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世 海
(中國傳媒大學 南廣學院,南京 211172)
“網絡杜甫”:當代文化的一種美學思考
王 世 海
(中國傳媒大學 南廣學院,南京 211172)
“網絡杜甫”事件為我們觀察當代文化提供了一個有益窗口。涂鴉的作者不同,反映出來的動機和利益也不同。商家和媒體利用此次事件實現了自身利益,但公眾在其中除去“娛樂”自身之外,一無所獲。此次事件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杜甫本人,而僅僅是一次當代的文化消費。公眾娛樂和商家利益構成了整個事件的核心,因此在這種文化消費中,我們根本無法建立起精神、道德等要素。
“杜甫很忙”;涂鴉;娛樂;利益;道德;當代文化
2012年3月,高中必修3(人教版)語文課本中的杜甫插圖像,被人涂鴉成各種形象:或端著狙擊槍,或開著坦克,或騎電動車,或坐在桌前切西瓜,或穿著運動服打籃球,或當武士,或變美女……。這些圖片被人發布到微博上,成為“網絡杜甫”,并命名為“杜甫的一天”,在網絡上迅速竄紅,一些網友戲稱:“杜甫很忙”。這些“網絡杜甫”的涂鴉圖片,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以往歷史和教科書上所宣傳的杜甫形象,對多數人造成了巨大沖擊。
杜甫原是唐代大詩人,被稱為“詩圣”,其詩稱為“詩史”,在中國詩歌史上具有極為崇高的地位。中學課本選錄了多首杜甫詩,其中《登高》詩配了一副蔣兆和所畫的杜甫像。從編著者的角度說,這幅配圖,一方面可以使學生對杜甫有一個比較直觀的印象,從而縮小二者之間的距離,增加親近感,便于記憶;一方面也不排除為了應合這個時代的要求:一切都要“圖像化”。一副畫像,從中國古代的繪畫傳統來說,需講求形神兼備。任何畫像,不僅是外在形象的描繪,而且是這個對象本身內在情感和精神的昭示。蔣兆和的這幅《杜甫像》,雖主要反映出他對杜甫形象以及情感、精神的理解和把握,但從接受的情況來說,大體代表了人們對杜甫形象和精神的理解。也就是說,這幅畫像符合“形神統一”的繪畫宗旨。
如果我們依此標準來觀照當下的“網絡杜甫”結論是顯而易見的。我們甚至可以說,這些是“粗制濫造”,毫無藝術性可言。但這些“網絡杜甫”的圖片,并不妨礙它們在公眾中的傳播和接受,最為關鍵的是,它們的傳播,加之一些人的重視和爭論,最終演變成一個“當代文化事件”。所以,現在討論這些圖片,已經超越了杜甫、杜甫形象、圖畫等單個藝術領域,而確實進入到了一個文化學、社會學和美學等綜合領域。這一切體現出當代文化批評的特點之一。
從現在的討論來看,涂鴉的作者,大體可分為三類:一類是專業的公關團隊,一類是聞風的“模仿”者,一類是早已有之的課本“涂鴉”學生。這三類人都是對“杜甫像”的涂改、拼裝,但行為的動機各不相同。課本涂鴉的學生,動機最為單純。他們只忠于自己的一時興趣,憑借自己的一技之長,找來一個對象,隨意涂抹、拼裝。一方面,他們滿足了自己的創作欲,有了成果,有了成就感;另一方面,他們一時無聊的情緒、空閑的時間得到“消遣”。同時,通過對經典人物的涂鴉,也使自己對現有體制的不滿和經典、權威讓其感受到的壓力和束縛,得到一種宣泄和釋放,在情感和精神上獲得了一種“勝利”。一些人說“娛樂一下,何必認真”,便多指向此。聞風的模仿者,由于受到這種涂鴉行為的刺激或啟發,一時間創作欲勃發,遂依此邏輯,從形式上涂抹、拼裝出更為多樣的“形象”來。這種行為,雖同是涂鴉行為,但涂鴉本身具有的美學意義,已大為減弱:一則他們出于模仿,無法真正體味到創作的樂趣;二則他們的創意會受到原有涂鴉作品的極大限制,持續力和影響力較弱;三則他們的地位和作用,只能是初創者的影子,從中無法獲得太多的成就感。總體來說,這部分人也只能是“自娛自樂”。
這三類人中,最具時代特征的要屬專業的公關團隊。而且,從現在的報道來看,他們才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們的行為邏輯很簡單,就是通過涂鴉行為引起社會公眾的關注從而達到營銷目的。這樣看來,此種行為好像無可厚非。但這樣的認識,是拋開了此種行為對涂鴉對象、社會公眾的實際影響得出的。如果我們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事情就變得不再簡單。而且,從此次事件的發展來看,公關團隊是將課本涂鴉者和模仿者的“個體”涂鴉行為轉變為“公共行為”,并且通過媒體的宣傳和炒作,將此次事件迅速擴大,影響越來越遠。因此,這種涂鴉行為,就不再是個人的“自娛自樂”行為,而轉變為一個社會“公共”行為,轉變為一個社會事件,具有了社會效應。而這個社會效應的發生,不僅僅在于杜甫,以及涂鴉本身,還在于商業行為,以及媒體行為。這就使得此次事件變得尤為復雜,其影響也非單方面能夠說明清楚。
所謂涂鴉,無非是對原有經典圖畫的改裝、拼接,像杜尚創作的《L.H.O.O.Q》(長胡須的蒙娜麗莎)。畫作本身沒有多少意義,但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下,似乎具有了顛覆經典、傳統和現有體制的社會意義。其本身就已經超出了畫作藝術的本體領域,而進入到畫作藝術的接受和影響等社會學領域。可見,對此類藝術的關注和欣賞,已然不是靜觀和默想藝術本身能夠實現,而是對這種藝術行為的意義、價值的評判和理解。也就是說,涂鴉,重要的不是涂鴉對象,也不是涂鴉作品,而是涂鴉行為本身。他們這次選擇了杜甫,就如杜尚選擇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一樣,當然還可以選擇李白、李商隱、關漢卿等歷史經典人物,只要是具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人物圖像,都可以成為涂鴉對象,對這些圖片的涂鴉行為,都可以獲得類似的理性“解放”快感。而現在網絡選擇杜甫,從現有的報道看,主要是基于有關杜甫博物館的宣傳要求。可見,涂鴉這種行為,若想成為一種具體的社會行為,一定要有當時的社會因素參與,或是政治因素,或是商業目的。這就為此次涂鴉確定了一個先在的前提,即為了宣傳有關杜甫的博物館。可這次策劃團隊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們僅僅為了達到宣傳的目的,利用涂鴉這種當代藝術行為來引起公眾的關注和參與,但卻忘了涂鴉本身是為了顛覆涂鴉對象,而非確立涂鴉對象。他們雖取得了社會的關注,達到了宣傳有關杜甫博物館的目的,但卻將杜甫顛覆、推翻,同時博物館的主體也被一同推翻、打倒,那么,博物館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又將如何建立呢?直到今天幕后的博物館仍舊沒有現身,正說明了此次公關的失敗。
但此次公關的失敗,并不代表此次事件的失敗。此次事件,不僅引出了媒體爭相報道,且主要媒體新浪網、網易、中國網都為此作了專題,從各個方面給出了解釋、說明;而且社會各方通過各種方式都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包括杜甫草堂工作人員、詩歌協會、杜甫研究專家,以及學生、學校教育者,還有圍觀的各類人群。甚至還有多個商家利用此事刊登出自己的廣告,例如某品牌汽車坐墊、房地產開發樓盤、某著名筆記本電腦。有媒體發表社論稱此次事件是“一場快閃式網絡狂歡”[1]。他們都依靠此事,獲得了一次歷史出場,通過媒體將自我的“形象”展現出來,使得此次事件成為“眾語喧嘩”的一次有效實踐。不同的人群在此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發揮著不同且相互輔助和補充的功能,共同成就了我們當今這樣表面“豐盛”且充滿“寬容”的社會[2](P203)。從這個角度說,當代的每一類人,都從中獲得了應有的利益,得到了自我的“顯現”。
似乎此次事件,受害最深的應該是杜甫。一些學者、教育者或官員對此次事件抱有較為樂觀的看法,認為這樣可以使杜甫得到更為廣泛的關注,可以促進杜甫、杜甫的詩以及杜甫精神的傳播。但客觀的事實告訴我們,這樣善意的“一廂情愿”,都是違背當代文化的發展邏輯的①媒體報道,“杜甫很忙”,但杜甫的詩集仍舊乏人問津。具體可參看王祎:《杜甫雖很忙 課本沒脫銷》,《法制晚報》A18版,2012年03月27日:http://www.fawan.com/Article/rx/xc/2012/03/27/134615150552.html。。無論是學生對經典人物的涂鴉,還是一些白領人士的“懷舊”情結,都與杜甫本身沒有直接的對應關系。學生涂鴉,針對的僅僅是經典人物圖像,而白領的“懷舊”,針對的僅僅是原來自我的那種行為以及相關的諸多記憶。真正杜甫是誰,又具有怎樣的價值和意義,都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中心。也就是說,在此次事件中,杜甫圖像代表的不是杜甫本人,而是經典人物,以及與經典人物相關的各種規范、體制和權威等。在這種文化邏輯中,杜甫的整體意義已經被抽象為一個具有明確所指和能指的“符號”。符號的所指,是杜甫畫像,而符號的能指,已轉變為經典人物以及附著其上的規范、體制。這便清楚地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學生對杜甫畫像的涂鴉,主要的不是“褻瀆”杜甫,而是對當前文化、社會的一種消極反抗和顛覆;第二,杜甫在此次事件中并沒有得到增值,也不會引發杜甫以及他的詩歌的接受熱潮。但是,當這些涂鴉圖片以“作品”的方式被展示出來后,對涂鴉的關注,便轉為對這些涂鴉圖片的關注。圖像的意義便由此被昭示出來。
如前文所說,原有對圖像的要求,以及欣賞,是形神兼備,形和神保存著高度的統一。雖說涂鴉本身關注的中心不是涂鴉圖片,但被展示出來后,其中心就轉變為具體的圖像。一些人因圖像而出現模仿,是應合了涂鴉藝術的本旨;但一些人評論起涂鴉圖片,便與涂鴉藝術的本旨相離,而轉為傳統的圖像審美,即從形神統一的角度來觀看這些圖片。出現爭論的原因即在于此。從這個角度說,這樣的涂鴉圖片,顯然是對杜甫形象的一次“惡意”嘲弄。
如今對杜甫的認識,不管認為他是喜好戲謔的,還是總那么“苦大仇深”,他的生活是清苦貧窮的,還是富足美滿的,都基本處于杜甫的正常接受范圍,即都可以在歷史文獻和杜甫詩歌中找到這樣或那樣的根據。但現今出現的“杜甫像”的涂鴉,從歷史文獻和杜甫詩歌中找不到具體的根據,而更多是用當代的文化符號“裝飾”在杜甫畫像上,構成了一個個新的“杜甫”畫像。杜甫如同一個芭比娃娃,可以換各種各樣的裝扮,變換出各種各樣的形象。而且,依靠杜甫畫像,涂鴉者還畫出了杜甫存在的不同場境,如送水、切西瓜、騎摩托車、玩電腦。更有甚者,杜甫被改裝之后,被安排到各種場景,再在圖像旁標示一些話語,賦予了一定的故事情節,以及相關人物,儼然將杜甫塑造成了一個漫畫人物。例如杜甫給李白捏腳,杜甫想著李白等。由于涂鴉針對的不是圖像對象本身,而是涂鴉行為本身,因此他們在涂鴉過程中,并不在乎涂鴉對象與涂鴉成的結果之間是否具有統一性和適應性。因此,這種涂鴉圖片本身也轉變為一種“符號”,指稱的僅僅是涂鴉行為的“痕跡”,而不具有圖像自身的本體意義,即接受者看到的不是圖像本身,而是創作主體對圖像的“改裝”行為。這種行為,才具有當代的美學意義,圖像則沒有。而現實的錯位就在于,本來沒有美學意義的涂鴉圖片,被多數人當成有美學意義的圖片。而且,從具體的爭論來看,出場的一些學者、評論者和官員,就是在這些沒有美學意義的圖片上發生了意見分歧:一部分人對此采取了“寬容”的態度,說這些圖片體現出學生的創造力,和趣味性,可以提倡;一部分人對此采取了“鄙視”和反對的態度,說這些圖片褻瀆了杜甫,民族精神。更有甚者,一些媒體故意混淆是非對錯,肆意擴大此次事件的社會影響,極力賦予這些圖片以美學、社會學以及文化學的價值和意義,徹底將此次事件“扭曲”為一場“吸引眼球”而“逐利”的游戲。
此次事件的關鍵,也在于此。無論涂鴉,還是杜甫,在此次事件中都只是商家和媒體逐利的對象。而且這次所謂“狂歡”的主角,也是商家和媒體,而非涂鴉者和圍觀的公眾。他們不僅導演了這場“狂歡”,而且規范和引導并最終利用了這次“狂歡”。根據事件的發展,首先感受到被利用和欺騙的是最初課本涂鴉的學生。他們的涂鴉行為,只是上課閑來無事的一種“消遣”,卻被“瘋狂”炒作,賦予了諸多意義。接下來的是參與和圍觀的公眾。他們在“杜甫很忙”被商家屢屢“代言”后,已經發出了諸多“不滿”。便有好事者,認為拿杜甫代言,杜甫的后人應該向商家索要“代言費”。公眾在這場“狂歡”中除去被“娛樂”了一把外,其實什么也沒有得到。
杜甫的圖像被改裝之后,附著在圖像之上的精神、價值也隨之改變。雖說涂鴉已經使傳統圖像遵循的“形神兼備”原則不再適用,但并沒有改變人們對圖像的基本認識,即圖像與意義、思想具有緊密的關聯。而這種關聯,在當代的學術里,被表示為“符號”。符號,在文化學領域最核心的意義,即在于主體人成為符號的“形”、“意”關聯的主宰。杜甫涂鴉的圖像,真正傳達的是涂鴉者內在的意,而非杜甫本身的“意”。杜甫像被改裝成什么模樣,決定權完全在涂鴉者這一方,與杜甫到底是什么模樣并不直接相關。涂鴉行為的內在矛盾由此便顯現出來:一是被用來涂鴉的對象,并不是涂鴉者創作;二是涂鴉的對象本身有一個自洽的體系;三是涂鴉者對涂鴉對象進行涂鴉,表達的僅僅是自我的“意”。因此,涂鴉行為的內在矛盾,就是涂鴉對象的體系與涂鴉者自我的“意”之間的矛盾,而這種矛盾正是通過對原有涂鴉對象的像的“改裝”來顯現的。那么,對杜甫圖像的涂鴉行為,表現出來的就是杜甫圖像自在的體系與涂鴉者通過涂鴉表達出來的“意”之間的巨大矛盾。但我們很清楚,如今的涂鴉者并不如產生之初那樣具有強烈的社會、政治訴求,而僅僅是出于一種自由的天性,“返回到幼童時稚拙的行為方式,屬于最為普遍的幽默手法,而那些因其笨拙而打動我們的圖像,或許只是一種戲謔”[3]。也就是說,涂鴉者在涂鴉圖像上并沒有賦予多少自我的“意”,而更多是“涂鴉行為‘無所事事’,抑或是精神渙散,心煩意亂的狀態下,亦即自我完個被別的事物所控制”[3]。這樣看來,涂鴉行為的這種矛盾也是不存在的。他們的一切行為,除去自我的一時“自由戲謔”外,就是隨意在原有圖像上作了一些“小動作”,或者涂改,或者拼裝,其圖像主體仍舊是原有圖像的主體。也就是說,杜甫經過眾多涂鴉后,其圖像的主體仍舊是杜甫,而不是其他什么。這似乎就找到了涂鴉行為的關鍵,即無論涂鴉者如何逃脫對涂鴉對象犯下的“罪責”,都無法改變此種行為造成的實際后果:“惡搞”了杜甫的形象。
面對此,我們可以從兩個問題入手來分析。第一,杜甫可不可以被惡搞;第二,杜甫應不應該被惡搞。對于娛樂來說,當代人的意識是,只要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一切都可以拿來娛樂。杜甫的肖像權早已失效,杜甫這幅畫像的版權也已失效,杜甫及杜甫畫像也沒有申請專利且在法律保護時效之內,惡搞杜甫,與現實法律根本不相干,這種行為自然應該得到允許。從這一點說,一些媒體、學者想從現實法律的角度來規范這種行為,好像振振有辭,其實毫無理據。對于第二個問題,“應不應該”有兩個現實根據,一是道德戒律,一是政治和商業利益。在當今社會,因為政治和商業處于“合作”關系,所以商業為了自身目的,認為“應該”便“應該”,便制造了這次“杜甫很忙”事件。而道德戒律,因在當今社會成為阻礙個性自由和社會發展的絆腳石,所以當某些團體和個人提出要從此角度來論說此事時,便遭到公眾、媒體尤其中國當代多數青年學子的駁斥。由此看來,這個事件的存在和發展,僅取決于兩個現實條件,一是涂鴉杜甫是否還能讓公眾獲得“娛樂”,二是涂鴉杜甫是否還能帶來商業利益。
從現實來看,“網絡杜甫”——“杜甫很忙”竄紅網絡后,經過跟風模仿——媒體炒作——各方發聲——商家廣告后,便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一則沒有出現“杜甫”詩集及相關書籍的熱賣,二則沒有出現“杜甫”古跡的熱游,以及“杜甫”思想、人格、精神的熱論,三則沒有出現多少“李白”、“李商隱”、“關漢卿”等歷史名人“很忙”系列的跟風效應。“快餐”、“快閃”,仍舊是此次事件的主要特征。這便證明,涂鴉杜甫不再具有“娛樂”功效,也不再具有商業價值。它像一個被消費過的“漢堡”,經過一段時間的“消化”后,便像“大便”一樣被排泄到被人唾棄的污穢之中。這印證了當今消費文化的一些基本特征,但并沒有改變杜甫本人及他所屬的詩和思想、精神。也就是說,涂鴉杜甫,最終反映出來的僅僅是我們當今人對他的一種接受,而不是杜甫。從此便可得知,媒體和商家真正利用的,不是杜甫,而是當下的公眾;公眾真正娛樂的,不是杜甫,而是當下的自己。人們以這種方式來娛樂自身,很快就會感覺到“無趣”,因為一則涂鴉行為具有的“天性沖動”本身就是即時性的,二則這種娛樂主要建立在感官基礎上,多屬于即時體驗,三則娛樂自身并不能帶給自身太多的快樂和利益,且很快便會發現自身被商家“利用”甚至是“欺騙”。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公眾無論從感官上,還是從心理和思想上,都不會再在此類事件上體味到“娛樂”的樂趣。而公眾對此失去了興趣,便意味著不再具有“眼球”效應和商業價值,媒體和商家也便離開,去尋找新的“事件”。
由此可見,整個事件的發展邏輯,完全是當今消費文化的發展邏輯,而在這種邏輯中,本身就沒有文化、精神以及道德等要素,因此我們用文化、精神以及道德等標準來衡量、評判此類事件,只會顯得我們的“無趣”,甚至是“無知”。公眾通過這個事件是為了娛樂,商家、媒體通過這個事件是為了利益,整個事件的內容、意義和價值,都是緊緊圍繞著娛樂、利益展開、發展和消亡,其本身就沒有任何精神、文化、道德的內涵,我們又如何“一廂情愿”地想在它上面建立起精神、文化、道德呢?
[1]湯嘉琛.惡搞杜甫:一場快閃式的網絡狂歡[N].中國青年報,2012-03-27(2).
[2]讓·鮑德里亞.消費社會[M].劉成富,全志鋼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3]E.H.貢布里希.涂鴉、移情與無意識[J].鄭弌譯.美術觀察,2007,(2).
“Du Fu’s Busy”: Aesthetic Reflections of Contemporary Culture
WANG Shi-hai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at Nanjing, Nanjing 211172, China)
The incident of “Du Fu’s busy” provides a window for us to observe the contemporary culture.Graffiti works by different writers reflect different motives and interests.Businesses and the media use this incident to achieve their own interests, but the public get nothing except “self-entertainment”.This incident does not fundamentally change Du Fu the poet; he is just the object of contemporary cultural consumption.Public entertainment and business interests constitute the core of the entire event.Therefore,in this cultural consumption, we cannot establish spiritual, moral, and other factors.
“Du Fu’s busy”; graffiti; public entertainment; interests; morality; contemporary culture
G12
A
1005-7110(2012)04-0069-05
2012-05-08
王世海,(1979-),男,新疆伊犁人,中國傳媒大學博士生,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論和美學,兼及大眾文化批評研究。
馮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