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妖魔化愛國主義：重提《中國不高興》

近代以來，“愛國主義”思潮在中國經歷了異常曲折的發展：一會兒徹底斷裂，一會兒游絲一線，一會兒突然高漲，一會兒竟然作為負面價值受到精英群體中一部分極端人士的圍剿和掃蕩。

為什么百年以來中國的愛國主義思想不斷起伏消長，卻一直無法達到成熟？因為引導民族發展的精英群體對愛國主義一直保持警惕，因為他們另有想法。

今天的中國，不同的群體對于愛國主義具有不同的態度，相互之間難免發生碰撞、發生交鋒。所謂圍剿與掃蕩，即是碰撞的一種方式。

最近一次碰撞可能是由《中國不高興》引起的。

2009年，中國圖書市場先后出現了《中國不高興》和《中國沒有榜樣》兩本書。這兩本書的作者比較強調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國的國家認同和國家利益問題?！吨袊桓吲d》兩個月內就發行了幾十萬冊，說明深受讀者歡迎。但是中國的主流媒體對它們一片罵聲，其中有一篇文章批評得特別嚴厲，文末企圖尋找一個最有分量的詞用以概括這兩本書的惡劣品質，作者所選定的這個詞是“民族主義”，可見“民族主義”在這些作者的心中接近妖魔鬼怪。

其實《中國不高興》是一本很有見地的著作。其中至少有3點對于當下知識界具有警示意義。

第一，《中國不高興》對于五四運動以來彌漫于中國精神文化領域的“自輕自賤傾向”進行了批評，并將其概括為“逆向種族主義”（將通過殖民掠奪和屠殺建立世界霸權的西方看做優等人種，將在殖民屠殺和掠奪中慘遭失敗的中國看做劣等人種）。中國確實到了從逆向種族主義情結中擺脫出來的時候。

第二，《中國不高興》認為，知識分子除了關注國家內部公平、人權等問題之外，還應該關注國際社會中自己國家的利益，也就是將國家利益納入知識分子的視野之中，并提出了“內修人權”、“外爭族權”的明確主張。“內修人權”關系到國民福祉，“外爭族權”關系到國家利益。

第三，《中國不高興》主張值此中國崛起之際，中國知識分子應該關注全球化語境中的“國家戰略”問題。

總之，這是一本充滿愛國主義情懷的著作，這種愛國主義是以國家利益和國民福祉為基本內容的，而不是一種虛幻的激情。

《中國不高興》提出的3個問題，核心所在就是國家利益和國民福祉。當下的中國正在全球化的框架中跟那些占有主導地位的大國進行利益博弈，這些問題顯得尤其重要、緊迫，它們和社會公平及政治改革一起，構成當今中國的基本命題。

一個國家永遠必須同時面對兩方面的問題：一方面在國內各階層之間維持政治權利和經濟利益的平衡，最大可能地維持社會公平；另一方面，在國際社會維護好自己的國家利益，國家利益說到底就是國民利益和國民福祉的體現。

中國知識分子群體關注第一面問題的人比較多，關注第二面問題的比較少。就知識分子個人志趣和思想傾向而言，往往關注第一面問題的人不重視第二面問題，認為那是不重要的。而關注第二面問題的人不重視第一面問題，認為那是不太緊迫的問題。

尤有甚者，在一部分知識分子心中，一個國家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所關心的那一面問題，對于那些關注另一面問題的人，他們難于容忍，一有機會就要提出質疑和批評，心胸狹窄的人還總是不失時機地給意見不同的群體投去污言穢語，企圖從道德上把那些人打倒。有的人根本沒讀過《中國不高興》，卻將這本書的作者罵作政治流氓。

對于《中國不高興》提出的這些問題，我們為什么不可以與作者展開討論或辯論？為什么不愿意承認這些問題的存在，而非得用諸如“民族主義”這種從西方意識形態倉庫中撿來的陳年舊貨，用“政治流氓”這種流氓語言，給這些著作和作者扣帽子、潑臟水呢？難道一個虛幻的意識形態概念，真的比中國的國家利益和國民福祉更重要嗎？

很多中國人并不知道“民族主義”對于中國來說究竟是有利還是有害，只知道既然西方人說了“民族主義”不好，那咱們就不應該再喜歡。

（摘自長江文藝出版社《中國站起來》作者：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