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博士生創新能力培養模式探析

摘 要： 以德國柏林地區經濟與管理學博士生項目（BDPEMS）為例，對其培養模式特點進行研究發現，德國博士生培養不單純以分數取人，注重全面考察，尤其注重學習者的學習動機；選修課程非常多樣化，學生可以根據自己專業方向的需要進行選擇；對博士研究生的培養很重視基礎知識結構的掌握和學習，學生除了接受自己導師的指導以外，還有許多與其他學者進行交流的機會。總體而言，該項目具有課程形式多樣，注重自主科研能力培養；選課方式開放自由，重視合作和資源互補；堅持傳統師徒制度與研究生院制相結合的方式；內外協作，多階段、多層次地評價教育質量等特點。德國的培養模式相對于我國博士研究生培養的現狀具有一定的借鑒作用：要加強學習合作，鼓勵思想碰撞；要堅持學術自由，鼓勵多元化的學習；要采用靈活有效的多級評議方式。

關鍵詞：德國；博士生教育；創新能力；培養模式；項目

中圖分類號： G64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8381(2012)01-0053-05

為了應對高等教育全球化的挑戰以及適應工業型社會向知識型社會轉變的形勢，歐洲29個國家于1999年在意大利簽訂了歐洲高等教育改革計劃宣言 “博洛尼亞進程（Bologna process）”。伴隨著該進程的推進，歐洲各國圍繞著高等教育的質量和管理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特別是研究生的培養模式和質量管理成為了各國教育政策制定者的關注問題。在此背景下，德國在研究生的培養模式和教育體系方面也進行了積極的調整，在傳統的“師徒”培養模式中，引入了現代的結構化管理模式以適應新形勢的要求。比如研究生院的建立，就是作為對傳統博士生培養體系的有效補充。這種機構的存在對于增加博士生培養目標的多樣性以及更新博士生培養理念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近年來，德國在研究生培養和管理中又出現一些新的模式，其教學工作的開展是以項目管理的形式進行。本文將以德國柏林地區經濟與管理學博士生項目（BDPEMS）為例，對其培養模式特點進行分析，希望能為我國的博士研究生教育提供一些有益的參考。

一、 德國博士生培養模式的現狀——以BDPEMS為例[JZ）]

“博士生教育是高等教育的最高層次， 博士生教育的質量和數量是衡量一個國家高等教育發達程度和文化科學發展水平及其潛力與前景的一個重要標志。”[1] 博士培養在德國享有很高的地位，19 世紀是德國現代博士生教育形成和快速發展的時期，通常意義上的“德國博士生培養模式” 也正是從這一時期開始形成的[2]151-167。 德國傳統的博士培養模式以“師徒制”為主，隨后為了提高德國科學研究的水平和改進高校的博士培養工作， “研究生院制”在20世紀80年代誕生。德國的第一個研究生院是1984年在科隆大學成立的“分子生物學研究生院”。這所研究生院是由弗里茨-蒂森基金會(FritzThyssenStiftung)資助建立的。“這是借鑒美國研究生培養制度來改進的德國博士生培養方式的最初嘗試，其主要特點是注重跨學科的科研，發揮教授的集體力量，讓博士生受到多方面的課程訓練。”[3]隨后又陸續成立一批研究院，目前，德國研究生院的規模和數量都保持在比較穩定的程度上。近年來，在師徒制和研究生院制的基礎上，一種新的博士培養機制——“博士項目制”產生。柏林地區經濟與管理學博士生項目——簡稱BDPEMS，啟動于2003年，由柏林地區主要的經濟學研究機構（柏林洪堡大學HU、柏林工業大學TU、柏林自由大學FU、歐洲管理技術學院ESMT、柏林社會研究科學中心WZB、德國經濟研究所DIW）的著名教授和學者發起組建。該項目強調專業集中性、資源互補性和國際合作性。

（一） 博士生的招生特點

德國大學十分重視博士的招生工作。總的說來，“德國式”招生制度的特點在于:不單純以分數取人，注重全面考察，尤其注重學習者的學習動機。堅強的意志和濃厚的學習興趣將會對學習產生積極的影響[4] 。BDPEMS在招生中非常注重國際化人才，截至2010/2011學年，外國博士生的比例達到了47.6%，其中排名前三的外國博士生群體為中國、俄羅斯和羅馬尼亞。該項目博士研究生錄取的基本申請材料為：(1) 提供個人簡歷和動機信。德國大學在招收博士研究生時十分重視學習動機和研究計劃，一般會重點選取和本項目研究方向相關的學生，當然學習動機也很重要，有志于投身學術事業的往往會優先考慮。(2) 提供大學本科和碩士期間所修的各門課程的學分及成績單。一般會要求平均成績在2.0分以上。德國高校5分為最低分，1分為最高分，2.0分以上相當于國內的“優良”評價。(3) 提供兩位教授的推薦信，推薦信需要客觀評價申請人的學術水平、工作能力和從事科研的能力。(4) 外語成績。由于該項目教學語言為英語，招收對象為優秀的本科生或碩士畢業生，所以，需要提供英語語言考試的合格證書，如GRE成績和TOEFL成績，當然，如果申請者的母語是英語或者已完成全英語的碩士項目并獲得相應的語言資格認證，可以不用必須提供TOEFL成績。最后，評審委員會根據以上申請者的背景、學習成績、發展潛力及科研素質進行綜合評估，決定是否給予錄取資格。當然，一些其他的社會能力也會在評審過程中被考慮。

（二） 博士生培養年限及課程設置

德國博士生的學習年限被規劃為3—4年，主要由個人科研能力和進展情況來決定，實際上在社會科學領域很少有人能4年內順利拿到博士文憑，在個別理論性特別強的專業領域一般需要5—6年來完成整個博士學業。具體的情況由導師和學術委員會共同決定。按照該項目培養計劃：第一年就是通過嚴格的學習訓練讓學生對基礎知識進行全面的掌握，必須至少在4個核心領域里修滿3個領域所規定的共9門課程，拿到總共54個學分。這4個領域是：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計量經濟學、管理科學 。第二年開始，學生可以開始尋找博士論文指導老師，并在自己的研究領域進行深入學習。除了核心課程之外，根據個人研究方向不同，可以有選擇性地修習各個不同方向的選修課，以擴充自己的知識面，共計24個學分。當然，選修課程非常多樣化，學生可以根據自己專業方向的需要進行選擇。這些課程一般側重于某個分支學科，有來自金融和會計學、行為和實驗經濟學、計量和統計學、定量實驗和市場監管學科領域。

另外，學生還要從課座教授課程和周末學術研討課等其他課程中修得12個學分，最終完成此項目需要90個學分。在結束前兩年所規定的課程拿到學分后，可以進入博士選題和論文寫作階段。

（三） 課程教學

該項目對博士研究生的培養很重視基礎知識結構的掌握和學習，無論將來的研究課題是什么，都要求修完基本的基礎核心課程。在課程中，老師非常強調對理論的理解和推導，要求學生在掌握原理性知識的基礎上，能夠具備在現實問題中運用知識的能力。而在課程形式上，主要分為教學課和討論課兩類：教學課與國內大多數課程類似，以教師課堂講學為主，學生參與為輔，只是國外學生參與感更強一點，如果出現了不懂的知識點會即時提問，與老師、同學進行互動交流，課程結束后一般以考試為主要考核形式；另一種形式為討論課，以學生發言為主，老師作必要補充，引導學生相互交流與討論，課堂發言將會作為評價平時成績的重要依據。該形式的考核的原則為學生闡述自己觀點時的清晰程度與深刻程度以及在討論具體問題時與其他人溝通與互動的能力。

（四） 導師指導

近年來在經濟學博士項目的發展中，更多地吸取了美國博士生培養的結構化管理模式。BDPEMS屬于半結構化的模式，項目結構較研究生院制相對寬松，但又比傳統的“師徒制”模式管理得要緊。目前，有26名全職教授，其中13人來自于柏林洪堡大學，5人來自于柏林自由大學，3人來自于柏林工業大學，還有4人來自于歐洲管理與技術學院，其他分別來自于柏林社會研究科學中心和德國經濟研究所，無論在教授的分配，還是授課場地與時間的分配上都注重資源的互補性，學生可能今天在柏林洪堡大學上課，明天有可能去自由大學聽報告，后天可能去德國經濟研究所參加學術討論。學生在此除了接受自己導師的指導以外，還有許多與其他學者進行交流的機會。

（五） 考核制度

BDPEMS采用分階段、多樣化的考核方式，在前兩年時間內，博士生必須修完所規定的課程，達到要求的學生才能進入論文的寫作階段。特別指出的是，該項目學生入學時并沒有選定導師，當第一年的學習結束后，由學生自己與中意的導師取得聯系，因此，第一年成績尤其重要，這是導師是否與你簽訂工作合同的重要依據。對每門課程學習情況的評價和考核，任課老師的權限比較大，一般是依據老師自己的習慣而定。大體說來，考核可由以下部分組成：課堂發言、課堂發表與演示、課后習題與項目、期中考試、期末考試等，有時候期末考試也會由5—6次小考試所取代，課程全部結束后要求學生提交一個書面的學術報告或者小論文。

二、 該項目該培養模式的特點

通過對該項目研究生培養目標及課程設置的分析和實地走訪后發現，該項目呈現出如下明顯的特點：

（一） 課程形式多樣，注重自主科研能力培養

Seminar， 又被譯作“研討班”或“研討會”。 這個最早由德國大學創立并發展的方法，倡導研究與教學相結合，老師和學生互動合作。教師提出問題，由學生去研究，然后組織討論，師生一起交流看法。除此之外，另一個引人注目的是Gruppenarbeit（小組協作），這種形式要求老師從傳統的知識傳授者角色轉化為知識的引導者，而學生則從被動的知識接受者的角色轉化成主動的知識獲取者，從而積極主動地去規劃學習、從事學習。學習的地方也從傳統的課堂延伸到圖書館、討論室和咖啡館。這種教學方法不僅給予學生高度的自主性，同時也具有挑戰性[6]。

（二） 選課方式開放自由， 重視合作和資源互補

除此項目內規定的課程之外，該項目也會經常邀請一些來自世界不同地區、不同領域，比如來自公司、政府和一些研究機構的專家學者進行講學，以拓寬學生的國際視野。并且提供給博士生單獨交流的機會，以便對一些具體問題進行多視角的深入探討。

BDPEMS也與柏林其他的博士生項目保持合作關系，進行師資與學術資源的共享，該合作框架下的博士生可以任意參加各個項目下的課程與討論，一般只需要提前預約和注冊。這些討論課是常年開設的，作為學術交流的平臺對研究機構的學者、研究人員和項目博士生開放。這種開放、自由的管理模式為學生的學習創造了良好的環境。

（三） 堅持傳統師徒制度與研究生院制相結合的方式

德國傳統的博士生培養模式主要依靠“師—徒”制度，導師在博士生的招收和培養選擇上有很大的自主權，同樣在培養質量的把關上，導師也會相應承擔較大的責任。這種傳統的師徒制度好處在于，博士生導師不僅是學習上的導師，也是人生的導師，通過悉心的指導和言傳身教使學生不僅學做學問也學做人。當然，對于這種培養制度，德國的學術界也一直存在爭議。其問題主要反映在導師對博士生的指導不足；在完成論文過程中，博士生與他人的交流不多；論文的選題過偏、過窄等問題[2]175-176。 所以BDPEMS采取研究生院制學習和師徒制學習相結合的策略。博士生在入學后除了要參加研究生院的課題研究外，還要修讀專業課程。與傳統的博士生培養模式相比，研究生院對博士生的培養更強調實用性和相互協作，似乎更符合“快速、有效”的時代精神[2]184。而師徒制更強調言傳身教，所以該項目保留了師徒制優越的部分，導師也會帶博士生參加一些科研項目，為他們的發展提供機會。

（四） 內外協作，多階段、多層次地評價教育質量

評價指標的制定和評價的實施過程都強調全員的支持和參與，進行分階段和多層次的評價。BDPEMS按計劃為期4年，在第一階段的前兩年課程完成后會進行一個中期評定，對學生的修課情況和成績進行全面評價。平均成績滿足要求的學生才能進入第二階段論文的寫作期。具體說來，在第一階段課程學習期，為了保證學習質量，項目制定了不同的考核指標。如前所述分別涉及課堂發言、課堂報告、課后習題、項目參與、考試、小論文等。每一個組成部分，學生都會得到一個成績，最后的評價將依照各個部分的總成績而定，避免了最后一考定勝負的問題。 除了老師對學生學習質量的評價意外，也有學生對老師教學質量的評價。學期期末，每一門課學生都會收到一份對于課程質量考核（評價教師教學質量）的表格，其中的問題主要是對教師教學質量的客觀評價及對自我習得知識的主觀評價，客觀題一般為1—5分分5個級別，主觀題主要是圍繞該課程應如何改進提出意見和建議。除了老師和學生的評價以外，對于該項目的整體評價會邀請第三方的加入。目前，該項目受愛因斯坦基金會（Einstein Stiftung）的支持，所以，項目也會接受基金會的獨立評價。這種分階段、多方共同參與的評價方式不僅保證了老師和學生教與學的雙向互動，也保證了項目的順利實施。有利于教學質量的改進與提高。

三、 德國博士生培養模式對我國博士生教育改革的啟示[JZ）]

通過對以柏林地區經濟與管理學博士生項目為例的德國博士生培養模式進行分析，我們發現該模式呈現出鮮明的特點，注重自主科研能力的培養，課程形式開放自由，重視合作和資源互補，堅持傳統與現代制度結合，內外協作，多階段、多層次地評價教育質量。對比我國的博士研究生培養現狀，德國的培養模式有一些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一) 加強學習合作，鼓勵思想碰撞

學會合作是21世紀教育的四大支柱之一[7]。盡管如此，學習伙伴這一豐富的教育資源從未得到應有的重視[8]。無論是討論課還是小組協作都非常強調合作。合作學習使得學生有機會從不同的角度討論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同時，在集體中學會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學習。不僅學習效率會事半功倍，而且團隊合作的精神也得到了培養和加強。另外，在學習的過程中，老師應該鼓勵學生積極發表自己的觀點和意見。特別是在討論課中，作為討論的主題，應當是沒有標準答案的開放性問題，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學科當前的發展狀況與水平。在討論的過程中不僅使學生加深了對此問題的理解，也會讓老師在這種互動學習中受益頗多。現代大學之父洪堡( Wilhem Von Humboldt)認為，大學既是學者又是學生的社團。教師的事業有賴于學生的參加，否則就難以有所成就[9]。

（二） 堅持學術自由，鼓勵多元化的學習

現代意義上的“學習”已經不局限于在課堂，從廣義上說，學習可以在社會的任何地方發生和進行。按照洪堡的精神，大學在培養人才的過程中應該堅持教育與科研相統一，同時給予學生從事研究的自由。“大學教授的主要任務并不是‘教’，大學學生的任務也并不是學; 大學學生需要獨立地自己去從事‘研究’，至于教授的工作則是誘導學生‘研究’的興趣， 再進一步指導并幫助學生做‘研究’工作。”[10]康德在論教育學中高屋建瓴地揭示了政府與“大學獨立性”的關系問題，“……政府最關切的，是它如何能對民眾產生最強的、最持久的影響，這就是高等系科的研究對象……”[11]。大學要為培養人才提供適宜的環境，堅持學術自由、鼓勵多元化學習必不可少。在博士生的培養過程中，可以定期邀請國內外知名學者舉辦講座，開設討論課，這樣的討論課不僅是為學生提供了一個近距離接觸學習名師的機會，更有助于把握學術前沿的最新動態。另外，還應與企業界開展積極合作，為博士生提供實習的機會，同時促進科研成果的產業化，并由此改善博士生的學習和生活條件，為其學術水平不斷提高創造有利條件，形成良性循環。最后，與相關專業和研究領域的國內外的其他學術機構開展橫向合作交流也非常重要。根據每個博士生的個性差異和學術能力不同，老師應該鼓勵多元化的學習方式。既在大體原則上統一要求，又兼顧個體發展的差異性，積極培養學生的學術興趣和創新能力。

(三) 采用靈活有效的多級評議方式

在評價博士培養質量上應該兼顧宏觀和微觀兩個層次。在微觀方面，例如，對基礎和專業水平、相關學科知識水平和科研能力等方面進行評價；在宏觀方面，將學術貢獻、學術影響力作為評價要素。評價也應該靈活多樣，一個學生的綜合評價需要考察其課堂表現、作業完成、項目參與和合作、科研成果和考試成績等。

對教學質量的評價采取老師、同學和第三方共同參與的方式進行，在博士生培養的不同的時期進行分階段評價，保證多級評議方式有效進行。這些經驗無疑為我國博士生的培養提供了一個新思路，當然，我們也要結合我國社會發展和高等教育的實際情況，結合自己的學習傳統，探索出符合國情的博士生培養模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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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馬雙雙）

Exploration of Germanys Mode for

Cultivating Doctors Innovativeness

CHEN Zheng

(College of Education， HumboldtUniversity of Berlin， Berlin 10099， Germany)

Abstract: Taking the case of the Berlin Doctoral Program in Economics Management Science (BDPEMS) and based on a study of its characteristics， the present paper has found that selection of a doctoral candidate is based on the students motivation rather than on his academic scores， selective courses are diversified to let students choose their courses according to their own specialty， importance is attached to the mastery of basic knowledge， and that a doctoral candidate has the chance to communicate with scholars other than his own supervisor. Generally speaking， the Program lays emphasis on individual capacity development， academic freedom， combination of traditional and modern elements， internal and external cooperation and pluralistic evaluation of the educational quality. What can be learned from BDPEMS is that cooperative learning and academic confrontation should be strengthened， academic freedom should be firmly maintained to encourage diverse forms of learning and flexible and effective pluralistic evaluation should be conducted.

Key words: Germany; doctoral education; ability of innovation; training mode; proj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