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劇的表象與內核看女性主義的反回歸與回歸①

曾晨

(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北京100875)

從穿越劇的表象與內核看女性主義的反回歸與回歸①

曾晨

(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北京100875)

穿越劇是近幾年流行起來的一種影視劇形式。以穿越劇作為研究對象，從女性主義理論發散開去，對其進行分析解讀。本文對穿越劇的內容與形式，穿越劇觀眾的心理，穿越劇流行的社會背景因素等等方面進行討論，最終得出結論，穿越劇從表象上看是崇尚父系社會男權社會的表現，其實質是女性主義思潮在現代社會大回歸的體現。

穿越劇;女性主義;回歸

近幾年，穿越劇在各大衛視黃金時段播出，穿越劇熱潮興起。從早幾年的《尋秦記》、《穿越時空的愛戀》到2011年大紅大火的《宮鎖心玉》、《步步驚心》，穿越劇通過其獨特的魅力擁有大批忠心的觀眾。穿越劇在普通古裝劇的外殼下包裹著現代言情劇的內核，這看似簡單的“小包裝”引發了這場不可忽視的影視潮流。

女權主義是媒介批評理論的一個分支，此文章想以時下的熱門話題“穿越劇”的興起來反思女性主義的反回歸與回歸。女性主義的范疇很廣，有政治學的，社會學的，學界對于女性主義的定義也不一，有些說是“支持男女平等的法律，政治思想或政治主張”，有些說是“源自西方女權運動，帶有性別政治意味和學術色彩的一個概念，其要義是鼓吹婦女權利”，美國著名黑人女性主義者貝爾胡克斯給女性主義下的定義是“女性主義是一場結束性別主義、性別剝削和壓迫的運動”，我很贊同王宏維教授的觀點——“盡管世界范圍內的女權運動、女性主義思潮五花八門，有一點卻是共同的，即其根本宗旨就是爭取并實現男女兩性在各方面擁有平等權利。”女性主義最早是從女權運動發展而來的，是中場階級白人女性發起的政治運動，慢慢的將一些思想上升為系統的理論，于是形成了女權主義，之后學界對“Feminism究竟應翻譯成女權主義還是女性主義”有了討論，“女權主義是強調西方女權運動的歷史和現代的繼承關系，女性主義在現代社會運用更加廣泛”。從言辭上看“女權主義”似乎過于強勢，為了爭取廣泛的群眾基礎，1995年世界婦女大會之后，女性主義取代了女權主義成了“Feminism”的翻譯，于是“女性主義”這個詞語應運而生。

一 穿越劇的表象——男權崇拜

從表面上而言，穿越劇的興起，似乎是對女性主義的抗議，也就是女性主義的反回歸。近幾年電視電影上關注女性的作品越來越多，《杜拉拉升職記》等職場女性電影電視作品給男性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有些女性也開始逆反屏幕上獨立強勢的女性形象。穿越劇中靈巧乖張的女性形象出現，讓人眼前一亮。從時空上看，穿越劇是從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都市社會回歸到了古代封建王朝，是從一個倡導男女平等的社會回到了男性占絕對主導地位的父權社會。從心理上，穿越劇充滿了英雄情結，男人在外出生入死、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女性只需要躲在閨房三從四德便可，這是典型的男性崇拜。從生理上看，古時，女人作為男人的欲望發泄的對象，是一個欲望客體，在那個時代，女性生理本質被反復強調，女性只是傳宗接代的生殖工具。這些都可以看出，穿越劇的出現滿足了當下廣大觀眾，不單單是女性觀眾的心理平衡，從外殼上看這是對男權社會的崇拜，是對女性主義直接抗議的影視戲劇形式。

二 穿越劇的內核——女性主義的回歸

撥開層層迷霧，筆者分析，穿越劇興起的內涵其實是女性主義的回歸。首先，女主角都是“身穿心不穿”，其帶著一個裝滿現代意識和思維的腦袋回到古代。穿越劇只是架著一個封建朝代的外殼，裝的卻是一顆現代前衛的心。從細節處分析，穿越劇的女主角都用現代的本領武裝自己，不僅僅會各種技法，如烹飪騎馬，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偶爾甚至還用英語打趣逗樂。對于歷史的先知是人物保命生存的立足之本。女主角大都才能出眾，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技藝超群且反應靈活，這是典型的現代女子的頭腦與知識水平，這是女性主義反復強調的——女性有受高等教育的權利，女性不應該在父權制的壓迫下自我否定，穿越劇給我們做出了范例。穿越劇中的女主角都個性十足，與傳統的淑女形象大不相同，鬼點子多不說，還不按常理出牌，充滿男性化的性格，是女性主義反抗精神的最好體現。在穿越劇里，女主角都會想要擺脫外部服飾的束縛，裙子改褲子，去掉旗頭等等，這也與早期西方女權運動提倡的——女性也可穿褲子，不穿束胸、束腰等等口號相呼應。

三 女性主義的深層表現——權力與地位

往深層分析，先從心理地位上看，穿越的女主角穿越到古代，社會地位各不相同，有的是皇親國戚，有些則是小宮女。雖然社會地位不一，但是在與女主角相對應的男性心中，女主角的地位很高，無論是情感上還是能力上，女主角都受到男性重視，甚至在政治上委以重用，成為重要的謀臣，于是，女性順理成章地解構著父權制的封建王朝格局。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女子都有著現代的婚姻觀念，都是絕對的專一，并要求男性專一，劇中這些思想得到了男性的回應，這說明，現代的女性婚姻觀念得到了男性的回應與認可，這是非常重要的。

從婚姻與性這個角度來看，穿越劇中的女性不再是男性附屬品，女性不再一味犧牲，有自己的追求。在《宮鎖心玉》中八阿哥的額娘，舍棄了位至皇權的丈夫和兒子，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回到現代，又或者是《步步驚心》中的若曦，她不愿嫁入帝王家，認為皇宮是個牢籠，在她心中位高權重并不意味著幸福，幸福只是你和我的相守。在穿越劇中，偶有妃子偷情等情節的描述，女性不再為男人獨守空閨，這是女性自主表達性欲望的暗示。女性主義支持女性表達性欲望，主動要求性關系和活動，有自主滿足性欲望的權利［1］。在封建朝代，女性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穿越劇中的女主角對于自己的另一半都自主選擇，能夠做到情感自由釋放，比如《宮鎖心玉》中的晴川，《步步驚心》中的若曦，她們在劇中并不是始終愛一個人，而是在愛與被愛中不斷選擇，最后與最愛的那一位牽手。

在穿越劇中，一些殘酷的嚴肅的女性權力議題被提出，如墮胎權、自主生育權、撫養權等等，在封建時代，女性權利被忽略蔑視的時代，女性的懦弱和無助更顯得提出女性主義的必要。

穿越劇中少有宏大的戰爭場面，也不以男性為主體的高堂為主描述對象，女性為主的后宮成了拍攝主場景，閨房閣樓中情感糾葛成為敘事軸線，這樣弱化了短兵相見的熱暴力，強化了男女之間情感的冷暴力，這也是女性地位上升的表現。

在傳統的古裝劇、宮廷劇中，總是一群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用盡計謀明爭暗斗甚至互相傷害，傳統媒介中女性間的情感描述呈現出的是相互詆毀傷害，并不是互愛互助，這也是近些年女性主義一直在批判的媒介傳播內容。穿越劇中，穿越去古代的女性之間總是互相支持，穿越的女主角大多是以積極幫助古時女性，追求自由解放精神的堅強女性形象出現，這也是被傳媒推崇的媒介女性形象。

四 女性主義的根本探究——救己與救他

“穿越劇是女性主義的回歸”這一觀點根本上要從以下兩點來談，一是女性救己。女性終于不再考慮其他，將自身視為第一位。女性成為獨立的個體，傳統道德、孩子等都不再成為自我束縛的理由。女性擺脫男人的陰影為一個精神意義上獨立的人［2］。女性不再依靠男人而獲得幸福，她開始嘗試擺脫性壓迫、性剝削、以及非常普遍的婚內性壓迫。

女性開始自主地追求幸福，作為女性，我們有選擇與誰相愛，與誰分享我們的身體，分享我們生活的自由。不要把做母親當成女性生活的唯一目的［3］，劇中穿越主角從心理上否定了這種否定婚姻的本質的想法。于是乎，穿越到古代的現代女性成為宣揚獨立自主的模范。穿越女主角尋求平等，甚至在政治上，這個自古是男人為主的領域，她們也通過進言獻策，不斷尋找自我實現的方式。

二是女性救他。在傳統電影電視劇里，女性角色的定位是一個弱勢的、被動的、等待的，需要男性解救的角色。她是擺設的花瓶，又或者是矛盾制造者，甚至是危險攜帶者，有了女性角色，男性就需要馬不停蹄地解決障礙和麻煩。女性角色的存在為了讓男性角色展示英雄氣概和俠骨柔情［4］。

在穿越劇中，由于某些特定的原因，比如穿越的女主角對歷史的先知，讓其有目的性也有能力主導事件發展的軌跡。于是，女性成為解救者——引導、解救男主人公完成歷史大事件。關于穿越劇中女性試圖改變歷史事件的心理模式一般有兩種形態，一種如《宮鎖心玉》，知道歷史結局卻告誡自己不能改變任何事件，否則結局改變則整個歷史都會改變;第二種則如《步步驚心》，知道歷史結局并試圖改變，種種行為卻陰差陽錯正好導致了最終結局。這兩種形態無論哪一種，都是女主角的主動營救，是女性引導、解救男性的主動行為。從本質上講，女性的定位由被動變成主動，由等待變為啟動，由被救變成救他。這是女性地位、權利上升的表現。

五 結 語

總而言之，穿越劇是影視創作者關注女性，關注女性思維和生活狀態的結果，是當下非常流行也是觀眾樂于接受的一種表現形態［5］。穿越劇中的女性思維與傳統觀念“女子無才便是德”、“后宮不得參政”、“從一而終”、“夫唱婦隨”等等思想有悖，穿越劇中的女性思維很大程度上是支持維護女性主義中的思想的。穿越劇中提倡男女平等、擺脫束縛、拒絕暴力、情感自主、性自由等等思想，這些思想并不是空穴來風，恰恰是反應了當下社會主流思想風潮。從劇中也可以感受到，女性的地位大大改變，由被動、等待、被救的弱勢方，成為主動、啟動、救他的強勢方。

女性主義是現代社會熱議的話題，許多電影電視都尋找女性主義作為根基進行創作。時下穿越劇大盛，筆者認為穿越劇只是女性主義表現的一種新形式，于是，在此討論分析穿越劇與女性主義之間的關系。最后，得出結論，穿越劇并不是淺層上的崇尚男性主義的作品，反而是女性主義的強勢回歸，穿越劇以一種大眾能夠接受的傳播方式，將晦澀深奧的女性主義思想融入其中，讓廣大受眾感受一次次特別的“女性主義”洗禮。

［1］(美)貝爾胡克斯．女權主義理論:從邊緣到中心［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1．

［2］張 燕．“看”與“被看”香港電影中的女性形象透視［J］．電影藝術，2003(2)．

［3］(美)貝爾胡克斯．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懂的女性主義［M］．北京:金城出版社，2008．

［4］(英)勞拉·穆爾維．視覺快感與敘事性電影［C］//周傳基譯．李恒基，楊遠嬰．外國電影理論文選．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

［5］謝建華．女性影像:關聯語境中的靜默與聳動——關錦鵬與法斯賓德女性電影比較［J］．藝術百家，2008(6)．

(責任編校 楊鳳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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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884(2012)06－0168－02

2012－04－24

曾 晨(1989－)，女，湖南邵陽人，碩士生，主要從事電影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