四十余年的鄉(xiāng)野教化,對社會人心安定影響巨大,實屬功不可沒。為此,他受到地方政府官員的高度贊揚及敬仰。李侗的鄉(xiāng)野治學,實現(xiàn)了以教化治國的期望,更迎合了其人生的志趣,且更為間接地強化了官方意識形態(tài)。對此,無論是生前還是逝后,他皆受到封建統(tǒng)治者的贊許及嘉獎。
(三)反對議和,主張抗金,強調(diào)統(tǒng)一
在李侗生活的年代里,金國對宋朝的騷擾,極大地影響了宋朝政權(quán)的穩(wěn)定。在此背景下,對金的議和抑或抗擊成為時代的政治主題。由此,宋朝政權(quán)內(nèi)部亦分化出抗金與議和兩派。對此,李侗是支持抗金的,他強烈反對議和,注重統(tǒng)一。紹興三十二年(1162),宋孝宗即位后,朱熹在上封事前曾特地向李侗征求意見。李侗贊成朱熹反和議的思想,鼓勵朱熹上書進言矯正時弊,以利抗金。為此,他曾言:“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不定、事功不成者,正坐此以和議為名爾。書中論之甚善,見前。此赦文中有和議處一條,又有事迫許便宜從事之語,蓋皆持兩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斷然不可和(《延平答問》)。”他又措辭嚴厲地強調(diào):“某人之去傳者,以為緣眾士人于通衢罵辱之,責以講和誤國之罪,時事遂激而一變。或以為逐此人誠快輿論,然罵辱之者亦無行遣,恐使人失上下之分。某竊以為不然。今日之事,只為不曾于原本處理會,末流雖是,亦何益。不共戴天,正今日第一義。舉此不知其他,即弘上下之道而氣正矣。遐方所以盛者,只為三綱五常之道衰也(《延平答問》)。”由此可知,李侗從義理角度出發(fā),深刻闡釋了不可與金議和的理由,同時,針對抗金何以戰(zhàn)的詰難,李侗認為:“自整頓紀綱,以大義斷之,以示天下向背,立為國是可爾(《延平答問》)。”總之,盡管李侗歸隱山野,終生不仕,但他有著濃濃的政治情結(jié),更有著一顆愛國之心。
總之,李侗出生在官宦、世儒之家,有著良好的政治背景,更有良好的道德、學問及修養(yǎng),因此,曾面臨著諸多出仕的契機,但其一生并未科舉,更未出仕,不能不說這是其留給世人的一個謎案。實際上,政治時局的動蕩、羅從彥的影響及志趣治學的堅守最終促使其無意出仕。同時,在兩宋交替、外族入侵、皇權(quán)更替頻繁的歷史背景下,他很難做到遁世。由此,終身未仕的李侗對政治絕非冷淡,相反,他對政治時局密切關(guān)注,且有過吶喊。他主張整頓綱常、明天理、正人心、重視教化,更曾反對議和、主張抗金、強調(diào)一統(tǒng)。可見,終身未仕的李侗,有著復雜的政治情結(jié)。
[1]吳栻.南平縣志[M].上海:上海書店,2000.
[2]朱熹.朱子全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3]李侗.宋羅豫章先生從彥年譜[M].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0.
[4]南平市志編纂委員會.南平市志[M].北京:中華書局,1994.
[5]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7.
Concern or escaping the current events:LI Tong's political complex
LIU Gang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F(xiàn)ujian Normal University,F(xiàn)uzhou 350007,F(xiàn)ujian,China)
In order to explore LI Tong's deep political complex,the paper analyzes his opportunities to enter the official career,the causes to avoid the official career,and the cry of politics.The analysis finds that LI Tong was born in the officials and Confucian family,with a good political background and good morality and knowledge.However,the turbulence of the political situation,LUO Cong-yan's influence and his persistence in interest and scholarship finally led to the inadvertent outcome.LI Tong never entered the official career.He rarely spoke of politics,but was concerned about the political situation.He advocated to rectify the key,argued against the Jin Dynasty,opposed to peace talks,and stressed the national unity.
LI Tong;political complex;official career;injury obsession
B244.6
A
1671-6248(2012)02-0083-05
2011-09-09
劉剛(1982-),男,山東棗莊人,哲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