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中美電影中消費文化的差異

蘇 琳 魏汝堯

(山東英才學院外國語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4)

一、消費文化的興起

19世紀末20世紀初消費文化興起于美國。消費文化意味著“人們在滿足日常生活基本需求之后”越來越多地關注商品的符號意義即商品所代表的事物；消費的目的不僅僅是滿足生活需要，而是要滿足“被制造出來的被刺激起來的”的消費欲望。在消費文化影響下，人們渴望擁有大量的物質財富，追求奢華的生活方式，并把他們看作“身份的象征和與他人區分的標志。”在消費文化影響下，對物質及物質符號意義的追求成為人們“生活的目的和人生價值”。

盡管消費主義在世界范圍內大行其道，但是受傳統文化、市場經濟發展程度等多種因素影響，中國和美國的消費文化還是顯示了一定程度的差異。“從歷史發展來看，中華民族在5000年歷史中形成和積淀了以儒、道、墨、法為主要代表的厚重民族文化，注重節儉是這些文化共有的重要內容。”因此，中國人普遍有“積極儲蓄，謹慎消費”的習慣。儒家文化作為傳統文化的代表，十分注重節儉，即使“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也“樂在其中矣”(《論語·述而》)；反對奢華“禮，與其奢也，寧儉”(《論語·八佾》)；并且對簡樸的精神有極高的贊譽：“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甚憂，回也不改其樂。賢者，回也！”(《論語·顏淵》)。中國人在傳統文化的長期熏陶下，對消費“生活必需品”感到“心安理得”，而在消費奢侈品時則會比較慎重。相反，美國建國時間較短，沒能形成自己的完備成熟的文化體系。而且，伴隨著建國時期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和20世紀初政府對消費政策的大力推行，使得美國人“沒有形成強烈的危機感和節儉意識。”

根據經濟學的觀點，“歐美國家消費文化的典型特征是超前消費，居民往往利用金融市場的便利，將未來的收入提前透支到當期進行消費；東亞國家的消費文化則表現為謹慎消費和節儉消費”。“東西方消費文化的形成具有深刻的社會根源。”由于物質水平的提高和對政府有意識刺激消費，美國百姓利用金融市場的便利對超前消費已經習以為常，“寅吃卯糧”已成為消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小到縫紉機、進而汽車、大到住房等商品都成為美國人貸款消費的對象。”這主要歸結于中美兩國市場經濟發展程度的不同。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時間短，“現在仍在不斷完善之中”；而美國的市場經濟卻已經是較為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此外，美國發達的金融體系和相對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使得美國人“貸款消費比較多”，因為他們不需要像中國人那樣存錢來應付意外，他們敢于消費。

二、消費文化在中美電影中的差異

(一)美國的超前消費vs.中國的簡約型消費，量入為出。美國人對信用卡的使用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他們的超前消費。信用卡在金融市場的出現為人們的超前消費提供了極大的便利。美國人幾乎所有的交易活動都會使用到信用卡。信用卡的透支額度不僅僅標示著人們的購買力同時也象征著人們的身份和地位，甚至有人戲謔地說“在美國，生活質量不是由能夠賺多少錢來決定而是由能夠借多少錢來決定。”2001年上映的美國電影《律政俏佳人》中幾句經典臺詞讓美國人的生活方式一覽無遺的展現在世人面前。在影片中，人見人愛的女主人公Elle是加州大學女生聯誼會主席，陽光、健康、猶如“大號芭比娃娃”的她在學校“左右逢源，如魚得水”，是眾多同學好友的偶像。她精通時尚，是各種大牌的忠實擁躉，在她與朋友一塊兒挑選適合求婚場合的晚禮服時，收銀員說了一句“最喜歡的就是拿著老爸信用卡的金發傻姑娘。”在商家眼中“拿著老爸信用卡”的Elle應該會出手大方，揮金如土；在《律政俏佳人2》中當Elle在律師事務所聽到秘書告訴她要升職時她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我真不敢相信不用使我信用卡開支猛漲我也能這么開心。”信用卡作為一種信貸工具，已經深深融入了美國人們的生活，成為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信用卡額度的高低則成為了衡量生活水平的標準，因此Elle道出了自己的心聲：“比信用卡額度猛漲還要開心”。額度上漲是對一個人消費能力的肯定，在消費社會也成為占有和消費物質產品數量的代表；消費成為了人們的快樂和滿足的要求，其實Elle家境殷實，住在富人區，出手闊綽，名牌衣妝，豪車出入，已經是很多同學的羨慕的對象，但還是表現出了對物質消費的渴望與需求，這種奢侈的消費和中國人量入為出的消費方式是有著明顯不同的。

中國人的簡約型消費在2010年上映的中國電影《杜拉拉升職記》中可見一斑。女主人公杜拉拉和自己的弟弟在慶祝自己被世界前500強公司DB錄取之后，沒有打車回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坐著公交車回家，這讓弟弟感到強烈不滿：“叫你打車你不打，受這罪”；弟弟看到拉拉手里還捧著打包回來的半鍋湯時抱怨道“以為你進了大外企，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誰知道還是半鍋湯一個星期”。此時的拉拉和大多數的普通人一樣，經濟條件比較一般，物質條件也是非常樸素，但確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簡單的生活：“這鍋湯我們仨可以吃一個星期”。此時我們可以看到物質條件的相對改善也沒有改變拉拉簡樸的生活方式。

拉拉的減壓方式也向我們展示這中國人的簡約型消費。拉拉第一次獨立承擔公司任務，承受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哭過之后，她一邊大啖女性最喜愛的甜食之一巧克力，一邊向同事講述自己的心得：“女的受了刺激之后有兩種方式可以減壓，一種就是買東西，一種就是吃東西，買東西太浪費了太不實惠了，還是吃東西比較實惠。”從某種意義來講，為緩解精神壓力而瘋狂購物幾乎是所有女生沒有借口的宣泄，也是壓抑的情感毫無理由的爆發。但在拉拉眼里，這毫無理由的宣泄也變成了“不實惠”。這讓我們不得不感嘆，拉拉雖然奮斗在外企，但是消費思維還是中式的，“禁奢崇儉”的傳統思想還是她的消費指南。影片中多次出現了拉拉心情低落時狂吃巧克力的場景，而她心情跌落到谷底時是看到了男友和前女友在一起，以為他們舊情復燃。這次拉拉的減壓方式是用了全部積蓄分期付款買了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在這次前所未有的血拼中，情感決堤的拉拉在結帳時還不忘說一句先用儲蓄卡，不夠的再刷信用卡。看到這，我們不禁釋然：這時的拉拉是公司的中層，薪水較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薪水的高低并不能影響她的消費理念，信用卡為更高質量的生活提供了方便，但中國人對它的使用也不是無節制的，使之成為生活的包袱。

(二)美國人對奢侈品的追求vs.中國人對房子的渴望。2008年上映的美國電影《欲望都市》講敘了曼哈頓四個女人的日常生活。影片開始主人公之一凱莉就通過旁白告訴我們“年復一年，年方20的少女來到紐約尋找兩樣東西，名牌和愛情”。主人公們穿梭在名牌秀場和高檔酒會之間，追尋這紐約的繁華與時尚。在“能讓紐約所有女性齊聚一堂的盛會”的拍賣會上，另一位女主人公薩曼莎毫不掩飾自己對一件豪華珠花的渴望：“我拼命賺錢就為了買這個”；凱莉的助手“來自St.Louis的Louis”更顯示了對大牌的追求，當凱莉和Louis在談論普通女孩如何能用上時尚大牌LV時，Louis大膽說出了事情：“是租的”。她那肯定的表情向我們展示了她是熟諳此道的：在光怪陸離的紐約，只要你的目標是明確的，你就可以得到它：紐約為你提供了無數種可能。當凱莉把LV包包作為禮物送給Louis時，我們能夠看到她臉上無以復加的笑容。在這充滿欲望和誘惑的都市里，都市人的追求變得“既單純又復雜”，單純到名牌幾乎可以代表一切，因為在她們眼中“愛會逝去”，但物質一直在；復雜的卻是尋找自己的內心。對于紐約這座城市，美國作家詹姆斯費尼莫爾庫珀200多年前就說過：“無論是在影響地位還是追求方面，紐約本質是全國性的。沒有人認為這個地方屬于某一個州，它屬于整個美國。”在消費主義日益流行的當下，這座奢靡的都市的躁動和野心勃勃無一不是美國的典型。

美國人狂熱追求奢侈品時，中國人卻在為了房子辛苦奔波。2010年上映的國產電影《武林外傳》講述了一批原“江湖中人”智斗官商勾結的地產開發商的故事。在虛構的古代江湖背景里，電影談論了當前的熱點話題：炒房，炒股。雖然是東廠太監派奸商惡意哄抬地價，但是眾多父老鄉親在聽到開發商信口說出的對古鎮改造宏偉計劃之時，紛紛打起了算盤，認為這是投資的良機。盡管房價貴的離譜，鄉親們仍然趨之若鶩。房子作為中國人傳統思維中的“安身立命”之所，在當下也成為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房子已經不僅僅是人們的棲息之地，更多意義上應該是象征著物質財富，人們爭相購房不僅僅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時也是對財富的追求。和美國人不同的是，我們會把大部分的積蓄甚至還會按揭貸款幾十年來買一套房子而不是其它奢侈品，歸其原因也是由我們根深蒂固的消費思想決定的。房子是生活的必須品，我們為其傾其所有也是心安理得。

三、結語

美國電影《律政俏佳人》，《欲望都市》中展示了美國人的超前消費和對奢侈品的渴望，而中國電影《杜拉拉升職記》，《武林外傳》則從側面刻畫了中國人的節儉和對房子的追求。通過比較，我們發現，中國節儉、保守型的消費文化的突出表現就是穩健謹慎消費，其特征是量入為出。美國超前消費的文化傳統主要表現為“即時行樂、低儲蓄率，寅吃卯糧”。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發展和東西方文化的交流，這兩種消費文化也存在相互融合的趨勢。

[1]Pizer Donald．American thought and writing： The 1890s．[M] ．New York：The Houghton Mifflin，1972：416．

[2]陳鈺，黎清群.論《嘉莉妹妹》中的消費文化 [J].莆田學院學報，2012(1).

[3]郭立珍．20世紀初期中美消費文化對比研究 [J].思想戰線，2010(4).

[4]劉一嬌．中美消費模式成因及趨勢 [J].商業研究，2010(11)．