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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樣消失的

2012-04-12 00:00:00南子
延河·綠色文學(xué) 2012年1期

每一次面容的消失處都增加了我的誕生

——題記

我是怎樣消失的呢?是什么東西在參與了我的消失呢?我為這個問題產(chǎn)生了深深的擔(dān)憂。

我的身體雖不是一座可以炫耀的城池,又因過分珍愛而危險無處不在。它們就像念著我名字的幽靈,日夜徘徊在我身邊,等待著隨時將我席卷而去,甚至在最單純無憑的事件中,我也能看出危險。比如從鏡中看到鬼影,從男人的愛撫中感覺到?jīng)鲆猓瑥奶鹈壑行岬礁癄€的氣息,從奔跑中想到撞裂的脾臟……這種神經(jīng)質(zhì),有如天賦。有如所有人的死都使我有所缺失。

我的消失成為我自己的一個寓言。它將暗示:我無論以何種面容出現(xiàn),均以消失的特征呈現(xiàn)。

現(xiàn)在,我要講述我的面目全非。

一開始,我看見了路邊的擦鞋匠。他黎黑的臉上帶著一些自得與傲慢,審視著從他身邊來往的每一雙鞋:高跟、低跟、平跟;黑色、紅色、棕色;系帶兒的,不系帶的。他的臉俯在每一雙向他伸過來的鞋面上,眼睛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狂熱。他手中的擦布是他從睡眠中奪得的一件簡單的工具,攜帶著路上的灰塵,道路上的陰影,以及陰影中的遲疑和虛無……

他們。這些陌生人。他狂熱的熱愛著他們每一個,他知道他們?nèi)ミ^什么地方。曾在哪里停留,他從他們腳上的鞋一望便知。這些不明形狀的鞋,孕育了道路,并把道路的陰影帶到了各處。它覆蓋一切。

現(xiàn)在,他擦啊擦啊,頭越來越低,動作越來越快。怎么也擦不完的鞋,擦不完的灰塵……我急得快要叫起來……

這是我反復(fù)做過的一個夢。這時候他已成為我的命運(yùn)。同樣,讓我對每一雙向我伸過來的鞋子充滿愛憐。和他不一樣的是,我不用擦布,我用自己絲滑的皮膚反復(fù)擦拭灰塵,為它帶來鮮亮的表皮以及優(yōu)美的線條,賦予了它本該雅致的命運(yùn)。我的動作仔細(xì)而溫存。因?yàn)槊恳恢恍急〈嗳缫粋€個精巧的玩具,好像我稍一用力,就會改變它們本來就完整的命運(yùn)。為此我不敢輕舉妄動。

我的動作太光滑了。帶著無止盡的重復(fù)與單調(diào)。賦予它們以溫和、柔軟的外殼。我擦去鞋子上所有的灰塵和痕跡,讓它們在我的手中尋找某種臣服、舒適、芬芳以及贊同。那是一種生活的秩序。

每天,我把鞋子放在兩腿之間,不停地擦著上面的灰塵——一下一下的動作讓我心煩意亂,那些鞋,有如身上褪下來的另外一層皮膚。它們的味道與形狀與我的世界格格不入。我心里充滿了厭惡。如同我厭惡腳下用來泡鞋跟,襯皮的那種世俗生活中平淡無奇的味道。那些黑色的鞋形狀完美、質(zhì)地堅(jiān)硬,布滿了光滑的欲望與權(quán)利的顆粒一一所有的欲望都是兇猛的。一如它的光澤咄咄逼人。

而我獨(dú)獨(dú)對一雙破損的鞋充滿愛戀,它是紅色的高跟鞋,有一只鞋跟是歪的,另一只鞋的鞋跟不知去向。它倆倒在一旁,像受傷的小獸一樣喘息著,充滿了無助與哀憐。我認(rèn)得她,一如我認(rèn)得鞋的主人在奔向情人的路上心里沾滿被催落的眼淚。

這時,憂傷涌上了我的心頭。我再也找不到一條道路,一種生活的想像。

我在等一個人,他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有一天,他終于來了。一個異鄉(xiāng)人。他的鞋散發(fā)出混雜有森林、河流的木墩子,藤枝的氣味,城堡的廢墟中倒在塌的石柱的氣味,甚至海風(fēng)送來了雨水的氣味……而不怎么像只停留他的腳下,而是散落在他身體的各處。

那是一種“詩意”的氣息。一個過去的詞。是流逝的時間中所漂浮的暇想之物,向最遙遠(yuǎn)處敞開……

我異常煩燥地拿起刷子和擦布。但他的鞋并沒有伸向我,而是背離我。他坐在路邊的石井欄上,從容地傾倒他鞋子里的沙粒。姿勢很粗魯,一點(diǎn)也不優(yōu)美,卻有一種時間深處的和諧,讓我迷戀。

是我的經(jīng)驗(yàn)在誤導(dǎo)我嗎?

“外面的世界,之所以美麗,是因?yàn)樗鼉匆埃裎覀兊墨C物。”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如秘密。秘密不斷地返回他的身體在引誘我。我隱藏在他低沉的聲音中。

他消失了。他的消失使“詩意”在另一個時間里得到溶解。我更加恍惚起來。

命運(yùn)有著那么多的替身。我看不見它。這時,我跳過他的影子,帶著固有的習(xí)性進(jìn)入下一個角色。我假設(shè)自己不是在一個熟悉的地方,而是在尋求一個意外的“詩意”,將自己冒險陷入下一個帶有刺激性的體驗(yàn)中。

“詩意”是一個“過去”詞。對“過去”這種愛好是從哪里來的,我從不厭倦這正在堆積的追問。早年,我?guī)е@個習(xí)性消失的時候,卻在消失中沉溺,并且面目全非。現(xiàn)在,我向這將要被虛構(gòu)的下一個“事件”發(fā)出詢問,并費(fèi)盡心思的挖掘出“事件”和語言之間的差異。我覺得我像其他人一樣,已經(jīng)具備了一些“詩意”生活的經(jīng)驗(yàn),并生出奇I圣的活力。這種想法真的是不可思議。

在一次尋找“詩意”的旅行中,我目睹過了彩虹的消失。

那是一次奇特的旅行,我來到阿勒泰的巴拉爾茨。那是一個值得回憶的秋季。空氣仿佛像是灑在草場及群山中的一種晶瑩的液體,最輕微的聲音穿過它,也會發(fā)出輕輕的,經(jīng)久不息的顫音。

我整天什么都不做,在牧區(qū)寂靜的山谷和草野中游蕩。當(dāng)深秋雨季來臨,寒冷連綿的雨終日不絕,阻礙了我的行程。一到下雨,巴拉爾茨便充滿了草腥氣。這股腥氣飽含在草場的每一個角落。草原上灰白色的帳房濕淋淋的。圍欄也是。羊群蜷縮在一角擠成團(tuán)兒,聞著這一股子濃郁的草腥味兒,羊子們興奮起來,身子在圍欄上蹭來蹭去,發(fā)出細(xì)弱的叫聲,似乎想要出去飽餐一頓。還有一些羊群散落在細(xì)雨中的草場,像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凝固不動。零星幾個穿黑襖帶皮帽的牧民,頂著塑料盆子的哈薩克族婦女,在雨中跑得很猛,他們躍動的身影點(diǎn)綴在巴拉爾茨雨天的灰色背景中,既和諧又突兀。

無奈,我在阿勒泰可可托海鎮(zhèn)沿街一家兼營小百貨和縫紉店的店主家里借住了下來。我認(rèn)得這家店主的女兒。我終日在她家門口的粗鹽袋子旁烤火,看書,和店主的女兒談城里的事情,看過路的哈薩克族牧人在商店里討價還價。但我們更多的時候是沉默。

但是,我不知道由于我的到來,使她家每年在這個時候去深山隨牧民轉(zhuǎn)場的計(jì)劃一再的拖延。眼看那些牧民一家一家的就要走光了,為此她的母親憂慮重重,常常與她的家人背著我在一旁竊竊私語。復(fù)雜的目光讓我有些不安。

終于等到了一輛破舊的東風(fēng)牌大卡車路過她家門前。她的母親把20元錢和一大包馕塞到了司機(jī)手中,算是和我告別。我和店主的女兒坐在駕駛室里。卡車上面堆滿了伐好的樺木,一路上散發(fā)出好聞的松木香氣。司機(jī)是一個哈薩克族人。人奇瘦。我倆叫他“哈薩克”。他要從巴拉爾茨返回北屯。一路上,他在我們的旁邊一聲不吭地開車,幾乎不說話。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看久了,他的臉在慢慢與我重合。

路途遙遠(yuǎn)。破舊的東風(fēng)牌卡車在無比空曠的草原上疾馳。比卡車跑得更快的是暴雨,和黑沉沉壓頂而來的云。一大片灰黑的厚云,鉛色沉重地壓在了車的頭頂上,還有更多的滾滾而來的烏云,不動聲色地從天邊徑直奔來,車窗外發(fā)出嗚嗚的鳴叫聲,叫聲很奇怪,就像許多頭睡著的牛突然被人猛抽了一鞭子。

相比之下,卡車太小了。像一個小小的玩具那樣薄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和速度向著地平線猛沖,每次我都感覺我們的車已抵達(dá)了它的邊緣,就要掉下去了,但前邊更大的雨落了下來,及時擋住了我們。

我們靜默了好一會兒。聽見車頂上有東西急急地打在上面,發(fā)出“崩崩”的響聲,好像下著的不是雨滴。雨滴沒有那么堅(jiān)硬。

“下冰雹了。”

車頂上的聲音大了起來。像整個的天翻了個兒。帶著形狀,聲音以及神的旨意從頭頂上向我們一股腦兒地砸了下來。我聽見冰雹敲打在車頂和窗玻璃上的聲音,它隱蔽著某種特殊的節(jié)奏,層層疊疊。讓我萬分驚奇。

我身邊的這位“哈薩克”也像是被這聲音嚇壞了一樣,他緊咬著牙,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氣握緊方向盤。充血的雙眼惡狠狠地看著道路前方,拼了命似地像在追趕道路前面的一個并不存在的東西。臉憋得黑紫,奇怪地扭曲著,像忍受了某種巨大的苦痛煎熬,大滴的汗珠兒順著油膩骯臟的額頭淌了下來。

“你怎么啦?”我嚇壞了。

“哈薩克”搖搖頭,啥也沒說。用手艱難地指了下自己的胃部。

“我快要死了。”他舐了舐干裂的嘴唇,聲音低了下去:“我要死了。”他的眼睛里有種令人恐怖的光,死死盯著前方。

我害怕極了,用手搖搖他:“你是餓的,吃不吃馕。”我把一塊馕伸到他的面前。他輕輕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冰雹的顆粒變小了,停了下來。天色亮了許多。雨沒有停。在我們的左側(cè),大雨滂沱。而在我們的左側(cè),出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奇觀:濃黑猙獰的烏云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抹到了一邊。我驚喜地看到,一道巨大,無以倫比的七彩的拱門正劈面而來。金紅、橙黃、碧藍(lán)……那水珠兒閃耀著難以言說的光芒,有如來自天國的斑斕,就懸掛在離我肩頭不遠(yuǎn)的地方,伸手可及。它從來未被人復(fù)制過,比任何時候都靠近我。而不是平常的掛在天上很高的地方,需要仰頭才能看見。現(xiàn)在,它在云層的中間,被層層遮擋,又從云層的縫隙中奔涌而出,在我們的視野里舉世無雙地站立。完美而傲慢,從天邊的這一頭到另一頭,它反射出的瑰麗的色彩一下子覆蓋了我的全身。

與彩虹的一次“詩意”的相遇,一定是神的旨意吧。

我和店主的女兒在車箱里發(fā)出大聲的尖叫,“哈薩克”的頭也朝左側(cè)轉(zhuǎn)了過來。看到彩虹,他的有著兇狠目光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溫柔的亮色。他囁了囁嘴角,微笑了一下,看著斑斕的色彩映照在我倆的衣袖上。映照在他裸露的皮膚上,隱隱地浮動。我倆驚奇地轉(zhuǎn)動身子,渾身都是彩虹的顏色。

看著這道完美非凡的彩虹,我突發(fā)奇想,想要我們的這輛破損的大卡車從眼前這道巨大的彩虹之門穿過去。如果我穿過了這道彩虹之門,我的命運(yùn)一定會被神的手掌撫摸過。

“車去那邊吧。”我的手指向了左側(cè)。“哈薩克”蜷起了身子,很難受的樣子,瘦削的臉皮滲出一種不祥的黑紫色。我的錯誤百出的聲音里有一種命令。人性中偏俠,自私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的心像是被迷惑了。狠狠地咬住下唇,眼睛里閃爍出一股更為狂熱的光芒。他一踩油門,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巨大的彩虹之門疾馳而去。并沒有預(yù)料到自己所身處的危險——這并不是什么福祉之門,而是死亡之門。

“轟哐”地一聲,車子一下子載進(jìn)了一個松軟的沼澤地里。它張開了詭異、陰險的懷抱,帶著無法控制的力量,像在這里等候多時。

彩虹一下子就不見了。“哈薩克”也離奇地不見了。我昏沉沉的,仿佛也一起陷入了黑乎乎的泥水中,輕輕哭了起來。不是怕所有人,而是小心翼翼地不想讓世界的任何一只耳朵聽見。

彩虹的消失意味著一個人的寂滅。

一切都在這樣不可思議的結(jié)局中結(jié)束了。

在我冷靜的修辭中,我目睹詩意將如何收盡最后一縷光線,然后,等待夜晚的月色星光將一切籠罩。使人間俗世的真正形象與法則隱隱浮現(xiàn)出來,比理念更像是事物本身,它急切地呼喚出我的名字。我在虛妄的詩意的逼視中懺悔。

敘述到這里,我突然懷疑起自己來。我妄然的虛構(gòu)了與彩虹的一次“詩意”的相遇。虛構(gòu)了他的死。或者說,彩虹是沒有的,他也是不存在的。我甚至虛構(gòu)了他的“事故”:他行駛在天山公路,當(dāng)炸藥炸開山體時,連續(xù)的巨響他躲不及,他的脾臟被震爛了。他拼了命的開快車,是想早些開到北屯,或許能在醫(yī)院里撿回一條命。可是路上遇到的這道彩虹卻讓他走向了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讓他在狂熱中走向了死神。

彩虹最后消失的時候,色彩骯臟渾濁。一只老鷹恰巧從這里飛過。鷹爪緊緊抓住最后一絲晚霞的光亮。它展開的巨翅帶來一團(tuán)黑影,抹去了最后一絲色彩。它幾乎沒有再飛。翅膀在衰老。這個戲劇性事件后面沒有真正的謎語。

讓我懂得,我必須小心對待生活中的“詩意”。

從此,我拒絕了生活中所有曾經(jīng)喜愛過的東西,那些能夠引發(fā)詩意的修辭:比如樂器、蝴蝶、蠟燭、手繪的磁盤、電影、玫瑰、紗裙、口紅、詩歌……最終,我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這時,我遇見了愛情。

愛情,從來就是一個虛無的詞。就像我愛著一個會死亡的肉體,在它戒備的天神的眼睛中投降。但我想我肯定會喜歡這件事情的。因而,我看不見我所面臨的危險是如此的深厚。它以干涸和粗暴區(qū)別著不可見者,讓我在它最后揚(yáng)起的灰塵中出神。

它開始的時候在哪里?

它結(jié)束時的邊界在哪里?

我一遍遍叨念起一個名字。仿佛是在擔(dān)憂它的消失。那幾個字的音節(jié)每念一遍就好像多生出一絲詫異。它缺少細(xì)節(jié),有著母語的容顏,口音以及目光。是完全與之相反的事物。有如一個有淵源的積習(xí)。這些積習(xí)又讓我看起來是一個與其他人不像的人。這肯定是一種悲劇性的企圖。

我步行去街道的對面看望他。

我的鞋踩在雪地上,發(fā)出枯澀而細(xì)微的吱嘎聲。我在雪地里走了一陣兒,想起那天我和他親熱,我的牙在他光滑的皮膚上咬出一排清晰的牙印兒,不禁輕輕笑起來,暫時抑制了我的傷感。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他院子里的窗戶了,他正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我,好像在等待著我走到他的跟前去。不斷落下來的雪給他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這讓他看起來跟平時有些不大一樣。好像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什么。我不禁加快了腳步。可是他屋前的雪仿佛比別處的都要多和厚些。天陰著,不斷有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落下來。我深一腳、淺一腳的想走到他跟前去,可剛一抬腳,落下的雪馬上又落了下來,阻止了我的前行。鞋子在厚厚的雪地上吱吱尖叫,像好事的麻雀似的與我糾纏不清。他近在咫尺,而我卻一直走不到他的跟前去。我望著他,急得要叫出來。

他開口了:“你把雪掃干凈了,就可以過來了。”

這是他一慣的口吻。溫和清晰的聲音里永遠(yuǎn)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覺得有些不公平,但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拾起遠(yuǎn)遠(yuǎn)向我扔過來的掃帚,獨(dú)自一人掃了起來。

我努力地清掃地上的雪,雪花不停歇地灑落下來,一會兒,剛掃干凈的地面上,又嘩嘩地被落下的白雪覆蓋。我沮喪極了,不斷地轉(zhuǎn)過身,退到原點(diǎn)處彎下身子開始清掃,一邊直起身來,無可奈何地望著天上嘩嘩落下的雪片,看剛才掃過的地面上又一次次地被白雪覆蓋。我的動作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如舞蹈般的美妙。

我低下身子,繼續(xù)掃雪。雪中露出一只凍死的灰色老鼠,身子僵硬,它尖尖的頭讓我想起前不久父親再婚的事兒,那個瘦削的女人似乎沒有清晰的五官,一副萎萎縮縮對父親虛情假意的樣子總讓人不快。我從這個家庭的殘?jiān)珨啾诘膹U墟中一眼望過去,無疑成了一個婚姻生活這一大多數(shù)人認(rèn)同的美好生活方式的懷疑主義者。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情便很不好,懷著一些恨意加快動作開始掃起雪來。心里像是被一種莫名的焦慮侵?jǐn)_著。我熱切地希望早點(diǎn)掃出一條通道,好讓我走到他的身邊去,好讓諾言得到進(jìn)一步確認(rèn)。可是他仍站在原地,身體中有一種拒絕和戒備。他的拒絕是如此的深厚。最后,像雪一樣的覆蓋下來,伸展著茫茫身軀,有如一個巨大無敵的人。

我咬緊嘴唇,一種沒有希望的疲倦讓我有些惱怒:這分明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苦役勞作。我的心被這無邊無際的災(zāi)難性的想像和夸張吞沒了。

我盯著他看: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里有一絲捉摸不定的微笑。

我明白了,這是他的一個陰謀、謊言以及陷阱。甜蜜中的謊言,對另一時間,另一種諾言,另一種詛咒加以附和,而變成我們的現(xiàn)實(shí)。謊言負(fù)載了他,正變成一大團(tuán)一大團(tuán)的雪,像虛幻中產(chǎn)生的武器,覆蓋了他靈魂的種種佐證,像被壓抑的西西弗斯之石發(fā)出的微熱,讓我感到不安。

我把眼前掃不完的雪夸大成我未來生活的一種象征。還有命運(yùn)。并由此想到,這個世界是通過欲望和謊言控制的。他對我的獻(xiàn)媚和熱情是出自他骨子里的潛在的敵意,而不是真正出自愛。我們之間隔著山巒、荒漠以及城池的禁忌。想到這一點(diǎn),我突然惱恨起來。

現(xiàn)在,我的整張面孔上的光彩似乎都被他心里的抑郁吸空了。我盯看著他的目光像銹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很快,他對我專注的、略帶嘲諷的目光感到不解,恍惚與不安。但是,他在我面前仍然是傲慢和不可侵犯的,還有輕視。

他不見了。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間,我并不感到意外。但只是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感到身體里有一種冰涼的氣流,讓我的身體瞬間變成僵硬的冰條。這是男人跟女人,也是人類關(guān)系的最為曲折的結(jié)束。

我太大意了。這種大意讓我失去一張完整的臉。走在人群中,最后成為一個不像的人,我隱約看到,我將遭遇的又一個消失。

細(xì)雨中的葉密立

一條公路從葉密立古城遺址前通過,將世界劃開,分為兩個,左邊的曠野和右邊的曠野,好象我們正處于中間地帶,可以沿著這條路走向時間的兩端。古城遺址的另一端是一個叫努爾卡西特(意為照耀)的村莊,現(xiàn)在正落雨,平常房屋的形狀,樹的形狀,人的形狀都在細(xì)雨中消失了。

“葉密立”是一座四方城,位于額敏縣以西之地的塔爾巴哈臺山腳下,歷史上亦作“也迷里”,是耶律大石西遷時第一個落腳的地方。這個遺址現(xiàn)在的面積約有6平方公里,比周圍高出3米多,依路傍水,頗有帝王之氣。一眼望去,我好象理解了古人為什么把這個城池建為方形,因?yàn)閺乃膫€方向看上去,都是直線,以一種莊嚴(yán)直抵曲折的山巒,最后消亡于無形。

如今,契丹族滅亡了,耶律大石在葉密立建筑的作為虎視四極的城池,廢墟猶在,作為一個歷史的信物留在了這里,沒有什么遺跡可尋,不過早已變成當(dāng)?shù)孛晒抛迥撩穹拍恋姆饰值哪翀觯瑢油辽厦嫔L著野草及耐寒的蕨類,其中一些草地已開墾為農(nóng)田,曾經(jīng)的殺伐正被春風(fēng)所攪動的嫩綠替代。而那些亡靈,一直在我身邊,猛然地,我的腳步停住了,生怕驚擾了什么。沒有什么比逝者更值得尊重。

天上在下雨,在開闊的荒草灘上一路走著,我的雙腳幾乎泡在泥水里。但實(shí)際上,我們是伴隨著另一時間行路。好象我們不是幾個人,而是很多個,是恢弘的眾聲。那眾聲之源不是出于我,它包含著已逝去的王朝及其人們。“方城”

也許,世界上最重要的秘密都是公開的,以種種流言相傳,恰好是對其遺忘的有效途徑之一。過去,很少有城市的人來到這里,接著,公路開通了,旅游者也來了,仍然是耶律大石的名聲吸引住了他們。

當(dāng)?shù)氐哪撩癜堰@個葉密立古城遺址叫“方城”。葉密立是蒙古語,是馬鞍(額么勒)的意思,因?yàn)轭~敏河的源頭就像一個馬鞍子,于是根據(jù)地形得名。它位于額敏鎮(zhèn)至杰勒阿尕什鄉(xiāng)公路的南面,距縣城7.5公里。

努爾卡西特村的蒙古族牧民圖音加普說:“誰也沒見過當(dāng)年的“方城”啥樣,但是,照片倒是見過的。還是在1965年的時候,有蒙古國過來的幾個人來到了這里,還拿著照片給我們這些牧民看。照片上看到的是一大截子四方塊的城墻,墻磚是用泥打出來的,可以看出來有用手抹出來的痕跡。”

那些外來人,不知從哪兒聽到了風(fēng)聲,說是葉密立古城遺址的地底下埋的都是些值錢的寶貝,一個個循聲而至,偷偷地到葉密立古城遺址來盜寶。努爾卡西特村里的人說起誰誰誰在遺址上挖到過值錢的“寶貝”,都是些什么東西,什么形狀,總是不經(jīng)意間傳得很快。

還在上個世紀(jì)80年代初,一個叫王漢忠的甘肅人,在地里發(fā)現(xiàn)了兩塊紅方磚,一塊碎了,另一塊被他保留了下來。從那以后,不斷地傳出有人在地里挖出了賠葬大銅鏡,鼻煙盒,還有馬鞭子的消息。耶律大石曾在這里建立城池的聲名向民間的縱深處傳播,方城下面有“寶”的消息就這樣不脛而走。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方城”變得不平靜了。

2007年夏季雨后的一天,努爾卡西特村的一個叫圖跟亞的蒙古牧民和另外一個哈薩克族牧人在葉密立古城遺址上騎馬放牧,馬跑著跑著,就走不動了,馬蹄子不停地蹭著地皮,顯得很焦躁。圖跟亞下了馬,掀開這匹馬的后蹄子一看,不得了了,一塊約模3歲小孩巴掌大的銀元寶混著濕泥沾在了馬蹄子上,很是耀眼。

后來,兩個牧人為這個銀元寶的歸屬問題發(fā)生了爭執(zhí):蒙古族牧人說,這是我太爺爺給我留下來的東西,是我的。那個哈薩克族牧人急了,你太爺爺早去世200年了,怎么可能是他的東西?這肯定是我爸爸給我留下來的東西。蒙古族牧人也急了,我昨天還看見你爸爸呢。最后,這個銀元寶歸屬了誰,就不得而知了。

最有傳奇性的一次是2005年秋季的一天,兩個蒙古族牧民在一起放牧,靠近公路的泥地上,行在前面的那匹公馬一腳踢出來一個銅制的圓章子。掂了掂,足有兩公斤半呢。抹去泥塵,斑駁的平面上依稀有些字,是蒙文和漢文,因年代久遠(yuǎn),字跡早已分辯不清了。

牧民們猜想,這可能是哪個蒙古部落遺留下來的大印。后來兩人私下里一合計(jì),就到縣上的一家鐵匠鋪,把這枚銅鑄大印鋸開了,分成了兩半,說是以后是要拿去賣的話,可以把兩個東西對到一塊兒,這樣的話,可以賣個好價錢,兩家都不吃虧。

幾年后,在葉密立古城遺址上發(fā)現(xiàn)大印的事才在縣上傳開了。縣上文體局的干部興沖沖地來核實(shí)情況,可怎么也找不到這兩家牧民了。當(dāng)?shù)厝苏f是早搬走了,不知去向。至今,那分成兩半的大銅印究竟賣了沒賣?葉密立古城遺址的下面是否真有寶?各種傳聞又一下子變得虛虛實(shí)實(shí)。

在努爾卡西特村

幾天來,我在查看有關(guān)耶律大石創(chuàng)建西遼的歷史,想到當(dāng)年,在多少代人以累累白骨建立起來的大遼王朝,被自己偉大的性格所毀,幾百年間由盛而衰,由強(qiáng)到弱,在公元1125年被金所滅。其殘余由貴族耶律大石率領(lǐng),他按照契丹族的傳統(tǒng),殺青牛,白馬,祭告天地和祖宗,整旅西遷。到了1132年,耶律大石西征軍才到達(dá)翼只水(今新疆額爾齊斯河)和也迷里河(今新疆額敏河)地區(qū)。在葉密立(今新疆額敏縣),修筑城池,建立西遼。

看著看著,我忍不住地問自己:歷史究竟有什么用?人生背負(fù)的東西已經(jīng)如此之多,為什么還要把那些破銅爛瓦留在身邊?可是,那些古人,他們已急不可待地向著筆端跑來了。雖然這其中的歷史有些龐雜,千頭萬緒的陳年舊事有些凌亂,但是,一條敘述的路出現(xiàn)了:

那天,在細(xì)雨中,我們踏上了這個面積只有6公里的高坡土梁上的平坦高地。黃土的力量又將我們抬高了3米。現(xiàn)在是春天,一下雨,整個額敏河沿岸普遍是一個色調(diào),預(yù)言似的植物毛坯,混合著羊糞的氣味,路與田野的界線模糊了。半枯半綠的塔爾巴哈臺山上有雪峰在閃耀,凝固在白光里。

努爾卡西特村的村民就倚偎在葉密立古城的邊上生活。在我們驅(qū)車前去的路途中,直到很遠(yuǎn),我看見方城里的草地上,一群群羊只在斑駁的草皮上,像雪粒一樣,像沙子一樣,像神的啟示一樣,在細(xì)雨中慢慢移動著——逶迤而來的歷史,深陷其中的現(xiàn)實(shí),這真的就是耶律大石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

這不禁使我有了種種荒謬的想象:我看見雨天里的蒙古族牧人身著單衣,泥濘在阻止他們的腳步,是不是那些曾經(jīng)身著甲胃的將士換成這樣的裝束?是不是那些笨重的戰(zhàn)刀換成彎曲的牧鞭?而曾經(jīng)奔馳在沙場上的駿馬,也早已偷換成了成群的羊只,在俯首啃食著春天的牧草,背上失去了馬鞍,也不懸掛劍囊,而那些牧人們臉始終是平靜的,任憑它們以這種俯首啃噬之姿對已逝的歷史表示哀悼。仿佛,歷史正以另一方式重回自身。

但真實(shí)的情況是:每一天,牧民們在這里生活,居住,放牧和耕作的疲勞,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么一片荒草之地,曾掀起過歷史波瀾;只不過,他們不再去毫無理由地傾聽當(dāng)年將士們爭戰(zhàn)時的血喊,不去想自己的足下曾發(fā)生過什么?而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可能正是歷史中最堅(jiān)實(shí)的部分。但平凡的生活中不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況且,一根牧鞭與一把用于征戰(zhàn)的古刀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努爾卡西特村是一個多以蒙古族牧民和哈薩克族牧民居住的村莊。只有90多戶人家,算不得一個大村子,房屋造得凌亂散落,既不是一排排,門也不都朝一個方向開。像是一個即興式的村落,來一戶就造一屋。誰知道呢。進(jìn)了村子,路上沒有什么人在走動,樹也只是零星的幾棵,怎么也擋不住塵土。現(xiàn)在是下雨的時候,整條村路上都是黑色的泥漿。

我們來到了牧人圖木加浦的家,他是蒙古族人,今年72歲。除了平時在方城里放牧,還種有70多畝的地。4代人在這里居住,有4個兒子和3個女兒。家里還打有一口井。

他說:“其實(shí)在1929年,這座方城就已經(jīng)是一片平地了。我們在這里開地放牧是從1953年才開始的。每一年,不斷地聽人說,這座方城的下面是一塊誰也想象不出有多大的墓地,埋著以前會打杖的先人,還有好多值錢的東西。我們?nèi)?代人在這里居住,在方城里放牧好多年了,好幾個娃娃在這里出生,長大,又和我們一起在這片方城里放牧,從沒發(fā)現(xiàn)有啥值錢的東西。

可是這些年,不知為啥,對方城感興趣的外人倒是越來越多了。我們放牧的路上,總是看見方城里平坦的荒草地上,有被人偷偷挖出的一個又一個的大洞,聽到誰誰誰在這里又挖出了啥東西,我也眼見過這些挖出來的物件,有一次還真的見到了同村里的人挖到了玻璃鋼鑄的劍頭,只是被壓扁了。雖說覺得這玩意兒肯定不是那個年代留下來的東西,不過也開始相信了,這方城下面,也許還真的埋有啥值錢的寶貝呢。

是在五,六年前吧,一個叫圖爾凱的牧人在自家的耕地里澆水時,還真的“澆”出了東西,是一個模樣古怪,已破損了的木桶。三角形,桶里有3塊石頭,這個叫圖爾凱的小伙子不小心打壞了其中一個石頭,發(fā)現(xiàn)它居然是軟的。有人猜測是殞石,也有可能是薩滿巫師留下來用作占卜用的器具。”

“再給你說一個事:還有一次,大概是2006年春季的一天,我的大侄兒在方城里放牧?xí)r,看見一堆亂草下面有一個鼓包,一鏟子下去,還真有個東西露了出來,就帶回了家,當(dāng)寶貝一樣擺在了家里顯眼的地方,可到了晚上,這東西還居然還發(fā)出了亮光,我們家里人很害怕,說是他把鬼召回家了,不吉利。后來,這東西再沒有在家里擺出來過。”

待出門很遠(yuǎn)了,我卻忘了問他,這個會發(fā)光的東西是什麼?也許就是一塊普通的沾了磷火的死人骨頭吧。他像是一個藏寶人的后裔發(fā)現(xiàn)了祖先的密咒。也就是這樣猜想著,沒有再向他確認(rèn)。護(hù)寶者

過去的歷史像是一卷卷經(jīng)書,被藏在黑暗的洞穴,等待著被一束電光照亮。其實(shí),被人忘掉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一般說來,人需要什么,什么就遭到毀滅。在葉密立古城遺址,盜寶的事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

在很多時候,人都是尋找者,人世的活動就是一部尋找者的預(yù)言。大地把自己的秘密隱藏起來,以激勵那些試圖閱讀它的人找到打通屏障的方法,比如,對很多人來講,盜寶者的故事就是一個。

盜寶者的故事歷來是追溯人的根性的基本寓言之一——千百年來,人們不斷地講述盜寶者的故事,好象它是人的生活中最富驚險刺激的原形骨骼:當(dāng)月黑風(fēng)高之夜,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生靈,雞鴨豬狗,麻雀和螞蚱,在風(fēng)中搖動的枯草,一切都好象被什么擄走,沒有人聲。這時,某一塊墓地上黃土飛濺,響起了輕輕重重的挖掘聲,到了白天,盜寶者早已不見蹤跡,最后留下的僅僅是人間的報信者一一幾段破殘的木板子,或是幾塊碎了的陶片。

比如,我們剛到額敏的當(dāng)天,就聽縣上的干部說起過前不久剛發(fā)生的一個盜寶的案件,加上說的人繪聲繪色的,聽起來倒像是一個“黑色幽默”了。

說是距離額敏縣城約27公里的地方,有一個被當(dāng)?shù)厝朔Q作是“大墓”的旅游景點(diǎn),獨(dú)獨(dú)坐落在生生不息的草叢之間,離它不遠(yuǎn)的地方是一大片農(nóng)田,田野坦蕩,視野開闊。有人猜測它可能是烏孫大墓,但這一說法似乎并沒得到有關(guān)專家的論證。也許是這座不知何年建起的“大墓”文化價值不高的緣故,游人稀少,多年來并沒得到有關(guān)部門的有效

保護(hù),只是偶爾“上面”來人了,縣上的干部才會帶人前去參觀這個“景點(diǎn)”。數(shù)年下來,知者廖廖。

可就是這么個誰都可以忽視的大墓,竟被一個外來的盜墓者盯上了。據(jù)說幾年前,他舉家搬遷到了這里,在距大墓只有500米的地方搭起了模樣古怪,造型簡單的房子,為了掩人耳目,這戶人家還在屋子的周圍種了些花,還有蔬菜什么的,一看就是打算長住,要好好生活下去的樣子。

距離大墓不遠(yuǎn)的地方,住著一些漢族村民,看到這戶人家竟把屋子建在了大墓的腳下,好象平滑的皮膚上突然長上了一塊斑,開始是有些不舒服的,好在當(dāng)?shù)孛耧L(fēng)純樸,人不多言,并沒引起警覺,都以為是“上頭”派來看守“大墓”的人,或者是“上頭”誰家的親戚借住在了這里。幾年下來,這戶人家和當(dāng)?shù)氐拇迕癖舜酥g并沒啥交往,好在都相安無事。

到了晚上,沒有霓虹燈和喧嘩的夜,大墓的周圍很是安靜,附近村民家的狗在叫,在黑夜中不顯凌厲,只表示一種溫和的呼喚,一切都是為了裝飾靜和黑,襯托靜和黑。靜和黑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氣氛,什么都可以隱藏,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直到最近,當(dāng)?shù)厝税l(fā)現(xiàn),好久沒見這戶人家出現(xiàn)了,好象突然從人間“蒸發(fā)”了。一天晚上,深濃的夜色與黑融成一片,云一般地混混沌沌,只有微薄的月色可以將它勉強(qiáng)離析,距離大墓不遠(yuǎn)的地方,鬼崇的大樹在風(fēng)中,枝椏亂舞,傾斜的主干指出了長年的風(fēng)向,村子里有個好事的年輕人者喝了點(diǎn)酒,出來后在通向大墓的荒草路上亂轉(zhuǎn),也許是好奇,不覺中來到了這座大墓跟前,卻被嚇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墓腳下那間歪歪扭扭的房子拆了,人也不知去向,只見新月的微光下面,這座大墓好象經(jīng)過了一場災(zāi)難:從房子里挖出來的一條500米長的溝壑一直通向大墓的腹部,溝壑的周圍,卻沒見到黃土堆積。

消息傳出,縣上的人很是震驚,邀請了自治區(qū)有關(guān)專家用最快的速度對事發(fā)現(xiàn)場進(jìn)行了察看,結(jié)論得出來了:這是個惡意的偷盜案,顯然,這個盜墓的人是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準(zhǔn)備的。可以想象得出,他帶著原始工具,每天像考古學(xué)家那樣沿著通向大墓的方向小心挖掘,一米,兩米——一直挖到大墓底座的中心位置,其結(jié)果讓他失望了:這座大墓里除了一層層的黃土,里面真的什么也沒有。

后來見到它,我差一點(diǎn)以為它真的是陵墓的一種——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個巨大的錐形體的土墩,那近似簡潔的幾何造形,一直占據(jù)著地上的制高點(diǎn),對周邊的一攬無余的田野形成了俯視。它的下面埋藏著什么?是什么樣的骨骼將它支撐到這樣的高度?

可當(dāng)?shù)厝藞?jiān)持認(rèn)為,它不是什么烏孫大墓,它就是當(dāng)年樊梨花的點(diǎn)將臺。那么,它要察看什么?為什么要將它的目光置于高處?一連串的疑問,不等早春的風(fēng)把答案傳來,那一絲絲的寒冷使我抬手捂住了耳朵。

和平年代與對往事的忘懷并不等于污濁人性的徹底泯滅。雖然,葉密立古城遺址尚未受到應(yīng)有的重視和保護(hù),但這深厚的大地也有反詰:當(dāng)偷盜者的腳步踏碎了這座方城的靜謐,也踏進(jìn)了自設(shè)的陷阱。

就在牧民們放牧的路上,一個個被挖開的大坑像傷口一樣,駭然刺痛了他們的雙眼,這個被當(dāng)?shù)孛晒抛迥寥朔Q為“方城”的葉密立古城遺址一下子變得脆弱,以至于讓他們紛紛起而護(hù)之,有些蒙古族牧民很固執(zhí),他們經(jīng)常在古城遺址的草地上轉(zhuǎn)悠,看到陌生人就上前詢問,警惕地去辨認(rèn)著每一張可疑的面孔。

2007年秋季的一天,當(dāng)?shù)氐目h公安局抓了一伙在葉密立古城盜寶的人。一問,都是來自內(nèi)地安徽的。

最初,是一個蒙古族的放羊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的。有四,五個人,都是回族人。他們手持監(jiān)測器,像背著重型武器,在葉密立古城遺址上走來走去,一待就是好幾天。沒多久,放羊人就在靠近自家耕地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兩個兩米深,一米寬的大坑。過了幾天,在據(jù)這個坑點(diǎn)不遠(yuǎn)的地方,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圓坑,周圍黃土散落,有幾枚通寶年間的銅錢,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貨幣,其中,一具破損的犁頭在泥土中顯露了出來。

這個放羊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可疑的跡象,趕緊就報了案,當(dāng)?shù)毓簿趾臀捏w局的人趕了過來,反復(fù)對他們進(jìn)行嚴(yán)查,沒發(fā)現(xiàn)他們掘出個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最后,工作人員沒收了他們手中的監(jiān)測器,就草草了事。

最后,當(dāng)?shù)氐拿晒抛迥撩駷榱吮Wo(hù)這座古城池,把自己家已逝先人的墳?zāi)怪匦乱平ㄔ诹诉@里。

在這座被他們稱為“方城”的葉密立古城遺址中,我見過那些墳?zāi)埂T诩?xì)雨中,當(dāng)我們從一小片墳崗前路過,那一個個乳狀的突起物,從不注視現(xiàn)代公路上蠕動的汽車及那些觀望者,墳崗有種肅穆的感覺。也許死去的人,會比活著的人更具威懾力量。誰會在墳?zāi)沟拿媲岸桓械阶员澳兀坎还芩钪臅r候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走到這里的人,言語少了許多,不隨便說話,謹(jǐn)慎自己的舉動,不知不覺中人們有了些禁忌感,仿佛這是一種無聲的誡告:讓我們不可以在代表著冥所的墳崗前停留太久。

入夜時分,雨停了。古代血光飛濺的疆場被廣闊的地理所掩埋。沿著葉密立古城十幾里以外的地方,努爾卡西特村無疑是靜謐的,白天勞作的疲倦已將他們推入更深的睡眠。草葉和風(fēng)的交錯聲,蟲子的振翅或更小生命的吐納之息,時斷時續(xù)的狗吠和雞鳴——都與一千多年前已逝王朝的舊夢相混合,也與暗夜中窺視它的偷盜者的欲望相混合。

離它不遠(yuǎn)的公路上,一輛輛汽車的軋軋聲仍然會在我的心頭上發(fā)出震憾:那是不是一輛輛馬車正在改頭換面?節(jié)律似鐘擺,暗示了時間的真諦。只是現(xiàn)在,所有的聲音又被腳下的泥土全部吸收,讓我再一次看到人的虛無與歷史之有。

這是空間所呈現(xiàn)的兩種庇護(hù)所,現(xiàn)在,正在不知不覺中被悄悄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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