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瞧!那兒有一些雪。”文玫用柔嫩的纖指指著另一座山腰上的一團雪驚叫道。
“在哪兒?”楊雄饒有興致地問道。
“在那邊!”文玫興奮地說道。
楊雄順著文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對面山上隱約現出面盆般大小的雪團。
“雄,我們到那邊山上去吃雪。”文玫拉著楊雄的手說。
“吃雪?你口渴了?不是有飲料嗎?”楊雄不解地問道。
“飲料有什么意思,我就要在夏天吃雪。物以稀為貴嘛,你難道不知這其中的情趣?”文玫頑固而又任性地說道。的確,雪在夏天是罕見之物,時下正值驕陽似火,那點雪激起了兩人極大的興致。
“走,去吃雪!”楊雄挽著文玫的手歡欣雀躍地說道。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爬到了雪前,文玫像《黃河絕戀》中那位女主角般拉著老外的腔調嬉笑道:“哇,太美了!”她踮腳舒臂,風情萬種,僅這一個優雅而抒情的嬌姿,真有與天地日月融為一體之感。僅這一個姿勢,撩得楊雄如醉如癡,浮想聯翩。
“文玫,你太美了。剛才你若穿一身八路軍的制服,嘖嘖,那個導演見了可就傻眼了。真是太美了!”楊雄禁不住嘖嘖贊嘆起來。
文玫看到楊雄這種呆頭傻腦的癡相,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她邊吃邊將手中的雪捏成大小不一的面包和藝術品樣。楊雄拿起她捏好的面包,香甜地吃了起來。
“男人吃東西時喉結一動一動的,可真好看哪。”文玫動情地說道。
“你們女人吃東西時挺性感的,也很好看哇!”楊雄笑道。
“你壞死了,你壞死了。”文玫笑著便拿起雪團打了起來。
山坡上兩人打起了夏天的雪仗,歡笑聲在整個山谷里回蕩。
“喂,你看,那棵松樹下好像有條女人的花裙子。”文玫神秘地說道。
“在哪兒?”
“那不是嗎?在松樹下,看到了嗎?”
“那不是花裙子,好像是人。”接著楊雄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個女的。”
“人?女的?不會是……”文玫慌亂迷離地說著,但又不知為什么卻打住了話題。
“走,我們過去看看。”
“不會有事吧?”文玫遲疑地問道。
“會有什么事?放心吧,傻妹妹,有我呢。”楊雄淺笑盈盈,挽著文玫小心翼翼地向目標走去。沒走幾步,文玫已累得氣喘吁吁。在山上行走,不管是下坡還是上坡,都不是件輕松的事。即便你看到目標很近,但走起來卻顯得是那樣的遙遠。
楊雄看著嚶嚶噓噓的文玫笑道:“來,玫玫,我背你吧。”
“嗯——才不呢。”文玫像個淘氣的孩子般,擺著窈窕的身子說道。
楊雄擁著文玫小心翼翼地向那條花裙子逐步逼近,一步一步終于接近了目標。隨之那條花裙子也越來越大,最后竟像個五彩繽紛的降落傘。一會兒那條花裙子居然站了起來,并露出了一對碩大美麗的梅花角。“啊!是頭梅花鹿!”他倆驚喜地相互對視了一下,楊雄神秘地擺了擺手示意文玫別出聲,便躲在附近的灌木叢中窺視著。
片刻后,那頭梅花鹿不停地用蹄子刨著地面,繼而慢慢轉動著身子,最后又慢悠悠地躺下,時而還將脖子向前一伸一伸的,嘴巴有時也微微張合,露出了一副極為痛苦與纏綿的神色。身上的朵朵花紋在肚皮的一起一伏下極像一條被風吹動的花裙子。
“哎,你看這頭母鹿要生了。”文玫屏著氣,小聲地附在楊雄的耳邊說道。
楊雄仔細地向母鹿尾部一看,果真有兩條嫩黃的小蹄子不斷向外舒展,隨后是灰黃的身子,之后兩條前蹄和玲瓏無比的小腦袋也露了出來,最后緩緩地降生在了人間。幾分鐘后,小鹿睜著雙明眸善睞的小眼睛,試圖要站起來。它先是半跪著,兩條前腿輔助后腿站立,慢慢地前腿也哆嗦著站了起來。它微晃著弱不禁風的身子,小嘴巴在不停地蠕動著,想極力尋找什么。它挪動著搖搖擺擺的身子,踟躕地鉆進了母鹿的身下,抬起腦袋,伸出嘴巴,“吧嗒、吧嗒”,小鹿似乎已找到了母親甘甜的乳汁,貪婪地吮吸了起來。不時還興奮地擺弄著毛茸茸的短尾,身子還向母鹿的乳房上一傾一傾的。母鹿顯得疲憊、怠倦,盡管如此,它還是流露出無比憐愛的目光,不斷舔舐著小鹿周身的胎水,親昵地用頭蹭著小鹿柔弱的身子。小鹿美美地飽餐一頓后已沒了先前那樣柔弱,它閃著綠寶石般的亮眼,調皮地歪斜著腦袋,好奇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少頃,它又不停地晃動著腦袋,扭動著屁股,擺弄著尾巴,放縱著小蹄子,還有種蹦蹦跳跳的欲望……
一會兒,母鹿似乎已恢復了元氣,帶著小鹿朝坡上悠然自得地走去。
“哇,太有趣了。原來母鹿生子如此的壯觀,如此的富有詩意,一個新生命就這樣輕松地融入了世界。太美妙了!”文玫長舒一口氣,燦爛地笑道。
“能看到母鹿生子這還真是千年等一回啊!喂,你生孩子時會比今天更富有詩意吧?”楊雄望著文玫,曖昧地笑道。
“不害臊。”文玫紅著臉嗔怪著,并用兩只粉拳在楊雄身上不停地捶打起來。
一群山雀被他倆的嬉鬧驚得飛上了藍天。剛走不遠的那頭母鹿也困惑地回過頭來望著他倆,它像個公園里的雕塑模特般半天沒有轉頭的打算。不知它此時正在想著什么,也許被眼前嬉鬧的熱戀情人引起自己生小鹿之前的一段纏綿往事;也許正在審視著這兩位不速之客的突然介入是否對自己和寶寶將構成什么危害;也許……
二
這時夕陽西墜,山雀們歡快地啁喳著夜幕的降臨。白天風平浪靜的山上,此時便莫名其妙地發出各種恐怖的叫聲,讓人聽了真有點“煙波江上使人愁”的意境。
天色越來越暗,這時清秀的山已不像白天那樣充滿詩情畫意了。它在文玫的心中已像個被放出瓶子的惡魔,越來越龐大,越來越猖獗。它似乎瞪著雙兇神惡煞的大眼怒視著他倆,似乎張著血盆大嘴,伸著挖掘機般的大手在靜候吞噬他倆的時機。
文玫不由自主地偎依在了楊雄的懷里,把他抱得越來越緊。當她靜靜地凝視著楊雄偉岸的身軀,英俊的臉龐,純真的眼神,憨厚淳樸的神態時,心里蕩起了無窮的遐想與蜜意。
楊雄擁著他心愛的女人,文玫身上固有的那種芳香浸潤得他熱血沸騰,回腸蕩氣。一股烈焰已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在他體內泛濫了起來,像沸起的油鍋般急劇地升華著、澎湃著。
“嗚——啊嗚——”正在這時一陣無限凄切與駭人的叫聲劃過整個山谷。
“什么……聲音?”文玫顫栗著問道。
“可能是狼吧。”楊雄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
“啊!狼?!那可怎么辦?”文玫嚇得驚叫了起來。
“沒什么,只要能點堆火就行了,狼是最怕火的。”楊雄極力鎮定地說道。
“那,那快點吧。給,這是火柴。”文玫急切地說道。
“火柴?哪兒來的?”楊雄驚喜地問道。
“出門旅游,這是野炊時的必備品。”文玫說。
“太好了!你真好。”楊雄興奮地歡呼了起來,并忘情地在文玫臉上來了個蜜吻。文玫幸福地微閉了下雙眼,頓時像掉進了蜜罐里。這是她第一次被心愛的男人親吻,也是她第一次品嘗到了的甘甜、醇香、醉人,是那樣的令人激動,那樣的富有磁性。
楊雄不敢怠慢,他迅速地在四周摸黑弄了點松枝,可怎么也點不著。
“找點兒軟草來點嘛。”文玫提示道。
“到處是一片漆黑,上哪兒去找呢?”
“嗚——啊嗚——”楊雄正在猶豫著,不遠處又敲起了警鐘。那逶迤悲切的哀叫聲里充滿了無窮的煩躁、貪婪與饑餓。火此時對他倆來說是太重要了,既能驅除野獸,又可照明壯膽御寒取暖。
“快,快點兒,若再不想辦法生火就麻煩了。”文玫急得使勁地搖著楊雄的手。
“慌什么,今天咱倆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呀!”楊雄詭秘地笑道。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講這些。”文玫輕輕地揪著楊雄的耳朵嗔怪道,接著又緊倚在楊雄的懷里深情地說道,“雄,能和你死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
“哎呀我的大美人,還沒到最后關頭你咋就寫起遺書來了呢?”楊雄用手輕輕地捏著文玫玲瓏的鼻子笑道。
“誰說沒到最后,是你自己先舉起白旗了嘛。”
“晚上舉白旗沒人看到,那是不算數的。哦,那我只有脫了褲子來燃火了。”
“別脫,真不害臊。”
“害什么臊呀,現在臉重要還是命重要?況且你已答應給我做媳婦了,我還何懼之有呢?”楊雄幽幽地說道。
“你呀,褲子沒了那才是叫花子賣掉短褲一無所有了。”文玫說著,忍俊不禁,放聲笑了起來。
“我現在是‘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人不風流枉少年呀,干脆脫了點。”
“給,我的勇士,用我的長筒襪來解救你那條褲子總該可以了吧。”
“嗯——這個嘛,我看可以考慮。”楊雄接過長筒襪用手摸著下巴詼諧地說道。隨著他“哧”的一聲劃著火柴,瞬間松枝便嗶嗶剝剝地燃了起來。
文玫借火光一看,便嚇得大叫道:“雄,看!四周咋這么多的怪物。”
“玫玫,別怕,管它是啥東西,只要火不滅,它們就不敢輕易上來,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弄些柴棒。”
“別走,小心這些家伙偷襲你,再說你走了我怎么辦?”文玫凄凄地說道。
“沒事兒,我就在附近找。若找不來柴禾,等火一滅可就麻煩了。”楊雄澀澀地說道。
文玫聽了,遲疑地點了點頭。
楊雄便拿根松枝火把,他游目四顧地到處搜尋干柴。這時,他發現山洞口邊有一棵不知什么原因倒下的松樹,他想點著,又怕引起森林火災。于是,他望了望四周,見不會引起火災,便放心地點著了那棵大松樹。頓時火光四起,把整個山洞前照得如同白晝。
四處游弋著的幾只狼被這耀眼的火光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它們既不甘心又無奈地坐在地上引頸長嘶著心中的哀怨。
“雄,咱倆還是小心點兒吧,當心吃了虧。這空城計可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喲。你可別點著火就忘乎所以啦!狼又不是船連著船的曹操啊!”文玫用纖指輕輕敲著楊雄的天靈蓋,數落道。
“一屠晚歸,擔中肉盡。途中兩狼……禽獸之變幾何哉,只增笑餌!”楊雄聽了文玫的話,卻莫名其妙地背起了古文。
文玫品味了一會兒便笑道:“禽獸之變有時的確是來增添笑料,但你這紙上談兵的教條主義可不要大意失了荊州呀,到時陪了夫人搭了你的小命,損失可就慘重嘍。”
“那我可就想法保存實力啦。哎,我給你講幾個故事,好嗎?”楊雄柔聲問道。
“嗯,這個主意不錯。”文玫興奮地贊稱道。
接著楊雄娓娓動聽地講了許多引人入勝的故事,文玫饒有興趣地傾聽著。
在篝火的映襯下,楊雄猛然發現文玫今夜是如此的嫵媚動人。那頭瀑布般的秀發傾瀉而下,白嫩的鵝蛋臉,烏黑的柳葉眉,清澈如潭的丹鳳眼,既迷人又富有挑逗性的朱唇,曲線玲瓏的軀體上現出一對傲然兀立的乳峰,這一切真讓他如醉如癡。
文玫此時在篝火下顯得幸福、陶醉。他倆都怕這美好的時光稍縱即逝。不知聊了多長時間,楊雄還在海闊天空地調侃著,文玫卻疲倦地倚在了楊雄的胸前甜甜地進入了夢鄉。楊雄癡癡地擁著她,貪婪地用鼻子吮吸著她全身散發出的清香。他把文玫抱得越來越緊,嘴不禁長吻在了文玫的朱唇上。文玫既沒掙扎,也沒反抗,仍是酣然入夢,似有絲毫不知。這時他堅信文玫這輩子就是自己的人了。他為擁有這樣一個志同道合貌似仙女的意中人而自豪。這時他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只覺得裊裊娜娜,縹縹渺渺,似有那種騰云駕霧的感覺。此時,他只覺得有一股無法抗拒的燥熱在周身游動、蔓延,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強大的熱流在體內奔馳、延伸。隨后,全身感到一種異樣的暢快與淋漓。他此時似登上了一個神奇縹緲的情感巔峰,來到了一個奇花異石,霧氣迷蒙的仙洞,那兒有潭碧清見底的泉池,泉眼正噴射著芳香四溢的甘露。他感到一種干渴,一種從未有過的干渴,像海中魚久困沙灘亟待水源的那種激情。這時他口渴的要命,唇干的裂縫,生命仿佛缺了這份甘露似乎已到了徘徊不定的邊緣。他想喝,但又喝不到,后來有只美麗的天鵝馱他到了泉邊,他無所顧忌地一頭扎進池里邊喝邊浴。越喝越想喝,越喝水越旺。他怎么也不明白,今天為什么總喝不夠,喝不完這清泉的水。他貪婪地恨不得汲干泉眼,他拼命地吸。
“別這樣,別這樣!”文玫驚得大叫了起來。
楊雄睜眼一看,原來自己正在吮吸著文玫的香唇。
“對不起,我……”楊雄尷尬地吱唔道。
“別說了,沒什么,我以為是別人。”文玫驚醒后釋然地說道。
楊雄看著文玫這副可愛的模樣忙問道:“剛才我沒干什么吧?”
“那么你想干什么呢?”文玫雙手叉腰似警察審問犯人般地問道,“噢,我知道了,你想打我的壞主意是不是?”
“我……我沒那個意思。”楊雄窘迫地解釋道。
“那剛才你的嘴在偷吃什么?”文玫追問。
“好像在泉邊喝水。”楊雄小聲地說。
“哈哈哈……”文玫聽了笑得花枝亂顫。
楊雄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哎,假如有天我倆分離會怎么樣?”楊雄莫名其妙地忽然這樣問道。
“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不愿聽,我們也不會分開,我相信我倆會成功的。”文玫格外虔誠地說道。
“要是有天我倆入了洞房會怎樣呢?”楊雄望著文玫醉眼迷離地笑道。
“不知道。”
“怎么一點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呢?”楊雄追問道。
“不知道。”文玫故作矜持地說道。
“好啊,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楊雄放肆地把文玫抱了起來。
“別胡來,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總之你不要那樣。”
“文玫,我想……”
“你想干什么?”文玫興奮而又緊張地追問道。
“我想看看你的乳房。”楊雄紅著臉,怔怔地說道。
“虧你也能說出口。”文玫嗔怪道。
……
“你想趁人之危?”
“不是,我愛你。我并沒什么非分的奢求,我只想看看你那誘人的乳房,看看它到底有多美,是什么把它裝扮的那么饞人。”楊雄辯解道。
“饞貓,你好意思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看嗎?”文玫嫣然地問道。
楊雄嘴角囁嚅了一下,欲言即止。
“好吧,既然你想看就自己動手吧。”文玫微紅著臉轉過身子柔聲地說道。
楊雄沒想到文玫會采取這樣的措施,此時不知為何他卻莫名其妙地拘束了起來。
“別這樣嘛,我真的不生氣,想看你就看嘛,我怕你看了會得寸進尺,到時會壞事的。”文玫咬著朱唇委婉地說道。
“我不看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最幸福的人了。”
兩人說著說著不覺又緊緊擁在了一起……
三
“哎,快起來,快起來,到中午了。”文玫忙推著楊雄。
半天仍沒見楊雄醒來。
此時山洞前那棵被點燃的大松樹已剩下焦黑的軀體,上面還殘冒著縷縷青煙。晚上那種鬼哭神嚎和藍眼睛怪物已銷聲匿跡。尤其是那幾只餓狼,在他倆沉睡后也許做了好幾次“偷襲珍珠港”的嘗試,但卻都是“慭慭然,莫相知”,最后只能是“蔽林間窺之”地望梅止渴了。山,仍然是那樣的充滿畫意;樹,仍然是那樣的青翠挺拔,周圍一切都在陽光的普照下皈依了平靜。
文玫此時揉著惺忪的鳳眼,整理著飄逸的秀發,用盈滿蜜意的鳳眼癡迷而又愛憐地注視著酣睡的楊雄。
“哎,快起來,中午了,我們得想辦法回家,這樣到天黑又麻煩了。”文玫連連推著楊雄催促道。
“哎喲,我的頭怎么那樣沉?全身都不想動。”被推醒的楊雄用手摸著自己的腦袋,含糊其詞地說道。
“快起來,我倆得想辦法回家呀!”
“我起不來了,咋回事?”
文玫一摸楊雄的額頭。糟糕,頭燒得厲害,身子似乎還在發抖,可能感冒了。昨天一夜,他穿著單薄,氣溫又那么低。想到這兒,文玫不禁擔心起楊雄了。
“這可怎么辦?”文玫一時真還犯起了愁,“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山野林就連找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啊,回家也有近百里的路呢。”
“雄,你是不是很難受?”文玫關切地問道。
“沒有,就是頭有些重。”
“這兒會來人嗎?”
“這兒是原始森林,我們只貪圖觀賞風景,已遠遠超出了旅游點。寶貝,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嗎?我看咱倆干脆不回去在這兒安家過日子算了。”楊雄嬉笑道。
“都啥時候了,還開玩笑,想在這兒當野人呀。”文玫嗔怪著便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深情地蓋在了楊雄身上。
此時楊雄隱約看到文玫乳罩下那對堅挺酥軟的奶子,他情不自禁地發瘋般地抱住了文玫,沒命地親起了她的乳房。
“都病成這樣了,心還這么壞,你真是氣死我了。”文玫說著竟委屈地哭了起來。
“玫,對不起,我該死,我該死。”楊雄拉著文玫的纖手在自己腦袋上敲打了起來,文玫被他這種呆頭傻腦的做法給逗樂了。
“跟上你這樣的男人,成天只盯著女人的身子咋過日子呀?眼下我們怎么辦?”文玫半哭半笑道。
“別擔心,讓我再睡一會兒病就好了,病好了我們就下山,總會有辦法的嘛。就是沒辦法咋倆死在一起也值喲。你把衣服穿上,當心著涼。我身體結實著哩。”楊雄說著,又沉睡了過去。
這次任文玫怎么呼喚他也沒應答。
可能是重感冒,得把他弄到山洞外曬太陽。文玫這樣想著。
中午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文玫穿好上衣背著楊雄艱難地來到了陽坡上。她輕輕放下了楊雄,自己盤膝而坐。她將楊雄擁入自己充滿女性氣息的懷中,用雙手捧著楊雄的臉,把自己香氣四溢的臉輕輕地放在楊雄的心窩上。楊雄的心房正在有節奏地跳動,這心是屬于她的,文玫這樣癡迷地想著。這時她想了好多,好多。想起了他倆曾在一起的朝朝暮暮,想起了身邊這個濃眉大眼、精力充沛、心眼耿直的心上人曾帶給了她多少快樂。想到這兒,文玫的心里便泛起了一股幸福的漣漪。
正午的太陽真厲害呀!只一會兒便曬得她難以招架,曬得楊雄虛汗如注。此時一股男子漢特有的混合味云蒸霞蔚般地罩住了文玫。她感到目眩心跳,便貪婪地吮吸著這撩人心懷的氣息。此時她多么想讓自己最心愛的人,在這無人之境里熱烈地擁抱自己,撫摸自己,接受對方愛的洗禮。她無法遏制地在楊雄的臉上狂吻了起來。
這時,兩只強有力的大手把文玫緊箍了起來。楊雄在太陽的暴曬下出了大汗,已有好轉。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睜開眼,他怕萬一睜眼,文玫就會停止對他的愛撫。這時他被文玫吻得欲火上竄,他瘋狂地壓在了文玫嬌嫩的身上。文玫的春火已燃到了極點,已無法克制,只有迎合了。文玫微閉著醉眼,看著雄獅般的愛人越發覺得可愛。楊雄此時摸到了他平生向往過的好多地方,手撫過高聳兀立的仙峰,越過平川凹地,就要進入朝思暮盼的地方了。文玫忽然叫道:“雄,你清醒清醒,快放手,不能這樣,你的感冒還沒好呀!”
這時的楊雄哪還理會這些,他顫栗著身子,雙手迫不及待地解開了文玫的衣褲,并把一個隨身攜帶的小地毯鋪開,將文玫赤身裸體地放在地毯上,他不顧一切地又壓了上去。山坡上回蕩著極致的粗喘聲,嬌吟聲。那酣暢淋漓的神態里蓄積了多少炙熱的情愫,積淀了多少神往的溫馨,此時似火山般噴發了出來……
云雨過后,文玫撫摸著楊雄的胸膛,不禁輕嘆道:“多好啊!”
文玫在楊雄懷里靜靜地小睡了一會兒,便嬌嗔而又任性地叫道:“我餓了。”這一叫楊雄條件反射般地也頓覺饑腸轆轆,此時才想起從昨夜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文玫,旅行包里帶來的那些方便面呢?”楊雄忙問道。
“噢,在昨夜呆過的那個山洞里呢。”
“你等著,我去拿。”楊雄說完便像只歡蹦亂跳的野兔般向山洞奔去。不一會兒便拎著包喜滋滋地回來了。
“喂,接住!”楊雄喊著,將一包方便面優雅地扔了過去。
“喂,傻哥哥,現在咱倆該怎么辦?”文玫將一小口方便面咽下后不安地問道。
“嗨,怕什么?咱倆走回去。”
“啊?走回去?這將近百里的路走回去?”文玫富有磁性的櫻桃小口頓時驚得變成了“O”字形。
“我的大美人,怕什么?當年紅軍在前后有敵軍的圍追堵截,上有空軍的狂轟亂炸,下有雪山沼澤的威脅,還有饑餓的困惑,但他們卻以使人難以置信的堅強意志取得了長征的重大勝利。咱倆的路不過百里嘛。說句實話,跟我最心愛的人來走,我還嫌路短呢。若你走不動的時候讓我來背,那才叫浪漫呢。”楊雄邊說邊得意地笑道。
文玫聽了心里頓時盈滿了無限的蜜意與信心。她輕輕地撓了下楊雄的腰嗔怪道:“便宜話呀盡讓你給說完了。”隨后一甩蓬松的秀發,英姿颯爽地邁著輕盈的蓮步向前跑去。
楊雄望著文玫春風擺柳的婀娜身姿,他便情不自禁地像頭發情的羔羊般向文玫追去。
“喂,你追不到我,我是每天都堅持長跑的。”文玫回過頭故意取笑道。
楊雄快馬加鞭,邊跑邊笑道:“追上有什么獎勵?”
“給你美美的賞一頓馬鞭。”文玫笑道。
不一會兒,楊雄已追到了跟前。他伸出強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從后面抱住了文玫的纖腰,文玫由于慣性站立不穩便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楊雄隨之像頭雄性十足的公羊般伏在了文玫的背上。文玫被楊雄撩得咯咯直笑。楊雄緊緊地摟著文玫,用充滿陽剛之氣的嘴在文玫嫩白的脖頸和面頰上瘋狂地舔舐了起來,興奮地呢喃著:“寶貝,追到你了,追到你了,給我點獎勵吧。”
文玫扭動著渾圓豐滿的屁股,煞是活像一條歡蹦亂跳的美人魚。楊雄盯著文玫迷人的曲線,他頓時覺得自己在文玫身上快要融化了,仿佛自己變成了無數的小水珠,在驕陽的蒸發下正飄飄然地向天空升華……
“喂!”文玫親昵地叫了一聲,似已進入夢鄉狀態的楊雄霍然一驚,他被文玫伸進腹下的纖手撥弄的渾身酥癢,像個傻瓜似的咯咯地笑著。
文玫似泥鰍般趁機滑出身子坐了起來。她理了理飄逸的秀發,黛眉一挑,嫵媚地笑道:“喂,剛才還在山上發誓不碰我,現在怎么這樣快就顯出原形了呢?”
“別那么小家子氣,我這叫望梅止渴嘛。”楊雄聳聳肩做了個無奈與釋然的表情笑道。
文玫聽了又抿著嘴笑了起來。
“笑什么?”楊雄不解地問道。
“我笑你有點像《百合花》中護送女衛生員的那位小戰士。”
“那位小戰士可愛嗎?”楊雄伴著鬼臉問道。
“那位小戰士的確可愛,可你卻沒他那樣老實呀!”文玫說完還一個勁地笑道。
楊雄被她這種笑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這時他們看到對面山坡上有個小型瀑布在飛流直下。瀑潭里蕩漾著清澈的泉水。
“玫玫,走,到圣泉里洗個澡去。”隨后楊雄拉著文玫向那灣圣泉奔去。
到了泉邊,碧清的水里泛著漣漪,泉底的卵石清晰可見。楊雄無所顧忌地脫光衣褲縱身跳了下去,像一條靈活的魚般在水里暢游了起來。
“玫玫,下來,好爽快呀!這兒沒有別人,快下來呀,返璞歸真嘍!”楊雄奮力游了幾下,便上了岸。
文玫癡情地望著楊雄強健彪悍的身軀,心里涌起了無限柔情。
楊雄幫文玫脫了衣褲,他抱起赤身裸體的文玫緩緩向泉池走去……
四
“哎,我總覺得咱倆走得路不對勁?”文玫在情緒高昂時,突然這樣問道。
“咋不對勁?”楊雄不解地反問道。
“咱倆來的時候路上還沒這么密的松樹,這會兒咋冒出這么多的樹呢?”
“是不是走錯路了?”楊雄說道。
“可能走錯了。”文玫望著一望無垠的松海林濤頓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楊雄望著眼前的一切頓時也迷茫了起來。他心里惱火地罵道:媽的,這么大的人了還會迷路,真是活見鬼了。接著,為了安定文玫的情緒又強裝好漢地笑道:“沒事兒,咱倆繼續走吧,有你這樣的仙女來陪葬就是死也值了。”
盡管他倆遇到了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但對熱戀中的情人來說,愛情的力量已遠遠超越了一切困難。在這渺無人煙的森林里,他倆同時也覺得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灑脫與愉悅,繼而也有種淡淡的憂慮與困惑。
“喂,你還開玩笑?就因為開玩笑開到死胡同里了。”
“沒關系,我的馬跑得快。”楊雄學著《南轅北轍》里的那個傻瓜笑道。
文玫朝楊雄撇撇小嘴也笑道:“小心你的馬把自己的夫人給跑丟了。”
楊雄自豪地拉著文玫像沒頭的蒼蠅般到處瘋跑著。
這時太陽快接近山頂了,落日余暉將整個山川樹木點綴的流光溢彩。成群結隊的鳥兒們調侃著婉轉的聲嗓,似乎在向伙伴們自詡著一天的豐功偉績。
“看來今天又要在這里過夜了。”文玫的心此時又有點不安了起來。
“如果走不出去,也只好如此了。”楊雄怡然地答道。
“晚上再遇上什么怪物怎么辦?”文玫憂傷地問道。
“那咱們再點火唄。”
“傻瓜,你就知道個點火。你看這些樹一棵連著一棵,只要一生火,就會出現重大火災。”
楊雄聽了后便沉默了起來。半天才說了句反正會有辦法的。
這時,文玫累得氣喘吁吁,她坐在了一叢軟綿綿的草地上說道:“休息會兒吧,再往前走還是森林。今天看來是出不去了,明天再說吧。”
楊雄索性也坐在了地上,接著將頭一側便枕在了文玫豐腴的大腿上。文玫柔情地對視著他,并用纖指玩味般地梳理著楊雄濃濃的眉毛。文玫愜意地微閉著醉眼,用雙手伸過去緊緊摟住了文玫的蜂腰,同時也不安分地用手在文玫富有彈性的臀部摩挲了起來。文玫將自己脆嫩欲滴的臉輕輕地貼在楊雄充滿朝氣的臉上,傲然挺立的酥胸將楊雄的頭部幾乎是深埋了起來。楊雄貪婪地吮吸著這沁人心脾的清香。那只不聽使喚的手由文玫勒緊的褲腰向下滑去,像個壁虎般不斷地爬行者,撫摸著,品味著每寸肌膚的韻味……
“咩咩咩——”這時不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群羊的叫聲。
“喂,寶貝,你聽——好像有羊的叫聲。”文玫突然抬起頭說道。
楊雄警覺地欠身側耳聆聽著,果然不遠處還真有羊叫的聲音。
“有希望了!”楊雄美美地親了文玫一口興奮地叫道。
“有什么希望?”
“有羊群就證明附近有放牧的。只要找到放牧的,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楊雄激動地說道。
文玫聽了,精神一振,說了聲:“太好了!”頓時剛才的萎靡一掃而光。她一甩飄逸的秀發,像個孩子般拍著手高興地跳了起來。于是他倆順著羊叫的方向快速走了過去。
終于越過一面坡的障礙看到了一大群羊,有位服裝艷麗的哈薩克少女正騎著一匹驃悍的烈馬神采奕奕地把羊往賬房前驅趕著。在落日余暉的映襯下,這情景真有種“風吹草動現牛羊”的塞外風情。
楊雄拉著文玫慢慢靠近了賬房。這時賬房前的兩條獵狗兇猛地向他倆撲來。文玫嚇得拽著楊雄要跑,但被富有經驗的楊雄拉著蹲了下來。多次吃慣這種虧的獵狗以為他倆撿石子來打它,只得改為曲線攻守了。
這時,從賬房內走出了一位哈薩克老媽媽,她頭上戴著頂繡有民族花紋的白蓋頭,腳下穿了雙特大號的套鞋,半背著手,躬著腰,向他倆蹣跚地走來。邊走邊吆喝著狗,兩條狗立刻像接到圣旨般搖著尾巴,親昵地向那位老媽媽圍去。
“阿色蘭瑪來空!”楊雄向前微欠著身子,用波斯語向老媽媽問好。
那位老媽媽布滿皺紋的核桃臉上立刻溢出了慈祥的笑容,她用一只手輕輕附在自己的胸脯上愜意地回敬道:“爾來庫姆色蘭目。”接著,又用哈語問道:“森呢卡伊開來的?(你們從哪兒來的?)”
楊雄便用流利的哈語向老媽媽一一做了回答,并說明了現在的處境與事情的原由。那位老媽媽聽了用粗糙的手和藹地摸了摸楊雄和文玫的頭,嘴里呢喃著:“佳克斯巴郎子,玖熱,玉的恰意西。(好孩子,走,到屋里喝茶)”
楊雄和文玫被這位老媽媽的熱情與慈愛所圍繞。他倆高興地進了賬房。老媽媽便在氈炕上鋪開了達斯漢(聚餐所用的餐布),將兩個酥黃的大馕用刀子從容地切成塊,然后用手一一攤開,接著把一個沙麻丸(火鍋般的銅壺)放在炕上,擰開水閥為他倆盛來了香噴噴的奶茶。楊雄和文玫盤膝而坐,他倆接過奶茶便拉開了話匣……
正說間,剛才那位趕羊的少女已飄然而至。
“喂,喀仁達斯,佳克斯嗎?(妹子,你好嗎?)”文玫親昵地向那位少女問道。少女看到兩位客人,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文玫和楊雄一口流利的哈語不一會兒使雙方成了朋友。由于山上長時間的寂靜與無聊,今天他倆的到來無疑為這小賬房增添了幾份活力。無論是少女,還是那位慈祥的老媽媽,她們都顯得亢奮/熱情。通過談話,他倆了解到老媽媽的孫女叫阿依古麗。老媽媽今年滿十七,但阿依古麗卻叫她媽媽。因為哈薩克族有個習慣,子女所生的孩子,都要給父母送養一個,送養的孩子喚爺爺奶奶為父母,生養他們的父母卻被他們喚作哥哥或姐姐。老媽媽有兩個兒子,現都已分了家。她老伴到一個很遠的地方給朋友賀喜去了,今天只有她和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感到寂寞,她讓楊雄和文玫給她們唱歌。楊雄和文玫也不推辭,他倆用哈語合唱起了動人的哈薩克民歌。阿依古麗也彈著冬不拉伴著奏,那位老媽媽瞇著眼高興地直點頭。
楊雄接著從包里取出了小型收錄機,放足了音量,阿依古麗和老媽媽更高興了。
楊雄和文玫伴著舞曲跳起了嫻熟的探戈,阿依古麗聳著肩頭,甩著辮子,扭著脖頸,徐疾交錯地跳起了《黑走馬》。那優美的舞姿、詼諧古怪的動作,使得文玫和楊雄贊嘆不已。
夜深了,阿依古麗拿著電筒,領著楊雄和文玫在羊圈周圍巡視了一圈,然后她們進賬房歇息。文玫和阿依古麗情投意合,兩人真有相見恨晚之意,一直聊著。楊雄和老媽媽已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哎哎,快起來,快起來,你聽是什么聲音?”正和阿依古麗眉飛色舞聊天的文玫突然推醒了熟睡的楊雄。
“出什么事了?”楊雄極力睜著雙酣意正濃的睡眼問道。
大家此時都屏息聆聽了起來。
又過了一陣,只聽幾聲震耳欲聾的石塊相撞,群羊們像沒頭的蒼蠅般時而一窩蜂地跑到東邊,時而又一窩蜂地跑到西面,極像古代訓練有素的軍隊在鑼鼓聲中大規模地來布著什么陣法似的。
徹夜不息的馬燈吊在賬房內,像個忠于職守的衛兵般肅穆地盡著自己的職責,而門外的兩條獵狗這時卻像炸開的油鍋般瘋狂地撕咬成一團。外面也不知來了個什么東西,那家伙不知是從鼻子里還是從嘴里,發出一長串粗獷的怪喘聲,那聲音像什么咒符般威懾的兩條獵狗忽近忽退。狗的撕咬聲越來越近,那兩條狗幾乎是用盡一切看家本領來阻止那怪物的進程。可是那家伙像輛摧而不毀的坦克般照攻不誤。雖有時在兩條狗的兇猛攻勢下有所退縮,但在短時間內,兩條狗卻又像遭到了什么致命的打擊,在急促的哀叫聲里不得不讓步。
媽的,總該不會是外星人或不明飛行物吧。楊雄這樣想著。
賬房外幾乎像天塌了下來似的。
富有經驗的阿依古麗知道再不能等了,她機警地拿上匕首與手電,同時給楊雄一把鋒利的斧子。她讓文玫和她奶奶在這里守候,她與楊雄去看個究竟。可是已經晚了,那家伙沖開獵狗的重重阻力,已來到距賬房只有四五步的地方了。與此同時,大家借燈光都看到了那個怪物——原來是一個能直立行走的龐然大物。那家伙挪動著肥碩笨重的軀體,半抬著兩條毛茸茸的前臂,極像一位正小心翼翼地走鋼絲繩的雜技表演者。它全身一色漆黑,嘴角兩邊還長著兩顆令人毛骨悚然的獠牙。讓人一看,甚是恐怖。
“我的媽!”文玫看了嚇得用被子捂住了臉。
“我依巴喲,桃啊!阿尤,阿尤開勒得!(哎呀,真主啊!熊,熊瞎子來了!)”老媽媽顫抖著叫道。
這一叫大家都緊張到了極點。現在大家要全出去已是不可能了。那頭熊瞎子已像座小山般擋在了賬房門前。兩條獵狗憤怒的恨不得一下將這個龐然大物撕成碎塊。它倆像兩只怒不可遏的雄鷹般,在熊瞎子跟前忽左忽右地偷襲著。熊瞎子在移動每一步時又不得不考慮這兩條獵狗的威脅。在寸步難行時,它便會張開血盆大嘴,大吼幾聲,或噴著粗氣,這樣兩條獵狗的火力頓時會減少好多。
“我依巴喲,恰大克保勒德,恰大克保勒德!(哎喲,麻煩了,麻煩了!)”老媽媽又驚叫了起來。這一叫使大家從無所適從中清醒了過來。文玫伸手拿起了賬房里的一根木棒,老媽媽隨手拿起了一把刀子,阿依古麗持著匕首,楊雄豎持著斧子,大家都抄起家伙,露出了一種視死如歸的自衛氣勢。
這時,楊雄突然靈機一動,一下揭開了賬房后面的篷布,立刻露出了能容納兩三人同時爬出的洞,他低聲讓大家從這里爬出,自己持斧在前面掩護。等她們爬出后,楊雄也隨后爬了出去。他們四人悄聲地向賬房后面又爬了幾米,便在一棵大松樹下潛伏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家伙慢騰騰地進了賬房。他們在剛才爬過的那個洞縫里將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那頭熊進來后,兩條狗只好在賬房外示著威,但不敢進賬房一步。也許是它倆已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也許是平時由于主人訓練有素的修養問題吧。那家伙進來后對吊在頭頂的馬燈發生了興趣,它不住地欣賞著,并用前爪往燈罩上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但不知什么原因立即觸電似的又縮了回去。也許是動物們畏懼火的心理作用吧。接著它像個日本憲兵般在帳房里亂翻了起來。最后將放在炕角的一小袋面粉無聊地用嘴叼著亂灑了起來。灑得周身一片雪白,遠遠望去,十分滑稽。做完這一切后,這家伙高仰起頭,用緊握的雙拳不停地捶打著自己厚厚的胸脯,像在發泄著失意后的無限憂怨,又像在慶賀著什么。最后將雙拳向上似伸懶腰般地伸了幾下,大吼一聲便慢悠悠地下山了。
一場虛驚過去了,山上又恢復了平靜,群羊們似乎已忘記了剛才觸目驚心的一幕,它們形態各異地臥在地上,不厭其煩地反芻著。
松樹下,楊雄等人似看了場滑稽驚險的魔術表演。過了好久,他們才慢慢走進了賬房。老媽媽看著灑在地上的面粉,心疼地詛咒著那頭可惡的熊瞎子,大家都在無聲地整理著被弄亂的東西。賬房內除了一小袋面粉外,再無任何損失。
這時阿依古麗想起了她的羊,便打著手電和楊雄去檢查。在羊圈的墻角下橫躺著一只羊,它瞪著雙痛苦而迷茫的眼睛,齜著牙,微翹著尾巴,屁股下還有剛排下的一小堆糞便。一塊盆口大的石塊,重重地壓在它那毫無生機的身子上。這自然就是那頭熊瞎子的“杰作”了。
熊瞎子與眾獸不同,它不善于用嘴來攻擊目標,而是用手或掌來攻擊對方。今天這家伙看來不是覓食的,而是專門來發泄的。
阿依古麗和楊雄將那只羊抬到了賬房前,接著又去查看。在羊圈的另一處也發現了只奄奄一息的羊。她飛快地從帳房里取來了刀子,忙讓楊雄宰這只羊。穆斯林從不吃死去牲畜的肉。因此,此時阿依古麗要在這只羊還沒斷氣前,按穆斯林特有的習慣宰殺。楊雄也沒推辭,因為他知道穆斯林宰牲必須由男子來執行,并且宰牲的人身上一定要有絕對純潔的大凈。大凈是每個穆斯林必須遵循的一項極為神圣的傳統沐浴習俗,按一定的沐浴環節進行過洗禮,即為大凈。一個穆斯林擁有了大凈,才有資格從事自己民族傳統習俗的權利。楊雄是穆斯林,自然也懂得這些。他迅速地用左手按住羊頭,右手拿起刀子,口里小聲念著:“安拉戶艾克拜熱!”一刀下去,醬紫色的鮮血噴涌而出。阿依古麗一手抓羊腿,一手執手電,神情凝重地盯著全身痙攣的羔羊。這只羊在經受了陣陣痛苦后,將最后一口氣伴隨著后蹄的長長后伸便歸了真。
阿依古麗和楊雄將這只羊抬到賬房前剝了起來。
楊雄不太會剝,還沒幾刀,羊皮子已被劃破了兩個洞,他尷尬地搖了搖頭。
阿依古麗接過刀子笑道:“穆斯林的女人不能宰牲,但會剝皮。”說著,她像庖丁般,只一會兒便干凈利落地將羊皮退下。楊雄與文玫不由得對眼前這位美麗端莊的哈薩克少女肅然起敬了。
因為這看似平淡無奇的山上,但真要生活在這里,就得必須有松柏般的頑強,雄鷹般的犀利。
這時天也快亮了,鍋里的羊肉也咕咚咕咚地冒著誘人的香氣。
老媽媽跪在炕上做完了晨禮后,便眉飛色舞地又拉開了話匣。老媽媽雖沒有文化,但卻很健談,也很樂觀。她為昨晚沒出現意外事故而慶幸。她說這是真主賜給我們每個人的福,并笑說,今天尊貴的客人有肉吃了。
看著風趣慈母般的老媽媽,大家都笑了。
不一會兒,阿依古麗笑盈盈地端上了一大盤肉,她將削肉的刀恭敬地遞到了楊雄手中,并示意讓他先用刀子來給大家削羊頭肉。楊雄明白她們的這種做法。因為哈薩克族是個以好客而為榮的民族,他們在豐盛的餐桌上常讓最受尊重的客人持刀削肉,先由羊頭開始削,然后依次將盤中肉削成碎塊,與飯拌和后用手抓著吃。
豐盛的餐桌上,老媽媽滔滔不絕地講著她們數載放牧所遭受野獸進犯的歷史。老媽媽說,熊瞎子在她有生之年里總共才來了兩次,第一次是六年前她們即將遷移時來了一只,但沒造成什么損失。當時她老伴向天鳴著獵槍使那家伙倉惶逃跑了。她還說山上一般是不會遭到野獸侵犯的,這種現象是一年不多見的。
文玫笑道:“這種現象雖不多見,但被我倆卻給遇上了。”
老媽媽風趣地笑道:“那也許是你倆長得漂亮才引來了這些家伙吧。”老媽媽的一席話又引得大家笑了起來。
冉冉的旭日升起了,山雀們又嘰嘰喳喳地扇著翅膀去覓食了。群羊們也不甘其后地自動去坡上吃草。
這時阿依古麗在文玫耳邊低語了幾句,她倆便高高興興地跑到賬房的另一處去了。不一會兒,兩人依次出來了,楊雄的眼前亮了許多。只見文玫頭戴一頂插有漂亮羽毛的小花帽,身穿粉紅色的連衣裙,連衣裙上穿了件綴滿銅錢的黑馬甲,腳穿一雙錚亮的長筒馬靴,別提有多神氣了,真有一派北國風光的異族風韻。
楊雄看傻了眼,禁不住笑道:“電影《冰山上的來客》里的那個古蘭丹姆來了。”并唱起來,“花兒為什么這樣紅?為什么這樣紅?……”
“哎——哎——,花兒紅,你為什么這樣燃燒的紅……”文玫也情緒激昂地接著唱了起來。
山坡上立刻回蕩起了這首悅耳動聽的塔吉克民歌。
阿依古麗也情不自禁地扭著纖腰,劃著響指,擺弄著頭肩,踏著有節奏的碎步,三百六十度地飄然轉起了圈兒。楊雄與文玫也跟著翩翩起舞。
寂靜的山林中頓時像舉辦了一場規模盛大的阿肯彈唱會。
山坡上吃草的羊這時都好奇地抬起了頭向這里長時間的張望。有幾只小羔羊像是也受了他們幾人的熏陶似的,擺動著調皮的小腦袋,扭動著稚嫩的小屁股,它們由山的這頭蹦蹦跳跳地奔到那頭,又由那頭奔到這頭,群羊們看著小羔羊和他們的精彩表演,愜意地直甩著尾巴。
五
過了會兒,文玫與楊雄向阿依古麗借了匹馬,他倆一前一后地騎在馬上,悠然地向松林深處走去。
文玫騎在馬上顯得異常興奮,隨著馬有節奏的邁步,她在楊雄的懷抱中顛簸搖曳,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時一只伶俐的小松鼠敏捷地在松枝上竄動。
“看,松鼠!”文玫天真爛漫地叫道。
松鼠在文玫的叫聲中,一溜煙逃的不見身影。
不遠處幾只旱獺正在愜意地曬著太陽。其中一只機警地在洞口巡邏,待他倆走到一定的警戒線時,那個執勤的旱獺發出幾聲刺耳的猝鳴,其它幾只迅速鉆進了洞里。
“這些家伙真有趣。”文玫望著楊雄曖昧地笑道。
“動物也是有靈性的,有時也和人一樣,它們也有自己的家園,也在時刻防范著自身的安全。”楊雄幽幽地說道。
“我們現在就在天山上,怎么不見天山雪蓮呢?”文玫問道。
“天山雪蓮當然有了。你瞧,就在南面那幾座皚皚的雪山上。雪蓮同臘梅一樣,都有凌雪欺霜的特征。要看雪蓮還得到雪山上去,到時候會凍壞的。”楊雄一驚一咋地說道。
“哦,觀賞朵綻放的雪蓮還這么困難。”文玫眨著迷人的睫毛不解地問道。
“還去看嗎?”楊雄詭秘地笑道。
文玫笑而不答。
這時楊雄用雙腳向馬肚上夾了夾,接著用馬鞭輕輕在馬屁股上一下,這匹馬便使起了性子。
真是一匹黑走馬。
黑走馬輕快地邁著步子,均勻而有規律,大有馬踏飛燕的氣勢。楊雄與文玫在馬背上相依著,文玫感到自己在搖籃里,她那雙玲瓏精致的腳在黑走馬的兩側愜意地搖曳著,此時在她的心里有種雪被融化了感覺,她真想飄飄然地在楊雄的懷里睡一覺。她情不自禁地哼著:“越過草原美麗山崗群群牛羊,白云悠悠彩霞碧波掛在藍天上,有位少女手拿皮鞭驅趕著牛和羊……”唱到極致處,楊雄也高聲附和道:“年輕的人呀,我想問一問,可否讓我可否讓我抒情衷腸!”唱完后,他倆將雙手呈喇叭形放在嘴邊,放開聲嗓向遠處大喊:“喂——喂——”山林里便不斷回蕩著他倆那種激昂遼遠的聲音,這聲音傳得很遠很遠。幾只金雕被他倆的叫聲驚得飛了起來。
“看,金雕,金雕可是這兒的“特產”呀!”楊雄說道。
他倆昂首望著鯤鵬展翅般的金雕出神。
“看,野雞!”文玫驚叫道。
楊雄回頭一看,那只色彩艷麗的野雞只一閃便不見了身影。
“多美啊!自然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啊!”文玫嘆道。
遠處山頭上幾只野山羊向他們張望。
“喂——”文玫激動的向那幾只山羊揮臂高呼。
“要是有支獵槍多好,一槍過去我們就可野炊了。”楊雄遺憾地說道。
“要注意保護野生動物呀,當心一槍過去引來豺狼虎豹,到時可別騎虎難下喲。”文玫嫣然地笑道。
“哎,咱倆騎馬去抓野山羊。”文玫癡迷地望著楊雄說道。
“能抓到嗎?”
“試試嘛,即便抓不到不也很有趣嗎?畢竟我們上山也打了一次獵呀。”
“嗯,有道理,就這么辦,駕——”楊雄愉悅地策馬向那幾只山羊奔去。
那幾只山羊倒也不驚慌,仍在山頂上悠然地吃著草。
待他倆走近后,才看到那幾只山羊在突兀陡峭的懸崖上吃草,別說抓,就連馬也不好上去,只能望洋興嘆了。
他倆此時騎馬站在了天山支脈的頂峰,居高臨下,極目遠眺:巍峨雄奇的山峰像一條條騰飛的巨龍般蜿蜒盤亙于他們的視線中。目之所及之處,滿眼皆是蔥蘢蒼翠。高聳入云的雪嶺云杉像一隊隊衛士般屹立于崇山峻嶺之間,一條北方聞名遐邇的伊犁河正舒緩起伏地呈弧形迂回流淌。眺望南面,一座座連綿起伏的雪山橫在眼前,使人不由得想起:“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江山如此多嬌……”這樣氣勢磅礴的詩詞。眺望北面,卻是屋舍林立、阡陌縱橫、麥谷萬頃、牛羊攢動……多么壯觀的景致啊!站在這里卻能同時欣賞到兩個季節的奇景,楊雄與文玫陶醉了。
就在這時,他倆幾乎同時看到對面那座山峰上,有兩個持槍的人正在瞄準幾只天山馬鹿。那幾只雄健的馬鹿挺著一對對碩大美麗的犄角,安詳地站在一起。
這時那兩個家伙露著猙獰的面孔,正全神貫注地持槍瞄準,只聽“呯呯”兩聲槍響,有兩只馬鹿蹌踉幾下便倒地掙扎,其它幾只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那兩個家伙倉惶上前,掏出腰刀老練地肢解了起來。
“喂,你們在干什么?”文玫任性地向那兩個人喊道。
“是偷獵者,要是被他們發現就麻煩了。”楊雄不安地說道。
“咱們與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呀。”文玫不解地問道。
“他們怕咱們告密或阻止,偷獵是犯法的。要被抓住輕者罰款坐牢,重者還要槍斃。馬鹿可是天山上的珍奇動物,是受國家保護的。”楊雄憂心忡忡地說道。
“這么嚴重呀?”
“走吧,要是被他們看到當心挨槍子。”楊雄說完,調馬下山。
但是已經晚了,那兩個家伙停止了剛才的“工作”,端起槍來惡狠狠地對準了他倆,其中一個吼道:“你們是干什么的?跑到這兒來撒什么野?過來!”
文玫向楊雄看了看,楊雄說道:“過去看看吧。”
“過去我看是兇多吉少。”文玫急切地說道。
“只能過去,過去才能活命,若咱倆騎馬逃跑惹惱了他們,那些家伙在這山高皇帝遠的深山老林里,還把咱倆不當那兩頭馬鹿肢解了才怪呢?馬可沒槍子快,況且這兩個家伙是個使槍的老手,走,騎馬過去。”楊雄鎮定地說道。
“過去咱倆可就完了。”文玫憂心忡忡。
“喂,過來!若不過來我們可就開槍了!”那兩個家伙又一陣斷喝。
楊雄掉轉馬頭,向他倆慢慢走去。
待走近一看,才看清了這兩個人:一個大個,三十左右,蓬頭灰臉的,頭上斜戴著一頂油漬斑斑的白帽,目露兇光,一雙鷹眼直視著他倆,似乎那道冷峻陰騭的目光要穿透他倆的胸膛;另一個四十左右,中等個頭,塌鼻大嘴,滿臉橫肉,絡腮胡須,頭戴一頂藏青色的鴨舌帽,兩鬢的白發與榆樹皮般的臉上鐫刻著滄桑與艱辛,雙手斜持一桿褪了色的口徑步槍,目不斜視地盯著他倆。
“喂,你倆是干什么的?跑到這鬼不下蛋的地方干什么?”大個子兇狠而又警惕地質問道。
塌鼻子將槍在他倆面前晃了晃說道:“快說!你們到這兒來想干什么?”
“到這兒來干什么?你說說看。”文玫黛眉一挑嫣然地反問道。
文玫這樣一說,那兩個人沒想到文玫會這樣問,一時竟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大個子向塌鼻子詭秘地看了一眼,兩人會心地微微有了笑意。
“我說大妹子是我問你,還是你在問我,你沒搞錯吧?這可是你們在槍口下說話呀!”大個子笑里藏刀地說道。
“你這話我好像在哪個電影里聽過。噢,想起來了,好像是電影里兵荒馬亂年代的一句經典臺詞吧。”文玫說著竟忍不住竊笑了起來。
面對文玫的一番戲謔,那兩人又相互對視著,顯得那樣的疑惑不解與不可思議。
“大妹子,清醒一下吧,這可不是電影。”大個子神情異常地說道。
“哦,是呀,我知道不是電影,但這不正在拍戲嗎?你們是二十一世紀的綠林好漢呀。”文玫邊說邊笑道。
那兩個家伙又相互對視了一下,用眼神與神情做了個短暫的交流。
“請你們回答,你們到這兒來干什么?是不是臥底警察?”塌鼻子深藍色的眼里閃著凌厲的寒光。
“你看我們像嗎?”文玫又說了一句。
“我覺得有點像,你們為何不帶槍和手銬呢?”塌鼻子又異常冷峻地問道。
“哈哈哈。”文玫笑得花枝亂顫。她用纖指指著他倆忍俊不禁地笑道,“我們的槍和手銬放在局里了。”
那兩個人又相互對視了起來。
“兩位朋友,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看得出來你們也是被生活所迫才來鋌而走險的。”楊雄這時說道。
聽了楊雄的話那兩人更顯得異常驚訝,他倆把楊雄看了又看。
“你說什么?咱們是一個地方的人?”塌鼻子疑惑地問道。
“咱們都是寧夏同心人。”楊雄異常肯定地說道。
這次那兩個人吃驚不小。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到這兒來干什么?”塌鼻子說話時面部痙攣了幾下。
“聽你們的口音就知道是寧夏同心人。”楊雄肯定地說道。
“那你的口音我倆為何聽不出來是老鄉呢?”大個子質問道。
“我的父母曾在同心縣。由于六十年代家鄉鬧饑荒,所以就舉家遷入新疆,我生在新疆。剛來時,他們也苦啊!父親在這里挖過藥材,也干過你們今天所干得事,都是生活所迫。但是現在好了,像這樣的事誰還想提著腦袋來干呢?條條大道通羅馬,哪兒還掙不到干凈的錢呢?弟兄們,你們為什么就要干這些耽驚受怕違法亂紀的事呢?干什么不行呀?你們要是遇了事,家中的老小可怎么活?希望這是你們最后一次。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呢?”楊雄苦口婆心地說道。
那兩人聽了楊雄的話,低頭慢慢沉思了起來。過了會兒,塌鼻子問道:“能說說你們為何到這兒來的原因嗎?”
“哦,我倆到這兒來是游玩的。”楊雄說道。
“到這兒有什么好玩的?這里是原始森林,你們又沒防身的武器,不危險嗎?”高個子說道。
“有你們這樣的綠林好漢,我們何懼之有呀。”文玫嫵媚地笑道。
隨后大家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過了會兒,他倆又開始肢解剛才的獵物。楊雄和文玫看這兩人還沒放他倆下山的意圖,只好站在一邊看他們嫻熟的操作。只一會兒,他們將兩頭強健的馬鹿分門別類地歸于幾個編織袋中,然后又有條不紊地裝進四只大帆布袋里,干凈利落地馱綁在兩匹棗紅色的馬上,隨后塌鼻子拍拍楊雄的肩友好地說道:“老鄉,我們也是事出無奈,被生活所迫,家里靠天吃飯的幾畝旱田無法糊口,今天借個道,請別介意。現在我們就走,不過你倆把臉轉過去,不準偷看,半小時后你們就恢復自由。若在半小時里偷看或大喊,我們手里的槍是不認人的。后會有期!”塌鼻子說完,向他倆揮了揮手,一溜煙,他倆便不見了蹤影。
楊雄與文玫相互對視著,半天兩人便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來。
“好險啊!”
“好險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過了好久,文玫喃喃地說:“該回家了……”
“好吧,見好就收。走,給阿依古麗送馬去。這次采風可算歷險了。”兩人說著笑著,策馬向阿依古麗的賬房奔去。
到了賬房里,阿依古麗和老媽媽已做好了噴香的納仁特色飯,楊雄和文玫吃過飯后,阿依古麗牽出兩匹馬送他倆下山。阿依古麗一直把他倆送到了旅游聚集點,送他倆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